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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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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左眼皮……”

“額頭再來一次……”

“臉頰也要……”

這樣的對話在韓毅和程桑桑之間發生過無數遍, 可是兩人都像不會厭一樣。她光明正大地索取,他義無反顧地給予。膩膩歪歪的對話, 就一張臉, 五個器官,韓毅親上了半個小時。

如果不是程桑桑又想吐的話, 根據過往最高紀錄一個小時, 此時此刻,此景此地, 說不定是可以破個記錄的。畢竟以前兩個人這麽膩歪一個小時後,就順理成章地滾到床上去了。

程桑桑推開了韓毅, 光著腳丫子踩在了船艙的地板上, 還沒進廁所, 又一個風浪打來,程桑桑從廁所門口踉蹌著雙腿,重新顛到了床邊。

韓毅接住她, 扶住她的雙臂往廁所走去。

奇怪的是,明明整艘船都在搖晃, 程桑桑連路都走不好,可韓毅卻穩如泰山,仿佛雙腳和船板有什麽吸附力似的。桌子椅子床電視機都在晃, 唯獨韓毅一個人是穩的。

程桑桑又在廁所吐了會,剛剛吃過的通通吐了出來。

一雙眼睛泛著水光。

半晌,她才停止了嘔吐,從馬桶前擡起頭來。

韓毅又替她擦拭嘴唇, 對於廁所裏彌漫開來的酸臭味仿若未聞。程桑桑倒是不好意思了,虛弱地說:“你別管我了,我是醫生,吐著吐著就好了。你晚上不用工作嗎?”

韓毅一手攬過程桑桑,固定住她的腰肢,另一手摁下馬桶,沖走所有穢物。

風浪依舊。

不過程桑桑有韓毅在身邊,像是多了個人形欄桿一樣,穩得很,只是胃部還是很難受。

韓毅說:“你是醫生,我是船長。”

程桑桑還有點力氣開玩笑,說:“你是船長生了病還是得聽醫生的。”

瞧她這個模樣,吐了大半天,本來臉就小了,現在似乎更小了。韓毅心疼得要命,本來又想舊事重提,但知道程桑桑肯定不會妥協,索性就按捺不提,只板著臉說:“我的航海經驗比你多,在海上怎麽舒服比你知道得清楚,你是醫生也只能聽我的。”

程桑桑說:“那在床上你得聽我的。”

“行。”韓毅應得爽快,說:“但現在你得聽我。”

至於床上,到時候實踐起來,誰聽誰的還不一定。

他扶著程桑桑上床。

程桑桑又問:“為什麽你可以站得穩,我卻站不穩?”

“我習慣了。”

韓毅給她倒了杯水,程桑桑不想喝,說:“喝了又要吐了,現在幾點了?我應該可以再吃暈船藥了。”

韓毅仍然把水杯遞到她嘴邊。

“必須喝,至於暈船藥不能吃了。你是醫生,知道藥吃多了,會有抗藥性的。現在還只是小風小浪,接下來的幾天南方沿海多省有臺風,我們在海上也會受到影響,到時候風浪更大。你是想吃一整個月的暈船藥嗎?”

程桑桑明白這個道理。

她現在等於在海上水土不服,克服水土不服最好的辦法不是吃藥,而是融入這片水土,徹底與海洋成為一體,如此才不會懼怕風浪與搖晃帶來的難受。

她點點頭,眼角瞄到敞開的廁所門邊還有一小灘嘔吐物沒有處理,頓覺臉頰微熱。

她在韓毅面前向來都是以漂亮的姿態出現,即便生病了,也是林黛玉式的羸弱之美,可現在來了船上,“哇”的一下就吐得七葷八素。和不食煙火的小仙女差了十萬八千裏遠。

她強撐著說:“我沒事了,你去工作吧。我睡一會就好。”

韓毅說:“現在是二副值班。”

似是想到什麽,又說:“你睡。你現在腸胃不好,食堂的飯菜油膩,不適合你吃。我再去熬點油鹽粥,你想吃的時候就吃幾口。”

程桑桑現在巴不得他離開,連忙點頭,想趁他一走就把廁所收拾了。

然而這會,韓毅也註意到了廁所門口的那一灘嘔吐物,轉身就去拿清掃工具。

程桑桑說:“你去廚房。”

韓毅瞥她一眼,嚴肅地說:“你聞到這個不好,容易又吐了。”

“臟啊……”

韓毅說:“這不廢話嗎?程桑桑你真以為你是真仙女啊,”知道程桑桑特別愛說自己是仙女,又哼哼地補了句:“仙女吐的東西一樣臟。”

可話是這麽說,他清理起來卻面不改色,完事了還噴了點清新劑。

見程桑桑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韓毅問:“怎麽?想噴香水?”

程桑桑在家的時候有個習慣,就喜歡香噴噴的,每天洗完澡後就愛往臥室裏噴幾下香水,噴完後還要沈醉地聞幾下。韓毅幾乎每天都要見程桑桑上演這樣的一幕。

見程桑桑不說話,韓毅直接去她行李箱找香水。

程桑桑這會才開口說:“不,不要噴,聞著想吐。”

韓毅才打住了動作。

等韓毅出去後,程桑桑捂著心口。

明明剛剛胃裏還很難受的,可是看著她的韓叔叔這樣,心口暖得不行,瞬間胃部也沒有這麽難受了。韓毅熬好粥回來的時候,程桑桑已經睡過去了,但桌面上卻留了張字條。

韓毅撿起一看。

——韓叔叔,我好愛你哦。

他哼笑了聲,把字條收進了兜裏。

第二天,風浪稍微小了一些,但船身仍然在搖晃。

3902上面的海員們以及海警們皆擁有豐富的經驗,對於這樣的風浪早已習慣,駐守在船頭與船尾的海警們身板依舊站得筆直,仿佛風吹雨打都無法動搖他們半分。

而程桑桑身體素質到底是不錯,昨天辛苦了大半天,今早起來雖然走路的時候還要扶著欄桿,臉色也是蒼白的,但是至少不想吐了。

她堅持去了醫務室。

霍銘見到她,有些意外,微微皺了眉說:“你可以不來。”

程桑桑說:“我好很多了。”

霍銘說:“我不是擔心你,我不喜歡吐的味道。”

程桑桑說:“我也沒說你擔心我,反正你放心,我要吐的話肯定離你遠遠的。”

霍銘不再開口。

今天的醫務室依然很閑,只有上午的時候來了個腹瀉的海員,開了點藥。中午的時候,程桑桑去食堂吃午飯。畢竟是船上唯一一個女性,又長得漂亮,她昨天因為暈船吐得死去活來的事情整條船都知道了。

不少海員對程桑桑慰問了一番。

程桑桑表示:“我適應得差不多了。”

暈船這回事,不少海員都嘗試過。大多都是時間久了,習慣就好,當然也知道暈船時的難受,畢竟這是在海面上,不是隨時隨刻能回陸地喘氣。

海浪並不聽人話。

所以見到程桑桑這麽快適應了,其實都有些驚詫的,而驚詫之餘不免對程桑桑有幾分佩服。

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有人偷偷瞄了眼自家輪機長一眼,難得的是今天輪機長有點沈默。昨天得知程桑桑吐得七葷八素時,蔣立軍是第一個開啟嘲諷模式,跟身邊的兄弟將程桑桑從頭到腳嘲諷了一遍。

“矯情”、“沒用”、“懦弱”、“無能”……

各種各樣的詞匯都往程桑桑身上套。

大夥兒都知道蔣立軍不滿程桑桑,索性也不搭腔。和蔣立軍共事過的人都知道,他這人嘴巴壞,還容易累,說個幾遍他自己停歇了。程桑桑當然也不在意蔣立軍的想法,只不過吃午飯的時候,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時,總有種覆雜的情緒。

下午,醫務室裏依舊很閑。

程桑桑邊看書邊喝熱水,胃裏暖暖的,可能是真的適應了,三點多的時候船身搖晃得有些厲害,她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她放下書本時,門口卻站了一道人影。

不是別人,是蔣立軍。

霍銘掃了眼過去,問:“哪裏不舒服?”

蔣立軍說:“我找程助理。”

霍銘慢吞吞地瞄了眼程桑桑,又收回目光,不理這事兒了。程桑桑見狀,便問:“有事?還是說要找我看病?我也是有醫生執照的,普通的病我也還是能看的,不過如果是涉及內科的,還是得請霍醫生出馬。”

蔣立軍說:“不是。”一頓,又是中午吃飯時的覆雜眼神,他說:“你跟我出來一下。”

程桑桑“哦”了聲。

她出去後,蔣立軍就站在門口。

他壓低聲音說:“我昨晚看到船長進你的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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