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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梅花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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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思珞醒來,發現自己正*著身子,躺在浴缸之中。浴缸的水清澈透明,泛著淺淺淡淡的藍,水底風光一覽無遺。

蘭思珞伸出雙手,十指細膩白皙,只有手腕處,有著一個青色的針尖拔出後的印記。指甲呈現出健康的淡粉色,似乎微藍的水有著美容的作用,常年用槍略顯粗糙的雙手,此時顯得如玉溫華。

水中,海藻一般,柔潤的頭發輕輕飄蕩。頭發……她摸了摸頭,本應因為手術,光禿禿的頭頂,已經長出海藻般綿密的長發,蘭思珞發楞……她哪裏來的頭發?

身後輕輕地開門聲,剛醒來的大腦還處於半放空的狀態,男子的聲音傳入耳中,“看來恢覆得不錯。”

蘭思珞猛然回頭,身後狄斯不知何時推開了門,就像對待一件商品,不帶一絲感*彩地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

蘭思珞臉蛋兒瞬間爆紅,“你!……”盡管知道眼前這是個醫生,可是任哪個女子醒來之時看到自己在一個年輕男子身前赤身露體也無法平靜,“你”了老半天,最終嘆息一聲,無力道,“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了?”

“首先,我並不知道你醒了;其次,我並不認為未婚夫妻之間需要恪守禮儀。”

“未婚夫妻?”盡管狄斯說過此行是來找未婚妻的,可是並沒有什麽話比讓狄斯親口承認他們是未婚夫妻來得震撼。

“除了我們是未婚夫妻這一關系,我不認為我有任何理由無條件再三幫助你,甚至……”狄斯刻意一頓,意味深長地說道,“觸碰你的身體。”

蘭思珞深吸一口氣,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重磅消息,這個披著人皮的禽獸,是如何能夠一本正經地說著“觸碰身體”這麽暧昧的話?

竟然摸她……不對,他並沒有摸她,也許摸了,只是與摸別的病人那般無二……看著狄斯清冷的雙眸,她自認為身材不錯,當著全身*的她,卻什麽都不做,這豈不是更打擊人?

這都什麽跟什麽?!蘭思珞思維混亂,抓狂地揉了揉長發,“你給我滾出去!”

“浴巾放在這裏。不過沒想到你這麽快醒來,衣服還沒來得及準備。”在蘭思珞暴怒之前,狄斯踱著步子離開浴室,臨走前還不忘帶上了浴室門,“還有,葛薇死前留給你了兩件物品,好了就出來看看。”

蘭思珞裹著浴巾出了浴室門,這間房間的布局,正是她在監控視頻之中看到的雷家別墅的其中一間偏房臥室。

雖說是偏房,但也是浴室、衛生間、化妝室、小型會客廳等一應俱全。

雷家別墅已經十多年未曾住人,早已鋪上一層厚厚的灰塵。可是這間房間,除了有著淡淡的灰塵味之外,完全看不出是間十多年未曾住人的房間。

蘭思珞挑眉,難道狄斯的潔癖已經到了容忍不了周圍環境的骯臟,花了一夜的時間來收拾這件屋子?可是看他的精神,並不像一宿未睡。

狄斯坐在沙發上,指著茶幾上面放著的一個盒子和一朵金色的薔薇花說道,“葛薇留給你的,看看吧。”

“這是播放器?”蘭思珞指著金色的薔薇花問道。

狄斯點點頭。

蘭思珞記得狄斯的操作,點了點金色薔薇花的花萼,悠悠的女子音唱出一首哀轉的歌曲——正是夜裏聽到的那首歌的完整版——

薔薇籬繞陌上淡淡花香,

素手撥弦早鶯啼鳴西窗,

容眸流盼,澹雅梳妝。

垂首思望至夜暮色微涼,

芳菲秋逝凱風自南流殤,

君心悲愴,拭淚千行。

片片思念,不過夭夭餘桃香,

翰林風月熏醉,幽夢亦惆悵。

不得歸處,家在何方。

灼灼情絲,不及白袂斷人腸,

薔薇花飄洛水,琴音掩何傷。

不妨歸去,心自流浪。

十年夜雨寒舟歲月蒼涼,

一彎星河山冢冷盡年光。

誰在輕嘆,誰正輕嘆,菩提安陵,薔薇依舊。

不若歸去,不如歸去,剎那千秋,花鏡鬢角微霜。

蘭思珞撥弄著盒子,盒子的正面,是一副刻畫,畫中人物似是晉魏著裝,長衫廣袖,一隅風流。薔薇花圃之中,女子載歌載舞;二樓小築之上,男子淺笑作畫。一男一女,樓上樓下,似乎能感到兩人眼中深深的眷戀。盒子的背面,是一個4x4的方格按鈕,由左至右,由上至下,逐一寫著0至9,a至f。

“十六進制?”

“嗯。”狄斯淡淡地應了一聲,“十六進制的密碼。我讓527檢查過,只能密碼打開,內裏有破壞裝置,非正常渠道打開這個盒子,都會損壞裏面的物品。”

“她給我這個究竟是做什麽?”

“也許只是個念想罷了。”

蘭思珞想到葛薇的3D影像,搖搖頭,“不像……等等……你好像說葛薇‘臨死前’,她死了?怎麽死的?”

狄斯說道,“殉情。”

“殉情?”

狄斯眸光微微閃爍,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雷亞不是早死了麽?”

“主人,428知道,讓428來給你說!”圓滾滾的身子端著兩杯果汁走進屋子,“事實是這樣的。關著觸手怪的地下室之中有致幻劑,您中了致幻劑後出現了錯覺,觸手怪要殺您的時候,洛特正好沖了出來,為您擋住了一擊;葛薇見洛特死了,也不想獨活,留下東西就殉情了。還好狄斯主人來得及時,救了您一命。”

蘭思珞感覺暈乎乎的,洛特?她知道洛特是雷亞的屬下,葛薇的情人,可是洛特為何要舍命救她?還有狄斯怎麽打得過狂暴的觸手怪?

狄斯解釋道,“洛特就是你見過的那個老人。其實也不能說是洛特本人,洛特本人早已死亡,那個算是洛特的克隆體,由於被克隆的細胞老化和不可再增生,因此克隆體和本體的蒼老程度是一樣的。所以從某個方面來說,那應該也算作洛特。”

“那你怎麽能夠對付得了觸手怪?”

“再怎麽厲害,也是生命。是生命,總有弱點。無論是物理上的,還是生物學上的。別忘了,離開前,527拷走了這個觸手怪的資料。”

狄斯這句話,就是告訴蘭思珞,她是用槍械對付觸手怪,而他則是用生化手段來對付觸手怪。

不過蘭思珞直覺感到,狄斯有什麽事瞞著她。

“監控視頻呢?”

“在觸手暴動的時候,毀掉了。”

“十八呢?”

“我的蘭小姐,難道你以為,我在你受到危險的時候,丟棄你於不顧;還是有分身之術,救你的同時,捉到嫌疑人?”

好吧。狄先生,是永遠不會承認他的過失的。

蘭思珞轉眸,看著一手一個果汁杯的管家機器人,“428,你怎麽在這裏?”

“主人在哪裏,428就在哪裏!”萌萌噠的機器人握拳。

蘭思珞捂額,感覺這就是雞同鴨講啊。

527從公文包之中探出半個腦袋,“是主人讓527聯系428過來的。機器人之間也是有社交圈子的!”

“難道你以為,我能忍受住在養了十多年細菌微生物,滿是灰塵的房間中?”

428深有同感地手舞足蹈,“主人的未婚夫也是428的主人,主人未婚夫的機器人就是428的朋友。428作為合格的管家機器人,當然是主人哪裏有需求,428就在哪裏!”

對於這個二貨蠢萌的SS+級機器人,蘭思珞無話可說。

“主人先喝點水果汁墊墊肚子,428會很快做好飯的!”

狄斯接過428的果汁,遞過一杯給蘭思珞。

蘭思珞無奈地揮揮手,“你去忙你的吧。”

“好噠!”

“我的頭發是怎麽回事?”

“是主人最先研制出的生發劑!”527發言。

“……”到底多麽強效的生發劑,能在一夜之間長發及腰?!

“好了,我的蘭小姐,現在我們都需要先休息。午休之後就離開。”

“主人你抽了血,也需要休息!”

蘭思珞疑惑,“抽血?”

“女主人你失血過多,還好主人是萬能輸血的O型……哎呀,主人,你別按著我的頭啊……”

“廢話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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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致幻劑的後遺癥,吃過午飯,蘭思珞還有些頭暈,卻又睡不著。

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著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白老大給她的定位器,上面卻有著K組織的標志,她剛一拿到定位器的時候,就對白老大的身份有所懷疑。可是,白老大在這次行動之中,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若只是單純為了取信於她,那麽這個代價為免太大。

據狄斯和兩個機器人所言,這棟別墅的地下室曾經是個生物實驗室,看來白老大本希望能夠犧牲自己來找出K組織的實驗室所在,最終雖然是找到,可是已經人去樓空,只留下了一個觸手怪、克隆洛特、不知本體在哪裏的3D影像葛薇和棄子十八。

蘭思珞受到了致幻劑的影響急需治療,狄斯只好就地施救,因此兩人就在雷家別墅暫住了一宿。

感覺所有的一切都串成了一條線,但是這條長線卻成了一團亂麻,無法尋到線頭。

蘭思珞索性起身,穿過長長的畫廊,目光落在梵高《盛開的桃花》上。蔚藍的天空,純白的雲朵,鮮艷的色彩之下,兩株桃樹怒放,就像臨死之前,努力地燃燒盡最後的生命。金色的薔薇花播放器之中,葛薇的歌聲輕輕飄蕩“片片思念,不過夭夭餘桃香;翰林風月熏醉……”

餘桃……桃……桃花……腦海之中好像什麽線索一閃而過,蘭思珞趕緊回房中找出紙筆,逐句播放著金色薔薇花之中的歌聲,寫下了葛薇唱的歌詞,一副一副對著走廊之中的畫,原來如此。

盒子正面的少女,借指的是歌聲;二樓男子臨窗作畫,借指二樓走廊的十六副畫作。葛薇用最顯眼的話畫面,告訴著來人,謎面和謎底。

薔薇,對應《白薔薇圖》無疑;《維羅納的維羅妮卡》之中,少女無聊地撥弄著琴弦,左上角的籠中掛著黃鶯,左西右東,正好應了“早鶯啼鳴西窗”;第三句歌詞指的正好是美麗的少女梳妝,無論是題目還是畫面都無爭議;第四句對應《相思》也很好理解。

“你在做什麽?”

“破解密碼。”

狄斯挑眉,借著身高瞥向蘭思珞的手中的紙條,“這句,克利斯蒂娜的世界。”

“嗯?”

“‘芳菲秋逝’,指的是秋天;‘凱風自南’,按照上北下南來看,這張畫的風向正是自南向北。‘殤’,早夭之意,畫中女子也並不是健康人。”

蘭思珞點點頭,在第五行的歌詞後面註明《克裏斯蒂娜的世界》。

下一句,“君心悲愴,拭淚千行”太過籠統,蘭思珞先行跳過。

“片片思念,不過夭夭餘桃香”,蘭思珞看著畫中所作一片桃花,灼灼夭夭,繁盛茂密,與歌詞之中的哀傷毫不切合,但是她所在乎的只是破解密碼,因此直接寫上《盛開的桃花》。若是蘭思珞了解過《盛開的桃花》的背景,定就不會這樣想。《盛開的桃花》,本就是梵高思念表兄所作,無論是從思念的性別還是畫背後表達的哀思,歌詞都是與之契合。

蘭思珞往下一看,直接寫上《劫奪蓋尼米德》。

狄斯修眉微挑,“‘翰林風月熏醉,幽夢亦惆悵’和《劫奪蓋尼米德》有什麽關系?”

“你沒聽過《劫奪蓋尼米德》這個神話故事?”

“宙斯和他的孌童。”

“不錯。晚明有本名為《花營錦陣》圖冊,其中第四幅即為一成年男人與一小廝的性行為畫面,圖旁有一題詩,名為‘翰林風’,明人有稱男風為‘翰林風月’的習慣。如此看來,你還說這像與不像?”

往下看去,“不得歸處,家在何方”,蘭思珞根據標題,也不深究其意,直接選擇了《流浪的家庭》。

再往下看去,“灼灼情絲,不及白袂斷人腸”,蘭思珞將所有的畫面一掃,感覺沒有一副畫符合這個場景。

蘭思珞正準備暫時跳過此條時,狄斯指著《1879年8月23日,維蘇威火山爆發》,“應該是這幅。”

蘭思珞挑眉,“沒看出來有什麽聯系,斷袖斷袖,至少也是個男男的圖才符合歌詞。”

狄斯反問,“除了這幅,還有哪副畫是白袖?”

蘭思珞一掃所有畫面,好吧,狄斯說的果然沒錯。

接著下一句,“薔薇花飄洛水,琴音掩何傷”,蘭思珞略一遲疑,寫下了《亞瑟王的騎士向王後桂妮維亞敬酒》。

見狄斯探究的眸光落在了《亞瑟王的騎士向王後桂妮維亞敬酒》這幅畫上,蘭思珞解釋道,“薔薇花,代表著葛薇;洛水,洛特。薔薇花飄洛水,指的是葛薇對洛特動情。而亞瑟王的皇後和亞瑟王的騎士,這個故事不用我多說了。”

“不妨歸去,心自流浪。”也太籠統,先行跳過。

“十年夜雨寒舟歲月蒼涼”,很好理解,《風雨歸舟圖》。

“一彎星河山冢冷盡年光。”很有畫面感,指的是梵高的《星夜》。

“誰在輕嘆,誰正輕嘆,菩提安陵,薔薇依舊。”,《月夜》之中,白衣少女靠著菩提樹,身邊薔薇花開。也很容易判斷。

“不若歸去,不如歸去,剎那千秋,花鏡鬢角微霜。” 《妝靚仕女圖》之中,貴婦人對鏡梳妝,鬢角淺淺的銀飾,就像染霜的白發。

“那麽現在還剩下兩句‘君心悲愴,拭淚千行’和‘不妨歸去,心自流浪’。還剩下《雅辛托斯之死》和《盲女》。定然,第一句不會是《盲女》,那麽《雅辛托斯之死》”和‘君心悲愴,拭淚千行’連線,剩下的一個不言而喻了。”

已經將歌詞和畫作連線,蘭思珞不再多言,筆尖在紙上劃動。以歌詞順序為順序,對應每幅畫的時間,分別為16,1,13,9,8,6,12,3,11,2,10,15,7,14,4,5,減去1,換成十六進制,那就是f,0,c,8,7,5,b,2,a,1,9,e,6,d,3,4。

進了房間拿出盒子,按著破譯好的順序點開按鍵,“吭”地一聲輕響,盒子打開,裏面躺著一封信和一條金屬項鏈。金屬項鏈是黑色的三葉草形狀,在兩葉之間,有著鋸齒狀細條。

蘭思珞拿起這個金屬項鏈對著窗觀察,“這三葉草看上去像是一把鑰匙。”

狄斯糾正道,“是梅花。”

蘭思珞並未接話,拿出信來。信紙有些微泛黃,應該有些年歲。打開信紙,女子娟秀的鋼筆字躍然紙上——

“最近我總感覺惴惴不安,亞同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交代遺言一般,前些日子,他交給我一把三葉草形狀的鑰匙,如果他死了,就立刻毀去它!

“不出三天,亞就高燒去世。我不相信,正在壯年的亞,怎麽就能因為一場高燒去世?我懷疑,亞的去世是一場陰謀!對……森林。亞去世之前,最常提起的就是這兩個字。可是,森林那麽多,究竟代表著什麽?禍不單行,最受亞信賴的風正,竟然趁此機會蠶食亞的公司。都說*無情,沒想到駢頭也是,提起褲子就翻臉不認人。對此,裘凱竟然坐視不理。亞對待你的心思如何你不是不知,他死了,你卻坐視不理?果然是好兄弟。

“然而,這一切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毫無辦法。自從亞去世的近半個月來,洛特的身體每況愈下。洛特什麽都不給我說。我再三逼問之下,他才無奈地重覆著,‘King死了,Jack怎能獨活?’他告訴我,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不會真正地離開我,我會生活地很好。

“直到有一天早上,洛特看到我咳出的血,他失去了理智,他拉起我手臂上的衣袖,看著那個暗黑色的三葉草印記,頓時又哭又笑。從他淩亂的話語之中,我聽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亞是梅花K,洛特是梅花J。我不知道這些究竟代表著什麽,但我猜到,近年來人心惶惶的K組織,竟然與雷氏集團有著極大關聯!難怪裘凱不答應幫忙,竟然有著這層關系在裏面?

“不過我已無力追究。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洛特告訴我,這是場詛咒,King的死亡,代表著一堆人需要陪葬。無論是我,還是洛特,都在陪葬名單之列。不……我還年輕……我不想死……洛特抱著我,他對我說,不會,我們都不會死,我們都會好好地活著。他會守著我,一輩子。

“一輩子……是麽?一個月的大限就快到了,我已經有近一周沒見過洛特的身影了。他終還是先我而去了麽?我已經準備平靜地接受死亡。這把鑰匙……如果誰能讀懂我的心,就歸誰吧。至於風正……就算你得到了整個雷氏企業,你也永遠改變不了你曾被男人當作替身壓在床上的屈辱歷史!”

看得出來,葛薇斷斷續續地寫著這封信,寫到後面,葛薇的身體條件已經很差,最初的字跡還算工整,越到後面,心情激動加之身體不好,筆跡越發淩亂,運筆的力道也一筆大過一筆,似是要將紙面戳穿。

“寫了些什麽?”

蘭思珞將信紙遞給狄斯,心想:按照信中所述猜測,洛特和葛薇應該已經死亡,姑且認為“活”下來的是克隆人。如此說來,梅花J在十幾年前已經死亡,克隆洛特曾言一直守著望北村,那麽究竟是誰殺掉了信大為?還有現在的風正集團,與K組織究竟是否還有著聯系?從各個消息來看,自從雷亞死後,K組織就收斂了很多。究竟是因為雷氏集團易主導致財源緊缺,還是內部爭權導致了表面上的平靜?雷亞是梅花K……難道K組織的King不止一個,雷亞是死於K組織的內部奪權?

按照信中的描述,雷亞死於高燒不假,可是他是如何提前料到自己可能死亡,並在死前做出了這般安排?這把鑰匙究竟有何用處?十八下落不明,現在唯二的關系人——一個是風正集團的老總,一個是明面上的將軍,暗中K組織的King,無論是誰,她都無法過問。不過……一般大公司都存有自己的內部資料,就是不知道他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願不願意幫忙。

“在想什麽?”

“風赫。”

“那個到處發情的種馬?”狄斯挑眉,“你喜歡這樣的?”

“嗯?”蘭思珞只覺脖頸處傳來淺淺的呼吸,四目相對,摘下金絲眼鏡的男子有著一雙極好看的修長古典的眉眼,再往下看去,領帶斜斜松松地掛在頸項上,扯開的白襯衫裏,露出大片白皙精壯的胸膛。

狄斯雙手撐在蘭思珞兩側,“我本來以為這樣太快,沒想到你喜歡孟浪一點的。”

蘭思珞只覺面部發燙,語速極快地解釋著,“我……我只是在想讓風赫幫忙搞到風正集團十多年前的各個案子,沒別的意思!”想要推起眼前男子,但胸前露出的大片秀色,根本無處著手,“你……你先起來!”

“哦……”狄斯坐直了身子,臉上呈現出頗為失望的表情,“難道你喜歡的是那個種馬?”

蘭思珞無力地揉揉太陽穴,“我只是想知道十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那個花花公子,誰會喜歡?”

狄斯深有同感地略一頷首,“男人還是應該像我這樣潔身自好的好。”戴上金絲眼鏡,扣好衣扣,將領帶扶正,恢覆了那個禁欲系精英的模樣,“你想知道什麽,問我便行。”

“十幾年前,風正集團收購雷氏集團之前,可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或者雷亞有什麽不一樣的舉動,或者是說,信中提到的‘森林’究竟代表著什麽?”

“沒有,不知。”

“看來還是有必要去問問風赫。”

“這種事,姐姐問我不就好了。”無刃小男孩斜斜地坐在窗臺上,依然叼著一根棒棒糖,“有個浮光森林的案子。投資上億,最終卻是因為各種事故擱淺了。”

“浮光……森林麽?”

“浮光森林就在……”

“砰!”地一聲,狄斯手中的槍管升起淡淡的硝煙,而無刃,已經跳窗離開。

“你為什麽不讓他把話說完。”

“K組織的Jack,離他遠點。”

蘭思珞喚來了428,搜索著“浮光森林”的資料。

“你要去?”

“嗯。”

“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你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你出門。”

“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狄斯推了推鏡框,“三天。”

蘭思珞擡眸。

“我只給你三天時間,無論最終是否得到你想要的,都回來,之後聽我的。”

三天的時間,該打聽到的消息足夠打聽到;若是被抓,那也回不來了,三天與三十天都沒什麽區別。蘭思珞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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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森林,文峰山自然保護區。

“浮光森林”是一個企劃案的名稱,其開放地坐落在西南地區文峰山自然保護區。最初,文峰山並非自然保護區,由於其地以夏夜螢火蟲而聞名,故此企劃案命名為“浮光森林”。原計劃作一個“山、水、人文”三合一的大型生態旅游區,但由於開發的時候,事故不斷,無論如何小心地做著安全工作,幾乎接連每日都有工人喪生。當地人以為是觸怒了山神,在當地人的阻止聲討、ZF不斷強調安全施工,工人罷工逃工,三重壓力下,最終被迫停工。

為安撫當地人的情緒,最終ZF決定,將文峰山列為永不開發的“自然保護區”。

山洞外,夜深人靜,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在文峰山已經兩天兩夜,還剩下最後一天。蘭思珞靜靜地躺在山洞之中,回想起這兩日來的經歷——

她答應了狄斯的要求之後,狄斯聯系了一架直升飛機,本以為只是她一人前來,沒想到狄斯也在其中。與駕駛員約定了三日後在某個地方相約離開後,兩人開始了徒步在森林之中找尋線索。

由於有著專業醫生的保護,蛇蟲鼠蟻都未能近身。兩人一點都不像是在尋找線索,狄斯神情輕松,反而像是在進行一場野外徒步旅行。

看了看時間,現在是2237年4月16日21點47分。還有一天的時間,就是回去的日子,也是這屆帝國總統產生的日子。自從知道了裘凱就是King,雖然裘凱不一定知道她知道他的真面目,但蘭思珞心中藏著秘密,總覺得不安。K組織的老大,竟然最終會當選帝國總統……思緒一片淩亂,蘭思珞靜靜地躺著,睡不著。

感覺狄斯的方向有所動靜,蘭思珞趕緊閉上眼,控制著呼吸的頻率與眼珠的轉動。

蘭思珞能感到狄斯冷靜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才緩緩踱著步子出了山洞。蘭思珞靜靜地跟在遠處,夜雨之中,傳來了這樣的對話——

“你離她遠點。”

“怕我殺了她,還是……怕她知道?”隔著夜色與小雨,蘭思珞仿佛也能看到無刃臉上嘲諷的笑容,“既然如此,當初何必……”

“唔……”有人一手捂著她的嘴,蘭思珞雙手摸向腰間的,該死!竟然未帶槍!來人更是快她一步反應,手銬扣住她摸向小腿匕首的雙手,掐著她脖子帶她離開此處。

被帶走的蘭思珞卻沒聽到,無刃剩下的話是“當初何必送她回特種小隊?”

“這不用你管。”狄斯望著遠處,臉上一片平靜,“我是那個人的兒子,比起她,你更想要我的命。”

無刃看著狄斯,眸底湧現出的仇恨沈沈浮浮。

直到走到狄斯和無刃都看不到且聽不到的遠處,男子方才輕輕說道,“別掙紮,是我,風赫。你不叫我就放開你。”

見蘭思珞沒有掙紮,風赫放開了對她的鉗制。

蘭思珞重重地咳了幾聲,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白老大死了,你知道吧?”

蘭思珞的神色變得沈重起來,她當然知道,是在她眼前……

“對於K組織的事,你還知道多少?”

蘭思珞謹慎地盯著風赫,眸底一沈。就像遭遇了不幸的少女,身上的迷彩服破開了不少口子。容顏憔悴,下巴上一片青黑色的胡渣。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風正集團竟然與K組織有所聯系。枉我還以為,風正集團是清白的。”風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容之中多了幾許淒迷,幾許迷茫,似是一夜成長,不過這個成大的代價,確實很大。失去了往日風少的風流倜儻,多了些滄桑,“不好意思,讓你看到了這些。”

蘭思珞回過神,搖了搖頭。

風赫說道,“你出現在這裏,應該也是知道,這是K組織的基地。”

“你說這是K組織的基地?”

“嗯。”風赫打量了一番蘭思珞,見她的詫異不似有假,隨即答道,“這幾日,我翻查了風正集團以前的資料,知道了有‘浮光森林’這個案子,當年即便是中途停工、安撫死亡的工人所浪費的資金,也拖不跨整個雷氏集團。不可能因為一個失敗的開發案,就讓雷氏集團陷入了經濟危機。”

“你是說雷氏集團當年……”

“沒錯,雷氏集團借著這個案子,將大量錢財轉移。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死亡的工人並非因為意外死亡,而是為了‘保守秘密,永不開口’。這裏,就是K組織的基地。”

蘭思珞陷入沈默。本來她只是想來探查一番,卻意外得知此處便是K組織的基地所在。那種錯綜覆雜的心理,實在難以言說。

“你想怎樣?”

“想怎樣?”風赫似乎陷入瘋魔,“當然是潛進去,盜取資料。”

“就你一個人?”

“嗯。”風赫點點頭,“我三天前就潛伏在這裏。為了探查K組織,特種小隊已經死傷大半。無論是趙虹、白老大,還是其他人……特種小隊的人,將為了隊友、為了帝國而戰!”

蘭思珞默……她中途醒來,並未帶著曾經的記憶。追查K組織一事,也只是因為K組織一再地想要取她性命,被迫而已。對於隊友情深、對於國家大義,她沒有那麽崇高的理想。

“他們來了,你原路返回。記住,原路返回。你會安全的,保重!”

蘭思珞只覺手中多了一個物件和一張紙,然後風赫快速地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蘭思珞回到了山洞之中,兩人都是一身濕透,誰也沒有問誰,晚上究竟出去做了些什麽。滅了篝火,只能看到兩人盈盈的目光。

外面的搜尋聲、手電光一夜不絕。

“看樣子,我們得提前離開了。”清早,狄斯看了看外面,說道。

蘭思珞並未過問狄斯究竟有何辦法聯系直升飛機的飛行員。經過那一晚,好像兩人之間回到了最初有隔閡的時候。

狄斯將蘭思珞送回家,狄斯道,“我知道,你拿到了風赫給的東西。”

蘭思珞遞出了那張紙,紙上寫著三個字,“裘迪斯”。

一個“裘”姓,很好地說明了一切。

短長長長,短短長,長短短,短短,長,短短短短,Judith,音譯成中文,正好是“裘迪斯”。

“梅……梅花J,球……”這個未說完的“球”,指的應該是“裘”,裘迪斯。

“你和梅花J是什麽關系?”盡管信教授並未盡過父親的職責,但梅花J一事,究竟讓她耿耿於懷。

“你不也知道,梅花J早就死了。”

“不……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指殺了信教授的梅花J。”

狄斯沈默,“我就是梅花J。”

“不……你不是梅花J。如果你是梅花J,那麽誰是‘少爺’?”

狄斯眸色平靜,“無刃。”

“你……你真的……”蘭思珞一臉不可置信。未婚夫……竟然殺了她的親生父親?

說來好笑,她與狄斯相處不過短短三天,便感覺有一生那麽長。

難道真是雛鳥情節,他是她失憶醒來所見到的第一個人,所以潛意識之中有著特別的情感?

風赫求婚的時候,她只當他是在開玩笑;狄斯說她是他未婚妻的時候,她卻從未有所反駁。

狄斯輕輕地點點頭,“逃獄的事,交給我,我會給你處理,你只用好好休息。三天之後,我會給你滿意的答覆。如若……”狄斯沈默了半晌,沒有說“如若”什麽,最後輕聲補充道,“我會去自首的。”

“鑰匙……給我吧。”

蘭思珞輕輕地“嗯”了一聲,遞出梅花形狀的鑰匙,靜靜地將門帶上。背靠在門上,整個臉沈浸在黑暗之中,神色晦暗,無法辨別,掌心之中握著的,分明就是一把幾乎一模一樣的梅花形狀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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