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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鄭公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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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九年國慶節前幾天,鄭順順和阮若水說好小長假去桂林游玩。阮若水好開心,連走路都哼小調。鄭順順為了游玩盡興,特地給阮若水買一套新衣服。阮若水試穿一下,發現特別時尚合身,心裏感覺甜蜜蜜。鄭順順和阮若水簡直沈浸在愛的漩渦,不能自拔。

轉眼到了國慶前夕,鄭順順手下管理人員都很忙,出行的出行,探親的探親,訪友的訪友,辦喜事的辦喜事……這樣造成小長假值班安排不下,大家推三阻四,爭吵不休。在爭吵沒有結果情況之下,最後只能用抓鬮決定每日值班人員。鄭順順不能例外,同樣要參與抓鬮,結果抓到十月三日晚上值班,具體時間段為下午四點至晚上十二點。同時,工程師季擊和副經理陶升一起抓到這個時間段值班。阮若水得知這條消息,斷定出外游玩已經成空,難免有些失望,不過沒有半句怨言。

二零零九年十月三日下午,中國某某核電股份有限公司漳州核電站應急柴油發電機組備用柴油已經用完,只有每臺發電機裏各餘少量柴油。值班人員小張打電話給采購員,說清這一情況,要求采購員立即采購柴油。采購員正好出外旅游,只能打電話給柴油供應商,要求對方送貨上門,國慶節後再來結帳。對方可以接受,卻說今天無人送貨,最遲明天下午送貨上門。采購員百般無奈,只好表示同意,再打電話給小張說明情況,並且解釋一通。

鄭順順、季擊和陶升下午四點準時去值班,看到小張時,感覺小張神色不對勁,卻沒有追問。小張主動把柴油將盡之事,告訴鄭順順、季擊和陶升,連說整個下午都在擔驚受怕,希望不要出現任何危險情況。鄭順順聽到如此情況,再次打電話給采購員,對其說明問題嚴重性,嚴令采購員想方設法買柴油。采購員隨後狂打一通電話,還是沒有買到柴油,只能繼續等待原來柴油供應商送貨上門。

柴油最遲明天下午到貨,至少還有二十個小時,誰敢保證這段時間內不會出現緊急情況呢?鄭順順越想越可怕,心裏陣陣不安,便問季擊和陶升能否臨時弄一些柴油來。季擊和陶升都說弄不到,似乎擔心鄭順順有借無還。鄭順順沒有其它辦法,暗中祈禱不要在此期間出現緊急情況。

當日從中午開始,由東向西風力一直很大,看樣子一時半會不可能停止,更不可能轉變方向,下風方向是廣東梅州地區和福建龍巖地區。這兩個地區人口相當密集,總數接近千萬。核洩漏最容易殃及下風方向,比魔鬼更加可怕。鄭順順考慮到問題嚴重性,便轉向陶升問:“陶經理,你有開車來嗎?”

“有。”

“你趕去加油站一趟,弄幾桶柴油來吧!”

“明天就送貨,要急成這樣嗎?”

“萬一晚上……”

“哎呀!一個晚上沒事,你放心吧!”陶升很不耐煩。

“你……有事唯你是問!”

“有事大不了賠命,我才不怕呢!”陶升信誓旦旦。

鄭順順看出陶升不想去,也無可奈何。季擊看到如此情形,只是裝聾作啞。鄭順順、季擊和陶升隨後散去,各守值班崗位。廠區內還有許多工人上班,難免有吵雜聲傳出來,隨風飄蕩在空中。這種情境很平常,幾乎沒有半點異樣。鄭順順似乎沒有感覺到半點危險,便放心許多。

天色漸晚,風力越來越大,發出呼呼吼聲,簡直寒徹骨髓。天邊布滿烏雲,看樣子快要下雨。天地黑暗如墨染,魑魅魍魎出沒,虎豹豺狼橫行。片刻過後,天上發生變化,半空烏雲翻滾,不時劃過幾道閃電,接著響起雷聲,卻不見半滴雨水。如此反覆數次,始終只是起風、閃電和打雷,卻沒有下雨。最後,雲舒雷停,連閃電都不見,只有風仍在吼叫,疾速向西而去。

晚上九點十分,鄭順順、季擊和陶升結伴進入廠區巡檢。冰涼秋風吹在他們臉上,感覺象刀割一樣。鄭順順、季擊和陶升順利查看過一號機組和二號機組,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隨後,鄭順順、季擊和陶升來到三號機組。三號機組尚有好多工人上班,似乎很熱鬧。鄭順順路過三號機組一回路管道旁邊時,聽到異常的噴氣聲音,不由循聲而望,發現一回路管道上有一條裂縫。裂縫非常小,大約十厘米長。鄭順順頓時驚恐萬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季擊和陶升看到如此情形,都感覺不妙,不約而同把目光轉向一回路管道,清清楚楚看到那道小裂縫。鄭順順意識到即將發生核洩漏,心裏在想:危急冷卻系統尚未自動反應,如今缺少柴油情況之下,能趕在危急冷卻系統自動反應前下令停堆會更加安全。鄭順順想到這裏,不由轉向當班員工們大聲命令:“一回路管道破損,馬上停堆!”

此言一出,猶如一顆重磅□□,令在場員工瞠目結舌。稍微停頓片刻,便有員工回應,隨之進行停堆的操作。核洩漏、堆芯燒毀、大爆炸、人員傷亡、切爾諾貝利核爆炸……諸如此類字眼不停在鄭順順、季擊、陶升和在場員工腦海裏跳動。陶升搶先對鄭順順說:“鄭總,你們先頂住,我開車去弄幾桶柴油來吧!”

陶升尚未說完,早已轉身向門口沖去。鄭順順斷定陶升借此機會逃避危險,但是想到急需柴油,便忍氣吞聲,由他去罷了。季擊看到如此情形,不等鄭順順安排,緊接著說:“鄭總,我負責求救吧!”

季擊說完此言,連忙掏出手機,拔打各種求救電話,一邊向門口走去。鄭順順顧不著季擊,也沒有時間多想次要問題。此時,二回路主蒸汽管道同樣出現一道七八厘米長小裂縫。一名當班員工跑到鄭順順面前,慌慌張張說:“鄭總,二回路主蒸汽管道也出現破裂啊!”

話音未落,安全註射泵和噴淋系統同時自動啟動。鄭順順看到如此情形,迅速意識到放射性高壓蒸汽已經流入安全殼內,險情進一步升級。未來一段時間內,安全註射泵和噴淋系統絕對不能斷電,需要柴油發電機組來確保,那麽柴油供給不能中斷。鄭順順不知破裂程度,連忙向二回路主蒸汽管道跑去。一夥員工陸陸續續跟上鄭順順,跑到二回路主蒸汽管道破裂處前方。管道破裂處距離地面大約一米二三,正往外滋滋噴氣。安全殼內壓力和溫度都在升高,並且彌漫著放射性蒸汽。柴油送到之前,危險系數特別高,容易引發嚴重核事故。鄭順順想起下風方向近千萬百姓安危,又看到二回路主蒸汽管道裂縫不大,在沒有良策情況下,只好決定以拖延時間來緩和險情,爭取後續搶險機會。身邊正好有兩名員工特別激動,向鄭順順請示如何行動。鄭順順趁機大聲說:“我們在柴油和各方增援未到之前,只能緩和險情,想方設法讓安全殼內壓力和溫度放緩升高。這道裂縫不大,我建議大家輪番用身體堵住裂縫,誓與電站共存亡!”

話音剛落,現場頓時變得十分肅靜,眾人都很驚訝,面面相覷。鄭順順真真切切感覺到員工們很團結,於是大聲的說:“我們平時常說奉行職責至重,不能空喊口號,今天都要付諸實際行動吧!我身為總經理,理當以身作則,身先士卒!”

“鄭總……”身邊那名員工滿臉驚詫。

“等下我一旦不行,你們一定要接上,還要一個接一個上去,直至救援人員到來呀!”鄭順順大聲囑咐,迅速掃視四周一下,便沖向二回路主蒸汽管道,用右手上臂側面緊緊堵住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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