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滿臉期待，晶亮的眸子仿若夜空中的星星，刺得梓陽心尖疼。

“不請我進去坐著說？”

“哦。”郁溪這才退開，給梓陽騰出空間。

“小姐，那您們有事叫我，我先忙別的。”傭人戰戰兢兢道，伺候個千金小姐，簡直生不如死，但她還不敢辭職。

“嗯。”郁溪沒好氣的哼了哼。

“夢幻的房間，還真是你的風格，這所公寓是你自己選的還是顧冷琛幫忙選的？”梓陽打量完四周，問。

郁溪雙臂環胸，語調平緩，“我自己，他哪有心思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道理這不是懂嗎？那為什麽遲遲不肯放手，你明知道顧冷琛這輩子都不可能屬於你。”

“你也懂，那你為什麽不放，何必苦苦糾纏。”

梓陽語塞，是啊，說別人一套一套的，等到自己身上，事情完全變了個角度。

“郁溪，我們那麽久沒見面，今天我來找你不是吵架的。”

“我也不想吵，是你開的話題，言歸正傳，冷琛他給我帶了什麽話？還是根本沒有，你騙我的？”

郁溪的嘴一如往常，像機關槍，懟起不喜歡的人毫不留情。

“知我者莫若你。”

梓陽笑了笑，英俊的面龐有顛倒眾生的本領，圍在顧冷琛周圍的朋友，不僅有錢有權，更重要的還有顏。

“出去。”郁溪陰了臉，直接轟人。

梓陽不走，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枚鑰匙，朝著郁溪晃晃。

“你怎麽會有我家的鑰匙？”郁溪楞住。

“你覺得呢？”梓陽拋了個含糊不清的答案，但他明白郁溪能猜出來。

果然，下一秒，郁溪眼底流露出痛苦，“真絕情，以後不打算來看我麽？”

“昨天大家聚過，他帶來了他老婆，還當著大家的面兒說很愛他老婆。”

梓陽重覆著昨晚的情形，他話說到一半，郁溪捂住耳朵，哀嚎：“你閉嘴，閉嘴，都是騙人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望著蹲在地上抱頭傷心的郁溪，梓陽心痛，但只有這樣才能讓郁溪認清事實，畢竟當前情況就是他口中說的，逃避代表不了現實。

“郁溪，你醒醒，葉然是顧家公認的少夫人，人家是合法夫妻，你如果再繼續添亂那就是破壞別人家庭，插足別人生活的第三者，你會變成過街老鼠。”

“我不管，我不相信冷琛對那個賤人是認真的，他說過他會用心照顧我一輩子，讓我在他的呵護下無憂無慮。”

這一刻，兩人紅了眼，各執一詞，吵的不可開交。

梓陽火冒三丈，他伸著手臂把郁溪從地上拽起，捏住她下頜，狠狠的問：“你整顆心都給了顧冷琛，值得嗎？”

“值得。”郁溪近乎瘋狂。

這份愛，或者說單戀，折磨得她快崩潰，若不是唯一的信念做支撐，她早活不下去了。

“不值，你傷害自己，不顧自己安危，可他顧冷琛每天嬌妻在側，恩恩愛愛的，他考慮過你嗎？假如他有一點點心疼，都不會把你關在這破房間，不管你生死。”

“不是的，冷琛哥只是懲罰我，我不該一時沖動打葉然，但她就是該打，我們三個人，究竟誰才是插足的？我和冷琛從小到大的感情，居然比不過他剛認識連一年都沒有的女人。”

郁溪說著，聲音一點點變小，她何嘗不明白顧冷琛的狠心，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但放手，她做不到。

梓陽松開他，大手緊緊握成了拳，直直揮在一旁的穿衣鏡上。

鏡子頓時打碎，“稀裏嘩啦”落了一地。

突如其來的響動，嚇了郁溪一跳，待她反應過來，怒吼道：“你瘋了！發瘋出去，別在我家裏鬧。”

“對，我是瘋了，我和你也是差不多年齡認識的，為什麽你就是看不見我，他顧冷琛優秀，能給予你優越的生活條件，我也可以，甚至他給不了你的，我也能。”

梓陽眼神猩紅，他自詡比不上顧冷琛，但人和人之間，為什麽非要攀比？

“出去。”郁溪開了門，神色平淡。

梓陽剛剛那一拳，打的手指鮮血橫流，五個指縫中連肉色都看不到了。

血液滴答，順著指尖留在地板上，梓陽毫不在意，眼睛死死望著郁溪那張淡定的面容。

心，很涼。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走下的樓，掌心握在車門把手時，血液已經凝固。

郁溪看見他受傷，卻一點不關心，事不關已的態度，令梓陽心如刀絞。

隨手撥了通電話，告訴那邊人二十分鐘趕到酒吧，陪他喝酒。

車燈閃爍，眨眼間，車子消失在了公寓樓下。

樓上陽臺前，女子依窗而站，那一抹明亮，幻化了誰的眼。

水岸豪庭，顧家別墅。

葉然洗完澡，擦保濕霜時覺得腳腕微痛，她懷疑這兩天路走多了，醫生的囑咐早扔到腦袋後面了。

撕開床頭櫃裏的膏藥，正要往腳踝貼，房門開了。

“顧冷琛，你幫我倒杯水，我口渴。”

顧冷琛“嘶”了一聲，“真會折騰人，我剛進來你就讓我幹活。”

葉然擡頭笑笑，“剛才我想自己倒，但是腳腕刺痛，我就給忘了。”

“腳又疼了？我看看。”

顧冷琛哪還有倒水的心情，慌忙彎腰檢查她腳踝，雖然看不見骨頭，但能看見表面有沒有青紫。

“今晚早點躺著，明天一定不疼，你去給我倒水吧，不然我渴死了。”

葉然“啪”地一下，把膏藥拍在疼的部位。

“我能打人嗎？”

顧冷琛嫌棄的戳戳她額頭。

耐心已經被完美的鍛煉出來了，他人命的去找水。

把水杯遞給她，顧冷琛說：“媳婦，我得出門一趟，大概很晚才回來。你先睡，不用等我。”

喝水的葉然捧著杯子，語氣明顯帶著不願意，“去哪兒啊？大半夜的，原來你晚上從來不出門。”

“是，這次特殊情況，我保證盡量早點回，你乖乖睡覺。”

顧冷琛扯著被子蓋住她肩膀，護著她躺下。

“狐朋狗友。”葉然嘟囔。

“不是，別瞎想。”

顧冷琛俯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幫忙關了大燈，只留下一盞暖黃的睡眠燈。

葉然撇撇嘴，撒嬌似的抓住顧冷琛手腕，“老公，不走行不行？我自己睡不著，我害怕。”

“怕什麽？樓上有爸媽，樓下有奶奶和阿姨們。”顧冷琛不解。

“不行，我昨晚做噩夢嚇醒了，幸好一翻身就摸到你了，不然我肯定特別失落。”

葉然可憐兮兮的眼神，加上越抓越緊的手，讓顧冷琛沒法拋下她。

“我…。”

顧冷琛說到一半，抿抿唇。

“很重要的事情？工作上的嗎？”

“不是。”

“那是什麽？你告訴我，說不定我會放你走。”

“昨晚聚會的朋友，他說心裏不舒服，想讓我陪他喝幾杯，但你放心，我不動酒。”

葉然轉轉眸子，他朋友那麽多，上官逸還總想著給顧冷琛找個小老婆，等著看她笑話，她豈能如他們願！

“老公，你讓別人陪他，你留下來陪我嘛，他們不缺你一個，我缺啊。”

顧冷琛聞言，舒心的笑笑，葉然好久沒這麽撒過嬌，看這樣子，他去不了了。

“好不好？我們好幾天沒在一起過了，你不是想？你拒絕他們，我陪你。”

葉然拋出大招，她不信顧冷琛不上鉤。

“真的？”果然，顧冷琛一聽這話，兩眼放光。

“嗯，你去洗澡。”

“行，那我不出門了。”

本來顧冷琛還在糾結，這下子打定了主意，留在家裏陪老婆。

在葉然似笑非笑的註視下，他打電話回絕了梓陽。

梓陽抓著方向盤，大罵顧冷琛不是人，見色忘義。

顧冷琛不在乎的微微一笑，誰讓自己喜歡葉然呢，在他心裏，誰都比不過葉然重要。

午夜，滿室溫情還未歇。

葉然喘的上氣不接下氣，臉色紅紅，抽泣的一塌糊塗。

顧冷琛像有意為之，死命的折磨她，無論她怎麽哀求，他都不肯送她到巔峰。

“我要睡覺，你饒了我吧。”

葉然臉貼著枕頭，前半身趴在床上，低低求饒。

“快了快了，堅持一會兒。”顧冷琛嗓音粗嘠，輕聲哄著。

葉然咬牙，她錯了，她不該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挽留他。

時間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顧冷琛終於放了手。

得到自由，葉然換了個睡姿，平躺床上，瞇著眼睛休息，整個身體隱隱發軟。

顧冷琛停了片刻，環著她身子去浴室，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珠沖在兩個人身上。

“洗洗再睡，來。”

“好累，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我幫你洗。”

兩人坦誠相見無數次，葉然也沒什麽好害羞的，舒展身體等著顧冷琛伺候。

再回到床上，她卷著被子沈沈睡著，眼皮重的擡都擡不起來。

顧冷琛等她睡熟，穿上睡衣出了臥室，走到書房撥通梓陽電話。

話筒對面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其中夾雜著男男女女的歡呼聲，吵鬧極了。

“在酒吧？喝了多少？”他問。

梓陽迷迷糊糊，舉著酒杯看了看，“不多，幾瓶而已。”

“聽你動靜都不像不多，不早了，差不多行了。”

顧冷琛勸著，他走不開，不然指定去酒吧拖人。

“嗯，陪你媳婦吧，別來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

梓陽聲調一陣苦澀，隨後話筒靜音。

顧冷琛摸摸眼角，再不睡天都亮了。

他掀被子時，葉然小手下意識揮了揮，他從容抓住，輕聲道：“睡吧，我不走。”

“嗯。”睡夢中，葉然應了聲。

次日，滿城潔白，大雪封路。

被窩中的葉然懶懶的伸伸腿，“幾點了，天真亮。”

顧冷琛比她起來的早，此時正在穿衣服，看了眼時間，回答：“快七點，下雪了。”

“啊，又下雪，今年冬天雪真多。”

“嗯，而且這次下的挺大，各個路口都封了。”

“封路，那我睡個懶覺，反正去不了公司。”

“我同意。”

昨晚這個小女人累壞了，顧冷琛寵溺的笑笑，縱容她賴床。

一樓客廳，顧賀抱著保溫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欣賞著雪景。

有勤快的傭人，早早起床堆了個大雪人，像模像樣，很漂亮。

“奶奶早。”顧冷琛邊下樓梯邊打招呼。

“嗯，你媳婦呢？”顧賀見他身後沒有葉然，便問了一句。

“不想起來，床上躺著呢。”

“嗯，年輕人覺多，要不一會兒讓管家把早餐給送上去。”

“等她自己下來，她沒胃口。”

顧冷琛隨便的一句話，聽的顧賀喜笑顏開，她快步走過來問：“你媳婦是不是懷上了？一系列征兆和懷孕一樣。”

“沒有吧，奶奶您想多了，她活蹦亂跳，哪塊像懷孕。”

顧冷琛搖搖頭，要是懷上，他們昨晚那麽鬧騰，她肚子裏的孩子早受不了了。

“查查？奶奶讓管家提前買了驗孕棒，那東西不麻煩，隨時測一下，懷上更好，懷不上也不浪費什麽。”

顧賀說著，招呼管家太太拿東西。

幾分鐘的功夫，管家太太遞上一個小盒子，手指頭粗細。

“這是最好的，可準確了，你去叫你媳婦試試。”

“奶奶，我覺得…！”顧冷琛想拒絕。

“啰嗦什麽？我還做不了你的主了？讓你去你就痛快去，懷不懷上無所謂，驗一驗。”

“哦。”

顧冷琛又重新上了樓，留顧賀和管家太太大眼瞪小眼。

葉然哈欠連連，抓著驗孕棒看來看去，正反面看個遍。

“這幹嘛？沒有孩子能驗出來嗎？”

“奶奶的命令，你快去洗手間，總得交差。”

顧冷琛給她拿衣服，葉然滿臉生無可戀的往洗手間走，她再懷不上寶寶就瘋了。

取了點液體放在一次性杯子中，靜靜等待驗孕棒的變化。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顧冷琛扒在門板上，小心翼翼的問：“結果如何？”

“一道線，說明書上怎麽說的來著？”

葉然緊張的忘了驗孕棒的用法。

“沒懷，你這個不爭氣的肚子。”顧冷琛挑眉，他就說沒有。

葉然一聽顧冷琛說她不爭氣，怒火直接沖天，她轉身揪住他襯衫衣領，口氣不善的說：“你怪我？你早知道是我的問題，一直沒提，原來暗中責怪我呢！”

“不是，我剛剛沒走心，我要是真怪你的話，哪可能那麽賣力的種種子，麻煩你動腦子想想好不好？”

“不好，欺負人，我要和你離婚。”

“呸呸呸，大清早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顧冷琛呸了幾聲，一只大手堵住她嘴巴，不許她再胡說八道。

等她換好衣服，兩個人同時下樓，顧賀和管家太太還在客廳等著。

“奶奶，那個，讓您失望了。”

葉然主動開口，並擡手給驗孕棒。

顧賀倒也沒失望，因為這個結果算是她意料之中的，拿起白色的驗孕棒看了看，上面一條杠看的她鬧心。

“繼續加油，總有成功的一天，咱們吃飯。”

顧賀放下驗孕棒，先他們一步，走去了餐廳。

顧冷琛摸摸葉然頭頂，“聽見沒？奶奶要我們努力，我們下次盡量別叫奶奶失望，好嗎？”

“嗯。”葉然乖乖答應。

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吃完早餐，道路積雪仍在處理，暫時通不了車。

閑著也是閑著，崔若蘭喚著一家人，鬧著要打麻將，而且定的金額還不小。

葉然不會，只好坐在顧冷琛身邊，看著他打。

一家四口，顧賀、顧博文、顧冷琛，再有崔若蘭，正好一桌牌友。

他們怕葉然無聊，給她指派倒茶水的任務，就是看誰手邊的杯子裏面沒水，給誰添水。

一家子長輩，沒有外人，葉然當然二話不說的答應，舉手之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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