第二十四章

“遲遲。”

“嗯？”

“......”潘盼有點欲言又止，臉憋得有點紅，表情看著很難受。

“幹嘛？便秘啊！”連昕頭也不擡，筆在樹上嘩嘩嘩標註著覆習重點，就那麽隨意一說。

潘盼小臉通紅，不自在地掰了掰手指，又罕見地怯怯地看了眼連昕，低低地應了聲“嗯。”

嗯？聽到她低聲的回應，連昕擡起頭，側著看向她，一見她這個表情就明白了一切，頓時粲然一笑，笑得很有些幸災樂禍。

“哼...”見她果然在嘲笑自己，潘盼委屈的嘟著嘴，不滿地哼了聲，圓圓的眼睛裏滿是受傷。

“叫你昨天不要命地吃！這下知道錯了吧！”伸手用力地彈了一下她額頭，得到某人更加慘兮兮的眼神控訴，連昕笑得更歡了。

“我...討厭！”

“走，送你回去！”連昕摸了兩把她紅紅的小臉，“啪”地一聲，合上書本，對著還在委屈的潘盼揚了揚眉。

“哈哈，好！”瞬間滿意的潘盼嘟起嘴，隔空遞了個飛吻，然後開始樂呵呵地收拾東西。

“你要回去？”後面的季昂點了點她的肩。

連昕側過臉，嗯了一聲，見他好像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好奇地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兒嗎？！”

季昂盯著她膩白的小臉，搖了搖頭，半晌才緩緩開口：“沒什麽。”只不過是又叫梁一珩定了個包間而已。

“有話就說，不說我就走了！”說完還作勢把頭轉回去，所以說別扭的人連說個話都說不清楚。

季昂忙抓過她手臂“餵，你電話號碼多少？”

電話號碼？他支支吾吾半天就是想要個電話號？連昕心裏腹誹。側眼看向他，眸中含著興味。

“你想幹嘛？”眸中有一絲了然的味道，見他不說話，連昕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一掌拍上他桌面，佯裝兇狠地開口：

“你想半夜打電話騷擾我？！跟你講，沒門！”

“......”

“嘿嘿，被我說對了吧！就你這點心思，我都不帶猜的！”某人揚著頭，又開始得瑟。

對於這種人，怎麽說也說不清楚，他也懶得跟她再廢話，兩手一把抓著她的頭往後挪，緊緊箍住固定著，不讓她動彈。 “給不給？！”

旁邊圍觀的人包括潘盼都被季昂莫名其妙的行為驚呆了。

“怎，怎麽了？！”潘盼捂著肚子，顫巍巍地開口。季昂的畫風是不是不太對？

“給，給！”連昕兩手在空中比劃著，連連應道。對於他這種不要臉的行為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她昨晚就很深刻且全面地見識到了。

季昂這才松開手，跟她在一起就不能好好說話，非得要動手！

連昕撇撇嘴，拿著筆，在他書上刷刷刷寫了串號碼，剛想收筆又被剛剛才掐著她頭的某人按住了手。“幹嘛？！”不是寫了嗎？

“還有微信。”季昂伸手指了指那串數字的下方，臉上神情還算滿意。

不耐煩地哼了哼，連昕開口：“一樣的。

“乖！”季昂笑得一臉和善。

見他一副春風得意的神情，連昕又在心裏暗暗罵了他幾百遍。

“走吧！”見盼盼收拾好，只還有點楞楞的樣子，連昕拍了拍她，示意她可以走了。

“你們倆幹嘛呢？”遠處一看覺得有點不對勁兒的孟景天走了過來，納悶地問道。

連昕正在腦海裏組織著語言，誰知道潘盼充滿怨氣地盯著他，幽幽地開口“回家拉屎，你也要來嗎？”

“......”想來孟景天也習慣她口無遮攔的性子，只楞了一下就回過神來，看著她捂著肚子的樣子，瞬間就明白了，皺著眉頭，不悅地說道

“昨晚說了多少遍讓你悠著點，你看看！現在知道錯了吧！”語氣中頗有點指責的意味。

從來都是她欺負他的潘盼不樂意了，什麽時候他也來教訓她了？本來就不舒服，這下更難受了，於是不管不顧地嗆了回去“要你管！”

可能是語氣有點重，孟景天一怔，心頭微縮，緊抿著唇瓣，一言不發地掉頭就走。

見他快速消失的背影，潘盼頗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嘴硬地哼了哼“這小子脾氣見長啊！”

說完後心裏卻更加委屈了，皺著小臉，扁著嘴，低低地細聲說道：“我再不理他了”

“你啊！”連昕無奈地看著苦著個小臉的潘盼，嘆了一聲，挽著她的手“走吧，回家了。”

“好”

兩人剛出去沒多久，孟景天就急匆匆地折了回來，看著空空的兩個座位，心裏頗不是滋味。郁郁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剛坐下，同桌容婉兒就怯生生地開口問道：

“景天同學，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語氣中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討好

“哦，沒事。”孟景天習慣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只眉間一抹郁色。

“那，景天同學，周末我想去給我哥買件衣服，可是我不大懂這些，你，你能幫我個忙，陪我一起去嗎？”容婉兒心裏打著鼓，期待地看向他，嘴角梨渦若隱若現。

孟景天沒有回答，她的心更是七上八下的，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回應，這才有點奇怪地再次開口道：“景天同學？景天同學！”

孟景天一個回神，楞楞地看向她，疑惑道：“嗯？怎麽了？還有事嗎？！”

容婉兒眸色瞬間黯淡下來，眸間一抹覆雜之意劃過，面上還是甜笑著回道：“我是問你餓不餓，我帶了小餅幹。”

“哦，謝謝，不用了。”

這邊兩人剛進門，就把張媽嚇了一跳。

“哎呀，這是怎麽了？盼盼肚子不舒服嗎？”張媽見盼盼捂著肚子，表情痛苦的樣子，有點著急，忙上前扶過，急急問道。

“昨晚出去吃壞肚子了。”潘盼扁扁嘴，老實地回答。末了還加了句“吃點藥就好了。”

“你這孩子...”張媽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拉過她的胳膊扶著坐到沙發上。

連昕盈盈笑道：“張媽可得好好教訓她一番，最好是罰她一個星期不能吃甜點。嘿嘿...”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調笑和興味。

“不要...遲遲好壞！”肚子痛的潘盼再沒有往日裏的神氣，只軟軟地控訴著連昕。

“依我看遲遲說得對，你這孩子平日裏隨心所欲慣了，看見吃的就走不動道，不吃個夠就不罷休，這怎麽行！”張媽對自家小小姐這個從小到大的壞毛病深感無奈，也幸虧小時候看得緊，才沒被人拐走。

“不嘛...”可憐地嘟起嘴，潘盼順勢趴在沙發上，不依不饒地抓著張媽的手撒嬌。，圓圓的眼睛幽怨地轉著。“張媽，我肚子好難受...”

“我去拿藥，你先躺著啊！”張媽一聽，立馬站起來，準備去拿藥。

“哎...別告訴爺爺...”潘盼小聲提醒。這要是給老爺子知道了可是好一頓訓呢！

張媽還沒來得及說老爺回來了，就聽到樓梯上傳來老爺子如洪鐘般的聲音。“別告訴我什麽啊？小盼子？”

潘盼欲哭無淚，看著一步一步走下來，腳步沈穩的爺爺，只得乖乖地問好：“爺爺在家呢！”

“不在家能看到你現在這樣嗎？！”潘老爺子哼了聲，眉宇間掠過一絲威嚴，伴隨著長年因上位者而帶來的氣勢。

“潘爺爺。”連昕乖巧地喊了一聲，含著笑道：“潘爺爺身體還是這麽硬朗。”

“是小昕子啊，來，過來爺爺這裏。”老爺子見到連昕明顯開心不少，遂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自己這邊。

慢慢坐起來的潘盼心裏好一頓慶幸，想著還好有遲遲在，不然自己就慘啰！

連昕聽到老爺子的話，忙上前扶著他的手，還甜甜地笑道：“這些日子裏遲遲可想您了呢！您有沒有想遲遲啊？”語氣中帶著少女慣有的嬌憨和軟糯。

潘老爺子長年嚴肅的臉也因為連昕討好賣乖的話變得柔和起來，寬大厚實的手掌像小時候那樣慈愛地摸了摸她額間，掌心粗糙的厚繭讓連昕一度差點落淚。

“爺爺可是一直惦記著我們的小昕子呢” 老爺子說完又憐愛地用指腹碾了碾她眼角的淚，而後嘆了口氣。

“可是我們的小昕子這次讓爺爺失望了！”

“潘爺爺...”

“爺爺...”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輕一道急。潘盼有點慌，生怕爺爺說了什麽。

“你上樓躺著去！潘老爺子對著潘盼沒好氣地開口。而後轉過來，又對著臉上隱隱有些松動的連昕輕聲哄道：

“好久沒陪爺爺下棋了，怎麽樣，要不要來幾局？”滿是威嚴的臉上此刻卻有著罕見的耐心和慈愛。

“嗯”連昕抿著唇，點點頭。

潘盼有點擔憂地看了眼連昕，捂著肚子，一步三回頭地上了樓。

“噠”連昕又下一子，執著白子的手指更顯纖細，兩人專心地應對著棋局，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時間久了她竟感覺空氣仿佛被凝固，心中似乎只剩下這盤棋，再容不下其它，剛剛劇烈起伏的心緒也慢慢平覆下來。

對面的曲老爺子則並沒有像連昕那般全身心投入其中，反而在靜靜地觀察她，在看到她不一會兒就完全投入其中，下棋也較以前精進不少後，欣慰地點了點頭，這才緩緩開口：

“知道為什麽爺爺只教你下棋嗎？”老爺子聲音雄渾低沈。

連昕擡頭，眸間微閃，輕輕點了點頭。啟唇道：“棋如人生，人生如棋。爺爺教會我下棋是希望我能學會獨立掌控自己的人生。”

“可是現在，爺爺後悔了。”

“爺爺...”

曲老爺子執起棋盤中的一顆棋子，細細摩挲。“棋子就好比人，如果棋盤上沒有子，又何來的棋局？不論是白子還是黑子，都是不可或缺的子，丫頭，你懂嗎？！”

棋盤上瞬間下起了雨。滴答滴答，敲擊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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