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煙又沈吟了一會，才找回自己原本的思緒：“但是，靈酒我沒有隨身帶著，明天我會帶過來。”

齊塔點了點頭：“沒關系，這一瓶酒已經足夠讓我和你說上一整晚了。”

有了報酬，齊塔的話匣子也打開了，竹子煙以為，這絕對和她的假酒沒啥關系——稀釋過的靈酒也算是假酒，因為買賣這種酒屬於商業欺詐。

齊塔說了很多很多，多是他年輕時的見聞，還有晉城的傳言，直到天快亮了，這位老人家才以另外兩位入定快結束為由，結束了談話。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既然調息是很重要的，恢覆靈氣的方式，為什麽你卻將夜晚調息的時間用來雕刻？”

齊塔楞了楞，這才苦笑：“若不是你送我兩瓶酒，今天大概就是我的最後一天了。”

竹子煙這才想起，虛白奶奶曾經說過，明天，也就是今天，是交賦的日子，他們要將靈氣上貢給遠古邪魔了。

難道說，齊塔爺爺之前一副市儈的嘴臉，其實是因為……他已經無力支付那麽多靈氣做為報酬了？

臥槽，這樣一想就覺得好虐有木有！這可是修真者耶，元嬰真君來著，居然因為缺一點點靈氣而快要狗帶？

齊塔也沒瞞著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房間裏，不多時便提來了一個手提箱。

打開，可以發現，裏面做為電池的靈氣結晶，大約有五分之一是黯淡無光的。

齊塔喝幹了靈酒，將這些靈氣結晶充滿了。

這個時候，竹子煙才發現，這些靈氣結晶其實能儲存的靈氣並不多，還有，這個箱子，她怎麽感覺有些……

“我才來這裏沒有幾天，也要交賦？”

充能完畢的齊塔心情很好，他聽到竹子煙的問題，有些詫異的說：“按照規定，到來的外來者在孵化（從葫蘆中出來）後要去城裏報道，然後，你會在城主府得到一個屬於自己的箱子，裏面是靈氣結晶，你要在將它們全部充滿，並在次月的交賦日上交。”

“……也就是說，我這個月是不用繳納靈氣結晶的？”

“對。”

竹子煙：……

那她一開始充能的那些靈氣結晶是什麽鬼？

那些箱子裏的靈氣結晶，應該是虛白奶奶自己負責充能的靈氣結晶對吧？

有毒！

好吧……這只是小問題。

竹子煙離開了小屋，回到了自己土坯房，卻見虛白奶奶已經在等著她了。

沒等她吐槽這位前輩老大不小了，居然拿還用這等低劣的手段騙一介小輩，虛白奶奶見面就是一頓當頭棒喝：

“你去哪裏了！”

竹子煙翻了個白眼：“我就四處走走看看。”

虛白奶奶聞言，拐杖尖尖敲了敲地板，似乎在思考她話語的可信度，隨即說：“跟我走吧。”

“去哪？”

“城裏，你要去城主府報道。”

虛白奶奶提著那個寶貴的箱子，如是說。

於是二人啟程。

“如果不去城主府報道會怎麽樣？”

這個問題讓虛白奶奶驚恐的望著她，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你想死嗎！想與城主府作對？！”

竹子煙：……

好吧，看起來是踩到了G點了，竹子煙默默換了一個話題。

“魔神……有人見過嘛？”

虛白奶奶想了想說：“城主府的人或許見過，像我們這種平民就不要想了。”

這又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遠古邪魔，基本上是不會出現在這些修真羊面前的，或者說，只會與頂頭的那部分人接觸，比如城主什麽的。

那麽……大部分的監管，靠的是修真羊們自己折騰？

至少，在齊塔爺爺說晉城風雲的時候，竹子煙花了大力氣審視自身因果線，但完全沒有哪一條因果線表明她是在被監視著的。

做為一群被養在這片土地上的修真羊，遠古邪魔那邊出臺的顯然是放養政策。

因果線這玩意，就是你知道得越多，看得越清楚。

從齊塔爺爺那兒得到了很多信息之後，更多因果線展露在竹子煙面前，能夠支撐她大體上確定整個羊圈的運作方式。

放養政策，遠古邪魔很可能只和城主府，修真羊頂層建築的人有往來，他們不是要交賦嘛，要上貢靈力嘛，要拿走這些靈力，應該就是遠古邪魔們例行露臉的日子。

而遠古邪魔可不關心你丫這是奴隸制、封建制、還是民主制，它們只要每次來都能拿到足夠的靈氣結晶就好了，至於這些人過得怎麽樣……不重要。

一點都不重要。

甚至從齊塔爺爺口中，前段時間那些搞事的外來者，也不是被天降魔神制服的，而是露出馬腳之後，城主府的修真牧羊犬過來抓人。

若真的是如此……

竹子煙摸著下巴，覺得很多事情就要重新考量了。

至於為何遠古邪魔不輕易出現……

竹子煙看過一點關於遠古邪魔的書籍，她很明白，這種看起來很可怕的生物，說白了就是資深吃貨，只是它們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修真者的靈魂。

而且修真羊與普通的羊不同，他不需要經過放血剃毛開膛破肚肢解和烹飪這些繁瑣的步驟，就能直接食用——能想象嘛，美味到了極點的食物，在你面前到處亂晃的感覺。

靈魂對於遠古邪魔來說，即是無上的美味，也是最毒的D品，而且戒斷反應永遠不會消失，對靈魂的渴望和饑渴會摧毀它們的理智——是的，總總跡象表明，遠古邪魔也是社會性生物，也是有完備的智商和思考能力的。

可是，當他們意識到可口的靈魂就在附近的時候，這種思考能力會完全被吃貨本能所支配，表現得像個十足的瘋子，所以花了很長時間，亙古大戰時期的修真者們才意識到，遠古邪魔也是有智商的。

只是在面對食物的時候，智商無限趨近於零。

也就是說，在面對靈魂的時候，遠古邪魔是沒有理智的。

很可能會直接一口吞掉用來生產“脫毒藥劑”的珍貴靈魂。

是的，靈氣結晶=美沙酮，脫毒藥劑。

藥效與嗎啡類似，但不易產生耐受性、藥物依賴性低的特點，是替代嗎啡的麻醉性鎮痛藥。

美沙酮雖然也會成癮，但是卻沒那麽容易上癮，所以可用於戒斷治療。

靈魂對於遠古邪魔來說就是一輩子戒不斷的毒，而靈力就是美沙酮，可以暫時讓遠古邪魔們脫離對靈魂的渴求。

在這些遠古邪魔們通向諸天萬界的通道被封印起來的今天，這些羊圈，恐怕正是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這個羊圈內，並不存在繁衍後代一說，在這個羊圈裏，眾位修真羊唯一的母親就是水葫蘆樹，因為這裏沒有陰間，也沒有六道輪回，所以生命的轉生不受陰間控制。

遠古邪魔需要靈魂來滿足食欲，但是，再被封印起來之後，靈魂一下子成為了不可再生的資源。

吃一個少一個，恐怕也是在萬般無奈之下，才建立了羊圈，讓這些應該是被抓住的修真者們一代又一代的貢獻靈力，緩解遠古邪魔們的饑餓。

但是，消耗還是存在，或許是水葫蘆樹的輪回機制存在問題，又或者是其實輪回轉生一直存在著對靈魂上的損耗，只是每一次出現損耗，六道輪回就會幫忙補上罷了。

總之……輪回次數越多，靈魂就越殘破，虛白和齊塔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個道理不會有人不明白，或許……大部分修真羊真的被養成羊了，在自己成為殘廢之前，他們想著“啊，這不關自己的事情，殘廢的又不是我”雲雲，而當他們殘廢之後，這些真正的羊只能接受事實，並且完全不記得自己前世或者前X世講過多少風涼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是，總歸是有人不一樣的吧。

“無煙小友，你走得太快了。”

身後傳來了不滿的聲音，竹子煙扭頭，看到虛白奶奶氣喘兮兮的拄著拐杖追過來了。

竹子煙：……您在逗我嘛，再怎麽說，你也是化神仙君的修為，身體這麽孱弱真的沒問題？

雖然她是想著想著，腳下的步伐有些加快了，但是總歸沒到跑起來的程度，結果化神仙姬居然嫌棄她走得太快了……

而且還喘氣了，認真的？

雖然內心的吐槽基本上已經快要溢出來了，但是竹子煙還是聽話的放慢了腳步。

虛白奶奶很不滿的看了她一眼：“這麽閑，幫我拿著吧。”

說著，居然把箱子塞到她手裏了，讓她拿著。

竹子煙：……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誤，這個箱子是虛白奶奶這一個月要上交的靈力，是她一個月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靈力，如果靈氣不能如實上交，虛白奶奶可是要被抓去大牢的。

所以說……就這麽把這個東西交給她來拿，真的沒問題嘛？

還是說，因為覺得竹子煙只有金丹期，所以虛白奶奶諒她不敢亂來？

認真是這麽想的？

在展露自己走兩步路都要氣喘籲籲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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