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光陰似箭，轉眼便過半年有餘，進入寒冷初冬時節。紅日高懸半空，灑下萬丈陽光，遍地冰涼。彩雲滾滾，朔風凜凜。蒼苔露冷，□□風寒。都市吵雜喧嘩，乾坤愁氣籠罩。星際大酒店封頂在即，尚處於最火熱施工期間。工地內外、施工作業面和各樓層不堪入目：工人各自忙碌，喊聲時而響起，建材隨處堆放，雜物遍地棄之……上上下下一片亂，裏裏外外千人忙。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九日上午，鄭順順坐在辦公桌前埋頭工作。尤前仁和高番結伴走進來，各自坐在辦公桌前，都對鄭順順視而不見。鄭順順打量高番幾眼，欲言又止。高番似有窘態，假裝連續低咳幾聲，轉向鄭順順說：“小鄭，你有聽說海天小區項目嗎？”

鄭順順聽到此言，不知高番問話用意，有點不知所措。尤前仁看出高番意圖，轉向高番連使眼色，示意高番不要多嘴。高番半明不白，沒有接著往下說，正如尤前仁所願。鄭順順思索好久，還是摸不著頭，便纏住高番問：“我沒有聽說海天小區項目，有什麽問題？”

“這個項目超大，老大想參與投標，你說牛嗎？”高番以問代答。

“哎呀！誰叫你多嘴呢？”尤前仁插口不耐煩的問。

“沒事，對小鄭說不可怕！”高番滿面笑容回答。

“海天小區項目怎麽樣？神神秘秘幹什麽？”鄭順順追問，目光在尤前仁和高番之間徘徊。

“老大想做超大項目，真是能幹！”高番笑瞇瞇回答。

“我全靠大家幫助，其實沒有多大能耐。”尤前仁插口。

“靠人不如靠己，老大別謙虛吧！”高番討好。

尤前仁聽到此言，似乎暗自得意忘形，幾度偷窺鄭順順臉色。鄭順順不以為然，對尤前仁不屑一顧。高番左顧右盼，感覺尤前仁和鄭順順在較勁，思索片刻之後，轉向鄭順順說：“小鄭，老大有膽有識，猶如天上太陽。我們是向日葵，應該向陽開吧！”

“你別拐彎抹角，我怎麽象太陽呢？”尤前仁連忙問。

“老大，我所說全是肺腑之言，你向來堂堂正正，能在你手下做事，真是三生有幸！”高番微笑回答，滿臉馬屁相暴露無遺。

“你最乖，加上嘴甜，必有出息。”尤前仁似笑非笑。

“嘿嘿！聽說你需要一名總監代表，小鄭一表人才，還不錯吧？”高番轉換話題說。

“不，不……你別扯上我！”鄭順順插口阻止。

尤前仁聽到此言，若無其事打量鄭順順幾眼，卻沒有吭聲。鄭順順有點難堪，感覺渾身不自在。高番左顧右盼，看出尤前仁沾沾自喜，也看出鄭順順難堪，決定緩和聊天氣氛，暗自沈思片刻，轉向尤前仁說：“老大，小鄭叫我別扯上他，可是我不說不行，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人才被埋沒，那人間正義天理何在？”

“嗯……小鄭的確不錯。”尤前仁面無表情，對鄭順順不屑一顧。

鄭順順對尤前仁此言，感覺萬分驚訝和意料不到，難道尤前仁表裏不一嗎？高番察言觀色好久，捉摸不定尤前仁想法，很難見風使舵，便不再吭聲。尤前仁仿佛有點不高興，幾度欲言又止，最後獨自起身，匆匆忙忙出門，趕往工地查看施工情況。

隨後一段時間，尤前仁看到星際大酒店項目即將竣工，便投入很多時間，準備參加海天小區項目投標，多次暗示需要總監代表。高番曾經向尤前仁推薦鄭順順當總監代表，實際上自己更想當，其中有什麽蹊蹺嗎？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高番明知尤前仁不會重用鄭順順，還是隱隱約約感到擔心，多次自我告誡：小鄭能力帶給我壓力，也是我成為他上司最大動力。高番奉行心動不如行動，為了當上總監代表，對尤前仁百般奉承，對同事和氣於面，對鄭順順讚賞有加……諸如此類行為，全為爭當總監代表做鋪墊。

海天小區項目位於上海市長寧區，由上海市頂天房地產有限公司開發建設，占地面積三十二萬多平方米，總建築面積八十八萬多平方米，監理招標於一九九七年四月九日開標。上海市魯班工程監理有限公司以雄厚技術力量中標，將任命尤前仁為海天小區項目總監。尤前仁不讓鄭順順當總監代表不說，還考慮把鄭順順從身邊調走，只愁於無計可施。海天小區項目地理位置對鄭順順有利，方便鄭順順上下班。鄭順順不敢奢望當總監代表，卻沒想到尤前仁欲調走自己。冤家路窄偏相逢，結果到底如何呢？

大約過二十天，尤前仁前思後想都沒有辦法，決定硬著頭皮找阮若水商談調走鄭順順之事。阮若水絕非若水，每逢硬仗敢碰硬。尤前仁吃過午餐，稍微休息一會兒，便匆匆趕到阮若水辦公室。阮若水看到尤前仁，沒有料到其欲對鄭順順秋後算賬，連招呼都不打，便直截了當的問：“尤總監有什麽事？”

“我找你談新項目問題，你有空嗎？”尤前仁反問，毫不客氣抓一把椅子坐下來。

“有空，你直說吧！”

“新項目開始階段，不需要太多人手，我沒有必要全部帶上原幫人馬。”

“人浮於事？多出幾個呢？”

“至少三個。”

“這個項目超大，你沒加人就不錯，反而要求減人？”

“以後再加人，目前的確不需要那麽多人。”

“好，你看著吧！”

“不然你安排小林、小廖和小鄭去其它工地吧！”

“你什麽意思？”

“沒意思，你感覺怎麽樣？”

“小順得罪你？為什麽排斥他呢？”

“我沒有排斥小鄭，你不要瞎說。”

“小順礙手礙腳，阻止你收禮，是你眼中釘嗎？”

“你……口不擇言。”

“事實如此，小順比較正直，讓你看不慣吧？”

“你不要胡說，快給他們安排新的去處。”

“不行，堅決不行！”

“我是這個項目總監，難道一點權力都沒有嗎？”

“小順留在你那個工地，調其他人走吧！”

“你……要以權謀私嗎？”尤前仁若有所思，雙眼緊盯阮若水。

阮若水面對如此情形，頓時陷入進退兩難境地，連連苦笑不語。尤前仁察言觀色，斷定阮若水處於無奈之中，暗自苦想說服阮若水之策。阮若水打量尤前仁幾眼，感覺越來越不自在，幾度欲言又止。尤前仁一反常態，接著嚴肅質問：“你是為了小鄭上下班稍近一點，才違背原則嗎？”

“我……”

“你怎麽樣？難道不是？”

“我的確有點私心，可是小順幹得不錯，調其他人走，為什麽不行呢？”

“小鄭雖然清華大學畢業，可是沒有半點工作經驗，不適合幹大項目。”

“不適合？這麽說非走不可？”

“差不多。”

“我堅決不同意，你看著辦吧！”阮若水有點氣憤，對尤前仁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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