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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驚魂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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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的N市擺脫掉白天的喧囂,城南開發新區更是一派寧靜。新規劃的道路比城區更筆直寬闊,建築樓群披著新銳設計師打造的潮流外衣,在靜謐夜空下看來也是別具一格。

距離主幹道百米遠的高檔住宅樓只剩幾戶人家還亮著燈,25樓A號門內,易卉珍縮在椅子上,眼神哀戚的看著餐桌上冷掉的晚餐。

“25211,25212,25213……”她抱住膝蓋把腿蜷得更緊,跟著鐘擺的哢噠聲不停數數。

“滴—!”大門方向突然傳來解鎖聲音,易卉珍一掃頹勢,跳下椅子往外跑。

“靖哥哥,你回來啦?”她歡唱的叫著,小鳥般伸展雙臂撲了過去。可讓她好等啊,他終於回來了。

康靖帶上門,並沒有回應她的擁抱,“很晚了,為什麽不睡覺?”

易卉珍聽到他似有些不悅的聲音,高漲的情緒立刻被委屈沖淡了,“你沒說不回來吃晚飯,我一直在等你。”她7點鐘就做好飯了,誰知他遲遲未歸。

康靖擡眸環視一圈燈光昏暗的室內,打橫將易卉珍抱了起來。

他坐到沙發上,撫摸著易卉珍柔軟的頭發,就像對待一只寵物貓,“有事情忙就忘記給你打電話了,餓了嗎?”

“不餓。”易卉珍忍著隱隱胃痛,乖巧的搖頭。

康靖有些冷漠的眼神被笑意取代,一邊讚許的點頭,一邊要求,“你明天去趟商場,照舊。”

易卉珍嘴角僵硬的一抽,為難排斥的感覺轉瞬即逝,她很快克制住情緒點頭了。

“真乖。”康靖在她發頂落下一個親吻,催促道,“下去睡覺。”

“我可不可以留在這裏?可以和你一起睡嗎?”易卉珍糾結一會兒,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康靖臉上那一點點笑意瞬間就消失了,聲帶撕磨出冰冷又肅殺的聲音,“我不喜歡你有這麽多要求。”

易卉珍嚇得一抖,怯生生的把頭靠在他胸口,“對不起,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你乖一點,我自然就不生氣。”康靖的聲音再次柔和下來,伸手輕輕抱了抱僵硬的小人。

易卉珍緊閉著眼睛享受著片刻恩賜,然後就乖乖的從康靖腿上下去,光著腳走出大門。

楚司渺從窗戶躍進這間高級公寓時,落地鐘粗大的指針正好指向數字三。他環視周圍環境,腳步無聲的朝主臥方向走去。

2米寬的大床上,康靖姿勢標準的平躺著。他的呼吸淺淺,根本不知道床邊正站著一個人,並用寒光爍爍的眼神盯著自己。

楚司渺戴著黑手套的修長手指輕觸到康靖的額頭,平滑腦電波清晰的傳遞而來,看樣子是睡得很熟了。

“康靖,你知不知道,我要殺你比捏死一只臭蟲還簡單。”楚司渺無聲的說著,手指游走過康靖的脖頸,停留在他的心口處。

三秒鐘後,楚司渺收回手,轉而展開搜查。他知道這麽做是犯規,但今晚康靖對奚娮所做的一切讓他無法釋懷,甚至罕見的動了真氣。他想盡快破案,才能真正讓奚娮脫離康靖制造的陰影。

170多平米的平層住宅漆黑一片,一道比夜色更深的黑色閃電從容不迫的移動著。所有東西被翻動後,又不差分毫的回到原位。

楚司渺花了五分鐘時間就將每個角落都搜尋了一遍,腳步最終駐留在客廳中央。沒有,這房子是標準的單身男士居所,除了幾瓶進口安眠藥和必要的生活物品外,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

“哼,算你聰明。”楚司渺冷笑著將目光再次投向主臥方向,眼底盡是嘲弄諷刺的精光。康靖確實有幾分實力,也夠小心謹慎。既然這樣他也不必著急了,玩游戲嘛,誰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此時的奚娮並有睡覺,而是全情投入在棋盤游戲中。她興奮又激動的落下一子,又狡黠的朝對坐的老人一笑。

“我教你的都忘了?不喜形於色,不溢於言表。”葉靜齋很是不滿的敲了敲橡木棋盤,嚴肅的教育道。

“下棋嘛,好子就該高興。”奚娮不以為意的托住腮幫子,又努嘴示意該他下了。

葉靜齋被她小狐貍似的表情逗樂了,擡手沈穩的挪動棋子。果然,奚娮的情緒立刻低落了下去,不停的搖頭。

“不行不行,這手不算,重來。”奚娮伸手就要悔棋,可還沒碰到棋子就被橫空殺出來的木折扇給打中了。

“哎喲!大師兄~!老師殺人啦~!”奚娮捂著手大叫,又拼命眨眼睛,試圖擠出點眼淚來。

“哈哈哈……”伏瑯端著木托盤進屋,一看情況就哈哈大笑。這爺倆又杠上了,一個老頑童一個小頑童,他該幫誰呢?

高智商大腦很快有了主意,伏瑯蹲身朝繃著臉的老師示好一笑,恭敬的送上茶碗後,又拉過奚娮的手輕輕吹氣。

“你呀,墻頭草兩邊倒,心性不堅定。”葉靜齋順勢下了臺階,面色雖柔和了不少,但還是給了伏瑯一記教訓。

奚娮安然享受著師兄的關愛,也聰明的選擇賣乖,“老師就讓我一手吧,我都輸三局了,這樣下去誰還跟你下?”

“原則問題,不容退讓。”這次不等葉靜齋再說話,伏瑯就收起笑容嚴肅的重申底線。

“哼!”奚娮立時炸毛了,瞪著眼睛拂袖而去。這兩人凡事都要上綱上線,到底是下棋還是上課呀,她不幹了。

她自顧自在門外徘徊一會兒,可伏瑯並不如推算那般出來哄她,堅決的態度擺明了是要她自我反思。

“哎,算了,他們講的也對。”片刻後,奚娮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抱著認錯的態度再次推開房門。

不知從哪裏吹來的強風從門縫裏撲來,奚娮本能的閉起眼睛,寒冷溫度凍得她直打哆嗦。

大風很快停歇,奚娮睜開眼睛才發現一切都變了。屋子裏柔和的陽光沒了,一應家具陳設也消失了。白墻四壁光禿禿的,只有頭燈亮著一盞白熾燈。剛剛還笑容可掬的老師和師兄面色慘白,被粗麻繩捆綁在兩個大木樁上。

奚娮怔怔站在原地,杏眼中閃亮的光華逐漸消失了。她想叫,想去幫他們解開繩子。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她叫不出聲,也邁不動步子。

“呲,呲。”兩聲像蛇類吐信子的聲音在腦後響起,一雙無骨又冰冷的手攀上她的身體。

“我的乖孩子,接下來該怎麽做?”突兀又不甚突兀的聲音震動耳膜,奚娮又感覺到一條冰冷的舌頭在耳廓上舔-舐。

“知道。”沒有分毫遲疑,奚娮像機器人一樣點頭了。

“很好,去。”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眼前。

奚娮攥緊匕首,一步步朝氣若游絲的兩人逼近。她聽不見自己的心跳,好像也沒有呼吸。她只是按照指示行動著,散大的瞳孔裏除了虛妄什麽都沒有。

“奚娮……人性善惡只在一念之間……你要是踏錯一步……就沒有回頭是岸……”葉靜齋虛弱的半睜開眼睛,看到愛徒舉刀相向,仍不願放棄最後的希望。

“是你教我的,探尋真相就要置身其中。老師,殺人是什麽感覺,我不想靠想象。”奚娮雙手緊緊握住刀柄,朝葉靜齋猛撲過去。

“撲哧——”一聲並不刺耳的悶響從葉靜齋腹部傳來,溫熱暖流嘩嘩噴湧。

奚娮用力在葉靜齋的傷口上蹭了幾下,把沾滿鮮血的雙手貼在臉頰上,“好暖,好甜,太美妙了……”

“不要~!!!”撕心裂肺的喊叫震動空氣,奚娮一個打挺從枕頭上彈了起來。

坐在窗邊藤椅上的楚司渺嚇了一跳,趕緊走到床邊坐下,“奚寶兒,做噩夢了?”

“不要!不要!”奚娮一把擋開伸向她的手,驚恐萬狀的往床頭縮去。

“別怕,是我。”楚司渺放輕聲音哄著,還沒來得及再伸手,奚娮又嘶啞的叫了起來。

“血,血,好多血!”奚娮雙目圓睜,發著抖猛搓雙手。她滿眼都是血,墻上,地上,她的臉上和手上,全是鮮血。那令人作嘔的味道,粘稠滑膩的觸感,怎麽都擺脫不掉。

楚司渺看著她迷失心智的自說自話,心頭像被重錘砸了一下,痛得他一時沒了主意。半小時前他從康靖家回來,見她在床上擺成個大字睡的香甜非常,就生怕擠了她,索性坐到一旁梳理案情。

可能是他想的太入神才沒察覺到她的腦電波有異動,哪知前一刻還面帶笑意的睡美人,下一秒就像瘋了似的。他後悔之前沒有好好關心她了,盡然忽略了她才是今晚受驚嚇最深的人。

“奚寶兒,你好好看看。沒有血啊,什麽都沒有。”楚司渺等待一會兒,見奚娮還沒有緩解的征兆,又出聲哄道。

話音剛落,奚娮就猛打一個激靈,雙臂無力的垂了下去。沒有溫度的淚水簇簇往下掉,她喑啞無言的坐著,不再掙紮了。

楚司渺趕緊爬上床,先試探著碰了她一下。確定沒有排斥反應之後,展開雙臂將她攬進懷裏。不同尋常的冰冷體溫和僵硬觸感傳來,讓他的心痛得揪成一團。

“奚寶兒,乖孩子。不怕不怕,我在這裏。”楚司渺柔聲安慰,手臂只輕輕的環著,盡量不給奚娮壓迫感。

“啊~!!!”可就在他準備釋放腦電波幫她平靜下來,懷裏的人突然又淒厲的尖叫一聲。

奚娮拼命掙紮著,可有什麽東西緊緊鎖住她的身體,怎麽都掙脫不開。

“殺人了!我殺人了!老師,我殺了人!”歇斯底裏的喊聲再次震痛楚司渺的心,他一只手緊摟住奚娮的細腰,一只手護著她的後腦勺,以免她撞到什麽東西。

奚娮瘋狂的掙紮喊叫了好一陣,直到把身上最後一絲力氣釋放出去,才全身發軟的攤靠在軟包床頭上。

楚司渺趕緊松開手臂,上手拍了拍她滿是淚水的臉,“奚寶兒,你清醒了嗎?”

他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應,奚娮放大的瞳孔也根本沒有聚焦。她失色的嘴唇小幅度嗡動著,還在呢喃些什麽。

“你說什麽?”楚司渺壓下急迫的心情,附耳到她唇畔仔細的聽著。

“我不爭了,不辯了。老師,你原諒我,原諒我……”

一句句幾近絕望的話語落在楚司渺心頭,剜得他的心絞痛不止。他重新把奚娮收入懷抱,不停撫摸著她淩亂的長發。

“奚寶兒,你到底怎麽了?你究竟在害怕什麽?回答我,求求你。”楚司渺低聲祈求著,深眸中溢滿了痛意。

他感覺得到紊亂震動的腦電波,也聽得見急促猛烈的心跳。可他還是無法撥開迷霧將她看清,她的靈魂好像是殘破的,還在悲鳴悸動著。

“楚司渺……”突然,楚司渺從奚娮的胡話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我在呢,我在這裏。”他狂喜的不知怎麽才好,趕緊應道。

奚娮深重的吸氣,眼淚再次泛濫了,“我好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當然知道。”楚司渺用力點頭,根本不知道她其實並沒有清醒。

下一秒,奚娮的又一句就讓他認清了現實,“可是,我又好恨你。我答應過老師,永遠不分析表情,不用犯罪心理學。我為了讓你可以喜歡我,背信棄義……”

楚司渺周身一凜,以閃電速度松開手臂。他看著奚娮表情僵硬的臉和不斷滾落的淚水,腦子裏炸響一記白電。

她說恨他,說為了他重拾學識,還說了背信棄義四個字!

“天吶,我都幹了些什麽?”楚司渺痛苦的躬身撐住額頭,往事一幕幕躍然眼前。

是的,奚娮最初根本不願意進刑偵隊。甚至之前在審訊黃超的時候,她都是百般拒絕,還謊稱從來沒有參與過審訊。

原來那天她接下卷宗時的長嘆是如此沈重,原來在她坐下後靜默的時間裏,進行過激烈的心理鬥爭。

為了他,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他違背諾言,為了他再次走上鬥爭前線。殊不知,他以愛的名義傷她至深,還恬不知恥的享受著她的天賦和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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