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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董思成帶娃番外] 一勺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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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紹月不長不短的十幾年人生裏,聽到過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你跟你爸媽一點都不像!”。

自然不是容貌不相似。以她那神仙一般的家庭構成,一個是當年令公司心甘情願等了三年的藝考的神,另一位常居亞洲百大最美面孔Top5,基因無論從面相骨相還是身形來看,她都遺傳不到半點劣質基因。董紹月自小便漂亮,五官周正如女媧畢設,眉目間顧盼生輝,一張小臉不及巴掌大。到了初中時期,她身體開始逐漸抽條,畢業時已經有了165的個子,傳承了她爸爸身為舞蹈生的完美儀態,已然長成了君子好逑的窈窕小淑女。

甚至連團寵這點都是血脈相傳,董紹月從小到大所接觸過的集體,基本都無一例外地處於核心存在。對她張口是問候閉口是關心,她在同齡人中異性緣誠然很好,而女生人緣則直接到了爆棚的程度。

說實話董紹月覺得很奇怪,因為比起她爸和她媽年輕時那一點內斂溫和、容易招人憐愛,還一心一意對人好的性子,她可以說是完全反道而行之。除了頭腦聰明會看眼色這點很好地能看出爸你的影子,董紹月掰了掰手指,坦白說找不出任何相似的地方了。

這時候董思成和裴夕檸就坐在她對面笑,她美麗溫柔的媽咪時至今日都是風情萬種的大美人,對她這樣想法很多的孩子講話也從未擡高過音調,又能把她爸吃得那麽死,直接構成了他們和諧幸福的一家三口。十五歲的董紹月為此非常感激,準備在餐桌底下踹一腳她爸,不過董思成竟然鬼使神差地躲開了:“爸爸,追上我媽媽是你的福氣啊!”

“我知道,當然啦。”董思成盯著她吃完那口她不喜歡的茄子,才慢條斯理,又笑瞇瞇地應:“有你們兩個都是我的福氣。”

“真的嗎?”董紹月被那口茄子弄得想吐,想起來“不能挑食不然就會和楷燦哥哥一樣長不高”的至理名言,勉勉強強還是壓下了那股欲望。她喝了一口水:“可是你兩分鐘前還說,你們像我這麽大的時候可完全不是這樣。後悔了對吧?嘴上說著喜歡我,還是想看到15歲的媽咪翻版,切,男人!”

挺能胡攪蠻纏的,他跟裴夕檸十五歲的時候確實也都不這樣啊。董思成無奈地同裴夕檸對視了一眼,平靜地將事態變成了另一種情況:“是的,你媽咪十五六歲的時候,已經跟別的男孩子開始談戀愛了。”

換裴夕檸小小驚呼一聲,嗔怪地責備他:“怎麽開始在孩子面前說這些了?”

董紹月則顯得無比激動,立刻雙眼放光,還險些在外碰翻了水杯:“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你以前和我說的版本不太一樣吧,爸爸,你不是說媽媽是你初戀嗎?”

“她是我初戀沒錯。”董思成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望向擎著筷子陷入靜止的董紹月,那般熟悉的面容,活脫脫就是他與裴夕檸的翻版,卻總能在那張漂亮小臉上做出來連相處十五年的父親都陌生的表情:“好啦好啦,以後再說吧。你再吃這麽慢,電影還要不要看了?”

“怎麽又下回分解,你倆的故事還有年齡限制級嗎!”董紹月不輕不重地嘆了聲氣,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痛心疾首地又扒了兩口飯,含糊不清地小聲應著:“吃,看。”

他還能不知道自己女兒什麽樣子?如果哪日真的細細同她說了,董紹月又好尖叫著說他們這對情侶對未成年人嫉妒不友好,然後接下來一周裏,她都一定會擠在他和裴夕檸中間宣告主權。爸爸是她的,媽媽也是她的,兩個人流露出一點判若無人的親密都能令她借題發揮。

到底是隨了誰,董思成也想不明白,女兒身上的肆意任性莫不是一種甜蜜的懲罰,因為當初動了不將她留下的念頭,所以那時候的董紹月便有了脾氣吧?

時間倒退回十幾年前,原本他和裴夕檸在結婚後,在不要孩子這件事上達成過共識。一來是工作性質特殊,三十歲還遠不到退出大眾視線的年紀,他們無法保證能組建一個與正常模式無異的家庭,董思成也舍不得裴夕檸受疼受罪,幹脆就沒再提過。

耐不住意外還是發生,裴夕檸忽然在劇組暈倒,董思成猶記得收到消息時遍體生寒的感覺,他在想裴夕檸若是因為意外有了什麽三長兩短,他該怎麽辦,他能怎麽辦?他跌跌撞撞奔向醫院時,渾身血液幾乎要倒流,害怕到聽不清旁人的任何一句勸阻。他跑到病床邊時,熒幕前貴公子的穩重矜持被悉數丟盡,他在大口深呼吸,他不願在此刻便松開裴夕檸的手。

還好只是虛驚。

只是收到體檢報告單之後的董思成狀態不比之前好到哪裏去,醫生說裴夕檸摔倒已經這次有些傷到了孩子,若是準備留下來必定要萬分小心才是。且裴夕檸身體素質並沒有太好,不僅太瘦,還有低血糖和其他一系列問題,是常年做愛豆、工作量大而作息顛倒的後遺癥,生孩子可能會對身體產生很大損傷。

現在趁月份小打掉還來得及,醫生交代他,要好好衡量。

董思成就想啊想啊,坐在她病床邊想了一整晚,再擡頭時,眼裏已經布滿了血絲。這樣的話於他而言過於殘忍,他不知該如何開口,艱難地說:“夕檸,要不我們……”

“留下它好不好?”昏迷中醒來的裴夕檸面色仍舊有些蒼白,她果真如醫生說得一般,下巴瘦成了尖尖的狐貍臉,薄的好像一片紙,還太難令董思成想象,她身體裏已經孕育著另外的生命:“好不好,昀昀哥哥?”

董思成立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了,他更緊地攥住了那只冰涼的手,一股前所未有的責任感沈沈地壓在了他肩上。他抿起嘴巴不住地點頭,在過長的沈默中,他看到夕檸微微笑起來,然後一滴清淚從她眼角緩緩淌下。

裴夕檸這輩子的眼淚都留給了他一個人,董思成擡手輕輕替她拭去,認真地捧起她的面龐,分明是想告誡她,自己卻也緊張地結巴起來:“確定了嗎,夕檸?要和我組建真正的家庭了,這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我們要做的會變得很多……現在反悔還,還來得及。”

她彎起眼,一如既往地溫潤堅定,用氣音回應他:“我早就做決定了。”

於是最後還是誕下了紹月,感謝現代先進醫術,裴夕檸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還是母女平安的結局。誠然,在見到繈褓中的女兒第一眼時,董思成就知道他會用餘生去偏愛裴夕檸以外的一個人,可正因如此他才難以忘懷,在曾經看到蒼白虛弱的裴夕檸時,他動過一瞬間念頭,他是想過不要紹月的。

所以紹月像個小討債鬼一樣,性格不似他和夕檸一般文靜,反而鬼靈精怪,五六歲就會在看過家庭肥皂劇之後纏著他不撒手,沒完沒了地追問他年輕時候的愛情故事:“然後呢?就只是一起做練習生的故事嗎?”

裴夕檸出差,董思成給她講了兩個小時睡前故事,他本來就不擅長表述,臨了已經口幹舌燥:“爸爸累了,明天再給你講好不好?”

董紹月不依,開始一個勁搖晃他的肩膀,你要說撒嬌倒也不像,董思成傾向於她在耍無賴。他被晃得頭暈,不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為什麽在淩晨還能保持著如此旺盛的精力,有些狼狽地跟她講道理:“爸爸困了,我們先睡覺好不好?後面的事爸爸不記得了,你問媽媽,等媽媽回來問媽媽吧。”

“好吧!”她妥協,抱著和她差不多高的鱷魚玩偶在床上站起來,然後“砰”地一聲跳下去:“再見,董思成。”

“要說晚安,也不能直接這麽稱呼長輩的名字,雖然跟我沒關系。”董思成又被這一聲巨響弄清醒了,擔憂地瞥了一眼地板,心裏些許感謝當初堅持要買獨棟的夕檸:“你去哪兒啊?”

董紹月頭也不回地接話:“我回自己屋睡。”

“啊,這樣啊。”有了孩子之後兩人工作活動都大幅度減少,董思成很少單獨帶她,盡管知道紹月的性子,聽紹月這麽斬釘截鐵的回答,一時間有些坐立難安:“真的不用我陪嗎?”

稚嫩童音從屋子另一端傳來,她聽起來十分冷靜:“你跟媽媽睡就行了,我不會做你們之間的插足者的!”

“……”董思成準備給裴夕檸撥號的手徒然一頓,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紹月……”

回應他的是幹脆利落的開關閉合聲:“晚安,祝你做個好夢!”

所以說讓小學生看動畫片都是有原因的啊,不然真的會成天講出來奇怪的臺詞啊餵。董思成又等了一會,才輕手輕腳地走到她房間,董紹月在堆了滿床的玩偶之間沈沈睡去,黑暗中的容顏也美好如天使。董思成替她攏了攏被子,又將門掩上,才回去給裴夕檸無不委屈地低聲打電話:“老婆,現在小孩好難哄。”

“怎麽啦。”夕檸的聲音由聽筒傳過來,聽起來柔柔的:“紹月不聽你話嗎?”

“那倒不是。”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就是覺得她好有想法。”

董紹月平時在家裏就更順著裴夕檸些,夕檸說什麽她都點頭稱是,董思成卻看不出來懵懂幼童遵循教誨的感覺,反而像是她在無條件遷就裴夕檸。旁觀的時候覺得很好玩,結果沒了裴夕檸這個掣肘,董紹月的思維便如脫韁野馬般跑到十萬八千裏外了,董思成根本攔不住。尤其她的母星看起來坐標還在四次元,最懵懂、需要依賴別人且需要引導的年紀,已經人小鬼大,無數次語出驚人了。

董紹月便始終是與他們恰恰相反的一個鮮明個體,沒有被家庭原因和沈重的夢想桎梏,從頭到尾都不看眼色地活著自己的人生。興許這也是一種天賦,根本無人教授,她就已經最懂得如何愛自己,如何暢快灑脫地享受當下。

她初中畢業的暑假,一家三口去日本旅游,中本悠太非常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一通。董紹月小時候見過這個叔叔,時至今日也覺得他很帥,哪怕他紮著個藝術家的小辮子在煙霧繚繞裏烤章魚小丸子的模樣非常違和,她還是豎起大拇指:“您真是越老越有風情。”

這句是她現學來的日語,中本悠太笑著回應她:“你也越長大越好看。”

董紹月還是會一些韓文的,大部分歸功於她那個話癆楷燦叔叔,假期有時候也會跟爸媽去首爾待一段時間。盡管她從未系統地學過,聽力至少還算過關,也能磕磕絆絆說上幾句。

董思成和裴夕檸出門采風去了,董紹月坐在院子裏看中本悠太燒章魚小丸子,覺得他加調料的樣子好像有點自信過頭了,但是她什麽也沒說,準備讓他待會親自吃第一口。她聽中本悠太斷斷續續說了些以前的事情,董紹月有些聽懂了,有些並沒有。只是在他關火的時候,冷不丁冒出來了一句:“中本叔叔,你以前是不是暗戀我媽媽啊?”

中本悠太看了她一眼,倒沒有露出震驚或訝異的神色,只是似乎沈默了一下:“其實,如果你媽當年有你這個眼力見的話,我覺得你還能再早出生幾年。”

“不會的。”她否決了這種可能:“我爸就喜歡我媽這樣的笨蛋美人。”

“好吧,你說得倒也沒錯!這本來就是誰都說不定的事情。”中本悠太猝不及防被地上纏繞的線團絆了一趔趄,董紹月看著他也有點像笨蛋:“Winwin和夕檸那時候確實感情好,都是年紀不大就去韓國了,夕檸還沒你現在大呢。那再說句遠一點的,紹月對自己的人生有什麽規劃嗎?”

“人生嗎?我不知道。”她撐著下巴,有一點苦惱的樣子:“就像明知道我韓語沒有那麽好還非叫我回答這麽高深的問題一樣,叔叔,我哪兒能用這麽淺的閱歷給我的後半生蓋棺定論呀?”

“你韓語哪兒不好了?我沒看出來你韓語不好。”

“你不懂。”董紹月煞有介事,拍拍膝蓋站起來,視線越過他的身影,望向了不遠處從小道上一路並肩走來的董思成和裴夕檸。他們說說笑笑,他爸媽看起來可真般配,盡管這點早就不必她來贅述:“有些事情只可意會,理想計劃都說出來了那還叫規劃嗎?那叫瞎畫大餅。”

她本來就不需要與別人分享屬於她的獨特想法,她不喜歡說出口後被蓋棺定論的討厭感覺,誰說有計劃就一定要實行,有夢想就不能半路放棄掉頭離開?董紹月想,她或許還在與這個不規整的世界相互磨合,其實本就不需要任何人來理解,偏要講的話,如果能遇到於媽媽而言,像爸爸一樣的人就好了!

但這種事肯定不能強求啊,自己的機緣在選擇這樣頂配的家庭上就已經快花光了,再說男人這種東西大多都不靠譜,這是她看了上百部家庭倫理劇得出的結論,並對此深以為然。董思成這樣的男人,一般來說現實生活中是不會有的!

想到這,她立刻起身跑過去撲到裴夕檸懷裏:“媽咪,可不可以借我一點幸運值?”

借不到也沒關系,她就要做最跳脫誇張、提著裙擺逃離晚宴的公主,要做世界上第一座可以自由移動的山峰,成為層層疊疊雲朵上的皎潔圓盤,是可以被吃掉的一勺月亮。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很久之前畫的餅:董子哥帶娃番外(不過好像也沒怎麽寫到底怎麽帶的就是了……

隨便寫寫,大家隨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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