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鯉魚躍龍門。就沖這個，管她什麽天鵝肉麻雀肉鵪鶉肉，照樣嫁的出去。”
秦雅聽了尤不解恨，道：“大嫂，你可別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們家文婷可是大姑娘，該談婚論嫁的年紀，被帶累壞了名聲找不著好婆家，我看你到時候跟誰哭去！”
王慧如果然被挑唆動了，又翻起了舊賬，道：“當初我出頭做惡人說不讓三妹家搬來住的時候你幹嘛去了？現在我閨女被連累了，你在旁邊煽風點火，以為我就能念你的好不是？”
“好啦！都少說兩句！我還沒死吶！擺臉色給誰看呢？”程老太太在關鍵時刻出來主持大局，又對文秀雲道：“秀雲，來福做飯去了，你快去給他打打下手。”
文秀雲點點頭，忍了忍，終是沒忍住，紅著眼圈道：“媽，我明兒就讓來福出去找房子。”
程老太太不置可否，文秀雲把眼淚往肚子裏吞，絕不讓兩個嫂子看笑話。
進了屋，見四丫沒事人似的趴在上鋪看書，文秀雲火噌噌往上拱。
“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你們是想氣死我嗎？啊？”文秀雲看四丫不吭聲，怒道：“你聽沒聽見大舅媽二舅媽說的啥話？你平時伶牙俐齒的勁兒呢？對付鄧老師的本事呢？你咋不出去跟她們頂？”
四丫這才坐起身，臉上都是無奈之色。
“媽，我出去跟大舅媽二舅媽吵，您覺得合適嗎？您現在著急生氣，待會我跟她們吵起來，姥姥也要跟著著急生氣，為爭一時口舌之快得不償失何必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其實還有來例假，人發懶的原因。
四丫的語氣溫和舒緩，說得句句在理，文秀雲的氣消了點，道：“早知如此，你昨天跟鄧老師吵幹啥。對了，他們傳的說你跟……跟……”
四丫心說和鄧老師吵是兩碼事，但她懶得解釋，只對流言蜚語的事輕描淡寫：“跟人親嘴兒是嗎？事兒是真事，不過我是被人耍流氓，讓他們說的好像還成我的錯了。”
“啊？！”文秀雲的心又揪起來了，臉色唰白。
四丫想起令海洋就上火，但也沒忘安慰她媽，“沒什麽，碰下嘴皮子而已，馬上讓我一巴掌扇飛了。”
文秀雲松一口氣，道：“好孩子，媽錯怪你了。怪媽沒本事，總讓你們被人欺負、讓人冤枉。”接著心又馬上提起來，問：“你認識那個小流氓嗎？媽得找他們家去！”
這點四丫和她爸張來福出奇的像，笑道：“不知道那孫子打哪來的，不過這都不叫事，您別擔心，以後我不往偏僻地方走了。至於那些流言蜚語，不出一禮拜他們就有新的談資了，明兒盧姨要是問您，您就這麽說……”
四丫趴在文秀雲耳邊嘀咕幾句，文秀雲笑著拍了四丫一下，道：“就你鬼主意多。”接著又發起愁，“哎，我剛剛賭氣和你姥姥說出去找房子，現在可咋整？”
“沒事，也是時候搬家了。”四丫咬咬唇，道：“媽，趁暑假我想去大姐家住一陣。”
“啥？！”
文秀雲聞言，不禁更愁了。
147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創業
八十年代的火車站，候車大廳是個四四方方又高又闊類似於大廠房的建築，墻面上刷綠漆，掛著一副巨型以勞動人民為主題的油彩畫。
大廳內人頭攢動，魚龍混雜，各行各業的人都有。
張四丫坐在這個年代特有的木條長椅上檢查自己的行李，確認無誤後跟父母道別，身上背了一個行李包，兩手各拎著個大行李袋，隨著人流檢票進站。
綠皮車相當具有時代意義，但如果不是特殊情況，四丫真的不想再體驗一把這種感覺。尤其是在夏天，車廂內狐臭、汗臭、腳臭味和飯菜味混雜在一起，能有個靠窗口的座位，那簡直是vvip的待遇。
最近四丫黴運當頭，自然趕不上這種好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負重在身，搶座位沒戲，但有比搶座位更重要的事兒，就是找個靠譜的伴兒一路上互相照應著，上廁所打水可以幫忙看個行李什麽的。
擠了又擠，看了又看。
四丫在一個座位前站住腳，把兩個大行李袋緊貼著木制硬座放下，一屁股坐到行李袋上，笑著向座位邊上抱孩子的年輕婦女打招呼。
“姐，這您家小孩？長得真耐人。”
“嘿嘿，耐人啥，特別皮。”年輕婦女笑容有些苦澀，倒個手抱孩子。
四丫三言兩語套出年輕婦女的情況，原來和四丫一樣，她也是孤身帶著孩子回老家，只比四丫提前兩站下車，這個伴兒找的正合適。
“孩他爸得大病，我來京城找親戚借……”
“得的什麽病？”
四丫發現座位上有個民工打扮的男人此時瞟了年輕婦女一眼，她及時岔開話題，從孩子爸的病引著年輕婦女聊到了生計。
“農村人土裏刨食兒，能有啥生計。可再咋說，還是我們那好，京城裏我待不慣。”話說一半，粗糙的手在孩子褲襠處摸摸，皺眉道：“壞了，臭寶尿了。”年輕婦女手忙腳亂的把孩子舉起來，對四丫道：“快妹子，幫把手，幫我把孩子褲子脫下來。”
孩子有三四歲的樣子，本不太重，但年輕婦女身上掛著大包小包，稍一動作肩膀上的包袱就滑到小臂上，所以用不上力。
話音未落，四丫已手腳麻利的脫下小孩褲子，順勢接過孩子，讓年輕婦女騰出手給孩子拿條新褲子換上。
這時火車嗚嗚幾聲，咣當咣當啟動了。
有乘務員過來提著水壺賣水。
“有要開水的嘛？五毛錢一杯，倒滿。”
五毛錢的白開水，比冰糕貴了三五倍，可照樣有人買。
沒辦法，火車上的鍋爐房在車廂連接處，開水免費供應，但供不應求，能不能打到不說，排隊就要排上老半天。即使不用排隊，走過去很不方便，再回來時也許地方就被別人占了。
四丫叫住乘務員，“阿姨，等等，我要一杯。”說著把孩子交給年輕婦女，彎腰拉開行李袋，從裏掏出個空的大塑料瓶子，擰開瓶蓋遞過去。
乘務員看了道：“這個可沒法給你倒滿。”
四丫笑道：“沒關系，您看著倒，能稍微多給些就行，謝謝阿姨了。”
乘務員把壺嘴對準塑料瓶，倒了大半瓶，收了錢繼續前行。
“姐，給你倒點？”四丫看到年輕婦女脖子上掛了個空水瓶。
年輕婦女推讓道：“不不，一會我去鍋爐房打。你自己留著喝，得坐兩天一夜呢，大半瓶子咋夠喝。”
“夠，我行李袋裏還有瓶水。你帶孩子不方便，先給你倒點，你不夠再去打。”
四丫直覺和年輕婦女同座的幾個男人雖然面上互不說話，但其實是一夥的，看起來不像好人。現在火車啟動，座位、走道上都擠滿了人，換地方不現實，她能做到的就是看緊東西，盡可能少走動。當然，年輕婦女最好也要少走動。
“謝謝謝謝，臭寶快謝謝姨姨。”年輕婦女忙不疊的道謝，喜笑顏開。
炎炎烈日，張來福送走閨女，緊趕慢趕騎到了春暉路，生怕錯過訂飯的大主顧。
三輪車剛停穩當，他閨女那同學就騎著山地車來了。
“洋子，今兒咋你來了？”張來福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您今兒來晚了，我哥公司員工就從別的地方訂飯了。我特地在這等著您，告訴您一聲，免得您著急。”令海洋自從那天對張四丫耍流氓後，不知怎的跟走火入魔了似的，睜眼閉眼都是她，身體還變得特別……奇怪。心裏對她的那股恨意要命也恨不起來了。如此煎熬了三天，他終是耐不住，就先上張來福這探探情況。
“啊？”張來福心說他才遲了十多分鐘，平時來訂飯的小夥兒來了能跟他嘮上一小時，今兒咋就等不得了。而且應他們的要求，他做的都是硬菜，炸魚、豬蹄、燉雞架、四喜丸子，唯帶點素的就是芹菜炒雞蛋。他們要是不買，這樣配置的盒飯他賣誰去。賣高了人家不認，賣低了他賠了。尤其這些日子他的飯都賣給他們了，主顧老買不著他家的盒飯，漸漸的都不愛來了。
令海洋大言不慚道：“您別有壓力，能賣幾份是幾份，賣不完您拉回去自己吃，最後記我哥賬上。”
張來福本想趁此機會和令海洋說那兩百塊錢花完了，這幾天菜錢是他自己墊的，提醒他該給錢了，但令海洋一這麽說，他倒先不好意思起來，道：“那哪成，差不多能賣完，能賣完。”
“這麽說您生意挺好的。”令海洋笑道：“四丫不是放暑假嗎？為什麽不給您幫忙來？”
張來福忙道：“嗨，別提了。我們家四丫倍兒懂事，就是愛折騰。之前上學的時候一有空還來給我幫忙呢，放假了她就忙著創業了。”創業這詞還是四丫教給他的，他活學活用了。
令海洋道：“她在哪創業呢？”宋館長把四丫錢包送到他手上的時候，沒聽說她再去藍海的消息啊，難道是因為躲他轉移陣地了？
想到四丫毫無防備的穿著泳衣出現在公眾場所，令海洋的胸口就窩了團火，煩躁的不行。
張來福嘆一口氣，調侃道：“京城地間小容不下她了，她回老家縣城找她大姐去了。”
“哦。”令海洋想這總比賣泳衣好，但馬上漂亮的桃花眼瞪得老大，驚道：“您說四丫去、去哪了？！”
“去我們老家了，今上午我剛和她媽送她走，xx縣城，上她大姐那創業去了。”張來福打量令海洋一眼，看他穿著雖然“普通”，可全身上下透著股洋氣勁兒，不禁向他討教道：“洋子，你說你們小年輕現在穿衣打扮流行啥？四丫這回屯了好多健美褲啥的帶老家去了，花裏胡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誒，誒你哪去！你山地車不要啦！”
說話間令海洋已經上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他搖下車窗道：“叔叔我有急事，山地車先放您這存著，過一陣子我再來拿！”
148好心沒好報
火車行駛三個小時，在某站地停下來，乘客正好趁此時下車活動活動筋骨，在站臺小商販手中買些吃的喝的，雖然味道同樣不怎麽地，但好在價格便宜。
年輕婦女要下去買飯，讓四丫幫忙看著東西。
“用不用我給你捎點回來？”
“不用，我吃西紅柿。”
“那哪成，回頭餓了還得在車上買，多貴呀。我給你帶個茶雞蛋吧。我包裏還有餑餑和榨菜，一會咱倆一塊吃。”
“行，回來我給你錢。姐你快去快回，我想上趟廁所。”
四丫是真沒胃口，天氣、車上的環境和身上的例假都嚴重抑制了她的食欲，可盛情難卻，買就買吧，到時候不想吃就給臭寶吃。眼下最要緊的是她想上趟廁所，身下月經帶的紙該換了，一會萬一漏出來染了褲子就不好了。
“中，買完我就回來，你替我看會臭寶。”
年輕婦女對四丫一點戒備心都沒有，四丫幫過她她就認定四丫是好人，把孩子放四丫身上就走了。
可孩子只認自己的娘，見年輕婦女拋下她走了，哇哇大哭起來，哭著哭著又尿了一泡。
四丫手忙腳亂的給孩子脫褲子，等忙完了年輕婦女也回來了，她趕緊抽身往廁所去。
上廁所的人多，四丫排好一會隊，再回座位時，一切都變了。她的行李敞開口，裏面的東西被翻的亂七八糟，年輕婦女抱著孩子坐在座位上，哭著看向四丫。
“妹子，你把錢還我。”
周圍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四丫身上。
“說話別沒頭沒尾的，什麽錢？”
四丫看向年輕婦女身旁的幾個男人，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們眼中帶有笑意，她知道自己被甩鍋了。
聞訊而來的乘警推開湊過來看熱鬧的乘客，向年輕婦女詢問情況。
“警察同志，我錢丟了，七十五塊錢！剛在親戚那借的！給孩子爸治病救命的錢啊……嗚嗚嗚！我和那個女的挨著坐，上車她就跟我套近乎，我讓她幫我看會孩子，我下車去買飯，一回來包裏的錢就沒了！”
年輕婦女抱著孩子又哭起來，警察見慣這種事，不帶感情道：“你下車時包沒帶著？”
年輕婦女道：“沒有，我想一會工夫就回來了就沒帶在身上。警察同志，就是她拿的，我跟她說過來京城是給孩子爸借錢！她知道我身上有錢！”
四丫面無表情道：“你確定跟我說過你來京城借錢？我只聽你說過你孩子爸得病了，你們一家子沒有收入來源，日子過得艱苦。”
年輕婦女一楞，想起來自己說這話時四丫攔了她的話茬，但很可能就是四丫猜到了她要說啥，所以就惦記起了她的救命錢。
“你不這麽說我還不咬死了是你！我當時話說一半，你給我攔了，不就證明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身上有錢嗎！”
“笑話，你話說全了還是說一半有什麽關系，你嗓門那麽大，同座的人都聽得到就都有可能猜到，誰都脫不了幹系，憑什麽咬死了是我？”四丫冷笑一聲，走到行李袋邊上，拽過臭寶手中的一條健美褲，彎腰仔細檢查一遍行李，“我理解你著急的心情，但是你丟了東西憑什麽翻我的行李？錢丟了你自己要承擔一半責任，錢財不隨身攜帶，而且離開時你只讓我幫忙看孩子，並沒囑咐我還有什麽貴重物品，於情於理你都怪不到我頭上。”
年輕婦女被四丫說的啞口無言，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乘警身上，道：“警察同志，你們搜她的身！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身上不能帶那麽多錢！”又對四丫道：“你看看你行李袋裏都是啥東西，正經姑娘能穿這樣的衣服？”
圍觀的人裏有人竊笑，不知是笑話四丫“不正經”，還是笑話年輕婦女沒見識，不認得當下最流行的健美褲。
“我穿什麽是我的自由，私自翻我的行李你還有理了？我行李裏的七十五塊錢也不見了，我是不是可以說就是你拿的？”四丫怒了，本來看年輕婦女可憐，她還打算以德報怨幫忙揪出竊賊，現在看來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臭不要臉！你不要臉！小姑娘家家一個人在外面亂跑，你能是啥好東西！”年輕婦女黔驢技窮，撒起潑來。
乘警道：“好了！嘴巴幹凈點！你撒潑罵街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那個小姑娘說的對，在坐的幾個都有嫌疑，你們幾個人跟我走一趟。”
“好的警察同志，俺們配合你們的工作。”
幾個男人聞言不驚不慌，嬉皮笑臉的站起身，率先走出去，反倒四丫神色嚴肅，紋絲不動，這讓年輕婦女更加肯定偷自己錢的人就是她。
“警察同志，搜她的身！錢一定在她身上！”
四丫惡心的就是這個，這個年代不像後世，要搜身必須達到必要條件才可以，且有的情況當事人還可以拒絕。現在乘警要求他們走一趟，很可能就是簡單粗暴的直接搜身。
“用不著，我可以直接翻兜給你們看。”好在是夏天，四丫穿著短袖襯衣和長腿運動褲，只有運動褲有口袋。她拿出口袋裏的錢包、衛生紙，口袋裏便一幹二凈。
誰知乘警不為所動，道：“讓你走一趟就走一趟，你事兒怎麽那麽多！”
同座的一個男人擠到四丫身邊，形容猥瑣，笑道：“小妹妹別怕，警察同志不會把你咋樣的，聽話，馬上就完事。”
四丫被男人的口氣熏得皺眉，退後一步，皺眉道：“離我遠點。”
“你說啥？叔叔沒聽清楚。”
男人得寸進尺，一個勁兒往四丫跟前湊。四丫腳下都是行李，可為了躲猥瑣男，她也顧不上別的，踩在行李上慌亂後退，一個不穩便向後摔去。
“啊！”
腰間忽然一緊，四丫被帶入一個汗濕的懷抱，懷抱堅實，有淡淡的青草味。她下意識掙紮要脫離這個懷抱，腰間的手臂卻把她箍得更緊。
“她說，你活的不耐煩了。”
聲音是並不熟悉的，少年特有的幹凈磁性的聲音。四丫只和聲音的主人說過兩次話，但少年的語氣她太熟悉了。她的心不知為何怦怦狂跳，仰起頭去印證自己的想法，恰巧他下巴上的汗滴落在她的唇瓣上。
令、海、洋！
四丫無聲驚呼。
149我真的是在誇你
“她說，你活得不耐煩了。”
撂下這句話，令海洋對身後他找來的警察揚揚下巴，便不再看那猥瑣男一眼，半拖半抱的帶四丫下了火車。
四丫一開始還擔心令海洋和那些人大打出手吃虧，直到火辣辣的太陽烤在頭頂，新鮮的空氣讓她的大腦重新活分起來，她才意識到哪裏不對。
“你怎麽找到我的？你拉我下火車幹什麽？我行李還在上面！”
正說著，警察已押著那幾個男人陸續下了火車，隊長陳志權最後一個下來，手裏提著四丫的行李向二人招呼道：“海洋，你們去哪，一塊走吧。”
四丫推開令海洋，快步朝陳志權走去，匆匆道：“謝謝您，我要去xx省的xx縣城，跟你們不是一路。您手上的行李是我的，麻煩您還給我，我得上車了。”
火車嗡鳴，緩慢的運行起來。
陳志權躲開四丫的手，笑道：“哈哈，我跟你不是一路的，海洋可是啊。你放心，我既然說要帶你們一起走，肯定把你們送到家門口才行。”
四丫回頭看一眼令海洋，又看一眼綠皮車，有些猶豫。這列火車她要坐三十幾個小時，中途還要換乘一次，再坐十幾個小時才可以到xx縣城的火車站。如果有專車，省時省力省錢，何樂不為呢。但是，前幾天她才讓小兔崽子強吻了，出於自身安全考慮，她不應該答應。但可是，出門在外都有危險，沒有令海洋還會遇到剛剛那種事兒，這麽一對比，她寧願選令海洋。可但是……
四丫正在不知不覺中默默說服自己，就差臨門一腳，令海洋利落補上，“謝謝陳叔叔，路上能不能再派個阿姨跟我們一起，只有她一個女孩子，恐怕不方便。”
四丫聞言心中泛起絲絲甜意，才暗道總算沒白疼他，就見他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繞著她走，擡手接過陳志權手中的行李，覆又低下頭看她，似乎在說：怎麽樣，走不走隨你。
綠皮車只能看到一個車屁股了，她不走能怎麽辦！
四丫怒視令海洋，暗罵一聲小兔崽子白眼狼。
陳志權爽朗笑道：“哈哈哈哈，行了海洋，再把人家小姑娘氣跑了我可不幫你追啦！”
令海洋笑笑沒說話，拎著四丫的行李頭也不回的向前走。陳志權無奈的搖搖頭，帶著自己的人跟在他身後。
“小王八蛋，有你哭的時候！”
四丫氣的差點把後槽牙咬碎。
八十年代末期，小汽車還未成為家庭的代步工具，大眾普遍還沒有假期出游的意識，所以馬路上不存在堵車的狀況，陳志權開著車一路暢通無阻。
“那幾個人是慣犯，老油子了，大事不犯小錯不斷，我們打罩面不用廢話，手銬一亮他們自己主動拿過來拷上。對了四丫，那個小婦女還讓我跟你道歉，讓你別往心裏去。”
說這話的時候，陳志權已經帶著令海洋張四丫到達ss省境內了，隨行的還有一位年近五十的毛阿姨。
毛阿姨和陳志權坐在前邊，令海洋和張四丫坐在後排，兩人中間隔著三包行李，一路上誰也沒搭理誰，各自看向窗外，顯然是小情侶在鬧別扭。
“我沒什麽，他們把錢還那位大姐了嗎？”
四丫語氣怏怏的，令海洋側頭看看她，在她發現前又馬上轉過去繼續看向窗外。
陳志權道：“還了！七十五塊錢一分不差。你陳叔叔出手，他們就是偷了幾百上千也得乖乖吐出來，不然就等著皮肉開花吧！”
毛阿姨心說人小姑娘家家的誰愛聽這個，尤其現在小情侶正別著勁兒，她笑道：“四丫，得虧海洋來的及時。你不知道，那幾個人和那個當班的乘警有貓膩，你要跟他們走，不知要吃多大虧。”
四丫並不驚訝，自古官匪是一家，她早就察覺了。可是如果令海洋沒來的話……她想想就覺得後怕，深知自己這次出行太莽撞了。她忍不住去看令海洋，發現他也正轉過頭來，兩人視線相撞，她瞬間安下心來。
“毛阿姨，他們最多可以判幾年？”令海洋道。
毛阿姨道：“一般就是拘役、管制。他們這種難辦就在這兒。”
令海洋看著後視鏡裏的陳志權，道：“屢教不改，多次作案，金額累積起來也是不小的數目，是不是陳叔叔。”
陳志權馬上會意，道：“嗯，這次必須從嚴處理。等這案子有結果了，我告訴你一聲。”
令海洋點點頭，淡淡道：“好。這裏是不是離譚城不遠？聽說那裏的面食不錯，不如我們去那裏轉轉。”
跟距離遠近沒關系，令海洋來了興致，陳志權和毛阿姨自然跟著叫好。陳志權立即調轉車頭，向譚城出發。
四丫不幹白吃饅頭嫌面黑的事兒，她就知道令海洋不會讓她在去大丫家的路上安生的，但免費的專車還有保鏢護送，她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不就是去吃嘛，她奉陪到底。
開了四十分鐘到達譚城，天色漸暗。考慮到安全問題，他們沒去外地人常去光顧的美食街，而是到了當地最大的酒店，直接點了當地特色菜，用完餐後就可以在酒店休息了。
餐桌上的幾樣特色面食四丫都吃過，但味道確實比後世地道的多，幾天以來她難得有了些食欲。
“聽說這個酒店的師傅來頭不小，他太爺爺曾經是宮裏禦膳房當差的，是祖傳的手藝。”陳志權吸溜一大口面條，邊吃邊說。
毛阿姨聞言道：“呦，那咱們口福大了。”
令海洋吃著一般般，直言道：“沒有四丫做的好吃。”
“咳、咳咳咳！”
四丫頓時嗆到了，一時間分辨不出他是褒是貶。
150撩撥僅限於撩撥
吃過飯後，陳志權等人去前臺開房間。
“四間單人房。”
陳志權從懷裏拿出介紹信遞給前臺服務員。
現在住酒店賓館還需要介紹信的嗎？
四丫目露疑惑，前世她人到中年才正式建立起自己的人脈和事業，外出住宿時不記得住宿需要介紹信啊，不過當時都是陳六兒（四丫前世老公）的秘書安排，她沒印象也正常。這一世她和家人從小王村逃出來，前半程她和亮子在一起，露宿街頭。後半程她和家人在一起，稍微好點睡在火車站大廳，連去小旅館的機會都沒有，更不可能知道了。她不禁瞪大眼睛，去瞄介紹信上的內容。
令海洋站在四丫的斜後面，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欣賞她。四丫有多漂亮實際上他一點概念都沒有，他對她的感情似乎早已超脫外表，近乎於偏執，他曾經無數次幻想如果把四丫的靈魂藏在一支筆、一個臺燈、一棵樹中，只要她與他相遇，他依舊會對她癡迷。但是三天前那個吻打破了他這個自以為是的荒唐念頭，他並不能泯然眾人，他需要的是靈與肉的結合，極度需要。
令海洋的視線貪婪且慌亂的在四丫臉蛋上巡邏，從她黏在頰邊的烏絲到粉嫩柔軟的唇瓣，從誘人的唇瓣到秀挺的鼻尖，漸漸順鼻梁向上，他在她大大的杏眼中看到了從未見過好奇之色，天真爛漫，可愛至極。
他不自覺舔舔嘴唇，道：“近年有些酒店賓館對外開放，不需要出示介紹信，直接付費就可以住宿。但是這家酒店屬於政府單位，必須開具介紹信。”小旅館他就不清楚了，沒去過。
“喔。”四丫點點頭，有些慚愧自己重生來的還不如個孩子。
一個漫不經心的回答，貝齒和粉舌微露，就可以讓令海洋眸色深沈。
服務員仔細核對後，微笑道：“不好意思，目前我們這裏正在召開xxxxx會議，單人房非常緊張。現在只有兩間單人房，一間標準間，您看？”
陳志權無所謂，他住哪都行，關鍵是看令海洋的意思。毛阿姨同樣無所謂，甚至帶點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四丫，看令海洋對四丫的黏糊勁兒，恐怕就是今晚了……
四丫被毛阿姨看的發毛，剛要發表意見，就聽令海洋道：“四丫和毛阿姨住單間，陳叔叔您委屈一下和我住標準間吧。”
飛揚跋扈、嬌生慣養的太子黨令海洋能說出這種話，不僅讓陳志權和毛阿姨十分意外，連四丫都有些詫異。
陳志權很是受用，馬上笑道：“哪裏話，你陳叔叔辦案走南闖北什麽地方沒住過，就是我臭腳丫子，怕把你熏跑了。”
毛阿姨道：“不然我和四丫住標準間，讓小陳和你住單間，小陳腳丫子臭的能熏人個跟頭，你準受不了。”萬一臨睡覺時令海洋鬧少爺脾氣，大家都得折騰。
四丫也這麽想的，笑道：“好啊，正好我和毛阿姨作伴，晚上還有人可以聊天。”
令海洋搖搖頭，直接對服務員道：“標準間的鑰匙給我。”
至此，誰都不敢再說什麽。
服務員帶幾人上了三樓，兩間單人間挨著，斜對面是標準間。標準間是三人合住，沒有單獨的衛生間，要去另外一棟樓的公共浴池洗澡。簡單介紹完畢，服務員把一次性洗漱用品交給他們，轉身離開。
毛阿姨站在房間門口，道：“你們那洗澡太不方便了，洗完了再走回來又是一身汗。海洋、小陳，你們來我房間洗，我去四丫房間洗。”
一天舟車勞頓下來，沖個澡是最迫切的願望。
“那太好了，謝謝毛大姐，我不跟你客氣了，咱快進去洗吧海洋。”
走廊裏雖然兩邊窗戶大開且設有壁扇，但仍然燥熱難當。陳志權恨不得立即脫了上衣，光膀子才好。
令海洋道：“您先洗，我幫四丫把行李放好就來。”
毛阿姨面露尷尬，她不知令海洋是單純的想放行李，還是想和四丫待會。要是後者，她跟進去了豈不是太沒眼色。可讓她和陳志權共處一室也不好，雖然她奔五十了，但也沒到五十啊，孤男寡女怎麽能共處一室。
“不用，我自己來，你和陳叔叔洗澡去吧。”四丫無奈笑道，她看出毛阿姨的心思，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誰會信他們只是普通朋友關系，就是她自己都不信。
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四丫也不是嬌氣吧啦的姑娘，本以為令海洋會聽四丫的話把行李給她就完事了，誰知他握住她拿鑰匙的手，直接插進門鎖，輕輕轉動。
哢嚓。
門開了，四丫臉紅了。
令海洋身上特有的青草氣息簇擁著她往房間裏走，在她想推開他時，他已經若無其事的走開，將行李放到電視桌上，然後在房間裏四處查看，確定沒什麽問題後才默默走出去。
四丫征征站在原地，雙腳似乎踩在了棉絮上，沒有著力點讓她不安且有些微的憤怒。
房間外陳志權和毛阿姨剛打開話匣子，見令海洋出來都是一楞，因為看他剛才那架勢，不像是只為了單純幫人家小姑娘放個行李。
“我看看她房間裏的情況，還行，挺安全的。”令海洋解釋道。
陳志權和毛阿姨聽了不禁汗顏，暗嘆自己竟然還沒有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警覺。
走廊窗外蟲鳴一聲高過一聲，擾亂了夏夜的寧靜。
令海洋眼中帶笑，既溫柔又霸道。
151舊情不可敘
夜已深了，小王村大樹家門口站著一位模樣清秀的姑娘，手擡起來幾次，最後終是敲響了大樹家的院門。
沒多會，院門打開，一個胡子拉碴滿身酒味的小夥子探出身來，對姑娘嘲諷的笑笑，讓身讓她進來。
“張二丫小姐大駕光臨，真是難得，難得啊。”
不細看的話，誰也辨不出說話的小夥子是袁震，這三年來，他變化太大了。二丫卻是和從前沒太大改變，二十歲的年紀，依舊美麗動人。
“怎麽，來都來了，還擺什麽架子。”袁震扒扒頭發，轉身進了正房。
昔日布置的雅致大氣的房間已經雜亂不堪，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酒瓶子。
袁震踢開空酒瓶，坐到炕上接著喝。
等一會二丫才皺著眉走進來。
“袁震，你……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終究是在一起過，二丫沒想到袁震會自暴自棄到這個地步。當年張來福闖禍後，帶著妻女離開小王村，她卻沒有走，而是和張老太太住到了縣城大丫家避難。本以為等到袁震回來，就可以改變慘狀，沒想到她等來的是美夢成空。
那時候她冒著生命危險返回小王村去大樹家打聽袁震的消息，發現那已人去屋空，門上掛了鎖。她不信袁震會拋下她不管就回城，不死心的每天都來，煎熬沒幾天袁震果然回來了，她還沒來得及歡喜，就發現事情不對了---令海洋只在老張家院子裏逗留一會就由一批人護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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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雅聽了尤不解恨，道：“大嫂，你可別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們家文婷可是大姑娘，該談婚論嫁的年紀，被帶累壞了名聲找不著好婆家，我看你到時候跟誰哭去！”
王慧如果然被挑唆動了，又翻起了舊賬，道：“當初我出頭做惡人說不讓三妹家搬來住的時候你幹嘛去了？現在我閨女被連累了，你在旁邊煽風點火，以為我就能念你的好不是？”
“好啦！都少說兩句！我還沒死吶！擺臉色給誰看呢？”程老太太在關鍵時刻出來主持大局，又對文秀雲道：“秀雲，來福做飯去了，你快去給他打打下手。”
文秀雲點點頭，忍了忍，終是沒忍住，紅著眼圈道：“媽，我明兒就讓來福出去找房子。”
程老太太不置可否，文秀雲把眼淚往肚子裏吞，絕不讓兩個嫂子看笑話。
進了屋，見四丫沒事人似的趴在上鋪看書，文秀雲火噌噌往上拱。
“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你們是想氣死我嗎？啊？”文秀雲看四丫不吭聲，怒道：“你聽沒聽見大舅媽二舅媽說的啥話？你平時伶牙俐齒的勁兒呢？對付鄧老師的本事呢？你咋不出去跟她們頂？”
四丫這才坐起身，臉上都是無奈之色。
“媽，我出去跟大舅媽二舅媽吵，您覺得合適嗎？您現在著急生氣，待會我跟她們吵起來，姥姥也要跟著著急生氣，為爭一時口舌之快得不償失何必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其實還有來例假，人發懶的原因。
四丫的語氣溫和舒緩，說得句句在理，文秀雲的氣消了點，道：“早知如此，你昨天跟鄧老師吵幹啥。對了，他們傳的說你跟……跟……”
四丫心說和鄧老師吵是兩碼事，但她懶得解釋，只對流言蜚語的事輕描淡寫：“跟人親嘴兒是嗎？事兒是真事，不過我是被人耍流氓，讓他們說的好像還成我的錯了。”
“啊？！”文秀雲的心又揪起來了，臉色唰白。
四丫想起令海洋就上火，但也沒忘安慰她媽，“沒什麽，碰下嘴皮子而已，馬上讓我一巴掌扇飛了。”
文秀雲松一口氣，道：“好孩子，媽錯怪你了。怪媽沒本事，總讓你們被人欺負、讓人冤枉。”接著心又馬上提起來，問：“你認識那個小流氓嗎？媽得找他們家去！”
這點四丫和她爸張來福出奇的像，笑道：“不知道那孫子打哪來的，不過這都不叫事，您別擔心，以後我不往偏僻地方走了。至於那些流言蜚語，不出一禮拜他們就有新的談資了，明兒盧姨要是問您，您就這麽說……”
四丫趴在文秀雲耳邊嘀咕幾句，文秀雲笑著拍了四丫一下，道：“就你鬼主意多。”接著又發起愁，“哎，我剛剛賭氣和你姥姥說出去找房子，現在可咋整？”
“沒事，也是時候搬家了。”四丫咬咬唇，道：“媽，趁暑假我想去大姐家住一陣。”
“啥？！”
文秀雲聞言，不禁更愁了。
147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創業
八十年代的火車站，候車大廳是個四四方方又高又闊類似於大廠房的建築，墻面上刷綠漆，掛著一副巨型以勞動人民為主題的油彩畫。
大廳內人頭攢動，魚龍混雜，各行各業的人都有。
張四丫坐在這個年代特有的木條長椅上檢查自己的行李，確認無誤後跟父母道別，身上背了一個行李包，兩手各拎著個大行李袋，隨著人流檢票進站。
綠皮車相當具有時代意義，但如果不是特殊情況，四丫真的不想再體驗一把這種感覺。尤其是在夏天，車廂內狐臭、汗臭、腳臭味和飯菜味混雜在一起，能有個靠窗口的座位，那簡直是vvip的待遇。
最近四丫黴運當頭，自然趕不上這種好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負重在身，搶座位沒戲，但有比搶座位更重要的事兒，就是找個靠譜的伴兒一路上互相照應著，上廁所打水可以幫忙看個行李什麽的。
擠了又擠，看了又看。
四丫在一個座位前站住腳，把兩個大行李袋緊貼著木制硬座放下，一屁股坐到行李袋上，笑著向座位邊上抱孩子的年輕婦女打招呼。
“姐，這您家小孩？長得真耐人。”
“嘿嘿，耐人啥，特別皮。”年輕婦女笑容有些苦澀，倒個手抱孩子。
四丫三言兩語套出年輕婦女的情況，原來和四丫一樣，她也是孤身帶著孩子回老家，只比四丫提前兩站下車，這個伴兒找的正合適。
“孩他爸得大病，我來京城找親戚借……”
“得的什麽病？”
四丫發現座位上有個民工打扮的男人此時瞟了年輕婦女一眼，她及時岔開話題，從孩子爸的病引著年輕婦女聊到了生計。
“農村人土裏刨食兒，能有啥生計。可再咋說，還是我們那好，京城裏我待不慣。”話說一半，粗糙的手在孩子褲襠處摸摸，皺眉道：“壞了，臭寶尿了。”年輕婦女手忙腳亂的把孩子舉起來，對四丫道：“快妹子，幫把手，幫我把孩子褲子脫下來。”
孩子有三四歲的樣子，本不太重，但年輕婦女身上掛著大包小包，稍一動作肩膀上的包袱就滑到小臂上，所以用不上力。
話音未落，四丫已手腳麻利的脫下小孩褲子，順勢接過孩子，讓年輕婦女騰出手給孩子拿條新褲子換上。
這時火車嗚嗚幾聲，咣當咣當啟動了。
有乘務員過來提著水壺賣水。
“有要開水的嘛？五毛錢一杯，倒滿。”
五毛錢的白開水，比冰糕貴了三五倍，可照樣有人買。
沒辦法，火車上的鍋爐房在車廂連接處，開水免費供應，但供不應求，能不能打到不說，排隊就要排上老半天。即使不用排隊，走過去很不方便，再回來時也許地方就被別人占了。
四丫叫住乘務員，“阿姨，等等，我要一杯。”說著把孩子交給年輕婦女，彎腰拉開行李袋，從裏掏出個空的大塑料瓶子，擰開瓶蓋遞過去。
乘務員看了道：“這個可沒法給你倒滿。”
四丫笑道：“沒關系，您看著倒，能稍微多給些就行，謝謝阿姨了。”
乘務員把壺嘴對準塑料瓶，倒了大半瓶，收了錢繼續前行。
“姐，給你倒點？”四丫看到年輕婦女脖子上掛了個空水瓶。
年輕婦女推讓道：“不不，一會我去鍋爐房打。你自己留著喝，得坐兩天一夜呢，大半瓶子咋夠喝。”
“夠，我行李袋裏還有瓶水。你帶孩子不方便，先給你倒點，你不夠再去打。”
四丫直覺和年輕婦女同座的幾個男人雖然面上互不說話，但其實是一夥的，看起來不像好人。現在火車啟動，座位、走道上都擠滿了人，換地方不現實，她能做到的就是看緊東西，盡可能少走動。當然，年輕婦女最好也要少走動。
“謝謝謝謝，臭寶快謝謝姨姨。”年輕婦女忙不疊的道謝，喜笑顏開。
炎炎烈日，張來福送走閨女，緊趕慢趕騎到了春暉路，生怕錯過訂飯的大主顧。
三輪車剛停穩當，他閨女那同學就騎著山地車來了。
“洋子，今兒咋你來了？”張來福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您今兒來晚了，我哥公司員工就從別的地方訂飯了。我特地在這等著您，告訴您一聲，免得您著急。”令海洋自從那天對張四丫耍流氓後，不知怎的跟走火入魔了似的，睜眼閉眼都是她，身體還變得特別……奇怪。心裏對她的那股恨意要命也恨不起來了。如此煎熬了三天，他終是耐不住，就先上張來福這探探情況。
“啊？”張來福心說他才遲了十多分鐘，平時來訂飯的小夥兒來了能跟他嘮上一小時，今兒咋就等不得了。而且應他們的要求，他做的都是硬菜，炸魚、豬蹄、燉雞架、四喜丸子，唯帶點素的就是芹菜炒雞蛋。他們要是不買，這樣配置的盒飯他賣誰去。賣高了人家不認，賣低了他賠了。尤其這些日子他的飯都賣給他們了，主顧老買不著他家的盒飯，漸漸的都不愛來了。
令海洋大言不慚道：“您別有壓力，能賣幾份是幾份，賣不完您拉回去自己吃，最後記我哥賬上。”
張來福本想趁此機會和令海洋說那兩百塊錢花完了，這幾天菜錢是他自己墊的，提醒他該給錢了，但令海洋一這麽說，他倒先不好意思起來，道：“那哪成，差不多能賣完，能賣完。”
“這麽說您生意挺好的。”令海洋笑道：“四丫不是放暑假嗎？為什麽不給您幫忙來？”
張來福忙道：“嗨，別提了。我們家四丫倍兒懂事，就是愛折騰。之前上學的時候一有空還來給我幫忙呢，放假了她就忙著創業了。”創業這詞還是四丫教給他的，他活學活用了。
令海洋道：“她在哪創業呢？”宋館長把四丫錢包送到他手上的時候，沒聽說她再去藍海的消息啊，難道是因為躲他轉移陣地了？
想到四丫毫無防備的穿著泳衣出現在公眾場所，令海洋的胸口就窩了團火，煩躁的不行。
張來福嘆一口氣，調侃道：“京城地間小容不下她了，她回老家縣城找她大姐去了。”
“哦。”令海洋想這總比賣泳衣好，但馬上漂亮的桃花眼瞪得老大，驚道：“您說四丫去、去哪了？！”
“去我們老家了，今上午我剛和她媽送她走，xx縣城，上她大姐那創業去了。”張來福打量令海洋一眼，看他穿著雖然“普通”，可全身上下透著股洋氣勁兒，不禁向他討教道：“洋子，你說你們小年輕現在穿衣打扮流行啥？四丫這回屯了好多健美褲啥的帶老家去了，花裏胡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誒，誒你哪去！你山地車不要啦！”
說話間令海洋已經上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他搖下車窗道：“叔叔我有急事，山地車先放您這存著，過一陣子我再來拿！”
148好心沒好報
火車行駛三個小時，在某站地停下來，乘客正好趁此時下車活動活動筋骨，在站臺小商販手中買些吃的喝的，雖然味道同樣不怎麽地，但好在價格便宜。
年輕婦女要下去買飯，讓四丫幫忙看著東西。
“用不用我給你捎點回來？”
“不用，我吃西紅柿。”
“那哪成，回頭餓了還得在車上買，多貴呀。我給你帶個茶雞蛋吧。我包裏還有餑餑和榨菜，一會咱倆一塊吃。”
“行，回來我給你錢。姐你快去快回，我想上趟廁所。”
四丫是真沒胃口，天氣、車上的環境和身上的例假都嚴重抑制了她的食欲，可盛情難卻，買就買吧，到時候不想吃就給臭寶吃。眼下最要緊的是她想上趟廁所，身下月經帶的紙該換了，一會萬一漏出來染了褲子就不好了。
“中，買完我就回來，你替我看會臭寶。”
年輕婦女對四丫一點戒備心都沒有，四丫幫過她她就認定四丫是好人，把孩子放四丫身上就走了。
可孩子只認自己的娘，見年輕婦女拋下她走了，哇哇大哭起來，哭著哭著又尿了一泡。
四丫手忙腳亂的給孩子脫褲子，等忙完了年輕婦女也回來了，她趕緊抽身往廁所去。
上廁所的人多，四丫排好一會隊，再回座位時，一切都變了。她的行李敞開口，裏面的東西被翻的亂七八糟，年輕婦女抱著孩子坐在座位上，哭著看向四丫。
“妹子，你把錢還我。”
周圍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四丫身上。
“說話別沒頭沒尾的，什麽錢？”
四丫看向年輕婦女身旁的幾個男人，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們眼中帶有笑意，她知道自己被甩鍋了。
聞訊而來的乘警推開湊過來看熱鬧的乘客，向年輕婦女詢問情況。
“警察同志，我錢丟了，七十五塊錢！剛在親戚那借的！給孩子爸治病救命的錢啊……嗚嗚嗚！我和那個女的挨著坐，上車她就跟我套近乎，我讓她幫我看會孩子，我下車去買飯，一回來包裏的錢就沒了！”
年輕婦女抱著孩子又哭起來，警察見慣這種事，不帶感情道：“你下車時包沒帶著？”
年輕婦女道：“沒有，我想一會工夫就回來了就沒帶在身上。警察同志，就是她拿的，我跟她說過來京城是給孩子爸借錢！她知道我身上有錢！”
四丫面無表情道：“你確定跟我說過你來京城借錢？我只聽你說過你孩子爸得病了，你們一家子沒有收入來源，日子過得艱苦。”
年輕婦女一楞，想起來自己說這話時四丫攔了她的話茬，但很可能就是四丫猜到了她要說啥，所以就惦記起了她的救命錢。
“你不這麽說我還不咬死了是你！我當時話說一半，你給我攔了，不就證明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身上有錢嗎！”
“笑話，你話說全了還是說一半有什麽關系，你嗓門那麽大，同座的人都聽得到就都有可能猜到，誰都脫不了幹系，憑什麽咬死了是我？”四丫冷笑一聲，走到行李袋邊上，拽過臭寶手中的一條健美褲，彎腰仔細檢查一遍行李，“我理解你著急的心情，但是你丟了東西憑什麽翻我的行李？錢丟了你自己要承擔一半責任，錢財不隨身攜帶，而且離開時你只讓我幫忙看孩子，並沒囑咐我還有什麽貴重物品，於情於理你都怪不到我頭上。”
年輕婦女被四丫說的啞口無言，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乘警身上，道：“警察同志，你們搜她的身！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身上不能帶那麽多錢！”又對四丫道：“你看看你行李袋裏都是啥東西，正經姑娘能穿這樣的衣服？”
圍觀的人裏有人竊笑，不知是笑話四丫“不正經”，還是笑話年輕婦女沒見識，不認得當下最流行的健美褲。
“我穿什麽是我的自由，私自翻我的行李你還有理了？我行李裏的七十五塊錢也不見了，我是不是可以說就是你拿的？”四丫怒了，本來看年輕婦女可憐，她還打算以德報怨幫忙揪出竊賊，現在看來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臭不要臉！你不要臉！小姑娘家家一個人在外面亂跑，你能是啥好東西！”年輕婦女黔驢技窮，撒起潑來。
乘警道：“好了！嘴巴幹凈點！你撒潑罵街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那個小姑娘說的對，在坐的幾個都有嫌疑，你們幾個人跟我走一趟。”
“好的警察同志，俺們配合你們的工作。”
幾個男人聞言不驚不慌，嬉皮笑臉的站起身，率先走出去，反倒四丫神色嚴肅，紋絲不動，這讓年輕婦女更加肯定偷自己錢的人就是她。
“警察同志，搜她的身！錢一定在她身上！”
四丫惡心的就是這個，這個年代不像後世，要搜身必須達到必要條件才可以，且有的情況當事人還可以拒絕。現在乘警要求他們走一趟，很可能就是簡單粗暴的直接搜身。
“用不著，我可以直接翻兜給你們看。”好在是夏天，四丫穿著短袖襯衣和長腿運動褲，只有運動褲有口袋。她拿出口袋裏的錢包、衛生紙，口袋裏便一幹二凈。
誰知乘警不為所動，道：“讓你走一趟就走一趟，你事兒怎麽那麽多！”
同座的一個男人擠到四丫身邊，形容猥瑣，笑道：“小妹妹別怕，警察同志不會把你咋樣的，聽話，馬上就完事。”
四丫被男人的口氣熏得皺眉，退後一步，皺眉道：“離我遠點。”
“你說啥？叔叔沒聽清楚。”
男人得寸進尺，一個勁兒往四丫跟前湊。四丫腳下都是行李，可為了躲猥瑣男，她也顧不上別的，踩在行李上慌亂後退，一個不穩便向後摔去。
“啊！”
腰間忽然一緊，四丫被帶入一個汗濕的懷抱，懷抱堅實，有淡淡的青草味。她下意識掙紮要脫離這個懷抱，腰間的手臂卻把她箍得更緊。
“她說，你活的不耐煩了。”
聲音是並不熟悉的，少年特有的幹凈磁性的聲音。四丫只和聲音的主人說過兩次話，但少年的語氣她太熟悉了。她的心不知為何怦怦狂跳，仰起頭去印證自己的想法，恰巧他下巴上的汗滴落在她的唇瓣上。
令、海、洋！
四丫無聲驚呼。
149我真的是在誇你
“她說，你活得不耐煩了。”
撂下這句話，令海洋對身後他找來的警察揚揚下巴，便不再看那猥瑣男一眼，半拖半抱的帶四丫下了火車。
四丫一開始還擔心令海洋和那些人大打出手吃虧，直到火辣辣的太陽烤在頭頂，新鮮的空氣讓她的大腦重新活分起來，她才意識到哪裏不對。
“你怎麽找到我的？你拉我下火車幹什麽？我行李還在上面！”
正說著，警察已押著那幾個男人陸續下了火車，隊長陳志權最後一個下來，手裏提著四丫的行李向二人招呼道：“海洋，你們去哪，一塊走吧。”
四丫推開令海洋，快步朝陳志權走去，匆匆道：“謝謝您，我要去xx省的xx縣城，跟你們不是一路。您手上的行李是我的，麻煩您還給我，我得上車了。”
火車嗡鳴，緩慢的運行起來。
陳志權躲開四丫的手，笑道：“哈哈，我跟你不是一路的，海洋可是啊。你放心，我既然說要帶你們一起走，肯定把你們送到家門口才行。”
四丫回頭看一眼令海洋，又看一眼綠皮車，有些猶豫。這列火車她要坐三十幾個小時，中途還要換乘一次，再坐十幾個小時才可以到xx縣城的火車站。如果有專車，省時省力省錢，何樂不為呢。但是，前幾天她才讓小兔崽子強吻了，出於自身安全考慮，她不應該答應。但可是，出門在外都有危險，沒有令海洋還會遇到剛剛那種事兒，這麽一對比，她寧願選令海洋。可但是……
四丫正在不知不覺中默默說服自己，就差臨門一腳，令海洋利落補上，“謝謝陳叔叔，路上能不能再派個阿姨跟我們一起，只有她一個女孩子，恐怕不方便。”
四丫聞言心中泛起絲絲甜意，才暗道總算沒白疼他，就見他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繞著她走，擡手接過陳志權手中的行李，覆又低下頭看她，似乎在說：怎麽樣，走不走隨你。
綠皮車只能看到一個車屁股了，她不走能怎麽辦！
四丫怒視令海洋，暗罵一聲小兔崽子白眼狼。
陳志權爽朗笑道：“哈哈哈哈，行了海洋，再把人家小姑娘氣跑了我可不幫你追啦！”
令海洋笑笑沒說話，拎著四丫的行李頭也不回的向前走。陳志權無奈的搖搖頭，帶著自己的人跟在他身後。
“小王八蛋，有你哭的時候！”
四丫氣的差點把後槽牙咬碎。
八十年代末期，小汽車還未成為家庭的代步工具，大眾普遍還沒有假期出游的意識，所以馬路上不存在堵車的狀況，陳志權開著車一路暢通無阻。
“那幾個人是慣犯，老油子了，大事不犯小錯不斷，我們打罩面不用廢話，手銬一亮他們自己主動拿過來拷上。對了四丫，那個小婦女還讓我跟你道歉，讓你別往心裏去。”
說這話的時候，陳志權已經帶著令海洋張四丫到達ss省境內了，隨行的還有一位年近五十的毛阿姨。
毛阿姨和陳志權坐在前邊，令海洋和張四丫坐在後排，兩人中間隔著三包行李，一路上誰也沒搭理誰，各自看向窗外，顯然是小情侶在鬧別扭。
“我沒什麽，他們把錢還那位大姐了嗎？”
四丫語氣怏怏的，令海洋側頭看看她，在她發現前又馬上轉過去繼續看向窗外。
陳志權道：“還了！七十五塊錢一分不差。你陳叔叔出手，他們就是偷了幾百上千也得乖乖吐出來，不然就等著皮肉開花吧！”
毛阿姨心說人小姑娘家家的誰愛聽這個，尤其現在小情侶正別著勁兒，她笑道：“四丫，得虧海洋來的及時。你不知道，那幾個人和那個當班的乘警有貓膩，你要跟他們走，不知要吃多大虧。”
四丫並不驚訝，自古官匪是一家，她早就察覺了。可是如果令海洋沒來的話……她想想就覺得後怕，深知自己這次出行太莽撞了。她忍不住去看令海洋，發現他也正轉過頭來，兩人視線相撞，她瞬間安下心來。
“毛阿姨，他們最多可以判幾年？”令海洋道。
毛阿姨道：“一般就是拘役、管制。他們這種難辦就在這兒。”
令海洋看著後視鏡裏的陳志權，道：“屢教不改，多次作案，金額累積起來也是不小的數目，是不是陳叔叔。”
陳志權馬上會意，道：“嗯，這次必須從嚴處理。等這案子有結果了，我告訴你一聲。”
令海洋點點頭，淡淡道：“好。這裏是不是離譚城不遠？聽說那裏的面食不錯，不如我們去那裏轉轉。”
跟距離遠近沒關系，令海洋來了興致，陳志權和毛阿姨自然跟著叫好。陳志權立即調轉車頭，向譚城出發。
四丫不幹白吃饅頭嫌面黑的事兒，她就知道令海洋不會讓她在去大丫家的路上安生的，但免費的專車還有保鏢護送，她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不就是去吃嘛，她奉陪到底。
開了四十分鐘到達譚城，天色漸暗。考慮到安全問題，他們沒去外地人常去光顧的美食街，而是到了當地最大的酒店，直接點了當地特色菜，用完餐後就可以在酒店休息了。
餐桌上的幾樣特色面食四丫都吃過，但味道確實比後世地道的多，幾天以來她難得有了些食欲。
“聽說這個酒店的師傅來頭不小，他太爺爺曾經是宮裏禦膳房當差的，是祖傳的手藝。”陳志權吸溜一大口面條，邊吃邊說。
毛阿姨聞言道：“呦，那咱們口福大了。”
令海洋吃著一般般，直言道：“沒有四丫做的好吃。”
“咳、咳咳咳！”
四丫頓時嗆到了，一時間分辨不出他是褒是貶。
150撩撥僅限於撩撥
吃過飯後，陳志權等人去前臺開房間。
“四間單人房。”
陳志權從懷裏拿出介紹信遞給前臺服務員。
現在住酒店賓館還需要介紹信的嗎？
四丫目露疑惑，前世她人到中年才正式建立起自己的人脈和事業，外出住宿時不記得住宿需要介紹信啊，不過當時都是陳六兒（四丫前世老公）的秘書安排，她沒印象也正常。這一世她和家人從小王村逃出來，前半程她和亮子在一起，露宿街頭。後半程她和家人在一起，稍微好點睡在火車站大廳，連去小旅館的機會都沒有，更不可能知道了。她不禁瞪大眼睛，去瞄介紹信上的內容。
令海洋站在四丫的斜後面，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欣賞她。四丫有多漂亮實際上他一點概念都沒有，他對她的感情似乎早已超脫外表，近乎於偏執，他曾經無數次幻想如果把四丫的靈魂藏在一支筆、一個臺燈、一棵樹中，只要她與他相遇，他依舊會對她癡迷。但是三天前那個吻打破了他這個自以為是的荒唐念頭，他並不能泯然眾人，他需要的是靈與肉的結合，極度需要。
令海洋的視線貪婪且慌亂的在四丫臉蛋上巡邏，從她黏在頰邊的烏絲到粉嫩柔軟的唇瓣，從誘人的唇瓣到秀挺的鼻尖，漸漸順鼻梁向上，他在她大大的杏眼中看到了從未見過好奇之色，天真爛漫，可愛至極。
他不自覺舔舔嘴唇，道：“近年有些酒店賓館對外開放，不需要出示介紹信，直接付費就可以住宿。但是這家酒店屬於政府單位，必須開具介紹信。”小旅館他就不清楚了，沒去過。
“喔。”四丫點點頭，有些慚愧自己重生來的還不如個孩子。
一個漫不經心的回答，貝齒和粉舌微露，就可以讓令海洋眸色深沈。
服務員仔細核對後，微笑道：“不好意思，目前我們這裏正在召開xxxxx會議，單人房非常緊張。現在只有兩間單人房，一間標準間，您看？”
陳志權無所謂，他住哪都行，關鍵是看令海洋的意思。毛阿姨同樣無所謂，甚至帶點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四丫，看令海洋對四丫的黏糊勁兒，恐怕就是今晚了……
四丫被毛阿姨看的發毛，剛要發表意見，就聽令海洋道：“四丫和毛阿姨住單間，陳叔叔您委屈一下和我住標準間吧。”
飛揚跋扈、嬌生慣養的太子黨令海洋能說出這種話，不僅讓陳志權和毛阿姨十分意外，連四丫都有些詫異。
陳志權很是受用，馬上笑道：“哪裏話，你陳叔叔辦案走南闖北什麽地方沒住過，就是我臭腳丫子，怕把你熏跑了。”
毛阿姨道：“不然我和四丫住標準間，讓小陳和你住單間，小陳腳丫子臭的能熏人個跟頭，你準受不了。”萬一臨睡覺時令海洋鬧少爺脾氣，大家都得折騰。
四丫也這麽想的，笑道：“好啊，正好我和毛阿姨作伴，晚上還有人可以聊天。”
令海洋搖搖頭，直接對服務員道：“標準間的鑰匙給我。”
至此，誰都不敢再說什麽。
服務員帶幾人上了三樓，兩間單人間挨著，斜對面是標準間。標準間是三人合住，沒有單獨的衛生間，要去另外一棟樓的公共浴池洗澡。簡單介紹完畢，服務員把一次性洗漱用品交給他們，轉身離開。
毛阿姨站在房間門口，道：“你們那洗澡太不方便了，洗完了再走回來又是一身汗。海洋、小陳，你們來我房間洗，我去四丫房間洗。”
一天舟車勞頓下來，沖個澡是最迫切的願望。
“那太好了，謝謝毛大姐，我不跟你客氣了，咱快進去洗吧海洋。”
走廊裏雖然兩邊窗戶大開且設有壁扇，但仍然燥熱難當。陳志權恨不得立即脫了上衣，光膀子才好。
令海洋道：“您先洗，我幫四丫把行李放好就來。”
毛阿姨面露尷尬，她不知令海洋是單純的想放行李，還是想和四丫待會。要是後者，她跟進去了豈不是太沒眼色。可讓她和陳志權共處一室也不好，雖然她奔五十了，但也沒到五十啊，孤男寡女怎麽能共處一室。
“不用，我自己來，你和陳叔叔洗澡去吧。”四丫無奈笑道，她看出毛阿姨的心思，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誰會信他們只是普通朋友關系，就是她自己都不信。
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四丫也不是嬌氣吧啦的姑娘，本以為令海洋會聽四丫的話把行李給她就完事了，誰知他握住她拿鑰匙的手，直接插進門鎖，輕輕轉動。
哢嚓。
門開了，四丫臉紅了。
令海洋身上特有的青草氣息簇擁著她往房間裏走，在她想推開他時，他已經若無其事的走開，將行李放到電視桌上，然後在房間裏四處查看，確定沒什麽問題後才默默走出去。
四丫征征站在原地，雙腳似乎踩在了棉絮上，沒有著力點讓她不安且有些微的憤怒。
房間外陳志權和毛阿姨剛打開話匣子，見令海洋出來都是一楞，因為看他剛才那架勢，不像是只為了單純幫人家小姑娘放個行李。
“我看看她房間裏的情況，還行，挺安全的。”令海洋解釋道。
陳志權和毛阿姨聽了不禁汗顏，暗嘆自己竟然還沒有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警覺。
走廊窗外蟲鳴一聲高過一聲，擾亂了夏夜的寧靜。
令海洋眼中帶笑，既溫柔又霸道。
151舊情不可敘
夜已深了，小王村大樹家門口站著一位模樣清秀的姑娘，手擡起來幾次，最後終是敲響了大樹家的院門。
沒多會，院門打開，一個胡子拉碴滿身酒味的小夥子探出身來，對姑娘嘲諷的笑笑，讓身讓她進來。
“張二丫小姐大駕光臨，真是難得，難得啊。”
不細看的話，誰也辨不出說話的小夥子是袁震，這三年來，他變化太大了。二丫卻是和從前沒太大改變，二十歲的年紀，依舊美麗動人。
“怎麽，來都來了，還擺什麽架子。”袁震扒扒頭發，轉身進了正房。
昔日布置的雅致大氣的房間已經雜亂不堪，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酒瓶子。
袁震踢開空酒瓶，坐到炕上接著喝。
等一會二丫才皺著眉走進來。
“袁震，你……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終究是在一起過，二丫沒想到袁震會自暴自棄到這個地步。當年張來福闖禍後，帶著妻女離開小王村，她卻沒有走，而是和張老太太住到了縣城大丫家避難。本以為等到袁震回來，就可以改變慘狀，沒想到她等來的是美夢成空。
那時候她冒著生命危險返回小王村去大樹家打聽袁震的消息，發現那已人去屋空，門上掛了鎖。她不信袁震會拋下她不管就回城，不死心的每天都來，煎熬沒幾天袁震果然回來了，她還沒來得及歡喜，就發現事情不對了---令海洋只在老張家院子裏逗留一會就由一批人護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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