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年那一回天幕被撕裂，我們無量塔也並不是馬上就被破壞了，”柳寂道人說，“在當時，我還是一個學徒……據說當時的前輩們，即便是在那種情況下，也沒有放棄研究。”

“……也就是說？”

“在例行巡航的時候，發現遠古邪魔之間發生了爭執。”

“那是發生在太虛之海的戰爭……但是，你也清楚，太虛之海，以肉眼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是這樣的。”

“而且也不敢靠得太近。”

“可以理解。”

“所以，只是捕捉到了一些奇怪參數，當時連航行都很勉強，更別說是戰鬥測試了，沒有人在太虛之海內戰鬥過，”柳寂道人的話語之中有些可惜，“甚至就連那些參數，也是在事後進行了打量的分析，才敢提出‘遠古邪魔在太虛之海發生爭執，相互之間大打出手’的假說。”

竹子煙摸了摸下巴。

“因為終歸只是假說，我之前才沒提。”

柳寂道人似乎是認為，把假說隨便當做一種可能性說出，是一件令人不齒的事情。

算算時間，玉舟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雖然很在意柳寂前輩所言，但現在也沒有了求證的時間。

告別柳寂道人之後，竹子煙禦劍飛行，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玉舟。

一路上，時不時的能看到修真羊們正在努力往設立的幾個集合地點趕，不過……他們註定是趕不上了。

回去的路上，竹子煙順道布置了幾個餘音真人交代的音律子——等到玉舟啟動，通天井也會同步啟動，而餘音真人準備好的音律子，也會在水葫蘆之鄉內進行全屏廣播，那個時候，通天井，就是這些人唯一的機會。

不過……他們到底能不能趕得上，又或者信不信，竹子煙就真的管不了了。

竹子煙趕到的時候，整個山脈都開始發光，顯然，玉舟已經預啟動了，她按照原本的路線回到玉舟內。

雪心雲剛睡醒，這會兒確認她趕上了，露出了笑容：“這位道友，你剛才可真狠啊。”

竹子煙聳了聳肩膀：“這是咱們長生界祖傳的物理式入眠法，快速入眠，只需要一秒，你值得擁有。”

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竹子煙又從上到下打量了雪心雲一番：“你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雪心雲只是笑。

……是錯覺嘛？總覺得這個笑容看起來有點蠢。

除了一同參加極限窒息的道友們，還有就是外道道友了，血流砂嘗試混入其中，大成功。

畢竟來這兒的道友，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量，只要不用她標志性的血池秘法，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來的，應該。

“那麽……現在就只差一步了。”

知非真人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看看能不能啟動吧。”

整個玉舟，都是依托著一塊巨大的靈玉建造的，所以當玉舟正是啟動的時候，不光整個山脈都在顫動、發光，就連玉舟本身，都在放出耀眼的靈光。

“MNP，我們做了這麽多準備，怎麽就沒有想到這靈玉的靈光會這麽耀眼？”

在玉舟內的修真者們，完全來不及喜悅玉舟成功啟動了。

他們最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閉上眼睛。

“這靈玉的光芒真的太TM閃亮了，內部的靈脈則更加閃瞎人眼。”

一位道友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

可不是嘛，靈光閃到了一定程度，就算閉上眼睛，也會直逼神魂，差點連神魂都要被閃瞎了，可是，現在玉舟才剛剛運行，操作系統又是用玄抄真跡、千音萬念，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神通堆砌起來，由竹子煙負責最後的調整和雕刻、總算是勉強完成了應急處理來著。

哪怕現在看起來運行良好，之後會發生啥子，誰敢打包票？

好，既然不敢封閉神識，那就享受這靈光刺瞎的感覺吧！

竹子煙感覺特別痛。

痛到靈魂裏，痛到骨子裏了，哪怕是之前因為靈肉不和，強行修行的痛苦，比起這來都算是遠遠不如。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靈玉的光太刺眼了，再加上這些天以來，她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確實是有些勉強自己了。

但是……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感覺到，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她會感覺到疼痛，並不是因為自己神識被刺傷了，更不是因為她身上哪裏受傷了，她感覺到的疼痛……

來自遠方。

跨越了空間和時間和遠方，很遠很遠的地方。

可是，還沒等她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一股子巨大的吸力襲來，竹子煙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拉扯到了一個獨立的空間。

充沛的靈氣差點讓她嗆住，喘不過氣來。

“感覺如何？”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她整個人的神魂都炸毛了，而可怕的疼痛不僅還在繼續，甚至還愈演愈烈，她忍著疼痛睜開眼睛，看著面前說話的人。

她站在朱紅色的土地之上，天空是無限的漆黑，一株可怕的植物，紮根於這無邊無際的朱紅大地。

不……

她站的位置，她腳下……

那些看得見的粉色藤條，不過是巨大根系之上榕須。

她腳下的土地，實際上只是對方的一根根系。

那麽，對方的本體到底是……

竹子煙有些接受不能的擡頭，入眼所能看到的光景，是地獄。

面前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深紅樹幹，而在樹幹之上，是無數鬼哭狼嚎的虛影！

在這個瞬間，她突然明白了，那些虛影是什麽。

這些全部都是……靈魂，被束縛在這棵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植物之上，無時無刻不再被抽取靈氣。

靈魂的密集，甚至隱隱形成了靈氣湯。

“怎麽……哦，這個姿態，說話確實不方便。”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樹根隆起了一個小包，這個小包快速擬態成一個花苞，然後，一個面容與師傅傅有三分像的男人，從花苞中走出。

“這樣，你就感覺比較習慣了吧？”

就連聲音，都和師傅有幾分像。

劇烈的疼痛囂張的敲打著她的意志，竹子煙忍著劇痛，一邊尋找疼痛的來源，一邊看向這個令她不舒服的遠古邪魔。

此時此刻，她內心之中只有一個想法——果然是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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