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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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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絳教人去查了羅棠秋。

捏著文件袋的她不禁感嘆:好大一盆狗血!

羅棠秋的父母在他五歲時離婚,因二人各有相好,誰也不願帶著羅棠秋,羅棠秋就一直跟在老光棍舅舅過活。

舅舅是個酒中賭鬼,羅母知曉,自然從不去貼補,所以自小就和舅舅住在小巷子裏,舅舅攛掇他偷盜,若不然就一頓毒打。

羅棠秋大了,慢慢反抗的起了。就趁著他醉酒要打他時一榔頭下去。沒死,也半死不活了。羅棠秋沒有收入來源,只得幹老本行。

董絳也算是他所謂的救贖。

後來嘛,羅棠秋高中上一半因沒錢輟學,自主創業,現在是商界的冉冉新星了。

董絳蠻喜歡他,就留了電話,她謹慎起見,備註了:孜成羅總。

他的公司叫孜成。

不過董絳不知道,薄之遇見了麻煩。他近日的資料總是丟失,害的他發表學術演講的時候只能即興發揮。

他教人去查,一時半會兒的也沒有結果。他略躁,隨手將桌面上的茶杯碰砸在地上,一個書冊子也半開落地。

薄之一彎腰,看見新生中的一個極其吸睛的名字:瞿阮。

他眼神一暗,撥了電話:“你那邊不用查了……對,我知道,就是上次那賤人……”

薄之翻了自己的課表,又專程研究了一會,得出這小子明天就有他的課。

薄之冷哼。

次日自然掐的暗濤洶湧,不可開交。

這時目標人物董絳在做什麽呢?

她在會見孜成的年輕的總經理羅棠秋。

真可謂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

也不錯。

董絳與羅棠秋聊的正歡,本來只是借著會談親近,卻發覺二人在商業方面很有共同語言。

董絳興奮起來了。

她和羅棠秋在一起時不只是做些戀人之間的事,更多的是與之興致勃勃地研究商業投資,羅棠秋也極力表明自己公司是支潛力股。

有時談著談著歪了話題,董絳也能興致勃勃地和他從天文地理講到小道八卦。

董絳還沒有發覺,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看法,漸漸有些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也不再認為那種全心全意依賴她的男人有資格成為她的伴侶,只僅僅當做了一個玩物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羅棠秋與她曾是同樣的階層,甚至活的比她還慘,這讓她生出了認同感。

鬥得正歡的薄之與瞿阮則根本不曉得此事。

而薄老爺子一時也看走眼了,以為他們二人單純地談商,而不講感情,漸漸放心,覺得董絳是改邪歸正了。

所以路過時聽見會客室裏發出某些不知名的奇怪的聲音時,手指還沒伸出,嘴唇才剛開始顫抖,頭就一歪,倒了。

秘書長趕緊敲了會客室的門,並通知薄之和薄家人。薄老爺子的妻子薄老夫人是早就去世的,與薄老爺子再親近的,也只有他幾個看不上眼的弟弟和侄子了。

羅棠秋不甘願地董絳抽出來,董絳則匆匆用紙巾擦了身體,套上裙子,撂下一句“你就不要去了”,趕去醫院。

沒有人知道薄老爺子為何會暈倒,跟在薄老爺子背後的秘書長離的遠,在敲門的時候雖然聽見些聲音也沒有朝這個方向想。

董絳一聽是在會客室門口,臉色就白了白,潮紅早已褪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麽樣的想法,有一點後悔,更多的是興奮吧。

如果死老頭子真的死了……

董絳故作淡定地拍了拍薄之的手,不去看他紅了的眼圈。

薄之則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捏緊了董絳的手。董絳“嘶”地出聲,他身體抖了一下,才慢慢放松,仍不願放開,甚至身體也依靠過來了。

薄老爺子的三個弟弟和三個妹妹連同他們的妻子丈夫和兒女都陸續趕來了。看見手術的燈亮著,他們的神情都有些緊張和興奮。最精明的薄三老爺趕過來時還稍帶怒意地興師問罪:“怎麽回事?大哥怎麽會突然暈倒?”

眼是朝著董絳看的。他總覺得他薄家的東西,怎麽說都應該給薄家人,而不是一個外人,薄老爺子任命董絳為總經理時,薄三老爺氣極。

董絳站起來說:“瞧三叔襯衫的唇印,我就知道三叔多關心老爺子了。”

薄三夫人頓時生氣,一個巴掌下去,硬拽著薄三老爺到另一邊去,靜聽還能聽見罵聲。

董絳冷冷地掃了不安分的幾人,即使有些不服氣地,也被身邊人拉了拉袖子坐下。

如今可不是吵架的時候,裏頭那人的死活才重要呢。

很久很久,手術室的燈光滅下去,出來了醫生。一通人便圍上去。

醫生的一句“抱歉”,激起了多少人的興奮。

只不包括薄之。

還有……半個董絳。

此時,董絳聽見她兒子的聲音:“爸爸媽媽,爺爺怎麽了?”

董絳與薄之雙雙轉頭,看見匆匆趕來的薄雲朝,他身上還穿著籃球服,雙頰紅撲撲。

董絳對薄之說:“去看看爸吧,我跟雲朝說 。”

董絳蹲下來,與薄雲朝平視,愛憐地擦了擦他的汗,伸手拉著他。

“雲朝,爺爺要……”

“不會是,不會是……”

薄雲朝急切地松開董絳的手,朝病房跑去,徒留了董絳一人在原地。她緩緩站起,神情平靜。

薄家人很快被趕出來,董絳沒看見薄之和薄雲朝。

他們罵罵咧咧地說,憑什麽不讓他們見大哥/大伯。

薄之出來時,對董絳說:“阿絳,爸叫你。”他神色亦平靜淡然,董絳卻慌張起來了。

她深呼一口氣,剛要進去,薄之悄悄說:“阿絳別怕,有我呢。”

董絳瞥他一眼,剛想說“你哪裏看出我怕了”,又咽回去。

病房裏靜悄悄,卻一瞬想起老頭子的笑聲和薄雲朝的童言稚語,她自己高跟鞋在地上“duang”“duang”的聲音則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董絳看到病床上幹瘦的老頭,面色卻紅潤,像她剛嫁進薄家,老太太還健在時候的模樣。

董絳掩去覆雜地神情,低低地說:“爸,你叫我。”

薄老爺子說:“你來啦。”

那和藹地神情讓董絳不由地一楞,她收拾起自己的訝異,走的近一些,在床邊坐下。

薄雲朝也靠過來。

薄老爺子說:“丫頭,你不必愧疚,人老了,都遲早有這一天的。”

董絳沒有做聲。他也不在意,繼續道:

“無論有沒有這事,崇一還是交在你手裏,不會有變。

我薄熹這一輩子只有阿之這麽一個兒子。

十五年前,也是這樣一個落葉的日子,阿之告訴我和老婆子,說有喜歡的女孩了。

我和老婆子不是封建的人,也不必拿阿之去聯姻,自然高興。問他是誰,他還害羞,不過還是告訴我們了。

阿之說,是一個嘴角永遠掛著笑意,甜到人心裏的小姑娘。她偶爾會散發出不同於她年齡的銳氣,劃破了流於表面的溫柔,卻更加吸引著男孩,為她著迷。”

十七歲的小阿絳,心中早就有了不輸人的志向,她想開一個公司,然後賺很多很多錢,讓父母為她驕傲。

“我與老婆子聽他的描述,也很習慣,更相信他的眼光。

後來,阿之上了q大,和小姑娘一所學校。

某天,他跑回來告訴我們,他不要繼承崇一了。”

董絳一下站了起來。

老頭自顧自地講:

“我們大怒,他是一個多麽有天分的人,怎麽能放棄崇一呢。他不繼承崇一,難道要我交給我那幾個尊敬兄長的弟弟嗎?

他開始給我講,說小姑娘也要從商,小姑娘的天分更高哩。不如把崇一交給她了,讓她的起步更高一些,將人脈都交給小姑娘,豈不更好。

他當時的混賬話,讓我怒的給他一下子。

阿之頭回和我們頂撞起來。

還說即使交給了他,他也會交給小姑娘的,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我們以為他意氣用事,就號令他冷靜冷靜。

一年過去了,他固執己見。

我們都氣笑了。

老婆子甚至說,那小姑娘現在還跟冉家小子談呢,也沒你什麽事。你不牽回來,我們怎麽放心將偌大的家業交給那姑娘。

老子拗不過小子。

我們妥協了。

我們的條件是,讓那小姑娘做了我們的媳婦,然後給她個小領導的位置坐一坐,看她怎麽樣再論。

後面的事情也不必說。”

薄老爺子那蒼老的眼睛閉了閉。

董絳糾結萬分的時候,卻又睜開了。

“丫頭啊,你仔細想想,是阿之好,還是外面那些瞅著你兜裏銀錢的小*賤*人好。”

董絳終於開口:“爸,我董絳從不喜歡欠人什麽,你這樣一說,真教我無法應對阿之了。”

薄老爺子說:“是他欠你的。他拆散你和冉家小子,你在外頭養人,也算兩清吧。”

董絳不明白這是什麽邏輯。她問的是崇一的事,怎麽到老頭子嘴裏變了個味兒。

“日後好好待阿之,等你百年後,再將崇一交給雲朝。”

董絳瞥他。

“丫頭,崇一在我手裏多少年了,我即使要西去,也有法子讓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你依我這兩件,我自然心甘情願地將崇一交在你手裏,你也不必有什麽疙瘩。”

董絳說:“我敗給你這老狐貍,也不算丟臉。”

薄老爺子咳嗽兩聲:“你這丫頭,也賊精,非得把老頭子我給氣死才好。”

沒毛病。

董絳默默說。

薄老爺子眼看又要說什麽,董絳牽起在一旁安靜如雞的薄雲朝的手,說:“你既在雲朝面前這樣說了,我就應下吧。只是……”

薄老爺子一楞,有什麽“只是”喲。

“只是雲朝得跟我姓。”

薄老爺子差一點咽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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