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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越憧憬越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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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輾轉反側,奚娮頂著熊貓眼走進專案組辦公室。她好歹睡了個囫圇覺,身在技術科的淩玥就沒這麽好命了。她通宵達旦的幹活,天亮時分才靠在椅子上假寐片刻。

楚司渺也沒憐憫一屋子面帶倦容的下屬,坐定後立刻給淩玥去了電話,叫她來參加早會。

“我馬上下去。”淩玥提起精神應答,掛了電話後又長長嘆了口氣。她的頭正在隱隱作痛,好久沒發作的神經衰弱癥快要找上門來了。

“這楚隊是鐵打的身板不怕熬,但不表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啊。”孔文彥看著淩玥比平時蒼白許多的臉色,氣不打一處來。他來S市之前可是跟莫劭揚保證過的,要是上司累垮了,回去肯定連全屍都留不住。

淩玥不耐的剜了嚼舌根的徒弟一眼,起身去了騰給她使用的小辦公。吃藥、洗臉、重新紮頭發,一應程序在兩分鐘之內完成。淩玥換上幹凈的白大褂,調動起精神準備再戰。

技術人員通宵加班趕出來的報告沒有帶給專案組任何有用信息,無論是屍體還是現場,用一個詞足以概括:幹凈。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解剖證實了奚娮昨天的分析,胡小山確實在自殺前洗過澡,吃過東西。他的胃裏有未消化的方便面,進食距離死亡不到10分鐘。

左棟聽完匯報,帶頭起立給予奚娮口頭表揚。他現在不想再證明什麽了,只想全組齊心協力盡早破案。

有了左棟識時務的舉動,專案組迎來了建組以來首次上下統一的早會。奚娮雖然不在意個別人的看法,但還是受到團結氛圍感染,連帶著精神也好了不少。

楚司渺沒有分配精幹警力跟進胡小山的案子,而是征調莘橋鎮以及周邊兩個鎮的民警,指示他們開展地毯式摸排。只要將胡小山的行蹤準確掌握,兇手的蛛絲馬跡不會太難尋。

中午時分,奚娮正拿著飯盒準備去食堂,意外接到了奚惠敏的電話。

奚惠敏提著兩個大保溫桶站在分局大門口,不多時,奚娮嬌小的身影就出現在視線中。

“姑~!”奚娮歡喜不已的跑上前去,一個熊抱摟住好久不見的姑媽。

“哎喲,你這孩子,我的腰都快斷了。”奚惠敏笑著嗔怪,慈愛的拍了拍奚娮的背。

“你怎麽有空過來?不上班嗎?”奚娮看著奚惠敏手裏的保溫桶,笑的越發甜了。姑媽真是她的大救星,飯送的太及時了。

“放元旦了還上什麽班,你是不是又熬夜了?”奚惠敏卻不如侄女那般開心,看到她眼底泛青就皺眉頭。

奚娮這才想起今天是三天小長假的第一天,忙挽起奚惠敏的手,邊走邊訴苦,“我的跨年夜眼見是泡湯了,你們把我的份一起過了吧,晚上出去吃頓好的。”

“什麽案子忙成這樣?你和小楚都多久沒回家了,今天還不放假?”奚惠敏聽了這話更是不樂意,她就是為今晚的團圓飯請人來了,哪知人家還要繼續工作。

“哎呀,你就是打破砂鍋我也沒辦法回答呀。快進去吧,我都快餓死了。”奚娮玩笑著誆哄,又加快腳步。

楚司渺得知長輩來了,果斷放下手邊事務,用最快速度進了支隊長辦公室。

奚惠敏忙不疊的騰出吃食,招呼道,“快趁熱吃,這雞是早上現燉的。”

“嗯……好喝。”說話間奚娮已經饞到不行,端起碗猛喝一大口。賽博的飯菜固然是好,但她還是想念姑媽做的味道。

“來,吃排骨。”奚惠敏越瞧越覺得奚娮臉色難看,趕緊給她夾菜,又盛了碗湯遞給楚司渺,“怎麽忙的飯都不好好吃?”

“是我疏忽了,沒照顧好奚娮。”楚司渺恭敬的接過碗,放低姿態承認錯誤。

“哎呀,我已經不錯了,別人忙的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奚娮不願讓他擔罪名,示好的解釋道。

奚惠敏搖頭嘆氣,警察的工作性質就是沒白天沒黑夜。這和當護士很像,電話一來,不管你是在睡覺還是吃飯,都得馬上往醫院趕。她雖然能充分理解,但奚娮是她從小放在心尖上養到大的,怎麽可能不心疼。

“上次姑父說寒假要帶你去旅游,想好去哪裏沒有啊?”奚娮見奚惠敏一個勁兒的嘆氣,聰明的尋了個話題轉移註意力。

奚惠敏這才笑了,期待的說,“我們計劃去新加坡和馬來西亞,你們也一起去吧。”

“我們哪有時間,你們三個去就是了。”奚娮癟嘴,不等楚司渺接話就拒絕道。

“春節倒是有幾天假,看姑媽和姑父的時間,如果合適就我來安排吧。”楚司渺給奚娮使眼色,示意她別把話說死,嘴上配合的應承。

“那敢情好,你是美國留學回來的,英文肯定沒話說。咱們也別參團了,就來個深度自由行,怎麽樣?”奚惠敏一拍大腿,高興的計劃開了。

“好,你說了算。”奚娮失笑,老公都發話了她豈有不從的道理。再說,她從上初中開始就沒再出過國門,機會難得也不想錯過。

奚惠敏見兩個孩子都答應了,樂得什麽責備話都拋之腦後,只勤快的給兩人夾菜。

離開時,奚惠敏帶走了空保溫桶,給奚娮留下了撐到不行的胃。

“哎,不行,我能坐一會兒再回去嗎?”

楚司渺剛返回辦公室,就見奚娮癱坐在沙發上摸肚子,像撐到走不了路的樣子。

“睡個午覺吧。”他從善如流的拿出絨毯和小枕頭,扶著渾身發軟的小丫頭躺下。

奚娮挨到放了決明子的軟枕就眼皮打架,聲調細軟的說,“我就睡半個小時,你記得叫我。再去和湯家傑他媽溝通一下,問問她什麽時候能去取遺體。”

“知道了,不用你操心。”楚司渺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心疼又愛憐的囑咐道。

“怎麽不操心,這都兩天了,還沒搞定。”奚娮嘴上不饒人,困意卻越來越強烈。

楚司渺無奈的在心裏嘆氣,果斷撥開她的齊劉海,釋放出腦電波吻了下去。

即使奚惠敏不責怪,他也已經愧疚過千百遍了。偏偏這小姑娘又是個愛操心的性格,不管是不是自己手上的工作都要事無巨細的過問。她這樣熬著不是長久之計,得想辦法讓她舒緩心情才行。

奚娮覺得從來沒睡過這麽久的午覺,半個小時竟然像一整夜那麽長。她反反覆覆做了好幾個夢,然後又聞到一陣特別的清甜香氣,才悠悠轉醒。

染著紅色薄霧的模糊視線中是鋪有木質菱格框的天花板,奚娮努力開合雙眼,把殘存在腦海中的餘夢趕走。隨著視線清晰而來的是驚嚇,驅使著身體噌的彈了起來。

“難不成我還在做夢?這是什麽地方?”奚娮環顧四周,心跳悄然加速。

她根本不在楚司渺的辦公室裏,而是置身於一間雅致的和屋中。身下是平整的榻榻米和松軟的床褥,新雪般潔白的羽絨被上還綴著精美的團花刺繡。

在夢中聞到的幽幽香氣是從放在木龕中的黃銅香爐裏散發出來的,視線可及處還有低矮的日式茶幾和座敷,一捧藝術感極佳的淡雅插花,連窗子都是和紙嵌木格的落地推拉窗。

周遭的一切都和漫畫裏常出現的布置一模一樣,只是所有擺設都比書裏的更上檔次,更精致漂亮。

“お邪魔します。(打擾了。)”就在奚娮拼命眨眼睛的時候,一記婉轉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

轉頭一看,右側推拉門稀開一條縫,一抹嬌小身影隱約可見。

“一定是做夢,我一定還沒睡醒。”奚娮捂著心口不斷提醒自己,又見推拉門一動,穿著淡紫色和服的女人跪坐著挪進屋來。

“こんばんは、よく眠れましたか。(晚上好,您睡的好嗎?)”女侍者朝一臉震驚的客人微笑,關切非常的問道。

“すみません、ここはどこですか。(不好意思,請問這是哪裏?)”奚娮傾身打量女侍者,好半天才試探著問道。這個夢未免做的太真實了些,怎麽連對方的笑容都是標準的日式微笑。

“ここは楓露亭旅館です。(這裏是楓露亭旅館。)”女侍者依舊笑意盈盈的回答。

“楓露亭?!”奚娮震驚的七魂八魄都快散了,用力攥緊衣襟,驚呼道,“私は日本にいますか。東京?!(我在日本?東京?)”

楓露亭這三字代表什麽,只要是深谙日本文化的人都知道。這家日式旅館常年霸占權威旅游指南榜首位置,以精美絕倫的庭院風景,貼心入微的服務,以及米其林三星料理著稱。整間旅館只有14個房間,每晚要價5萬人民幣以上,能住進來的都是顯貴富豪。

“は、東京へようこそ。(是,歡迎您蒞臨東京。)”女侍者恭敬萬分的匍匐行禮,並且保持姿勢紋絲不動。

奚娮喘了幾口粗氣,又狠掐胳膊一把。疼痛襲來,讓她終於認清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而非做夢。老天吶,怎麽她一覺睡到日本來了,還住進了這麽高檔的旅館。

“ええと、私の婚約者はどこにいますか。(那個,我的未婚夫在哪兒?)”看清現實後,奚娮的思維總算開始運轉。即使不問也能猜到,可以一聲不響把她弄到國外,除了辦事不走尋常路的外星人還會有誰。

“楚様は先に出かけたので、先に食事に著替えて、後で車が迎えに來て。(楚先生先出門了,囑咐您先用餐換衣服,待會兒有車來接。)”女侍者輕緩的回答完畢,才直起身來,笑容比剛才更加燦爛,“奚様の日本語はお上手ですね。(奚小姐,您的日文真好。)”

“いいえ、いいえ、まだまだです。(過獎過獎,我還差得遠呢。)”奚娮按照日本人的對話習慣謙虛的擺手,心裏已然腹誹開了。楚司渺到底在搞什麽幺蛾子,外面連天都黑了。案子不要管了嗎?嫌疑人不打算抓了是不是?

楚司渺做好了迎接責難的準備站在旅館門口,東京的晚間氣溫比S市低一些,但他一點都不覺得冷。等待對於有心人來說不是折磨,而是享受。

“卡啦——”隨著拉門移動的聲音響起,在車邊站了一個半小時的男人眉心微動,嘴角上揚勾起悠揚弧度。

出現在面前的是身姿綽約的大和女子,一點點裸妝把她精致的五官暈染的清麗動人。漸變橘色的振袖和服包裹著她嬌小的身軀,摻了金線繡的雪輪和蜜柑圖案如繁花滿眼。金色袋帶上是栩栩如生的仙鶴,橘金漸變的帶蒂打得是白詰草結。

楚司渺定定的註目一瞬,走上前去朝煥然一新的小丫頭笑道,“真漂亮,很合適。”沒想到她穿上和服如此好看,通身的婉約氣質比真正的日本女孩更顯韻味。美,實在是美得讓人心悸。

奚娮摸著鬢邊的花簪,報赧的只敢盯著自己穿著雪白足袋的腳看。她現在完全顧不上盤問什麽了,只是被剛才那一瞥晃得頭暈眼花。

楚司渺穿著傳統和服,黑色羽織搭配上白下銀黑的袴。純白的羽織扭墜在角帶處,寬大的袴邊繡有銀色團雲紋。他本就生的高大挺拔,寬肩窄腰,穿上正式禮服更顯偉岸穩重,英氣逼人。

“走吧,上車再說。”楚司渺見奚娮只顧害羞不說話,就接過女侍者手上的禦寒貂絨坎肩,把未婚妻扶上車。

駕駛座上制服加身的司機朝後排的雇主點頭致意,輕打方向盤駛離旅館。

日本人駕車是出了名的平穩謹慎,奚娮幾乎沒感覺到任何顛簸,窗外的景色就從幽深小巷變成了熙熙攘攘的大街。她看著成排的商鋪和步道上的路人,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得握拳收緊。

作為一個從沒來過日本的骨灰級日飯,這裏所有對她來說既陌生又熟悉。夢寐以求的東西一股腦呈現眼前,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楚司渺抽出別在角帶裏的白扇,放在手心把玩,關註眼神盡數落在旁邊的美人身上。奚娮的和服領口微微後墜,恰到好處的露出後頸一小片肌膚,優雅又迷人。腰後碩大的盛裝帶結似蝶如花,襯托得她更加嬌俏可人。

剛才他不過是看了個正面已經心跳不止,現在她側身坐著,展露出的別樣風情更讓他覺得眨眼都是浪費。

奚娮正興趣盎然的流連於窗外的景色,忽的感到一股溫熱暖意襲來,是楚司渺厚實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背上。

“靠著我,保證不會壓壞形狀。”楚司渺柔聲說著,大手穩穩的給予奚娮支撐力。她上車後一直保持著挺直坐姿,想來是怕靠在椅背上弄壞帶結造型。

奚娮轉頭,一眼就對上了楚司渺深眸含笑的表情,俊朗非常的面龐上還有斑斕的彩光游移。

“你為什麽帶我來這兒?怎麽入境的?”奚娮聽話的把身體重量交給楚司渺的手,垂眸小聲問道。她很喜歡他收起強大氣場隨和非常的樣子,但這種狀態的殺傷力太強了,她還是不敢多看。

“入境手續都合法,不會有警察來抓你。”楚司渺確定她不生氣後,平淡的回答了一半問題。不過是一張小小的簽證罷了,根本不是難事。

輕輕一句話落入奚娮耳中,讓她心頭狠狠一熱。她摸著腰間的袋帶,聲調更輕的說,“老公,謝謝你,這和服好漂亮。”

當旅館女侍者拿出這件華貴無比的臻品時,奚娮就猜到了楚司渺的用意。剛才又見他也穿著和服,心下更是確認了。

這個說的極少,做的很多的男人又一次把她的願景牢記於心,在新年即將來臨之際,帶她來到憧憬已久的日出之國。

“傻姑娘,我不要聽謝謝。”楚司渺傾身過去,寵溺的在奚娮的柳鬢邊一吻。他不需要她如此受寵若驚,只要安心享受便可。

“被綁架者對綁架者說謝謝,已經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了知道嗎?你還不滿意?”奚娮眼珠一轉,想著新年氣氛不該這麽嚴肅,就輕快的調侃道。

“呵呵。”楚司渺滾動喉結低笑兩聲,握住她的小手要求道,“當然不滿意,得親我一下才行。”

“有大叔在呢,我不親。”奚娮瞄了一眼司機的後腦勺,臉頰微微泛起紅暈。這男人現在不介意在外面親近了,反倒讓她感覺不好意思。

“大叔?”楚司渺眉尾一挑,顯然有些不滿。司機兩鬢都花白了,怎麽看都是大爺才對。

“噗嗤……”奚娮捂嘴失笑,勾住他的手指,狡黠的說,“楚叔叔不喜歡我叫別人大叔?可是你比人家還老,要不我叫你爺爺吧。”

“哼。”楚司渺臉色一沈,毫不客氣的給了伶牙俐齒的丫頭片子一個不重的爆栗子。說他老,哪裏老?

奚娮佯裝很疼的瞪眼,想著司機聽不懂中文,說起話來就更加肆意了,“等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可得買個轉盤那麽大的蛋糕,不然都插不下127支蠟燭。”

楚司渺心下不爽,卻被她俏皮可愛的神情逗得沒了脾氣,轉而溫和的說,“買蛋糕之前你是不是該問問我的生日是幾月幾日?”

“不是3月26號嗎?”奚娮不假思索的反問,下一秒又擡頭敲了敲腦袋。是了,那只是楚司渺身份證上的日期,應該不是真正的生日。

“那你生日到底是幾號?”

“3月26,沒錯。”楚司渺改變主意,不打算告訴她正確答案了。

“嘖,才不是呢。那是你身份證上寫的,不是真的。”奚娮不依不饒,拉著他的袖管搖了搖。

“既然那麽寫,就一定有原因,再用你聰明的小腦袋想想。”楚司渺故作深沈,沒有點破緣由。

奚娮認真思考片刻,在得出結論的同時心酸了起來,幽幽道,“是因為那天是你醒來的日子,對嗎?”

“對。”楚司渺頷首,把情緒有些波動的小人攬在肩頭靠著。絲絲縷縷的甘甜香氣竄入鼻息,讓他的心柔軟的一塌糊塗。

奚娮努力組織語言試圖安慰,頭頂上方又響起嘆謂的低吟聲,“奚寶兒,從我睜開眼睛的那天起,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重新靠近你。幸好天不負我,把你又送回到我身邊。”

提起生日話題,楚司渺想到的並非當年在制造各類身份證明文件時的隨手一筆,也不是18年的流浪生活。

那一天,他第一次看到地球純凈的藍天。也是從那天開始,命運的車輪以不可逆轉之勢向前推進。他找到了此生摯愛,有了新的生存意義。因此那個日期變得尤為重要,稱作重生日也不為過。

奚娮的心弦因為楚司渺深沈又雋永的表白震動不息,閉上眼睛沒有說話。詞到用時方恨少,她現在找不到話來準確表達心情,只想和心愛的人靜靜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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