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 林中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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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貝加城礦區的茫茫戈壁上，一個青年一臉的無奈。
“你幹嘛總是跟著我？”他回頭看著離他一步遠的青年道。
青年神情坦然，“奶奶她……”
“別胡說了，魏婆婆根本不是你奶奶，”阿萊跺著腳道，“紫寧都告訴我了。”
楊蕓扮作的少年不言語。
她心裏道，可不是我想跟著你的。她自己也覺得這話有些違心，不過他父親的話讓她又有了充分的理由：“以後你緊緊跟在那個人身邊，而且永遠不要用真面目示人！也不要用之前用過的樣子！直到我找你說可以才行！”當時他父親語氣之嚴肅，令她吃驚，還反覆強調了多次，“記住，在我本人讓你離開他身邊之前，千萬不要離開！”
“你是楊蕓是不是？你是她？”阿萊抱著頭轉了一個圈，一副抓狂的樣子，又對著少年道，“還是說：是他？好吧，不管你到底是男是女，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了，紫寧都跟我說了，是我錯了，錯怪你了。”
身材高大的傀靜靜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傀，把她弄走。”阿萊邊走邊說。
“我不能。”
“你能！”
“我的設定是只能消滅對少主有害的人或物。”
“她有害。”
“沒發現。”
“……”
忽然他們前面的空間出現了漣漪，一個肥胖的毛茸茸的家夥鉆了出來。
“又來了一個麻煩的家夥。”阿萊以手撫額，十分頭疼。
“你小子這是什麽表情？”離有些憤憤不平地道，“那帝境之刀可是差點要了老子的命，要不是小爺我跑的快，這麽幾天我的傷也養不好……”
“跑都跑了，你還回來幹嘛。”
離的大眼睛一轉，“當然是保護少主你啊。”
“你是在惦記它吧。”阿萊指了指胸口，從莫幹山出來之後，離就一直跟著他。上次遇到黑影，他沒有辦法在緊要關頭索性表了表忠心，讓阿萊很是感激它，但後來阿萊終於認清了離的“真面目”，他其實一直在打“永恒之藍”的註意。
永恒之藍作為道一前輩留下的巔峰法器，不僅攻防兼備，更有隱藏的空間。離的天賦之能便是空間，他自然是有所感應：那空間內有各種寶貝！
楊蕓驚奇的沖過來，“居然是能開口說話的妖獸！”
她並沒有感覺到帝境的威壓，所以心裏很奇怪。看著離那毛茸茸，圓滾滾的身子，她忍不住想摸一摸。
“女人！”離警惕地升高了起來，“離我遠點。要是被女人摸了，保證一輩子都要倒黴。”
“你能看穿我的偽裝？！”楊蕓詫異。
“本喵是什麽人！這點小事……”
“不應該啊。”楊雲皺著眉頭道，雖然她沒有他父親的境界，但也不至於這麽容易就被識破才對。
“如果你認真叫我三聲貓爺爺，我就告訴你你的破綻在哪裏。”離懸浮在半空中，肥胖的身子轉著圈子。
“別上當，這只貓對味道十分敏感，肯定是之前就到了，見過你的女兒身，記住了你的味道。”阿萊無情地拆穿道。
楊雲恍然，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重重地拍了一下阿萊的肩膀，“我說呢。”
離恨恨地看了一眼阿萊，百無聊賴地落到傀的頭頂上，開始舔自己的毛發。
“你之前的女兒身，也不是你的真容吧。”阿萊再次邁步。
楊雲也邁開大步跟上，道：“本公子的真面目只有我父親一人見過。我——”他突然臉色大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阿萊扶住了他，“怎麽了？”
楊雲一陣心慌，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茫然地搖了搖頭。
“坐下休息會吧。”阿萊道。
在大陸的另一處地域。山中，濃密的樹林下，灑下縷縷陽光。
一個赤膊的強壯青年，正在山林中砍柴，一只手拎著斧子，用另一只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瞇著眼，透過枝丫看像碧藍的天空，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今天交給村東頭的柴很快就能砍完了，他想。
忽然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青年背起腳邊一捆幹柴，正欲下山，擡頭卻發現了一個帶著鬥笠的老翁。他沒有多少意外，在這山中也是經常能偶遇到別人的，他朝老翁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要繼續下山。
“你似乎已經完全融入這裏的生活了。”
青年面露不解，“我從小在這裏長大。”
“你這易容之術還真是不錯，讓我費了不少勁。”
兩人靜靜地站著，青年放下了背上的幹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果然還是被你找到了。”
老翁走了幾步，仰起鬥笠，有一縷陽光正好落在他那布滿皺紋的臉上。
如果紫寧在這，一定會認出來這個老翁就是那個渡他們過河的人！
“她在哪？”
“你永遠都找不到她。”
老翁搖了搖頭，“既然我能找到你，就能找到她。”
他朝青年一指，一股鮮血從青年的胸口流出，然後化作微不可查的血線延伸至虛空中，老翁眼前閃過無數畫面，終於他鎖定了一個方向，他的目光看去，一個朦朧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忽然，一股奇異的氣息升騰，一片藍色的迷霧彌漫在老翁將要看到的畫面上，阻斷了他的探查——他最後也沒有確定他要找的那個人的位置。
老翁面色有些詫異，低聲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有這般手段。”
青年似乎也放心下來，道：“你們這是逆天行事，不會有好下場的。”
“逆天？”老翁語氣中滿是不屑，“你也稱它為天？不過是個囚牢罷了。”
“總之，你不會從我這得到任何消息！”
老翁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在替青年惋惜，“本來可以免你一死的。”他頓了頓又道，“如論如何，你總還是一個好父親。”
“沒想到你這種人居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老人一笑：“有機會的話，我也想當一個好父親呢。”
青年不再言語。
“確定不說？”
青年搖了搖頭，握緊了手中的斧頭。
整座山都震動起來，巨大的力量讓方圓數內的所有生命都震顫不已。但是老者似乎毫無知覺。他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青年便如遭重擊，恍惚間青年似乎看到老者的嘴唇動了動，然後便再也沒有知覺了。
青年的原本壯碩的身體仿佛成了一灘軟泥，老翁的手放在他的天靈上，隨意的提拎著，似乎經歷了令死人也會痛苦的酷刑，青年的開始面孔扭曲，七竅流血。
不久之後老翁罷手而去，林間只留下一具屍體，無人知曉，無人掩埋。那屍體的容貌已經發生某種變化，此刻的面容眉眼間與楊蕓頗為相似。
樹林間微風簌簌，似是陣陣悲歌……
一股巨大的悲傷襲擊到楊蕓，她心裏慌起來，難道是父親？不，不會，父親的易容之術大陸上根本就沒人能識破，沒人比他更安全了。
她想了一會也沒有結論，心緒慢慢平覆下來，面色也漸漸恢覆，問道：“你準備去哪？”
阿萊沈吟片刻道：“去找一個人。”
“你還想繼續參與劍蘭國也天元的戰爭？”
“當然。”阿萊堅定地道，“道一學院決不能滅亡。”
楊蕓甩了甩了頭發，她天然中性的颯爽之氣，和這男兒身的裝扮倒是極為相宜，“好歹你也救過我幾次，我也就勉為其難地幫你一下吧。”
阿萊楞了楞，“你的意思就是要繼續跟著我了？”
“我好歹也是一個天人好吧，又不會給你拖後腿。”
阿萊沈吟片刻，道：“那你以後必須聽我的命令。”
“沒問題。”
他拍了拍手站起來，來到傀的身邊，用手拍了拍它，哐哐哐，金屬聲回蕩。
“其實還有一個理由，足以讓你不能拒絕。”楊蕓道。
“哦？”
“你曾經欠了一個人情，那個人幫你修好了這個大家夥。還留下不少資源給你。”楊蕓笑著道。
阿萊神色一變。
她接著道：“不久之後，大陸上的五大家族將會被覆滅，那個時候你不可斷絕希望，道一的，甚至蕓蕓眾生的希望和未來在你手上！”
阿萊瞪大了眼睛。
是的，就是這句話，當時那個只留下一個背影的人說的。
不過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大陸上最為強大的五大家族會被覆滅。他還記得當時那人的話還有後半句：“作為修好傀儡人的交換，等將來再有人跟你說起這句話，你需要盡力幫助、保護那個人。”
“那位前輩是你什麽人？”
“我想應該是我父親吧。”楊雲聳了聳肩道。
楊蕓表示他父親是一個全才，雖然是以武者達到帝境，但是對煉器之法也頗為有研究，而且似乎對推演之術也頗有心得。只不過在外界流傳中，他最為有名的是他的易容之術。
“千面帝君！”阿萊想起那日白眉院長的話，將所有的信息聯系在一起，得出了結論。
楊蕓露出驕傲的神色。
“但是關於什麽五大家族覆滅的話，我也不怎麽信，估計是他隨口說的吧，或許就為了一個獨特的暗號吧，”楊蕓道，“不過父親他總是神神秘秘地，這次更是把我趕出來，不讓我再回家了。真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麽，不過總不會害你啦。”
楊蕓雖然也覺得他父親有些不可理喻，不過話裏話外，她對父親滿是崇拜和敬愛。
阿萊這才明白過來，楊蕓來這貝加城肯定也有他父親的安排在，給魏婆婆送東西自然只是借口之一。
“那……以後有事情不一定非得聽我的了，”阿萊道，“我們可以商量著來……”
楊雲看著窘迫的阿萊不由地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我們以後就是同伴了，互相幫助互相扶持嘛。”
她親切地摟住阿萊的肩膀，“大哥會罩著你的。”
“……”
“對了，我得改個名字，不能讓人聯想到我的背景，額，就叫‘雲楊’吧！”
阿萊笑著道：“那就是雲兄了。”
“那你就是小萊。”
說著說著兩人都笑起來。
……
大陸上五大家族每一個都是底蘊極深，而且各有特點。其中，江家的傳承是法師，以煉器為根本；而歐陽家則是武道一脈。這兩家卻是幾千年來的死對頭。另外兩個家族都在玄輝帝國，分別是張家和姬家，張家一向低調，而姬家則與外界交流很多，像之前去到道一學院交流學習的姬道元，便是姬家之人；最後一個則是柳家，五大家族中最為特別的一個。
柳家，一個古老而強大的家族，但是他們卻沒有集中的族地，所有的族人基本都是分散在大陸上。他們可以隨意的和任何人結合，如果你想取的家族的傳承，只需要去固定的幾個地方找一些族老，如果你的血脈通過檢驗，那麽就可以獲得你想要的。
所以有人開玩笑說，大陸上最後有可能都變成柳家的。
因為雖然這個家族不斷的擴散，表面看上去越來越“稀薄”，但是他們內心深處卻有一股凝聚力，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們會團結到一起的。
這次阿萊要找的這個人就是柳家之人。
巖扉城，位於天元國，一座依巖扉河而建的小城。城外便是巖扉河，它彎彎曲曲，在兩岸的樹木掩映之下靜靜流淌。
這日，河邊來了兩個青年，正是阿萊和楊雲。
他們已經順著河水走了數日。
“你確定他在這？”雲楊問。
“當初他說他會在這修煉的。”阿萊也有些不確定。
“那個水淋淋的家夥，真的在莫幹山得到得到寶貝了？”雲楊問。
“應該吧，否則不會受那麽重的傷。”
原來那日阿萊和紫寧分開下山後，遇到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救下之後，阿萊才發現那人正是柳如水。
“他說是因為捕捉那個水靈珠，才在最後秘境崩潰時受的傷。”
“我就說那小子在到了終焉之地就不見了，原來他早有目標，”雲楊道，“你們一個個都得到了好處，就我啥都沒有。”
水靈珠，對水系魔法師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阿萊微微一笑。
雲楊突然道：“你不會是因為救了人家一命，所有就要拉他下水，幫你以卵擊石一般對付天元吧？”
“他當然是一個好幫手，但是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不過我想他一個人修煉久了，也是想多出去練練手的。”
“說的沒錯。”突然一個縹緲的聲音傳來，然後是嘩啦啦的水聲，只見前方不遠處的河水中升起了一道水柱。然後柳如水出現在其中，他還是穿著一身怪異的雨衣，毫無血色的臉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如果你再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了。”
“我現在要做的可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與天元為敵。”阿萊道。
“誰都無所謂，我需要的只是對手！”
雲楊插嘴道：“你已經成功融合水靈珠了？”
柳如水面露驚奇，問道：“這位兄臺是？”
“他呀，另一個幫手罷了，”阿萊道，“不過值得信賴。”
“我叫雲楊。”
“原來是雲兄，”柳如水忽然如幹枯的水柱一般消散在河面上，緊接著在岸邊，在阿萊他們身邊再次凝聚，並向雲楊伸出了手，“我是柳如水。”
雲楊笑著伸手，互相輕輕擊掌。
“以後我們就是夥伴了。”
“是啊，”雲楊看了看阿萊，“沒想到我們居然會聚集在這個小子身邊，還為他做事，想當初他在莫幹山可是慫得很啊……”
“雲兄也去過莫幹山？”
“額，去過，我也是道一學院的，那時和阿萊還不太熟悉，”雲楊沒有再細說，他覺得暫時還是不讓柳如水知道自己真實身份更好，“是通過紫寧我們才熟識的。”
“啊！紫寧！”柳如水臉上露出敬佩之色，莫幹山一行，給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除了九舞就是紫寧了，“紫寧現在如何？”
他上次已經聽阿萊說了九舞的事，心中很是嘆惋，他也希望有機會再見見紫寧。
當下阿萊便把貝加城的事向他講述了一番，除了雲楊真實身份沒有表露，其他的都向他說了，足見阿萊對柳如水還是極為信任的。
“紫寧已經到了那一步了啊，”柳如再次嘆道，“這麽短的時間以咒師晉升天人！”
“你能這麽短的時間融合水靈珠，那必然是已經達成水靈之體了，不說天人，即便是到達帝境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雲楊笑著道。
“我天生的體質便是與水親和，結合水靈珠也是事半功倍，但是距真正的大成還差得遠呢。”
“行了，你們這三個小子年紀輕輕就磨磨唧唧，像個娘們一樣。”一個肥嘟嘟的身影從阿萊頭頂鉆出來，“我們該開飯了吧！”
“原來是離前輩，”柳如水面色恭敬，當日救他離也出了不少力，“今日讓小子做東，給你們接風。”
三人一貓，在巖扉城一家酒樓吃的酒足飯飽。然後需要進行下一步行動了，現在劍蘭國的情形阿萊不清楚，但想必不容樂觀。
“接下來我們去哪？”雲楊問。
“曲風城！”
雲柳二人都很是不解，他們本以為阿萊會直奔劍蘭國都而去。
“在莫幹山曾有一個家族幫過我們道一學院，後來他們被敵人追殺，一直沒有消息，院長也想確認一下他們的消息。”阿萊解釋道。
曲風城，他無論如何也要去，除了剛剛這個理由，還因為一個人的下落，他一定要找的那個人。那道身影在阿萊眼前浮現，他不由地露出莫名的微笑。
阿萊的神情變化逃不過雲楊。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問道：“那個人是誰？”
“什麽人？”
“你剛才在想的人。”
阿萊有些臉紅，“沒，沒什麽人。”
雲楊爽朗地道：“肯定是個女人！”他故意用無所謂的語氣又道，“說一說，我和小柳又不會笑話你。”
柳如水微微一笑。
“是……歐陽師姐。”阿萊慢吞吞地道。
雲楊語氣怪怪地問：“你喜歡她？”
阿萊沒想到雲楊問的這麽直接，“啊？沒……沒有那回事。”但他的神態已經出賣了他。
雲楊似乎突然對談話失去了興趣，語氣反常的平淡，“我吃飽了，你這麽急，咱們走吧。”
柳如水卻道：“這倒不急，還有幾個朋友我想他們也會樂意一起隨我們行動的……”
曲風城，這日有幾十個風塵仆仆的人匆匆進城。他們身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傷。
正是歐陽長克和歐陽楚河他們。
歐陽夏冰這段時間，已經正式住在了緋雲殿，衣著、舉止都是嫁做人婦賢惠形象，只不過歐陽皇褀再也沒見過她。
她第一時間這個消息，欣喜地將所有得救的族人迎接進來。歐陽長克傷勢嚴重，雖然沒有性命之虞，但修為已從天人跌落，只得被兒子攙扶著。三人相見，一時語塞。
他們二人一見歐陽夏冰這身打扮，先前的猜想便得到了證實。
歐陽長克眼圈一紅，歐陽楚河則是握緊了拳頭，歐陽夏冰也感到一絲屈辱，但她不後悔，今日能看到父親和弟弟平安歸來，一切都值了。
“歐陽皇褀，你這個畜生！”歐陽楚河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沖了出去。
“楚河，回來！”歐陽夏冰連忙追出去。
歐陽楚河如今也是地境魔法師，經過這段時間的逃亡，戰力更是強大不少。
他周身刮起霜冷風暴，瞬間摧毀數間屋子，同時罵道：“歐陽皇褀，你這個乘人之危的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楚河，快住手！”歐陽夏冰這時追過來，她真的怕歐陽皇褀出手，到那時歐陽楚河肯定兇多吉少。
“什麽人這麽大膽，打擾了我的好事。”
歐陽夏冰最想見又最不想見的人——歐陽皇褀——還是出現了，他衣衫不整地從不遠處的屋子慢慢走出來，身後門內若隱若現幾具赤裸的嬌體。
歐陽楚河見這一幕更是怒氣上湧，“禽獸，我殺了你！”
冰刃夾著寒風，呼嘯著襲向歐陽皇褀。
歐陽皇褀瞥了一眼面色難看的歐陽夏冰，輕輕揮手，所有攻擊被一掃而空，同時他人已經出現在歐陽楚河面前。他單手掐住了歐陽楚河的脖子，令他全身魔力潰散，“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毀我宮殿。”
歐陽皇褀殺氣四溢，歐陽楚河卻不為所動，嘴角流血，死死盯著歐陽皇褀。
他恨，他恨自己太弱，保護不了家族，保護不了姐姐，更是讓姐姐遭受屈辱才換來自己活命。
“看來真不應該把你們這群瘋狗救回來。”歐陽皇褀面無表情地道。
“放開他！”歐陽夏冰冷冷地道，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同時周身浮現魔法波動，無論如何也要救下弟弟。
歐陽皇褀看向她，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看來這世間總有一些人不懂感恩，既然如此，那你就替他們補償吧。”
嘭！歐陽楚河被摔在地上，由於刻意控制力度，只是讓他全身骨頭斷裂大半，並沒有死掉。
突然，歐陽皇褀出現在歐陽夏冰面前，無視她的各種魔法攻擊，將不斷掙紮的歐陽夏冰直接擄進了房間，緊接著歐陽皇褀得意的笑聲，伴著衣衫撕裂的聲音就從門後傳出。
歐陽楚河趴在院子裏的血泊中，聽到種種聲音，如遭雷擊，“我殺了你，殺了你！你這個畜生！禽獸！我殺了你啊……”他咳著血，聲嘶力竭，發出野獸般地低吼，不久便怒火攻心昏死過去。
歐陽楚河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他傷的很重，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歐陽夏冰在床邊照顧他。
他們的父親，歐陽長克住著拐杖進屋，頹唐地坐到椅子上。
“冰兒，是爹爹對不起你。是我自己的野心，招來的災禍。”他有些羞愧的道，“別再委屈自己了，歐陽皇褀不會給你什麽承諾或名分的。這樣屈辱的活下去有什麽意義？我們一起走吧，別再有什麽野心，自由的生活，就算死也死在一起。”
他剛剛來見兒女之前，已經跟所有族人正式宣布了：他們這個歐陽家族不再存在了。
歐陽皇褀也知道這件事，而且他既然救人也就救到底了，他同意所有人都自由選擇，留在他們的歐陽家，或者離開；選擇離開的他們會暗中送出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讓他們後半生安穩地度過。
總而言之，他們從此不再是劍蘭國歐陽世家子弟了……
風雲詭譎，莫說他們東風城歐陽家，即便是身為大陸五大家族的歐陽家，這次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山雨欲來，而且將是大風暴！
歐陽皇褀少有地正襟危坐，他今日收到緊急消息，便立刻趕回了家族。
他的父親，現任歐陽家族的家主，歐陽詠智坐在他對面。
歐陽詠智一臉嚴肅，道：“褀兒，老祖宗昨日突然招我進他閉關之地，告訴我他預感到，我們家將遭遇一次滅頂之災！”
歐陽皇褀震驚的半晌說不出話。
他難以想象，他的祖父，再加上幾個叔祖父，還有他父親和黎叔等上一輩，僅僅他知道的他們家族的帝境就不下十位。
有什麽力量可以將他們徹底顛覆？難道是另外四大家族聯手？還是玄輝帝國的那位魔帝？
“不知道是什麽人。不管老祖的預感是否正確，我們都要做最壞的打算。”歐陽詠智停頓了一會，又道：“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歐陽皇褀神色有點不自然，“你這些年做的那些荒唐事，我也不想過問，但是你年紀也不小了，難道還沒相中的嗎？最好是我們家族的血脈，不過，事到如今有別的優秀的女孩也不是不行。”
“父親，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如果家族真的覆滅，我是不用多說，自然是戰死，你也沒有多少希望——敵人不會留下後患——唯有一些婦孺，可能的話，他們能逃過一劫；雖然以後大陸上不會再有歐陽之名，但是他們畢竟流的還是我們的血。”
“也許事情沒有那麽糟糕呢！我相信人定勝天！”
歐陽詠智嘆了一口氣，“希望是吧……”
歐陽皇褀離開後，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現在他剛剛坐過的地方。正是黎叔。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從年輕時起便是至交好友了，否則歐陽詠智也不會讓他照顧自己的兒子。
歐陽黎神色肅嚴，他當然也知道老祖預言之事，身為帝境，他更加清楚老祖的這種預感意味著什麽，隨著境界的提升，他們對危險的提前預感都是很準確的。他道：“還有多久？”
他並不懷疑預言的真實性。
“就在近期。皇褀他還小，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到時候希望你能盡量保他性命。”
“當然，他也像我兒子一般。我是看著他長大的，甚至比你更了解他，他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可惜我們都在劫難逃。”
“世上本就沒有永恒不衰的事物，我們的家族也風光夠久了。”
歐陽詠智嘆息著點了點頭，他又道：“別說祺兒沒有頭緒，我也想不出有什麽力量能如老祖所說的那樣，直接顛覆我們整個家族。”
“大陸上奇人深藏，更有很多沒有為人所探測的洞天秘境，單是玄輝帝國那一處，就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
“說的不錯。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大不了戰死。只是祺兒……”
“說到皇褀，這次倒是遇到一個有意思的人，皇褀對她有些不太一樣。”歐陽黎道，“皇褀這麽多年可以說是閱女無數，但他只是在身體上不斷狩獵，從來沒有對哪個人動過真心。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一旦出現一個可能讓他不能坦然處之的人，他反而會疏遠。現在在曲風別苑就有這麽一個，一個他似乎在刻意躲著的女人。”
歐陽黎雖心情沈重，說到此處仍不由地笑了起來，他所說的正是歐陽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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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總是跟著我？”他回頭看著離他一步遠的青年道。
青年神情坦然，“奶奶她……”
“別胡說了，魏婆婆根本不是你奶奶，”阿萊跺著腳道，“紫寧都告訴我了。”
楊蕓扮作的少年不言語。
她心裏道，可不是我想跟著你的。她自己也覺得這話有些違心，不過他父親的話讓她又有了充分的理由：“以後你緊緊跟在那個人身邊，而且永遠不要用真面目示人！也不要用之前用過的樣子！直到我找你說可以才行！”當時他父親語氣之嚴肅，令她吃驚，還反覆強調了多次，“記住，在我本人讓你離開他身邊之前，千萬不要離開！”
“你是楊蕓是不是？你是她？”阿萊抱著頭轉了一個圈，一副抓狂的樣子，又對著少年道，“還是說：是他？好吧，不管你到底是男是女，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了，紫寧都跟我說了，是我錯了，錯怪你了。”
身材高大的傀靜靜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傀，把她弄走。”阿萊邊走邊說。
“我不能。”
“你能！”
“我的設定是只能消滅對少主有害的人或物。”
“她有害。”
“沒發現。”
“……”
忽然他們前面的空間出現了漣漪，一個肥胖的毛茸茸的家夥鉆了出來。
“又來了一個麻煩的家夥。”阿萊以手撫額，十分頭疼。
“你小子這是什麽表情？”離有些憤憤不平地道，“那帝境之刀可是差點要了老子的命，要不是小爺我跑的快，這麽幾天我的傷也養不好……”
“跑都跑了，你還回來幹嘛。”
離的大眼睛一轉，“當然是保護少主你啊。”
“你是在惦記它吧。”阿萊指了指胸口，從莫幹山出來之後，離就一直跟著他。上次遇到黑影，他沒有辦法在緊要關頭索性表了表忠心，讓阿萊很是感激它，但後來阿萊終於認清了離的“真面目”，他其實一直在打“永恒之藍”的註意。
永恒之藍作為道一前輩留下的巔峰法器，不僅攻防兼備，更有隱藏的空間。離的天賦之能便是空間，他自然是有所感應：那空間內有各種寶貝！
楊蕓驚奇的沖過來，“居然是能開口說話的妖獸！”
她並沒有感覺到帝境的威壓，所以心裏很奇怪。看著離那毛茸茸，圓滾滾的身子，她忍不住想摸一摸。
“女人！”離警惕地升高了起來，“離我遠點。要是被女人摸了，保證一輩子都要倒黴。”
“你能看穿我的偽裝？！”楊蕓詫異。
“本喵是什麽人！這點小事……”
“不應該啊。”楊雲皺著眉頭道，雖然她沒有他父親的境界，但也不至於這麽容易就被識破才對。
“如果你認真叫我三聲貓爺爺，我就告訴你你的破綻在哪裏。”離懸浮在半空中，肥胖的身子轉著圈子。
“別上當，這只貓對味道十分敏感，肯定是之前就到了，見過你的女兒身，記住了你的味道。”阿萊無情地拆穿道。
楊雲恍然，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重重地拍了一下阿萊的肩膀，“我說呢。”
離恨恨地看了一眼阿萊，百無聊賴地落到傀的頭頂上，開始舔自己的毛發。
“你之前的女兒身，也不是你的真容吧。”阿萊再次邁步。
楊雲也邁開大步跟上，道：“本公子的真面目只有我父親一人見過。我——”他突然臉色大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阿萊扶住了他，“怎麽了？”
楊雲一陣心慌，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茫然地搖了搖頭。
“坐下休息會吧。”阿萊道。
在大陸的另一處地域。山中，濃密的樹林下，灑下縷縷陽光。
一個赤膊的強壯青年，正在山林中砍柴，一只手拎著斧子，用另一只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瞇著眼，透過枝丫看像碧藍的天空，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今天交給村東頭的柴很快就能砍完了，他想。
忽然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青年背起腳邊一捆幹柴，正欲下山，擡頭卻發現了一個帶著鬥笠的老翁。他沒有多少意外，在這山中也是經常能偶遇到別人的，他朝老翁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要繼續下山。
“你似乎已經完全融入這裏的生活了。”
青年面露不解，“我從小在這裏長大。”
“你這易容之術還真是不錯，讓我費了不少勁。”
兩人靜靜地站著，青年放下了背上的幹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果然還是被你找到了。”
老翁走了幾步，仰起鬥笠，有一縷陽光正好落在他那布滿皺紋的臉上。
如果紫寧在這，一定會認出來這個老翁就是那個渡他們過河的人！
“她在哪？”
“你永遠都找不到她。”
老翁搖了搖頭，“既然我能找到你，就能找到她。”
他朝青年一指，一股鮮血從青年的胸口流出，然後化作微不可查的血線延伸至虛空中，老翁眼前閃過無數畫面，終於他鎖定了一個方向，他的目光看去，一個朦朧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忽然，一股奇異的氣息升騰，一片藍色的迷霧彌漫在老翁將要看到的畫面上，阻斷了他的探查——他最後也沒有確定他要找的那個人的位置。
老翁面色有些詫異，低聲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有這般手段。”
青年似乎也放心下來，道：“你們這是逆天行事，不會有好下場的。”
“逆天？”老翁語氣中滿是不屑，“你也稱它為天？不過是個囚牢罷了。”
“總之，你不會從我這得到任何消息！”
老翁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在替青年惋惜，“本來可以免你一死的。”他頓了頓又道，“如論如何，你總還是一個好父親。”
“沒想到你這種人居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老人一笑：“有機會的話，我也想當一個好父親呢。”
青年不再言語。
“確定不說？”
青年搖了搖頭，握緊了手中的斧頭。
整座山都震動起來，巨大的力量讓方圓數內的所有生命都震顫不已。但是老者似乎毫無知覺。他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青年便如遭重擊，恍惚間青年似乎看到老者的嘴唇動了動，然後便再也沒有知覺了。
青年的原本壯碩的身體仿佛成了一灘軟泥，老翁的手放在他的天靈上，隨意的提拎著，似乎經歷了令死人也會痛苦的酷刑，青年的開始面孔扭曲，七竅流血。
不久之後老翁罷手而去，林間只留下一具屍體，無人知曉，無人掩埋。那屍體的容貌已經發生某種變化，此刻的面容眉眼間與楊蕓頗為相似。
樹林間微風簌簌，似是陣陣悲歌……
一股巨大的悲傷襲擊到楊蕓，她心裏慌起來，難道是父親？不，不會，父親的易容之術大陸上根本就沒人能識破，沒人比他更安全了。
她想了一會也沒有結論，心緒慢慢平覆下來，面色也漸漸恢覆，問道：“你準備去哪？”
阿萊沈吟片刻道：“去找一個人。”
“你還想繼續參與劍蘭國也天元的戰爭？”
“當然。”阿萊堅定地道，“道一學院決不能滅亡。”
楊蕓甩了甩了頭發，她天然中性的颯爽之氣，和這男兒身的裝扮倒是極為相宜，“好歹你也救過我幾次，我也就勉為其難地幫你一下吧。”
阿萊楞了楞，“你的意思就是要繼續跟著我了？”
“我好歹也是一個天人好吧，又不會給你拖後腿。”
阿萊沈吟片刻，道：“那你以後必須聽我的命令。”
“沒問題。”
他拍了拍手站起來，來到傀的身邊，用手拍了拍它，哐哐哐，金屬聲回蕩。
“其實還有一個理由，足以讓你不能拒絕。”楊蕓道。
“哦？”
“你曾經欠了一個人情，那個人幫你修好了這個大家夥。還留下不少資源給你。”楊蕓笑著道。
阿萊神色一變。
她接著道：“不久之後，大陸上的五大家族將會被覆滅，那個時候你不可斷絕希望，道一的，甚至蕓蕓眾生的希望和未來在你手上！”
阿萊瞪大了眼睛。
是的，就是這句話，當時那個只留下一個背影的人說的。
不過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大陸上最為強大的五大家族會被覆滅。他還記得當時那人的話還有後半句：“作為修好傀儡人的交換，等將來再有人跟你說起這句話，你需要盡力幫助、保護那個人。”
“那位前輩是你什麽人？”
“我想應該是我父親吧。”楊雲聳了聳肩道。
楊蕓表示他父親是一個全才，雖然是以武者達到帝境，但是對煉器之法也頗為有研究，而且似乎對推演之術也頗有心得。只不過在外界流傳中，他最為有名的是他的易容之術。
“千面帝君！”阿萊想起那日白眉院長的話，將所有的信息聯系在一起，得出了結論。
楊蕓露出驕傲的神色。
“但是關於什麽五大家族覆滅的話，我也不怎麽信，估計是他隨口說的吧，或許就為了一個獨特的暗號吧，”楊蕓道，“不過父親他總是神神秘秘地，這次更是把我趕出來，不讓我再回家了。真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麽，不過總不會害你啦。”
楊蕓雖然也覺得他父親有些不可理喻，不過話裏話外，她對父親滿是崇拜和敬愛。
阿萊這才明白過來，楊蕓來這貝加城肯定也有他父親的安排在，給魏婆婆送東西自然只是借口之一。
“那……以後有事情不一定非得聽我的了，”阿萊道，“我們可以商量著來……”
楊雲看著窘迫的阿萊不由地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我們以後就是同伴了，互相幫助互相扶持嘛。”
她親切地摟住阿萊的肩膀，“大哥會罩著你的。”
“……”
“對了，我得改個名字，不能讓人聯想到我的背景，額，就叫‘雲楊’吧！”
阿萊笑著道：“那就是雲兄了。”
“那你就是小萊。”
說著說著兩人都笑起來。
……
大陸上五大家族每一個都是底蘊極深，而且各有特點。其中，江家的傳承是法師，以煉器為根本；而歐陽家則是武道一脈。這兩家卻是幾千年來的死對頭。另外兩個家族都在玄輝帝國，分別是張家和姬家，張家一向低調，而姬家則與外界交流很多，像之前去到道一學院交流學習的姬道元，便是姬家之人；最後一個則是柳家，五大家族中最為特別的一個。
柳家，一個古老而強大的家族，但是他們卻沒有集中的族地，所有的族人基本都是分散在大陸上。他們可以隨意的和任何人結合，如果你想取的家族的傳承，只需要去固定的幾個地方找一些族老，如果你的血脈通過檢驗，那麽就可以獲得你想要的。
所以有人開玩笑說，大陸上最後有可能都變成柳家的。
因為雖然這個家族不斷的擴散，表面看上去越來越“稀薄”，但是他們內心深處卻有一股凝聚力，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們會團結到一起的。
這次阿萊要找的這個人就是柳家之人。
巖扉城，位於天元國，一座依巖扉河而建的小城。城外便是巖扉河，它彎彎曲曲，在兩岸的樹木掩映之下靜靜流淌。
這日，河邊來了兩個青年，正是阿萊和楊雲。
他們已經順著河水走了數日。
“你確定他在這？”雲楊問。
“當初他說他會在這修煉的。”阿萊也有些不確定。
“那個水淋淋的家夥，真的在莫幹山得到得到寶貝了？”雲楊問。
“應該吧，否則不會受那麽重的傷。”
原來那日阿萊和紫寧分開下山後，遇到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救下之後，阿萊才發現那人正是柳如水。
“他說是因為捕捉那個水靈珠，才在最後秘境崩潰時受的傷。”
“我就說那小子在到了終焉之地就不見了，原來他早有目標，”雲楊道，“你們一個個都得到了好處，就我啥都沒有。”
水靈珠，對水系魔法師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阿萊微微一笑。
雲楊突然道：“你不會是因為救了人家一命，所有就要拉他下水，幫你以卵擊石一般對付天元吧？”
“他當然是一個好幫手，但是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不過我想他一個人修煉久了，也是想多出去練練手的。”
“說的沒錯。”突然一個縹緲的聲音傳來，然後是嘩啦啦的水聲，只見前方不遠處的河水中升起了一道水柱。然後柳如水出現在其中，他還是穿著一身怪異的雨衣，毫無血色的臉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如果你再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了。”
“我現在要做的可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與天元為敵。”阿萊道。
“誰都無所謂，我需要的只是對手！”
雲楊插嘴道：“你已經成功融合水靈珠了？”
柳如水面露驚奇，問道：“這位兄臺是？”
“他呀，另一個幫手罷了，”阿萊道，“不過值得信賴。”
“我叫雲楊。”
“原來是雲兄，”柳如水忽然如幹枯的水柱一般消散在河面上，緊接著在岸邊，在阿萊他們身邊再次凝聚，並向雲楊伸出了手，“我是柳如水。”
雲楊笑著伸手，互相輕輕擊掌。
“以後我們就是夥伴了。”
“是啊，”雲楊看了看阿萊，“沒想到我們居然會聚集在這個小子身邊，還為他做事，想當初他在莫幹山可是慫得很啊……”
“雲兄也去過莫幹山？”
“額，去過，我也是道一學院的，那時和阿萊還不太熟悉，”雲楊沒有再細說，他覺得暫時還是不讓柳如水知道自己真實身份更好，“是通過紫寧我們才熟識的。”
“啊！紫寧！”柳如水臉上露出敬佩之色，莫幹山一行，給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除了九舞就是紫寧了，“紫寧現在如何？”
他上次已經聽阿萊說了九舞的事，心中很是嘆惋，他也希望有機會再見見紫寧。
當下阿萊便把貝加城的事向他講述了一番，除了雲楊真實身份沒有表露，其他的都向他說了，足見阿萊對柳如水還是極為信任的。
“紫寧已經到了那一步了啊，”柳如再次嘆道，“這麽短的時間以咒師晉升天人！”
“你能這麽短的時間融合水靈珠，那必然是已經達成水靈之體了，不說天人，即便是到達帝境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雲楊笑著道。
“我天生的體質便是與水親和，結合水靈珠也是事半功倍，但是距真正的大成還差得遠呢。”
“行了，你們這三個小子年紀輕輕就磨磨唧唧，像個娘們一樣。”一個肥嘟嘟的身影從阿萊頭頂鉆出來，“我們該開飯了吧！”
“原來是離前輩，”柳如水面色恭敬，當日救他離也出了不少力，“今日讓小子做東，給你們接風。”
三人一貓，在巖扉城一家酒樓吃的酒足飯飽。然後需要進行下一步行動了，現在劍蘭國的情形阿萊不清楚，但想必不容樂觀。
“接下來我們去哪？”雲楊問。
“曲風城！”
雲柳二人都很是不解，他們本以為阿萊會直奔劍蘭國都而去。
“在莫幹山曾有一個家族幫過我們道一學院，後來他們被敵人追殺，一直沒有消息，院長也想確認一下他們的消息。”阿萊解釋道。
曲風城，他無論如何也要去，除了剛剛這個理由，還因為一個人的下落，他一定要找的那個人。那道身影在阿萊眼前浮現，他不由地露出莫名的微笑。
阿萊的神情變化逃不過雲楊。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問道：“那個人是誰？”
“什麽人？”
“你剛才在想的人。”
阿萊有些臉紅，“沒，沒什麽人。”
雲楊爽朗地道：“肯定是個女人！”他故意用無所謂的語氣又道，“說一說，我和小柳又不會笑話你。”
柳如水微微一笑。
“是……歐陽師姐。”阿萊慢吞吞地道。
雲楊語氣怪怪地問：“你喜歡她？”
阿萊沒想到雲楊問的這麽直接，“啊？沒……沒有那回事。”但他的神態已經出賣了他。
雲楊似乎突然對談話失去了興趣，語氣反常的平淡，“我吃飽了，你這麽急，咱們走吧。”
柳如水卻道：“這倒不急，還有幾個朋友我想他們也會樂意一起隨我們行動的……”
曲風城，這日有幾十個風塵仆仆的人匆匆進城。他們身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傷。
正是歐陽長克和歐陽楚河他們。
歐陽夏冰這段時間，已經正式住在了緋雲殿，衣著、舉止都是嫁做人婦賢惠形象，只不過歐陽皇褀再也沒見過她。
她第一時間這個消息，欣喜地將所有得救的族人迎接進來。歐陽長克傷勢嚴重，雖然沒有性命之虞，但修為已從天人跌落，只得被兒子攙扶著。三人相見，一時語塞。
他們二人一見歐陽夏冰這身打扮，先前的猜想便得到了證實。
歐陽長克眼圈一紅，歐陽楚河則是握緊了拳頭，歐陽夏冰也感到一絲屈辱，但她不後悔，今日能看到父親和弟弟平安歸來，一切都值了。
“歐陽皇褀，你這個畜生！”歐陽楚河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沖了出去。
“楚河，回來！”歐陽夏冰連忙追出去。
歐陽楚河如今也是地境魔法師，經過這段時間的逃亡，戰力更是強大不少。
他周身刮起霜冷風暴，瞬間摧毀數間屋子，同時罵道：“歐陽皇褀，你這個乘人之危的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楚河，快住手！”歐陽夏冰這時追過來，她真的怕歐陽皇褀出手，到那時歐陽楚河肯定兇多吉少。
“什麽人這麽大膽，打擾了我的好事。”
歐陽夏冰最想見又最不想見的人——歐陽皇褀——還是出現了，他衣衫不整地從不遠處的屋子慢慢走出來，身後門內若隱若現幾具赤裸的嬌體。
歐陽楚河見這一幕更是怒氣上湧，“禽獸，我殺了你！”
冰刃夾著寒風，呼嘯著襲向歐陽皇褀。
歐陽皇褀瞥了一眼面色難看的歐陽夏冰，輕輕揮手，所有攻擊被一掃而空，同時他人已經出現在歐陽楚河面前。他單手掐住了歐陽楚河的脖子，令他全身魔力潰散，“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毀我宮殿。”
歐陽皇褀殺氣四溢，歐陽楚河卻不為所動，嘴角流血，死死盯著歐陽皇褀。
他恨，他恨自己太弱，保護不了家族，保護不了姐姐，更是讓姐姐遭受屈辱才換來自己活命。
“看來真不應該把你們這群瘋狗救回來。”歐陽皇褀面無表情地道。
“放開他！”歐陽夏冰冷冷地道，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同時周身浮現魔法波動，無論如何也要救下弟弟。
歐陽皇褀看向她，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看來這世間總有一些人不懂感恩，既然如此，那你就替他們補償吧。”
嘭！歐陽楚河被摔在地上，由於刻意控制力度，只是讓他全身骨頭斷裂大半，並沒有死掉。
突然，歐陽皇褀出現在歐陽夏冰面前，無視她的各種魔法攻擊，將不斷掙紮的歐陽夏冰直接擄進了房間，緊接著歐陽皇褀得意的笑聲，伴著衣衫撕裂的聲音就從門後傳出。
歐陽楚河趴在院子裏的血泊中，聽到種種聲音，如遭雷擊，“我殺了你，殺了你！你這個畜生！禽獸！我殺了你啊……”他咳著血，聲嘶力竭，發出野獸般地低吼，不久便怒火攻心昏死過去。
歐陽楚河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他傷的很重，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歐陽夏冰在床邊照顧他。
他們的父親，歐陽長克住著拐杖進屋，頹唐地坐到椅子上。
“冰兒，是爹爹對不起你。是我自己的野心，招來的災禍。”他有些羞愧的道，“別再委屈自己了，歐陽皇褀不會給你什麽承諾或名分的。這樣屈辱的活下去有什麽意義？我們一起走吧，別再有什麽野心，自由的生活，就算死也死在一起。”
他剛剛來見兒女之前，已經跟所有族人正式宣布了：他們這個歐陽家族不再存在了。
歐陽皇褀也知道這件事，而且他既然救人也就救到底了，他同意所有人都自由選擇，留在他們的歐陽家，或者離開；選擇離開的他們會暗中送出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讓他們後半生安穩地度過。
總而言之，他們從此不再是劍蘭國歐陽世家子弟了……
風雲詭譎，莫說他們東風城歐陽家，即便是身為大陸五大家族的歐陽家，這次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山雨欲來，而且將是大風暴！
歐陽皇褀少有地正襟危坐，他今日收到緊急消息，便立刻趕回了家族。
他的父親，現任歐陽家族的家主，歐陽詠智坐在他對面。
歐陽詠智一臉嚴肅，道：“褀兒，老祖宗昨日突然招我進他閉關之地，告訴我他預感到，我們家將遭遇一次滅頂之災！”
歐陽皇褀震驚的半晌說不出話。
他難以想象，他的祖父，再加上幾個叔祖父，還有他父親和黎叔等上一輩，僅僅他知道的他們家族的帝境就不下十位。
有什麽力量可以將他們徹底顛覆？難道是另外四大家族聯手？還是玄輝帝國的那位魔帝？
“不知道是什麽人。不管老祖的預感是否正確，我們都要做最壞的打算。”歐陽詠智停頓了一會，又道：“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歐陽皇褀神色有點不自然，“你這些年做的那些荒唐事，我也不想過問，但是你年紀也不小了，難道還沒相中的嗎？最好是我們家族的血脈，不過，事到如今有別的優秀的女孩也不是不行。”
“父親，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如果家族真的覆滅，我是不用多說，自然是戰死，你也沒有多少希望——敵人不會留下後患——唯有一些婦孺，可能的話，他們能逃過一劫；雖然以後大陸上不會再有歐陽之名，但是他們畢竟流的還是我們的血。”
“也許事情沒有那麽糟糕呢！我相信人定勝天！”
歐陽詠智嘆了一口氣，“希望是吧……”
歐陽皇褀離開後，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現在他剛剛坐過的地方。正是黎叔。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從年輕時起便是至交好友了，否則歐陽詠智也不會讓他照顧自己的兒子。
歐陽黎神色肅嚴，他當然也知道老祖預言之事，身為帝境，他更加清楚老祖的這種預感意味著什麽，隨著境界的提升，他們對危險的提前預感都是很準確的。他道：“還有多久？”
他並不懷疑預言的真實性。
“就在近期。皇褀他還小，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到時候希望你能盡量保他性命。”
“當然，他也像我兒子一般。我是看著他長大的，甚至比你更了解他，他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可惜我們都在劫難逃。”
“世上本就沒有永恒不衰的事物，我們的家族也風光夠久了。”
歐陽詠智嘆息著點了點頭，他又道：“別說祺兒沒有頭緒，我也想不出有什麽力量能如老祖所說的那樣，直接顛覆我們整個家族。”
“大陸上奇人深藏，更有很多沒有為人所探測的洞天秘境，單是玄輝帝國那一處，就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
“說的不錯。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大不了戰死。只是祺兒……”
“說到皇褀，這次倒是遇到一個有意思的人，皇褀對她有些不太一樣。”歐陽黎道，“皇褀這麽多年可以說是閱女無數，但他只是在身體上不斷狩獵，從來沒有對哪個人動過真心。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一旦出現一個可能讓他不能坦然處之的人，他反而會疏遠。現在在曲風別苑就有這麽一個，一個他似乎在刻意躲著的女人。”
歐陽黎雖心情沈重，說到此處仍不由地笑了起來，他所說的正是歐陽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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