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鄭順順和兩名同事去工地查看施工情況。大約過了十點，張副總經理慢吞吞來到上海市長寧區望星空小區監理辦公室。監理辦公室只有莫湯和一名監理，莫湯看到張副總經理來臨，連忙指示手下泡茶，起身欲同張副總經理握手，並且微笑的說：“張副總經理，你今天貴腳踏賤地，有何指示？”

“聽說這裏施工質量很差，你們還不管事，是這樣嗎？”張副總經理假裝嚴肅，露出居高臨下模樣，不屑與莫湯握手。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誰在造謠呢？”莫湯回答，暗自斷定鄭順順向上級反應問題。

“嗯……”張副總經理欲言又止。

“不是，真的不是這樣！”莫湯接著解釋，似乎越描越黑。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你應該懂這樣道理，好自為之！”張副總經理說。

“張副總經理，問題輕微，不著急，不著急……你還沒有吃飯吧？”莫湯轉換話題問。

“不到十點半，我當然吃過早飯，自然未吃中飯，不管早飯或者中飯都要錢，這才是硬道理啊！”張副總經理似笑非笑回答。

莫湯聽到此言，迅速摸透其中真正含義，俯身拉開辦公桌抽屜，取出一紮綠色鈔票，爽快放到張副總經理手中。這紮百元鈔票總共一萬元，都是全新票子。張副總經理接過鈔票，順手握住莫湯的手，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笑容。莫湯註視張副總經理，加大力氣握緊張副總經理的手。張副總經理跟著加大力氣，握緊莫湯的手，似笑非笑的問：“施工出現什麽問題？”

“哎呀！沒什麽大不了，你別聽小鄭胡扯蛋！”莫湯含笑回答，漸漸松開張副總經理的手。

“我們是一路人，你放心告訴我吧！”張副總經理跟著松手，把鈔票收好。

“樓板鋼筋間距二十多厘米，不用大驚小怪，其實根本沒問題！”莫湯有點激動。

“鋼筋少放幾根，只要認真做好，不是什麽大問題！”張副總經理擺出若無其事樣子。

“哈哈……”莫湯笑而不語，心裏在想：小鄭不知死活，把張副總經理請來，害我白丟一萬元錢！

“我今天只是來此看看，既然沒有質量問題，那先走一步吧！”張副總經理打量莫湯及其手下幾眼，轉身欲走。

莫湯看到如此情形，連忙趕上幾步，橫擋在張副總經理面前，拉扯張副總經理，勸他吃過午餐再走。張副總經理本來有點進退兩難，擋不住莫湯勸說，便答應吃過午餐再走。莫湯招呼張副總經理坐下，指示手下泡茶，再走到辦公桌前，打電話給鄒左道，假裝說中午請公司張副總經理吃飯，找不到陪客人員，要求鄒左道派何琪清來陪客人吃飯。鄒左道久經商場，自然明白莫湯用意何在，順水推舟裝傻，連連答應莫湯要求。

過一會兒，何琪清和項目部人員小郭結伴到來。莫湯先向張副總經理介紹何琪清和小郭，再向何琪清和小郭介紹張副總經理。何琪清和張副總經理一見如故，聊天十分默契，共同打發充滿銅臭的美好時光，讓莫湯連插嘴機會都沒有。莫湯感覺被冷落，卻只能忍氣吞聲。

中午十二點，莫湯、何琪清、小郭、數名監理人員和張副總經理結伴來到麗景灣酒店三樓一個小包間。莫湯點下一桌高檔酒菜，示意大家輪番給張副總經理敬酒。張副總經理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輕描淡寫指責莫湯失職。莫湯嬉皮笑臉，反說鄭順順根本不適合當監理，勸張副總經理調走鄭順順，或者解雇他。張副總經理似笑非笑，連連點頭，卻不吭聲。除莫湯之外，在場眾人對此很費解。

莫湯吃過午餐，送走張副總經理，回到辦公室，坐在沙發前喝水。片刻過後，鄭順順匆匆忙忙走進來。莫湯斜視鄭順順一眼，擺出冷漠高傲姿態，陰沈沈的說：“小鄭，你過來坐一下吧！”

鄭順順沒有回話，走到莫湯側面坐下來，靜等莫湯說話。莫湯面無表情，對鄭順順視而不見，暗自苦思不吭聲。鄭順順不時偷窺莫湯臉色，幾度欲言又止。片刻過後，莫湯冷笑兩聲，斜視鄭順順一眼，仍然沒有吭聲。鄭順順斷定沒有好事，感覺有點慌亂，小心翼翼的問：“莫總監，找我有事嗎？”

“嗯……鄒經理、項目部其他人員、我和同事們對你都不錯吧？”

“不錯。”

“那是我們得罪你嗎？”

“沒有，沒人得罪我。”

“你來工地沒多久，就敢擋住眾人財路，做事不經過大腦考慮吧？”

“奉行職責至重，我沒有擋住眾人財路！”

“你奉行職責至重，非瘋即傻吧！”

“不，不瘋不傻。”

“照你這樣說來，還是要與眾為敵呀！”

“我不以任何人為敵，只是嚴格遵守公司制度，堅決維護業主利益！”

“放肆！”莫湯雷吼一聲，雙目怒瞪鄭順順。

鄭順順坐著一動不動，面無半分怯色，胸存一腔正氣，不時偷窺莫湯，有意取笑無知。莫湯怒氣沖天，不解中其意思，舉手快速揮動兩下，並且十分煩燥的說：“滾，滾……你根本不配當監理，反正……遲早都要離開這裏！”

“哈哈……”鄭順順苦笑不言，小心翼翼起身，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來。

鄭順順遵守公司制度，維護業主利益，同時擋住同事及他人財路，便是用公司利益傷害個人私欲，自然遭到同事及他人怨恨。莫湯首先看重個人利益，其次看重派系利益，最後才會考慮公司利益。在普通企業裏，上司代表公司，員工晉升加薪往往不靠公司，而需要討好上司。鄭順順和莫湯之間矛盾即將白熱化，無硝煙戰爭一觸即發。

兩天後下午，鄭順順來到監理辦公室上班，看到和群和幾名監理在聊天，正好接到上海市頂尖工程監理有限公司電話通知，公司決定：撤銷鄭順順上海市長寧區望星空小區項目監理職務，責令鄭順順迅速趕回公司。和群和幾名監理看出苗頭，斷定鄭順順將被解雇，便幸災樂禍大笑。鄭順順氣憤不堪，掃視和群和幾名監理一眼，不得不忍氣吞聲。和群看到鄭順順逆來順受，不但無所收斂，反而取笑鄭順順不合群，在職場寸步難行。鄭順順含悲懷恨，毅然離開上海市長寧區望星空小區工地。和群和幾名監理嘲笑如浪，從身後湧向鄭順順，卻保持三四米距離，似乎以此送別。和群特別來勁，不時說些帶刺話兒，傷害鄭順順。鄭順順置若罔聞，感覺快要窒息，前後左右全是和群身影，卻抓摸不著。

和群連笑聲都有好多人追逐，如此“合群”人兒，也曾對鄭順順動心，不知緣故何在？和群和鄭順順不但沒有點燃愛情火焰，而且差點反目成仇，說明工程監理人員不“合群”，不得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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