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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關於郭瑜,關於蘇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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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郭瑜

(我們都是自卑的孩子,所以要互相取暖,互相鼓勵。)

我喜歡長發,於是連帶喜歡長發的女子。

我忽然想起上一年那麽的流行的一句話,“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這句話如今早已各種版本,各種演變。

而如今的我,頭發也已齊腰,只是初遇你那一年,它還羞澀的在我肩頭占據著一席之地,後來剪剪長長。

我之所以註意到你,是因為你的長發,你也小小的,與我一般高。

我看見你蹲在地上,用手拔那些雜草,你的發梢落在了地上,是一頭很柔順的長發,只是不那麽黑,有些稍黃,你也許和我一樣,討厭蔬菜。

我媽媽說:“因為不吃蔬菜,所以頭發才會變得黃黃的”,你是嗎?

我忽然很想上前替你將頭發盤成發髻,以免它被混上泥土。

當然,我並沒有那麽做,我只是碰了碰洛文文,我說:“三姐,那個女生的頭發好長呢”。

然後洛文文告訴我:“哦,她叫郭瑜,是我們寢室的,不過,她好像不太愛說話”。

“是嗎?”我抿嘴。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郭瑜,從別人的口中。

我忽然就向你走去,你一個人,不說話,怎能不孤單啊?

我是害怕孤單的人,而我又不愛講話,我想,我或許理解你。

於是我在你的身旁蹲下來,沖你笑。

我說:“你叫郭瑜對吧,你的頭發真長,真漂亮”。

你笑,沒有露出一顆牙齒。

“你不會說話嗎?”冒冒失失的,我突然這樣我問。然後後悔不已。

“會”,你低頭,輕聲說,然後,我想我明白了,盡管你小聲的講話,並且低頭,我還是看見你參差不齊的牙齒。

你大概有些自卑,與我一樣。

我告訴自己,我要和你成為朋友。

然後我將你的頭發順到胸前:“沾上泥土了呢。”我說。

初中三年,盡管第一次我很勇敢的走向你,但是並沒有走進對方的心。

你跟洛文文很要好,直到現在。

其實我們是沒什麽故事的。

我只記得你喜歡了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卻和康思潔在交往。

那時候小小的自卑的你什麽都不敢說,只能默默的傷感流淚。

再後來畢業你讀了中專,我高三還未畢業,你已經離開了中專學校出去工作。

怎麽說呢,後來你獨自闖蕩江湖好久,我還在學著成長。

對你最後的記憶是上個寒假,總之就那麽碰巧在大街上遇到,寒暄著下一次要見面。

你跟我講了很多,你談了你的男朋友,你說,你的父母親戚不同意你們在一起,還給你安排相親,你說你不會放棄的。

你說的那麽堅決,你的牙齒雖然矯正依舊不那麽整齊,但你笑的很歡。

你還是矮矮小小的,卻改變了很多,不那麽畏手畏腳。

一直以來,都覺得你是聽話的好孩子,不會違背父母的心意,不會反抗,但是你擡頭堅定的眼神讓我知道,這些年來,你改變了很多,很多。

我還看見你發說說,你一個人住,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乘車,一個人上班,一個人睡覺,一個人醒來。

我知道,所有人都會經歷這樣的時光,我也快要畢業了,會茫然,會無措,會害怕。

但我會努力的,你也要一直努力。

你好嗎?我很好。

關於蘇達

(只是,那麽不湊巧,你走到我面前,嚇哭了膽小的我。)

你定是十分熱愛運動褲的,這句話,是我以現在二十歲的身份而說。

因為認識你這麽些年來,發現每次見你,十次有九次你都穿著運動褲。

因此,初遇你那天,你理所當然的穿著運動褲。

只是,那時的你小小的,肥大的運動褲把你筷子似的腿包裹著,顯得你更加的弱不禁風。

你很白,是真的白,和陸卓的白不同,陸卓的白帶著病態,而你很正常。

那時的我,沒想到你會成長成一個白白胖胖的少年,只是你的運動褲,依舊肥大。

你剃著平頭,我是不太喜歡你的,至少開始是這樣。

你拿著從草叢中拾到的不知名的蟲子到處捉弄女孩兒。

你定是個調皮的孩子。

你跳到我的面前,我擡眼看你,然後你突然從後背拿出大蟲。

我被你嚇著了,但你也確確實實被我嚇了一大跳,因為我看到蟲子突然的出現忽然就大哭了起來。

所有你的目光都轉向了你,你著急的丟下蟲子,紅著臉局促的用手撓後腦勺。

“你別哭了”你小聲說,我還是哭。

二姐走過來沖你吼:“餵,你到底鬧夠了沒有啊,全班都被你嚇一遍了”。

你扁扁嘴,不服氣的看著鄧蕾,“誰讓她膽子這麽小”。

然後原本有些歉意的你沖我做了個鬼臉轉身跑走。

大大的運動褲不停摩擦。

你當時許是後悔來嚇我的,要是知道我是如此膽小愛哭的女孩兒,你一定會離我遠遠的。

只是,那麽不湊巧,你走到我面前,嚇哭了膽小的我。

你向來是喜歡欺負我的,初中三年到高一都是。

除了這些,我還記得你舉著手臂和我比誰的粗,然後你笑我比你的粗。

不過現在你長胖了好多好多,再也沒有機會笑我了。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你們大概都懂得。

我想起寫同學錄時,你拿著直尺,想要把字寫的整齊一點。

後來的我讀到獨木舟的小說,《深海裏的星星》,裏面的有句話,我非常喜歡,它說:“我舉一枝花,等著你帶我去流浪”。

然後,我忽而就想起了你。

那年的你,小小傻傻。

你固執的在某個停電的晚上,舉著紙片和手電,固執的說著我愛你。

紙片上寫著幼稚的孩子似的字體,i love you,而那個you,是我。

你是此生第一個向我表白的孩子。

我在黑夜中通紅了臉,你大概沒有發現。

我呵呵的尷尬的笑,戳著前方同學的後背,我說:“嘿,嘿,蘇達說他喜歡你”,而我的前方是個男孩兒。

我手忙腳亂,驚慌失措,在黑暗中,僅有的燭光讓我看不清你的面容。

很模糊,我卻似乎可以感受到你的焦急。

你結結巴巴,你說:“你,是你,是你”。

你固執的拿著小手電,照在紙片上,我能清楚的看到i love you。

而我也固執的戳著前方同學的後背,固執的說:“蘇達說他喜歡你,他喜歡你”。

直到他轉過頭看著我,對我說:“趙彤,你沒病吧”。

我尷尬的不再說話,你垂著頭,走開了。

我舉一支花,等著你帶我去流浪。

我始終沒有等到那個帶我流浪的人。

就像當初的你,終究沒有等到我的回應。

那時小小的你大概不懂愛情,所以,或許不那麽傷心,我也會心安理得的過得好一些。

我發現,其實很多時候,我把一些事記得很牢,而有些事又遺忘得太快。

第一次見你女友的時候,哦,我只是偶然得知你有女友。

我看著你,看著你身旁的女子,我明明記得你才說過愛我,轉眼便成了她人的男孩兒。

我沒有嫉妒,沒有介意,我只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我發現,我們以往的關系只是處於欺負和被欺負,整蠱和被整蠱這樣,很熟悉,卻離要好那麽遠。

要不然,為何我的手機裏,沒有你的電話號碼,一直以來,都沒有。

我記得高一的時候,你喜歡在看見我時大聲嚇我,伸腳攔住我的去路,喊我趙彤妹仔(重慶話),或者趙蚊子。

高二的時候,你不再嚇我,你只是喊我趙彤妹仔。

每一次我都氣沖沖的喊你蘇達。

再後來,你喊我趙彤,許是長大和成熟,所以放棄了那些幼稚無聊的行為和稱呼。

最後一次見你,在那一天,我看見了你兩次。

你背黑色大書包,本來幹凈的臉上長滿了痘痘,你剪平頭,我沒有看到你穿什麽褲子,大概,又是運動褲吧。

那天我要去h市買到學校的火車票,你上車時給我打招呼,連趙彤也沒有喊。

一路上都沒有說過話。

後來我從火車站買好票回去的時候,你又正好坐著公交車來到火車站,我們乘坐的公交車背道而馳。

就像我們毫無關系到有交集,又到分離。

你看,蘇達,我們註定是要分離的。

之後看你說說,我才知道,那一次你去當兵。

我就突然想起一句話,成績不好的都當了老板,調皮搗蛋的都規規矩矩當了兵。

你好嗎?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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