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視角（五）

“你放心吧，”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張恒楠和藹地看著我，“我不會上報學校的，畢竟這是你自己的生活方式。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幫助。”

我直視著張恒楠，嘲諷地笑笑，“沒有人能幫助我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幫助我自己。”

後來我們再無話。

我看到江水裏靜靜躺著一輪月，久而看去倒更像月兒附身一吻，被江水浸潤；晚風和著張恒楠身上尚未褪去的酒氣撲進我的鼻腔裏；這一切仿佛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我當即決定了我的新名字――江浸月。

這源自《琵琶行》裏的一句詩詞：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張恒楠，我想改名字。”

“想改什麽就改吧。等等，你要喊我張老師，別沒大沒小的。”他倒像個埋怨丈夫的小妻子一樣憂郁起來。

“難道面對喜歡的人，也要喊尊稱嗎？”

他呆呆看著我，似乎沒聽進去。

天啊，這個模模糊糊的家夥真的是我的師長嗎？或許我從一開始跟他聊天就沒有把他當成老師了，像是朋友？又是別的什麽身份？我自己也不明白。

“張恒楠，我挺喜歡你的。”

“說什麽呢，”他撲哧一聲笑起來，“我可是你的老師，你喜歡我不是很正常嗎？”

我看著他那雙明亮的雙眼，一字一句認認真真道，“我是說男女那方面的喜歡。”

他面上潮紅比之剛才更甚。我壞壞地想，這家夥害羞成這樣，難道是沒有被女孩子表白過嗎？

他不敢說什麽了，而我也懶得催促他。反正我只是表達自己跟他接觸一個晚上的心理，又不需要他回應我什麽。

“真是的，”過了許久，他才結結巴巴地說，“你們女孩子一天到晚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

“我腦子裏是你。”

直言不諱，沒臉沒皮，不羞不躁；這就是我。他喜不喜歡我無所謂，只要他知道，就算我沒白說一遭。

許是一下子給自己灌了太多酒的緣故，張恒楠的精神勁不大好，後來也沒怎麽說話了。但他支撐著不倒下，只把迷離的目光射向遠方。

我突然明白了什麽。

“你怎麽還不回去。”

“我……要送你回去。”

聽完這句話，我只感覺汗顏。他現在這個樣子走路都成問題，更何況送我回去。

“你都這個精神狀態了，還是自己回去才好。”

“不，”張恒楠堅定地搖著頭，“我是你的老師，絕對要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我再次感覺自己滿頭黑線。

“那好，我們上同一輛出租車好了吧？”

“好……”他嘟嘟囔囔回答道。

於是後來我就把他強塞進一輛出租車，而自己一個人去坐公交車回家。

我不想跟他待在同一輛車子裏，不是因為我討厭他，只是因為我不願與他產生尷尬的感覺。老師和學生坐在同一輛車裏，難免遭人非議，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去了又容易穿出閑言碎語。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他付我回家的錢。

我還是抱著那樣想當然的理念――一切靠自己，永遠不依靠別人。這麽多年來我都是一個人度過，也不在乎旁人是如何看待我了。

不過遇見這個張恒楠後，我倒是希望能在他心目中保持特別的形象。

我有多喜歡他的溫柔，只有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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