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季昂撩起上衣，胡亂擦著額頭上的汗珠，臂彎處摟著一個籃球。一進來，就看到這幅畫面。

把籃球放到角落，季昂上前兩步，彎著腰低頭湊近睡著的連昕。

輕輕淺淺的呼吸，姣好的臉頰上因睡得正酣泛起一層薄薄的粉。落日的餘暉灑在臉上，連著細細的絨毛也帶著淺淺的金。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季昂伸出手，猶豫著想戳一下是不是真的像看上去的那麽白嫩。剛要碰到時，連昕突然睜開了眼睛，半睜著的眸子裏一片水潤，帶著一絲剛醒的迷糊。微微泛紅的眼角在餘暉的瀲灩下越發奪目。

季昂怔怔地看著她半垂的眼，一時間保持著這個動作沒什麽反應。

“幹嘛？”連昕淡淡地掃了一眼他伸過來的手指，聲音裏帶著點睡後的軟糯。季昂反應過來，收回手，不自然地回了句：“沒什麽。”

連昕沒理會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準備回家。季昂看著她的動作，沒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你要回去？”

“嗯哼？”這個問題真蠢！連昕手上的動作不停，發出一個鼻音。頭睡得有點暈...抓過書包，想站起來。“叭！”季昂兩臂一伸，手撐在兩張桌子上，堵在她面前。

連昕沒說話，擡眸疑惑地看向眼前滿臉不自然的季昂。季昂低頭撞進她清澈的眸裏，依稀能看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其中。

“嗯...”季昂覺得自己有點兒不太對勁，像是醉了一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還有事嗎？”連昕一臉的真摯，心裏卻是滿心的疑惑，這個季昂是怎麽回事？什麽情況？

季昂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自己的行為，看著擡頭看他的連昕，想著索性嚇嚇她。於是彎下腰，一把湊上前，瞬間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事兒嘛，還真有點兒！”笑容張揚而肆意，又帶著一點危險感。兩人眼對眼，距離不過幾厘米，一股男生運動後的味道朝連昕撲面而來，她向後縮了縮，審視著當前的情況，腦子飛速運轉著。

“怎麽...怕了？”天色漸暗，空蕩蕩的教室內墻壁上掛著的鐘發出規律的轉動聲。連昕睜著眼睛，有點摸不準季昂想幹什麽。

他看著也不像是會打女生的人哪！不想跟他這麽耗下去，於是幹脆道：

“你要...打我嗎？”說完還怕怕地閉上了眼睛，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大概是想到了昨天早上他狠辣又果斷的動作。

季昂好笑地看著她縮著脖子的樣子，睫毛還一顫一顫的。“哈！”笑聲中帶著少年惡作劇的嘲笑。“放心，不打你。”

連昕這才睜開了眼睛，不期然被季昂挑起了下巴，而抵著下巴的手指無比僵硬，就像季昂不自然的臉一樣。連昕也不掙脫，看了他幾秒，緩緩啟唇

“你的耳朵好紅！”平緩的語調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末了還加了句“真的很紅！”語氣卻極為的誠懇。

季昂一楞，迅速收回手，耳尖紅得滴血。甩了甩手，不知道說什麽來反駁她，別扭地一把抓起書包，直直地就往外走。不過幾秒就消失在視線中。留下一臉淡漠的連昕若有所思。

“你怎麽在上面呆了那麽久，不就是放個球嗎！”看著走過來的季昂，等得不耐煩的梁一珩上前幾步問道。

“別煩！”

“誒你耳朵怎麽這麽紅？”梁一珩拉過季昂，奇怪地看著他紅得像上好瑪瑙似的耳尖。說罷還想用手去撥弄一下，被季昂一把推開，

“死開！回家！”

“哎呀，怎麽啦，發生什麽事啦？”

“......”一路上梁一珩都在不死心地追問，早知道剛剛就上去一趟了，看季昂這反應，絕對是一場好戲！

傍晚的街道上依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沒有刺眼的陽光，人們倒是很願意在這個時間段出來。

路邊的店鋪正是熱鬧的時候，各種促銷的喇叭聲此起彼伏，連昕一個人慢慢悠悠地走著，經過一個又一個的餐廳，其中有一個人的獨處，有兩個人約會，也有一家人的歡聚。進入小區，多得是大爺大媽們在飯後散步抑或是打著太極。

小區不大，因而大家對陌生人比較敏感，加之老年人居多，大家自然對這個沒見過的小丫頭投去視線。連昕只是有禮貌地掛著淺淺的笑意。

“連昕！”快走到自家樓下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她。回過頭，只見沈策長身玉立地在不遠處站著。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沈策？你怎麽在這！”

“我怎麽就不能在這兒了？我住這，而且我知道你也住這。”沈策在她身前站定，毫不意外地看到連昕詫異的眼神。

“怎麽，忘記我是老師這一重身份了嗎？你的資料上有寫，我也是剛剛錄資料的時候發現的，很巧啊！這不，就碰見你了嗎！”

“老師不是有教師公寓嗎？那麽近那麽方便”連昕疑問道。

“你不也沒住學生公寓呢嘛！”

“那不一樣...”連昕撇撇嘴。

“想出來住，就搬來這裏了。這兒環境挺好，都是一些退休的大爺大媽們和一小部分老師，平日裏都很安靜。”沈策簡單回答了一下，話鋒一轉：“對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沒什麽。”既然沒問出什麽，連昕擺擺手。“先走啦，還沒吃飯呢！”邊說邊往前走。

“等等，我做了飯，也還沒吃，要上去嘗嘗嗎？”沈策叫住連昕，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棟樓。

“這個點你不吃飯跑下來幹嘛？”

沈策對上她清澈的目光，楞了楞，半晌才回道：“下樓買點飲料”

連昕奇怪地看著他空空如也的雙手，上下打量了一遍有點不自然的沈策，垂眸想了想，古怪地開口：“你想幹嘛就直說，你這樣我滲得慌！”

“......”

沈策捏了捏眉心，好笑地看著滿臉警惕的連昕，輕笑出聲。“做的分量有點多，剛巧就碰到你了，想著一起吃個飯，怎麽了？”

“是麽…我怎麽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連昕後退兩步，心裏暗暗思忖怎麽今天個個都不太勁。

尤其是眼前的這個沈策，不知道為什麽，帶給她一團迷霧的感覺。完全摸不清楚！等日後再觀望觀望。本著安全起見，自己還是先撤吧！

“好歹我現在還是你老師，能不能給我點最基本的信任！再說了，你怎麽突然這麽怕我？”沈策突然上前兩步，嚇得連昕趕緊後退。看著她下意識的後退，沈策眸間一片覆雜。

“那是因為，你好像不是以前的沈策了。”連昕想了想接著道“你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沈策。”

而面對著截然不同於以往的沈策，對於他一切的靠近行為，她自然不會單純地認為是念及舊情。何況那根本就一點都不有愛。

那麽，他既沒有囂張地利用職務的便利來報覆以前她們對他所做的一切，也沒有像是對過去釋懷一般完全地忽視她。反而是一種讓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和態度，溫潤到讓她心驚。所以，這又是為什麽呢？

有因才有果，所有的事情都會有一個起因。而沒有弄懂這個原因的情況下，她當然會選擇退避三舍。不論他的初衷是好是壞！

“是嗎？哈哈，可能吧！所以...你覺得我另有所圖？”難怪！這似乎可以解釋為什麽她這麽小心翼翼地避讓著他了。

“......”連昕沈默著，心想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沈策伸手，輕輕摸了摸少女軟軟的發頂，感受滑膩的發間與手掌相摩擦。開口道

“你以為，你之前的那些小把戲為什麽總是能成功？嗯？”

“你以為，西瓜汁為什麽每次都能潑向我？就憑潘盼顫得打擺的手？”

“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走...

連昕驀地擡起頭，撞進一片深邃的海洋裏。沈策，是什麽意思？連昕仔細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奈何其中只有一團又一團的漩渦。一片又一片深沈的色彩。

看著連昕眸子裏滾滾翻動的情緒，沈策心裏一緊，拍了拍她的肩：“好啦，飯我猜你是不會去吃的了，趕緊回去吧！”

連昕乖乖地轉過身，慢慢地朝家走去。身後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在一直註視著她。

沈策走在燈光有些昏暗的樓道裏，低著頭靜靜地沈思，時不時避讓下來的居民。走到自己的樓層，正準備拿出鑰匙開門就聽到身後劉大爺在叫他。

“小沈！”

“大爺，去哪兒呢？”沈策禮貌地寒暄。

“哦我去買點東西，剛回來嗎？”劉大爺對這個剛搬過來很有禮貌的沈策很有好感，想著自己的孫子要有這麽懂事就好啰！

“是啊，剛回來，我先進去了大爺！”沈策朝劉大爺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寫什麽好呢，依舊是【一朵花】【兩朵花】【三朵花】【四朵花】【五朵花】【六朵花】好累～

偷偷告訴你們，我是個一個小可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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