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

白茂文將白小桃掉下的西瓜撿起來放盤子裏, 邊上的侍女上前將臟了的西瓜連盤子一起端下去, 還遞給白茂文和白小桃濕手帕擦手。

“這怎麽回事呀？”

白小桃看白茂文哥哥一臉淡定，她的心也沈靜下來。

“有人想算計我, 便讓他算計了。”白茂文嘴角微微彎起。

“誰呀。”白小桃見白茂文哥哥這個表情就知道有人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白小桃還拿了紅瓜子嗑起來，明擺著要聽哥哥詳細道來呢。

其實瓜子還是葵瓜子最好嗑，可惜白小桃不能明目張膽拿出來嗑。

這會兒還沒葵瓜子呢, 連南瓜子都沒有。

偷偷嗑都不行，嗑瓜子的動靜太大了, 根本瞞不住那些錦衣衛們。

現在她嗑的紅瓜子是西瓜的一個變種，專門種來吃瓜子的。

白小桃就跟個小倉鼠一樣嗑瓜子嗑得老香了。

“這莫大學士還沒致仕就有人忍不住了。”

白茂文沒有賣關子，而是將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莫大學士在今年科舉完畢之後就致仕了, 不像某些人明明超過退休年齡十幾年了還貪戀權勢死賴著不退休。豐元帝坐在龍椅上看老臣子顫顫顛顛的，都擔心他會不會站不穩摔骨折了。

當然，莫大學士致仕的申請早早就遞上去了, 朝堂上不少人都知道莫大學士科舉完之後就致仕養老。

雖然他的養老是教教皇子讀書什麽的, 可是一個大學士教皇子也太鄭重了吧？

莫不是豐元帝有立太子的念頭？

要知道這後宮裏就只有一位皇後，多餘的妃子都沒有, 兩個皇子還全是皇後生的。

而白茂文的胞妹盈豐郡主與皇後皇子關系又如此親近，後宮簡直跟她家郡主府似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一旦白茂文起來了那還得了。

揣測聖意, 自以為嗅到某種不得了信號的某些人就在背後運作起來。

犧牲了一個學士, 在評估庶吉士們三年學習成果的裁定中，一個不小心把白編修給外放了出去。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白茂文就算是想推翻都來不及了。

除非是讓審核程序過程的那些人全部給白茂文墊腳。

豐元帝倒是可以這麽做, 可也把白茂文未來的同僚關系毀了個精光。

翰林院可是未來的朝政班底，皇帝的儲才之地，若太拔尖太袒護白茂文反而害了他。

這就是同黑的威懾力，即便是豐元帝也不能讓這朝堂太過清白。

所以豐元帝盛怒之下也只將那為首的學士降了職，白茂文該外放還是要外放，最少也要三年之後才能回來。

三年又三年，豐元帝都快等白茂文等成怨偶了。

可白茂文遭人算計，外放三年之後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一定。

表面上那些人犧牲了一個學士，根本就是借刀殺人讓他當了替死鬼而已，從而達成了他們算計白茂文的目的，更是讓他們的勢力在翰林院裏更深入深廣。

實際上這一切都是豐元帝和白茂文故意而為之。

渾水摸魚，可魚游過就有痕跡。他們在其中暗中運作的關系網全都因此暴露在了豐元帝眼皮底下，都被錦衣衛系統和耳報系統拿小本本記著。

今天不收拾，留著明天收拾。

而將白茂文外放，其實是將計就計。

暗裏觀察了白茂文三年，豐元帝覺得此子可以直接用了。

蜀中那兒派白茂文過去正好可以給白茂文累積快速升遷的資本，等白茂文一回來就是豐元帝的近臣寵臣。

再說了，大皇子二皇子都是豐元帝的親生兒子，不管立不立大皇子為太子，該好好教育還是會好好教育。

讓莫大學士給大皇子當老師是惹眼了點，可那又怎麽了。

合著顧忌朝臣站隊，他的兒子就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了？

要教太子帝王之術還早著呢。

站隊站隊站隊，一天到晚就想著站隊，累死這群吃飽了撐著的。

任他們怎麽折騰，也跳脫不出臣子這個圈。

大周開國以來傳到豐元帝手裏中央集權達到了高峰，說只立一個皇後就只有一個皇後，太後和大臣們也奈他不得。

更何況豐元帝還有著更深遠的打算。

他可不想像父皇那樣累死在龍椅上，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孫後代皇帝也累死在龍椅上。等他兒子繼位之後，就算不天天上朝也能讓朝政安穩。

“哦哦。”白小桃聽明白了之後就要去收拾東西跟哥哥走。

男朋友什麽的，反正他天天往外跑……等下，他們有確立關系嗎？

好像沒有哦。

所以白小桃跟白茂文哥哥外放上任那是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反正周展陽要是想她的話，自己會跑去蜀中的。

渣女友屬性初現。

“哥哥我跟你說，蜀中那兒有不少磷礦硫礦和芒硝礦，我去那邊還可以幫哥哥弄農肥，這樣就算山地貧瘠也能吃飽肚子了。”

白小桃還一邊收拾一邊跟白茂文說自己的打算。

搞不好第一個化肥工廠就要在蜀中出現了。

過度使用農肥的確不好，可是在人都吃不飽的古代，化肥出現有它的必要性。

再說了，只要是官家管控著，化肥濫用的可能性比較低。

相信一旦化肥被弄出來，皇帝比誰都怕化肥流落到國外去，只會愈發加強化肥的生產和流通管控。

就好比水泥和火木倉就沒被盜出大周境外，白小桃弄出來的玻璃和農藥也依舊好好地掌握在大周手裏。

再說了，有白茂文哥哥幫她把關著呢，合適不合適哥哥心裏門兒清。

而且辣椒也可以順勢出現了。

原來這就是辣椒現身的契機。

白小桃還在心中感慨。

“好。”有小妹如此為他著想，白茂文自然是很窩心。

外放離京行程很趕，若是半月還未離開京城還得受罰。

白茂文只得加緊跟好友們道別。

“仲謀，一路順風。”

謝樂生也沒想到他和白茂文會如此戲劇化，他以庶吉士身份在翰林院學習了三年，三年後考核他如願留在翰林院做編修，沒有分到六部也沒有外派做官，白茂文堂堂一個探花郎考上來的翰林院編修反而被外派出去了。

這朝堂果真是比想象中還要兇險萬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外放蜀中為民辦事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白茂文現在的境遇和當初莫德言也差不了多少。

差別只在於白茂文是明面上被人算計實際上他自願將計就計的，而莫德言則是自願到新月縣當縣令。

莫大學士有三個兒子在朝為官，前兩個兒子身居要位官職不小，小兒子莫德言 再以狀元之姿入翰林院就很惹眼了。

莫德言自願去新月縣，其中也有老父親的教誨。

花白毛的老狐貍，又怎麽會不為幾個兒子謀劃打算。

就算致仕，純臣世家也不會被新舊兩任皇帝摒棄。

想要讓家族源遠流長，就要能讓皇帝用，而且還要好用。

白茂文這些令莫大學士點頭稱讚的本事，其實有不少是從莫大學士身上學來的，只是莫大學士不知道罷了，還道白茂文真是天縱英才來著。

好在莫德言心性闊達，沒妒忌白茂文，還和他成了至交好友。

“郡主也跟著去？”

謝樂生是見過白小桃的，對白茂文這個妹妹印象深刻得很。

對於謝樂生這個古代直男來說，白茂文可以去蜀中吃苦，嬌滴滴的郡主也跟著去就太委屈她了。

入夏之後瘴氣旺盛，白小桃若是有個什麽，那……

作為南邊來的人，謝樂生自然知道瘴氣的可怕，蜀中那兒的瘴氣更是令人聞之色變，心中不怎麽讚同白小桃以身涉險。

“我若連小妹都護不住，如何護得住百姓？”

白茂文讓謝樂生安心。

再說了，把小妹單獨留在京城，那才是真正的危險。

然而這些不能為他人道來，白茂文唯有深藏在心裏。

紙紮小妹的特殊，只他一人知就夠了。

謝樂生見狀也只好按下不提，轉而囑咐白茂文多準備藥物在身以應不時之需，畢竟此去蜀中路途艱辛凡事都得多準備些。

“我會的。”白茂文點頭認真記下。

白茂文在道別，白小桃也回了趟小月山農莊。

現在吳貴可是小月山農莊的大管家了，管理著小月山農莊的上下，手裏頭還有著三個小管家協助他。

白小桃就是交代吳貴要看好家，特別是皇宮裏那頭豬的吃食不能斷。

“就采老暖房裏的紅果送過去吧。”

因為白小桃經常用老暖房來育苗，老暖房的土壤裏多少積攢了些靈氣，在她離開之後一年裏產出的聖女果應該能勉強糊弄一下哼哼大肥豬了。

之後的兩年……白小桃會從蜀中給京城寄地瓜幹的。

交代完吳貴之後，白小桃就真的拍拍屁股隨白茂文哥哥一起出發蜀中上任去了。

不過白小桃好歹是郡主，她出行的話那些保護她安全的錦衣衛們也全都一並轉移。

白小桃是郡主不是藩王，她出行的自由度比藩王高多了。

這麽浩浩蕩蕩地帶著大批人馬隨白茂文哥哥上任，也不用擔心白茂文哥哥死在上任的路上了。

護衛安全上有錦衣衛們，瘴氣安全上有白小桃，簡直是把白茂文看得比眼珠子還緊。

只是白小桃並不知道在她離開京城之後，皇宮裏的哼哼大肥豬就鬧騰著要越獄呢。

哼哼大肥豬何其聰明，白小桃離開京城去蜀中，它的夥食水平就要直線下降了。

吃叼了嘴的豬只差一點點就真的飛檐走壁越獄成功了。

那麽高的宮墻啊……真讓哼哼大肥豬逃出去那還得了。

沒能成功那是被周展陽攔了下來。

“哼哼！”

跑了跑了！

哼哼大肥豬急得直跺豬蹄子。

周展陽一個眼神，哼哼大肥豬就蔫了。

蔫歸蔫，該哼哼的還是要哼哼。

“哼哼哼！”

快去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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