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完一頓香噴噴的午飯，又旁觀了一會兒他們的練習，裴夕檸又一次悻悻地被工作人員趕出來了。她自覺理虧，畢竟裏頭那幾個都是S.M家未來的棟梁，她成天不明不白地混進去玩鬧，好像確實有點不像話。

上午剛結束月底測評，裴夕檸被督導老師大手一揮分到了出道預備隊，其實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有個比她晚進S.M幾個月的99年韓國姐姐，身形高挑，實力也算出眾，據說還是財團高官的女兒，怎麽看都像是會被主捧的人。但是伯賢前輩在聽完那段不太對勁的rap之後輕描淡寫地說她很有天賦，沾了光的裴夕檸順利地拿到了這個名額。

啊……那個叫崔宥星的姐姐目光幾乎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來。

裴夕檸完成考核，下午沒安排，這會兒正慢慢悠悠地往宿舍樓晃。雪已經停了，天空是發亮的灰白，風也靜止，空氣裏凝結著無邊的寒意。從進S.M到現在，她用了八個月的時間，練習、交際、努力地告誡自己不要放棄。昨天沒白白熬夜熬到那麽晚，今天果然人品爆發進了預備隊。她隨意踢著道路兩端堆起來的積雪，腳尖冰涼的觸感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為了考核穿了輕便的運動鞋，雪水慢慢地滲透到襪子裏，她不敢再胡亂踢了。身後倏地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是一步一步踩在雪上的聲音，裴夕檸回頭，看到一位少年不疾不徐地朝她走過來。

離得近了，她才看看辨認出來，是早些時候幫她搬箱子的那位。他停在她面前，手裏抱著規規矩矩疊好的圍巾。她下意識摸了摸脖子，哦對，好像把圍巾扔在悠太哥他們的練習室裏了。

“馬克哥讓我給你的。”他遞過來。

“謝謝。”裴夕檸急忙接過圍巾，因為麻煩了人家而感到不好意思，沒忍住多打量了他幾眼。星眉劍目，五官周正，盡管是仍略顯青澀的容貌，卻不難窺見未來的風姿。他看起來有些面熟，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應當是和李東赫親近的那一撥00s：“啊……或許你認識東赫哥嗎？”

“東赫嗎？”他楞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認識。”

“那你是帝努xi？”裴夕檸試探地問。在接觸過上天作地掀房頂的李東赫之後，她這輩子都不想和S.M家00年的人打交道了，見面都繞著走，所以當下屬實記不起幾個名字。

少年又頓了頓，還是很禮貌地回應：“不，我是羅渽民。”

裴夕檸瞬間覺得尷尬值拉滿，訕笑了幾聲，一緊張韓語便開始單個字往外蹦：“渽民xi嗎……抱歉。我是裴夕檸，很高興認識你，再見。”

她轉身繼續往宿舍樓走，但身後深深淺淺的腳步聲也沒停，聽得她發慌：“渽民xi還有事嗎？”

羅渽民搖頭，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溫和地笑了笑：“我也要回宿舍。”

“那……要不要一起走？”裴夕檸眨眨眼，並不太會應對當下情況。本來在中國不用講那些雜七雜八的規矩，偏偏韓國那麽重視禮儀，她把練習生裏的前輩以及年紀上的哥撇在後頭總感覺不太像話，尤其他今天還幫了自己兩回，客套客套總是沒錯的。

渽民又點了點頭，快步與她並肩而行。

氣氛倒也沒有裴夕檸想象的那麽尷尬，因為羅渽民並沒有放任音軌空白，而是瞬間挑起了韓國人聊天必問話題：“請問你是零幾年的？”

“我是01年的，應該比渽民xi要小。”

“那叫我哥就可以。”羅渽民說。

“好。”她應下，努力搜索了可能與他相關的一部分記憶，又開口問：“渽民哥是不是之前和馬克哥一起表演過咆哮啊？我好像看過那個視頻，哥很帥氣來著。”

他順著話題回想了一下：“嗯，謝謝啊……那半年多之前的事了。”

見他反應並不是很大，裴夕檸不死心地追問：“當時是不是那位李帝努xi也在？”

她的話都是慢慢的，唯獨這句飛快地講出來，一大團白氣氤氳著，幾乎遮住了她整張臉。羅渽民偏過頭看她，霧氣消散後猝不及防對上了她亮晶晶的眼眸，一時間語塞，半天才回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麽：“哦，Jeno是在沒錯。你很好感他嗎？”

裴夕檸擺擺手，急忙細聲細氣地解釋道：“那倒不是，就是有時間想了解一下他長什麽樣子。”她怎麽說也是出道預備隊的人了，再對前輩們一無所知，氣氛僵滯是一回事，多少還顯得有些沒禮貌吧。

“這樣啊。”羅渽民微微頷首，笑起來眼睛亮亮的：“你認識東赫的話，以後多留心一下，就會註意到他的。Jeno是很帥氣的孩子。”

諸如此類沒什麽營養的對話持續了一段時間，在彌漫著淡淡的尷尬氣息的路途盡頭，兩人終於走到了宿舍樓底。兩人並不住在一棟，裴夕檸抱著圍巾鄭重其事地鞠了一躬：“今天的事謝謝哥！我先走了，再見！”

羅渽民嗯了一聲，對她招了招手：“再見。”

裴夕檸從轉身的一刻便長舒了一口氣，心猿意馬地跑回了住所，莫名地感到熱氣向頭頂湧去，開始給劈裏啪啦地李馬克發kakao talk：“馬克哥，讓羅渽民xi幫我送圍巾真是出大事了TT明明等我下次我去的時候還給我就好了嘛。”

“當然沒有貶低的意思，渽民xi呢……人毋庸置疑地很不錯，好像是個慢熱的人啊。”

“反正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後我控制不好氣氛……是有一點窒息的交流來著。”

她嘮嘮叨叨發了一大堆，李馬克悉數沒有回覆。屬於情理之中的狀態，他一天到晚忙著練習，又不經常使用電子產品，當初她聽說李馬克竟然有kakao talk的時候覺得簡直是奇跡。裴夕檸遂滑出聊天界面，檢查了一會兒老師發的消息，說明天假期取消，帶她去什麽集訓，她回了個OK的表情包。

橫豎她只是漂泊來的小練習生，家人朋友盡不在身邊，全部時間都消耗在練習室裏了，有沒有休息並不重要。能夠握在手裏的機遇才是重中之重，她最擔心的從來都不是玩樂享受不夠盡興，而是沒有讓她的熱情全部燃燒。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了好幾圈，慢吞吞地開始整理箱子。她運氣不錯，正好分到了一個新宿舍，室友要等下一次月末測評才能遇到。稀裏糊塗收拾完，裴夕檸感到有些困乏了，惺忪地打了個哈欠，重新往床上一倒，迷迷糊糊地便睡著了。

再醒的時候是八點多，她睡夢中手機提示鈴叮當叮當地響，這會兒拿起來看，來自李馬克的消息最多。他沒理會裴夕檸折磨人的韓語拼寫，直接回了英文。

“哦？為什麽還叫渽民xi，我以為你們會變親呢，想著讓你多認識年紀相仿的孩子。”

“他就是那樣的孩子啦，交流多就好了。”

“我把你推給他了啊。”

裴夕檸沒讀懂最後一句，一時間不知是他的語言詞不達意，還是自己的英語水平直線下降。直到看到好友申請那一欄的幾個紅圈，她才明白李馬克的意思。

原來是想要他們這些來自二十一世紀同齡人交朋友呢，裴夕檸看到塞滿頁面的幾個頭像，不由得失笑——是真的很擔心她走不出原本的舒適圈啊。

羅渽民，李帝努，李東赫，啊，最後一位是冤家。

不負李馬克的好意，她老老實實地一個一個按通過驗證，然後極其恭順地打了招呼。活在她臆想中的李帝努很友好地回覆了她，剩下幾位均是離線狀態。她便和李帝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又點開他頭像看，是個很陽光帥氣的男孩子，笑起來眉眼彎彎，親和力滿分。

怎麽看和羅渽民都毫無相似之處，她竟然能弄混這兩位，怕不是真的臉盲吧。

作者有話要說：

馬顆粒神助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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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14精修！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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