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子一家人租住在附近城中村一座民房二樓，三餐都在家裏做飯吃。老李子家周圍有很多民房和商販，雖然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卻十分破舊，總共三層，坐北朝南，寬度並排六間，頭尾兩間位置向前各加一間，用一條長長走廊，把頭尾位置前面一間和樓房主體分開。每層樓房最左邊前面那個房間為公用衛生間，衛生間門口位置是唯一的樓梯，其它房間全部出租。每層走廊中間位置都有一排洗衣池，每個洗衣池上配一個單獨水表水龍頭。左右兩邊房間最前端用磚頭砌一道圍墻連接，圍墻中間位置有一個鐵皮大門，可以容下一輛小貨車出入。老李子租下二樓最右邊兩個房間和右邊前方那個房間，李飄飄睡在最右邊那個房間，李爛睡在右邊往左第二個房間，老李子和妻子睡在右邊前方那個房間。右邊前方那個房間稍大一些，同時當作廚房和餐廳，自然感覺很擁擠。

當晚，老李子和李爛一前一後回家，剛剛走到二樓衛生間門口，碰到李飄飄從衛生間出來。李飄飄看到他們行色匆忙，隨口關心的問：“爸，你晚上還要加班嗎？”

“要，不加班不行呀！”老李子回答，快步穿過走廊進廚房，幫妻子一起做飯。

李飄飄插進老李子和李爛中間，緊跟老李子腳步入廚房。李爛不去廚房，卻走進臥室。李飄飄感覺老李子臉色不好，情不自禁的說：“爸，你臉色好難看，肯定很累吧？晚上不去加班，管他呢！”

林女士聽到此言，連忙停止洗菜，把深情目光轉到老李子臉上。老李子感受到林女士關愛，嘿嘿傻笑不吭聲。李飄飄看到父母眉來眼去，頓時有種莫明其妙感覺，隨口便說：“媽，你老公很累，還不勸他不要加班嗎？”

“老李子，我們閨女很懂事，你還是聽話吧！”林女士轉向老李子說。

“爸，你不要加班，受不了啊！”李飄飄接著說。

“對，不要加班。”李爛跟進來說。

“奉行職責至重，受不了也得受！”老李子咬牙切齒。

“屁話，身體才重要！”李爛反駁。

老李子聽到此言，嘴角不由自主抽動一下，沒有再吭聲，似乎有點膽怯。林女士感覺心疼，打量老李子幾眼，慢條斯理的說：“都怪我不好，忘記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呀！”

“什麽秘密？”李飄飄搶先問。

“昨晚睡覺，你爸在夢中□□，好象很痛苦啊！”林女士回答。

“媽，這事都能忘記嗎？”李爛很驚訝。

“沒有，我自己都不知道，沒有這種事吧？”老李子插口問。

“有這回事，我睡得昏昏沈沈，起床忘記說呀！”林女士低聲回答，似乎很愧疚。

“你們不要爭論，爸從此不要再去加班，我馬上打電話通知何主任吧！”李爛大聲說，轉身走出廚房。

“你不要打電話，還是讓我加班吧！”老李子對著李爛背影說。

李爛仿佛沒有聽見，快步走進臥室。老李子沒有跟隨李爛而來，暗自為一雙兒女感到欣慰。李爛坐在一張小桌子前，掏出手機撥打何球手機。何球按下手機接聽鍵，尚未開口說話。李爛搶先氣勢洶洶的說：“你不好，一點都不好，強迫工人每天加班五六個小時呀！”

“你是誰？”

“我是老李子的核——小李子！”

“嗯，你意見很大嗎？”

“廢話，你逼我爸加班，我會沒有意見嗎？”李爛激動質問。

“貨期緊迫，沒辦法！”何球解釋。

“貨期緊迫可以不管工人死活？”

“哪有那麽容易死？”

“我爸昨晚在夢中都發出□□，已經極度疲憊，你知道嗎？”李爛悲憤填膺。

“他可能在夢中□□，爽得受不了吧！”

“你放屁！”

“真的，你還不信？”

“不說廢話，反正我爸晚上開始不加班！”李爛很強硬，憤怒掛下電話。

李爛了解老李子憨厚老實，擔心老李子不聽勸說，等到吃晚餐時，向老李子說明自己已經通知何球晚上開始不加班。老李子感覺不對勁，追問何球回答。李爛隨口撒謊，便說何球同意老李子不加班。老李子識破李爛撒謊，只是沒有說出口，飯後不聲不響去加班，直到深夜十二點，疲憊不堪回來。林女士在睡夢中隱約聽到動靜，醒來看到老李子，連忙噓寒問暖。老李子連說沒事，可是上床不久，胸口陣陣發悶，連呼吸都困難，卻硬忍過去。

次日天明，老李子起床後，伸手踢腿舒展幾下手腳，發現身體沒有異樣，便只字不提昨晚之事。林女士看到老李子在舒展手腳，才記起夜裏又聽見老李子□□，勸說老李子不要太拼命幹活。李爛和李飄飄得知如此情況，都要求老李子請假去醫院檢查。老李子自認為沒有大病，哪裏肯去醫院花錢呢？

老李子吃過早餐，照常去公司上班。大約過去半個小時，何球特地來找老李子，向老李子訴冤，指責李爛昨天打電話兇自己。老李子含笑聽過何球所言，連說李爛年輕不懂事，希望何球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原諒李爛沖撞。何球即使不能原諒李爛，也沒有辦法，警告老李子必須加班到任務完成，然後牢牢騷騷離去。

老李子下午下班回家，笑容牽強，步履搖晃，渾身有氣無力，臉色時青時白。李飄飄察顏觀色之後，追問老李子晚上是否加班。老李子不敢隱瞞，如實告訴李飄飄必須加班。李飄飄毫無疑問勸說父親不要加班，被老李子婉言拒絕。林女士和李爛看到如此情形，近乎哀求老李子不去加班，結果還是徒勞無功。老李子吃過晚餐，沒有多說句一廢話，我行我素去加班。李爛氣憤難忍，不由再次打電話臭罵何球。誰知何球倚老賣老，以老李子早上剛剛請求自己原諒李爛為盾牌，反而把李爛狠狠教訓一頓。李爛吃虧如黃連，只恨父親不爭氣，暗自叫苦連天。

老李子加班到深夜，拖著極其疲憊身子，簡直一路挪回家裏，連睡前洗漱都免去，直接上床睡覺。林女士早已熟睡，根本沒有發覺丈夫上床。老李子感覺胸悶，卻不願打擾妻子美夢，又想忍過去。昨夜胸悶只有一陣子，比較容易忍受，今夜胸悶好久都沒有改善，自知不同於上次，隱約感覺生命將盡，卻十分從容。死豬不怕開水燙，是一個無奈而且悲哀的辦法。老李子任憑胸悶失去知覺，迷迷糊糊睡去。

林女士清晨醒來，還以為是三更半夜，第一個念頭便是丈夫尚未回來，不由自主轉身，迅速睜開雙眼，卻看到老李子直挺挺仰躺在身邊，頓時輕松許多。老李子對林女士舉動毫無反應，有點不對勁。林女士用肘子撐在床上，把頭探到老李子正上方，仔細觀察老李子臉色。老李子表情從容，臉色鐵青。林女士感覺不妙，伸手抓住老李子上臂，輕輕搖動一下，小心翼翼的喊：“老李。”

老李子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對林女士不理不睬。林女士想到丈夫從來不會冷落自己，頓時心生慌亂，稍微用力搖動老李子一下。老李子仍然沒有反應，甚至連嘴巴都沒有動一下。林女士簡直崩潰，把食指放到老李子鼻孔前，感受老李子呼吸。老李子在裏夜死亡，鼻孔沒有氣出。林女士情不自禁淚如泉湧，鬼哭狼嚎。李爛聽到哭聲，只穿睡衣沖到門外，用力猛敲房門。林女士有氣無力，連滾帶爬到門口，使盡渾身力氣把門打開。

李飄飄在林女士開門前，同樣只穿睡衣沖到門外，看到老李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頓時放聲痛哭。李爛大驚失色，發瘋似的沖到老李子床前，抓起老李子手臂搖動，看到老李子沒有半點反應，感覺寒意徹骨。林女士和李飄飄越哭越大聲，悲情感天動地，哭聲搖山振岳。周圍所租住鄰居們聽到哭聲，都把稍帶好奇目光轉向這邊。個別熱心鄰居來到門口，向李爛探聽所發生事情，得知老李子夜裏死亡，無奈搖頭嘆息，不停安慰林女士和李飄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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