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琪抱住了張小凡，聞著這熟悉的氣味，鼓起勇氣說道，"小凡.......我們.......把碧瑤.......送走吧......"

這句話結束後，盡管張小凡沒有立即開口，陸雪琪卻能感受到張小凡身子變得僵硬了許多，這麽多年的相處，僅僅這個動作，陸雪琪已經知道了答案，嘴角不禁苦笑。

"為什麽？"許久之後，張小凡才開口，"白日裏，你不也同碧瑤玩的很開心？"

不一樣的。

陸雪琪心裏想，卻又不知道怎麽說。

"小凡......"

陸雪琪離開了張小凡的懷抱，同張小凡並肩而行。

"自從碧瑤來到青雲之後，雲崖鎮的來人越來越多，"陸雪琪看著張小凡的臉色，斟酌著詞語，"如今，就連焚香谷，也都來了。"

"是為了死而覆生之術吧。"張小凡直接說到，看著陸雪琪，眼裏有過迷惑，"如今蒸饃之戰已經結束，眾人也都明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蒸饃之分，真的如此重要嗎？"

"碧瑤是活過來了，可她才十歲，什麽都不懂，"張小凡問到，"如今魔道早已覆滅，一個小孩子，難道都容不下嗎？"

"可是小凡，她是碧瑤啊！"陸雪琪說道，"在誅仙劍下，殘留一魂，三生七世，永墜地獄，不去輪回的碧瑤啊！"

"她身上的秘密，死而覆生之術，難道不可以用來救更多的人嗎？"陸雪琪想到如今青雲的形式，又想到了焚香谷帶來的話，"就算你想護著她，如今，你又顧得住她嗎？"

聽到這裏，張小凡不禁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如今，他已經不是魔道那個叱咤風雲的鬼王宗副宗主，手下也沒有一期猛將能人，他只是一個隱居在大竹峰的，洗心革面的正道弟子罷了。

"難道，你想讓整個大竹峰，整個青雲，都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陪葬嗎？"

這句話說出來，張小凡看著陸雪琪，扶著身邊的竹子，沒有說話。前塵往事，不斷的在腦中回想。

命運，從來沒有照拂過他一二。

他只是一個傻小子，本來是單純的活在一個村落裏，有人為了融合修煉絕學，卻屠了他全村，只為了能夠讓他順利進入青雲學藝。嗜血珠認主，又融合噬魂棒，也非他所願，卻又因此被當成魔教，如果不是碧瑤，當日，死在誅仙劍下的，就是他自己了。後來的十年，到了今日碧瑤回來。他這一生，歡樂從來就不多，卻又要被命運步步緊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難道這天下之大，就容不下一個十歲的孩子嗎？

張小凡扶著胸口，猛的吐了一口血，陸雪琪連忙跑了過來，滿臉焦急。

鎮魔古洞。

自從張小凡回到青雲之後，就將噬魂棒同誅仙劍一起封印，二者一起放在這曾經封印誅仙劍的地方，由青雲弟子門外弟子鎮守。

誅仙劍的嗜血之氣已經被碧瑤喚醒，劍身周圍都彌漫著黑氣，慢慢的從中間擴散開來，引得噬魂棒被封印的戾氣也漸漸覺醒，只是一直都被嗜血珠壓制著。如今，張小凡心境不穩，嗜血珠也壓制不住噬魂棒，整個鎮魔古洞，一時之間，戾氣彌漫。

合歡鈴突然搖晃這，發出金色的光芒。一只小手猛的握住合歡鈴，直接熄滅了合歡鈴的光芒，躺在床上的碧瑤，猛的睜開了眼睛。

門口有人。

清澈的月光之下，能看見空氣之中的迷煙散開，碧瑤看到這裏，嘴角勾了勾，輕輕的放開了握住的合歡鈴，將手收回被子，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門被悄悄的推開，有人穿著黑色的夜行衣進來，快速的走到了床前，連人帶被的抱起碧瑤走了。

兩人的身法很快，快速的前行著，一路上又遇到的巡邏之人，都被躲開了。

碧瑤在兩人後背，睜開眼睛，看到了不遠處的黑衣人，雙手快速結印，攻向了另一隊巡邏之人，使其發現了黑衣人的存在。

巡邏之人同黑衣人交起了手，青雲這邊發起了求助信號，青雲之人迅速來到了現場，在黑衣人不敵之時，卻有另一波黑衣人迅速趕來。碧瑤躲在被子裏裝作被迷暈，然後借用青雲弟子之手，重傷背著自己的黑衣人。眾多黑衣人護著背著碧瑤的黑衣人逃跑，兩人跑開一大段路，黑衣人卻聽見碧瑤稚氣的問到，"累嗎？"

黑衣人嚇得猛的丟下了碧瑤，"你你你........."

碧瑤從地上起來，笑著看著黑衣人。

"我還得感謝你，給我帶來了一個好機會呢。"碧瑤笑道，"我可正準備出門哦~"

不等黑衣人反應過來，碧瑤快速的出現在黑衣人面前，將黑衣人左胸的剪頭猛的推入黑衣人的胸膛，直到對方咽氣。

做完這些，碧瑤立刻飛身去了鎮魔古洞，躲過了護衛，看著鎮魔古洞之中魔氣彌漫，嘴角輕勾，又看著嗜血珠在奮力抵抗，立刻雙手結印，將嗜血珠之中的戾氣封印完全解開，又將鎮魔古洞之中的戾氣慢慢的註入武器之中後，飛身離開了。

另一方面，黑衣人追上帶碧瑤跑路的黑衣人之後，看見碧瑤裹著被子跌在了地上，黑衣人在一旁已死，二話不說，快速的連人帶被的抱起了碧瑤，迅速撤離了........

☆、無

"你......還好嗎？"

聽見秦無炎的話，碧瑤的手頓了頓，繼續給秦無炎包紮著。

還好嗎？

當然

不好

碧瑤看著秦無炎，橘色的燈火給秦無炎身上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那雙墨色的眸子裏本全是薄涼，卻又無端多了幾分擔憂與暖色。

"不好。"

這兩個字以後，除了風吹過，燈火搖曳，就是沈默了。

"那裏，"終究，還是秦無炎先打破了沈默，"你究竟經歷了什麽？"

"九幽地獄嗎？"

"嗯。"

"秦無炎，你覺得最折磨人的辦法是什麽？"

"生不如死？"

"怎麽生不如死？"

"比如，鬼王令的血契發動之苦？"

"血契嗎？"碧瑤看著秦無炎，嘴角習慣性的勾了勾，眼裏卻沒有絲毫的歡喜，"我想，真正的生不如死，是無。"

"無？"

看著碧瑤，秦無炎輕輕的念著這個字，沒有反應過來。

"無論多大的酷刑，即便是十大酷刑裏面的淩遲，被做成人，彘，只怕也沒有無那樣痛吧......"

碧瑤把玩著眼前的茶杯，想到了那些過往，身子都帶了幾分的顫抖。

"你知道什麽叫做無嗎？"

秦無炎看著碧瑤，眼裏閃過心疼，卻又不敢打擾，這樣能聽碧瑤說會話的機會，真的，很難得。

"九幽很冷，那種冷........語言都無法描述。"

"四周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就連九幽的火都在無聲的燃燒。"

"身上很痛，完全動彈不了，各種感官卻被放大了幾百倍，你能很明確的感受到自己被一點點的撕裂，能感到痛從哪個部位，不僅無能為力，身子卻又是完好無缺。"

"四周都是同樣的顏色，就連眨眼都是痛的。滿天都是那種鬼火的綠，眼睛被熏得很痛，卻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你能清晰的感覺到，眼睛一點點的看不見了。"

"很餓，饑餓從身體裏蔓延，直到你的眼裏心裏，只有這種感覺。"

"吃。"

"記憶會遠去，一點點的變得模糊。"

"每一秒變成了每個時辰，然後又變成了月，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年，最後，變成了無盡......."

秦無炎臉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了，手微微動，快要觸碰到碧瑤的衣服，卻又停了下來，嘴角帶了苦笑與自嘲，無力的垂下來了。燈火之下，長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了一片陰影，讓人猜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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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大竹峰。

曾書書看著張小凡靠在一棵古樹之下，眼前是一堆的空酒壇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靈尊異常，碧瑤歸來，青雲的壓力，各大門派聚集雲崖鎮。

江湖，從來就沒有平靜過。

"小凡......"

站在張小凡的角度，曾書書也能明白他的為難，可是，這個世上，又有誰不曾為難過？

作為朋友，看著張小凡，曾書書心裏不忍。

魔道兩個字就像一道枷鎖，方面青雲誅仙劍起，張小凡身上就被打上了這個烙印。

誅仙劍陣起，合歡鈴破碎，十年鬼厲，十年相伴。

無論哪一樣，都是世人眼裏的神話。

可是，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承擔起神話的了角色，盯著這樣的光環，自是要承其重。

當年封印法器，不僅僅是不為了退隱江湖，更是為了不讓世人猜忌，不給青雲帶來麻煩，獨居大竹峰，何嘗又不是另一種的囚禁？

如今，想到掌門的吩咐，曾書書只想苦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連連喝了好幾口酒。

"掌門的意思呢？"

張小凡看了看曾書書，還是先開口了。

"天音閣，焚香谷都來了......."曾書書頓了頓，"他們都對碧瑤回來之事，存在懷疑........認為......一切都是.......魔道........把戲......."

張小凡聽到這裏，只覺得嘴裏的酒更加苦澀，頭疼的厲害。

我這肯定是醉了。

張小凡想到，不禁揉了揉額頭。

"天音閣的意思呢？"

天音閣以出家人為主，自是慈悲為懷，應該.......

"天音閣的意思是，將碧瑤帶回去......."

張小凡聽到這句話，心下微微送了一口氣，卻看到曾書書欲言又止，眼裏帶著無聲詢問。

"死而覆活，有為天道........"曾書書閉著眼睛說到，"天音閣想讓人回去研究......"

"研究？！"張小凡立刻起身，眼睛通紅，大聲問到，"什麽研究？"

"小凡......."曾書書看著張小凡，緊緊的握著手上的酒壺，"你應該聽過......試藥......"

"試藥，試藥，居然是試藥"

"哈哈......."

張小凡聽到這裏，連連退後幾步，都笑出了眼淚。

"試藥，試藥啊，"張小凡氣的渾身顫抖，指著曾書書問道，"那些人，還把碧瑤當做了什麽！"

"她有什麽錯？有什麽錯？！"張小凡大聲問道，"放不下她是我，十年魔道，是我執意尋求死而覆生之術！"

"是我把她帶回碧瑤，你們竟然同意拿她試藥！"張小凡看著曾書書，眼睛通紅，"長生不老之術，真的那樣重要嗎？"

曾書書聽到這裏，不敢去看張小凡的眼光，只能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酒壺。

"曾書書......"張小凡言語裏滿是傷痛與不解，"究竟，什麽是正？什麽是魔？"

"蒸饃之別，正道魔道，究竟是為了什麽？"

這些話，似乎在問曾書書，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小凡......."曾書書眼裏滿是覆雜與鬥爭，最終，還是開口了，"你去找碧瑤吧......."

這句話說出來，張小凡敏感的感覺到了不安。

"弟子們送來的酒裏，加了軟筋散，"曾書書看著張小凡臉上的錯愕與不敢置信，"三派決定，掌門之命......"

"還有什麽？"

"他們......讓我今夜，拖住你......"

"拖住我？"

"小凡......"

張小凡心下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尤其是看到宋大仁滿眼的焦急。

"碧瑤不見了！"

"你說什麽？！你說什麽？！"

宋大仁剛準備說話，就看見張小凡倒地。宋大仁和曾書書望去，只看到了陸雪琪的臉。

"青雲大殿，掌門急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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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大山。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青龍身上的傷也恢覆的差不多了。在這只傲嬌的黑貓的幫助下，最終將大巫師的骨灰放回了故土。

"真是謝謝你了，"青龍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只黑貓的頭，言語裏也帶著幾分親切，"如果不是你，只怕就葬身在這十萬大山了。"

拒絕摸頭，拒絕摸頭，拒絕摸頭。

於歸在青龍的手掌放在頭上的時候，翻了個白眼，然後毫不留情的一爪子揮開了放在自己頭上的手。

如果不是十萬大山外面的天道之力的壓制，本小姐怕出去被你懷疑，還需要撞成一個沒有開靈智的蠢貓嗎？！

想到一路來，自己變成原型，被某只龍揣在懷裏，吃了不少豆腐的事，心裏的火就蹭蹭直冒。

青龍看到對方的樣子，作為獸的一員，自是明白了對方炸毛了，只是無奈的看了看對方，又伸出手，撓了撓對方的頭。

"......."

青龍，你最好祈禱，不要落到本小姐的手裏！

某只貓咬牙切齒的看著青龍，在心裏默默的發誓。

"小黑......"

你才小黑，你全家都黑。

聽到青龍自作主張取的名字，於歸已經無力吐槽了，每次聽到這個名字，都覺得風中淩亂。

"我要走了，"青龍拍了拍對方的腦袋，"這些天，謝謝你了。"

走？走！

本小姐讓你吃豆腐的又裝蠢的，就是為了借助你的靈力逃脫天道之力的偵查，你特麽這說走就走！

看著對方轉身，於歸看著自己的原型，默默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然後伸出爪子，狠狠的捅了自己大腿一下。

青龍感覺到後面有什麽飛過來，立刻轉身，就看到那只黑貓跳向了他的方向，立刻伸手去借助對方。

"怎麽啦？"

"喵。"

青龍看見對方淚眼汪汪的，滿眼不舍的看著自己。

本小姐給你賣萌，本小姐在求收留，快點反應哈，本小姐快堅持不住了。

"小黑。"

"........"

"你這樣是想和我一起走？"

於歸聽到了對方語氣裏面的疑惑，只好丟掉節，操的用頭蹭了蹭青龍的手，然後用爪子緊緊的抱著對方的手指，一臉我很乖很聽話的蠢萌樣。

淡定淡定，我這都是為了師傅，淡定淡定........

青龍看著對方對自己的依賴，"那就一起走吧。"最終，青龍說了這句話，還將於歸放到了懷裏。

又吃我豆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於歸在心裏默默的吐槽著，然後在在自己心裏給青龍心裏記著帳。

青龍剛出十萬大山，於歸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探查，立刻警惕了起來，卻盡量的表現得自然........

走了一段路，青龍看見了一個紫紗輕衣的女子。

☆、再見

朝陽升起，九州大地都披上了一層溫婉的紗，清早起來，還能夠看到光線的痕跡。

秦無炎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碧瑤十指微動，細長的透明的絲線從指間延伸開來，隨著手指微動著，卻又在不遠處消失了蹤跡。

一襲男裝，濃綠色的衣衫隨著清晨的風吹動著，墨色的長發在空中輕擺，精致的臉上滿是嚴肅。

一個人，怎麽能這樣好看？

即便是隨便一瞥，似乎都能成一幅想讓人珍藏的畫。

秦無炎看著那細長的透明絲線緩緩的消失，碧瑤負手而立，似乎早已知道來人。昨夜的那些瘋、癲舉動也好，還是那不堪一擊的脆弱也罷，似乎只是深沈夜色之中的一個夢罷了。

斂了斂思緒，秦無炎走到了碧瑤身側。

“給。”

修長的手指，上面是用油紙包著的點心，清晨之中，還能看到絲絲熱氣從裏面冒出來，帶著淡淡的清香。碧瑤擡眼，看著秦無炎，帶著無聲的詢問。

“桂花糕。”

桂花糕？

碧瑤看著秦無炎，想到他們之間為數不多的記憶，那些姑且談得上融洽的相處裏面，桂花糕倒也是其中之一了。

“謝謝。”

接過秦無炎手中的點心，這樣溫熱的溫度在接觸到碧瑤冰冷的手那一刻，其實早就冷了，只是不知為何，碧瑤似乎還能感受到上面的的餘溫，輕輕淺淺，從指間延伸到左、胸。

當時同艷織交易的時候，艷織就說過，這具九尾天狐的妖骨大有來頭。具體什麽來頭，碧瑤也不知道，但是，這樣一幅妖骨，能夠修補從九幽地獄帶來的傷，修補魂魄，更能讓靈魂融入其中，行走自如，本就不尋常。

只可惜，這具身體，是借來的......

碧瑤沒有說的是，這具身體的自己，味覺也好，痛覺也罷，所有的感官在踏上青冥的那一刻，全部都消失了，自然，也是不需要吃任何東西來補充體力--這具身體，本來就是死的；而死人，自是不需要吃東西的。

看著手中精致的點心，碧瑤拿起一塊放到了口中，只是嘴裏嘗不出任何的味道，心頭卻又那樣絲絲說不清的淡淡的甜......

秦無炎看著碧瑤吃點心，眉宇間都染上了清淺溫潤的笑。

看見秦無炎熟練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碧瑤不禁失笑，這秦無炎倒是越來越有煙火味了。

“那邊有消息了？”

秦無炎知道，自從碧瑤回來，就一直在布局：魔道餘、孽尚存，青雲來人，十歲的碧瑤遇見張小凡，碧瑤會青雲，長生不老之術流傳開立。

“恩，”碧瑤抿了一口手中的茶，不急不慢的說道，“世人，不怕死的總是少的。”

“既然能做到死而覆生，那麽，長生不老還遠嗎？”碧瑤把玩著手中的杯子，感嘆道，“人啊，總是這樣貪心......”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張小凡花了十年，才得出，正魔之間，根本沒有本質的區別。若是真的有什麽，不過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罷了。”碧瑤說道這裏，眼裏閃過欣賞的目光，可是下一秒，卻帶了幾分的可惜，“只是啊，這世間，畢竟就一個張小凡。”

“張小凡不過是蕓蕓眾生之中的一個平凡的存在，可是啊，這萬千紅塵，又有誰能有張小凡這般幸運？”碧瑤說道這裏，頓了頓，“可是，這萬千紅塵，又有幾個人能有張小凡這般不幸？”

“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能有張小凡這樣的經歷，能有這樣感悟？”

“我們，畢竟都是平凡的普通人。”

“魔道這道印記......”碧瑤說到這裏，眼裏帶著幾分嗜血，“即便是死，張小凡都擺脫不了。”

“你想.....”秦無炎頓了頓，“張小凡回來，重新為你所用？”

碧瑤聽到這裏，看著秦無炎，示意他繼續。

“張小凡的確是個人物，”秦無炎斟酌著，緩緩的說道，“魔道十年，最後寧願封印誅仙劍，嗜血珠和噬魂棒，求的不過是一處心安之處。”

“在他的年紀，經歷了別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體味到的驚心動魄，生離死別，”秦無炎說到這裏，看了看碧瑤的神色，見對方並沒有變化，才繼續說道，“想要他重回魔道，為你所用......”

“難。”

秦無炎沒有說的是，若是這個世界上有人能讓張小凡做什麽而不問緣由，也就只有碧瑤了。可是，無論是出於當前碧瑤沒有想要將張小凡收於麾下的打算還是自己不想拿碧瑤的私心，這一點，秦無炎終究還是沒有說到。

碧瑤看著秦無炎垂下了眼臉，不急不緩的喝著手中的茶，打量著對方，立刻明白了秦無炎的想法，只是心裏覺得無奈，感嘆對方將自己的安危和以前的情分看的太重要。

“張小凡，”碧瑤看著秦無炎，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神色，“我還有其他的用處。”

“除了他看到那個碧瑤，我是不會讓他見到真正的本尊的。”

這句話說出來，秦無炎喝茶的動作頓了頓。

“青雲，焚香谷，天音閣三派遵循正道眾人的意願，將碧瑤拿去試藥。”

這句話說完，秦無炎手中的茶水差一點潑了出來，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碧瑤。

“所以，你將消息透露給了幽姬？”

碧瑤聽到這句話，對秦無炎笑了笑。

“萬毒門的消息還是如此靈通，”碧瑤說道，“無論幽姬曾經對張小凡或者鬼厲是何等心思，但是，碧瑤之於幽姬，亦是有很重要的意義。”

“你害怕幽姬背叛？”

聽了秦無炎這句話，碧瑤臉上的表情頓了頓。

“秦無炎，你知道楊修是怎麽死的嗎？”

楊修是民間的一個典故，傳說中的闊門事件舊事其一。傳說楊修的主子讓人造一座花園，造好後，楊修的主子去看了一下，然後在門上寫上了個“活”字就走了，卻沒有人明白其意思。楊修卻說：“‘門’內添‘活’字，乃闊字也。丞相嫌園門闊耳。” 眾人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而他的主人知道後，心中便對楊修有“忌”了。

秦無炎看著碧瑤，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不會。”

“噗嗤”一聲，碧瑤笑了，看著秦無炎，慢慢的說道，“秦無炎，你聰明的讓人討厭。”

第一次看到碧瑤這樣真心的笑，秦無炎楞了楞，對方卻在瞬間收回了原來的笑，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戶旁邊。

“是啊，背叛真的很讓我害怕。”

“你想讓幽姬去引開青雲之人的註意力？”

“幽姬的心已經不在聖教，又何必強求她再回來？”碧瑤說道，“與其說去引開眾人的註意力，更不如說是為了試探一下碧瑤對於她而言，到底是什麽。”

“你說，在這樣緊張的局面前，張小凡會不會幫幽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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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大山出口。

“幽姬？”

看著眼前紫色紗裙的女子，青龍不確定的開口了。

幽姬曾經是聖教的護法，容貌明麗，自帶幾分霸氣與兇狠，只是，眼前之人，眉宇間卻還是多了許多的疲憊，似失了光澤，快要雕謝的畫。曾經的幽姬似乎不再，青龍都能夠看到對方的白發。

“青龍？”

“青龍。”

一句詢問，一句肯定。

“聖教怎麽了？你怎麽會......”

“說來話長，”幽姬說道，“是小白讓我來的。”

“小白？”

“你說的是碧瑤的姨母？”青龍問道，“她來幹什麽？”

幽姬同青龍說了自他走後的事情，青龍聽了後一片唏噓。

“你的意思是，鬼厲的追魂之術有用，碧瑤覆活了？”青龍的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欣喜，“那碧瑤呢？”

“現在我也不知道。”

“我讓人去青雲劫了碧瑤，準備帶她走，可惜......”幽姬皺著眉頭，說道，“失敗了，碧瑤也不知所蹤。”

“你讓人上青雲劫碧瑤？”青龍聽到這裏，眉頭皺了皺，“如今，各大正道之人齊聚青雲，青雲又有張小凡、陸雪琪和曾叔叔這些青年才俊，我們的人能上得了青雲？”

“當日碧瑤被鬼厲帶回大竹峰，曾經傳信給金瓶兒來一驗真假，”幽姬說道，“上青雲，自有暗道。”

青龍聽到這裏，眉頭皺了皺。

“你怎麽能確定失敗了？”

“我親自去了一趟暗道，”幽姬說道，“那裏，被封了。”

“被封了？”青龍聽到這裏，問道，“那鬼厲呢？”

“我讓人去青雲，他，並不知情。”

“這下壞了，”青龍說道，“本來就局勢緊張，你這樣一出，只怕碧瑤麻煩了。”

“鬼厲會護著碧瑤的。”

“幽姬。”

聽著對方肯定的語氣，青龍的聲音不禁帶了幾分厲色。

“你現在還不明白嗎？”青龍氣急敗壞的說道，“封印誅仙劍等於鎮魔古洞，本就是為求自保，退隱江湖之意，你讓鬼厲怎麽來護住碧瑤？”

“死而覆生，不說鬼厲，就算是青雲掌門，只怕都護不住！”青龍說道，“你這樣一鬧，只怕碧瑤才是真正的危險。”

“怎麽會？”幽姬也急了，“鬼厲他喜歡碧瑤啊，他那麽厲害，是正魔兩道人人稱讚的英雄，怎麽會護不住碧瑤？將誅仙劍乃邪惡東西封印與鎮魔古洞，不過是他厭倦了一切，想要安穩一輩子罷了。”

“既然鬼厲想要安穩一輩子，又如何能護住碧瑤？”聽了幽姬的話，青龍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瘋女憤怒，“你還不明白嗎？碧瑤，鬼厲護不住。”

“如果鬼厲真的能護住碧瑤，或者說，他有心護著碧瑤，那日你去青雲暗道，就不會被堵住了！”

“不會的，不會的！”幽姬連連搖頭，“碧瑤是鬼厲的救命恩人，他願意為了碧瑤加入聖教，他是不會這樣的！”

“那又如何？”青龍的語氣裏帶著幾分悲憤，“你不要忘了，鬼王，碧瑤的親生父親，就是被誅仙劍殺了，魂飛魄散的！”

“不不不不......”

青龍看著幽姬滿眼都是不可置信，連連後退，然後飛奔而去，想要追過去，卻被人攔住了。

“青龍護法。”

“燕回？”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嗚，輸入法暴露了吃貨屬性，幽姬寫成了油雞

感謝北鼻們抓蟲

最近笨魚天天沒事就看《戰狼2》票房，好像比吳京大大還著急(灬?ω?灬)

《戰狼2》真的非常不錯，大家可以去電影院看哈。支持《戰狼2》，期待《戰狼3》

☆、不識

雲崖鎮，十裏外涼亭。

溫婉的霞光，沁人的茶香，一襲碧色男裝，黑色的鬼面。

入目所見，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這樣的情景，在張小凡的記憶之中，也曾有過。不過，那時候的張小凡還是一個懵懂的小子，不知道對面之人是名揚天下的鬼王，更不知道那時自己手上有的是魔道人人所求的聖物。

有些記憶，沈入了內心的最深處，不敢觸碰。可是，那些記憶卻從未離開過，輕輕碰一下，就痛徹心扉。

張小凡滿身狼狽，看著眼前的情景，眼眶不自己覺的紅了，心口湧入陣陣的疼痛。不自覺的，張小凡不禁用手扶著旁邊的樹幹，用來支撐自己的身體。

三天之前，張小凡醒過來，卻沒有發現碧瑤的蹤跡。青雲，焚香谷和天音閣給出的說法是，碧瑤連夜被人給截走了，就連青雲，都沒有絲毫的蹤跡。得知消息的時候，張小凡心裏是有絲絲慶幸的，以為是幽姬將碧瑤給帶走了。可是，後來看到通往大竹峰的密道被封，心下就有不太好的預感。張小凡本想借著合歡鈴來探知一二，卻發現合歡鈴都被留了下來，那時候，張小凡才是真正的慌了.......

經歷了這麽多，張小凡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魯莽的小子——有著普智之事在前，又有著魔道十年經歷在後，讓張小凡對於青雲，焚香谷和天音閣給出的說辭，並不是完全的相信。再加上曾書書曾經說過的話，青雲，張小凡是不想再待了。本想自己私下查探一二，卻沒有想到.......

下山之前，陸雪琪那張帶淚的面孔，依舊盤桓在張小凡的心頭，那些眼淚，讓張小凡痛徹心扉。

為什麽會這樣？

張小凡不懂，十年之前，青雲大殿之上，被人誤解，陸雪琪曾書書還有大竹峰眾人會為自己說情，相信自己;十年之後，在青雲大殿上，自己還是被人誤解，那些不堪入目的誅心之語依舊能聽到，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就連自己的妻子，那個曾同自己相濡以沫，十年相伴之人，都不相信自己.......

他只想好好的活著，可是，為什麽世人又總是揪著自己的過去不放？

他只想隱居山林，同所愛之人晨鐘暮鼓，可是，為什麽世人要認為他是狼子野心？

張小凡心裏清楚，魔道十年，是他無法擺脫的印記，可也是那十年，讓他成長，他也不想擺脫。

他不想計較世人的看法，因為他的心已經夠累了，經歷了太多了。後半生，他只想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

等到張小凡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不自覺的走向了涼亭。

坐在涼亭裏面的碧色衣衫男子斟茶的手頓了頓，然後繼續煮著茶。入目所見，讓張小凡有著瞬間的恍惚。

"閣下可想來一杯？"

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似昔日記憶之中那個女聲的俏皮，多了幾分若有若無的寒意與冰冷。

初見時的那種恍惚，瞬間就消失了。只是，碧色，這種顏色，似乎，很久，都沒有看見了.......

"那就多謝這位公子了。"

張小凡也不客氣，徑直走過來，坐到了碧瑤的對面。

眼前的人，身上帶著一種從骨子裏面透出來的涼，似乎連呼吸都帶著這種涼意。眼前這個碧色的年輕男子，不急不緩的煮著茶，舉止優雅，似皇城之中的貴公子。當然，這些都是在排除臉上那張可怕的黑色鬼面具。

張小凡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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