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桃想不明白, 她幹脆去找那個切開黑的白茂文哥哥了。

白軍師既然跟了豐元帝那麽多年, 應該很了解豐元帝的脾性。

她空間裏的糧食適不適合出現，可以問問他的意見。

她在小月山農莊裏能胡作非為, 全都是靠白茂文幫她把個度，即便過了也有白茂文擋著或者提醒，讓她不用像個大家閨秀那樣憋屈。

“哥哥。”

白小桃扭扭捏捏的, 像個小女子一樣蹭到白茂文面前。

“嗯？”

白茂文先是看見紙紮小妹在書房裏探頭探腦到處翻找，也不知道她在找什麽。

跟個野猴子似的爬上爬下將書房裏裏外外翻找了一通, 然後才扭扭捏捏蹭到他跟前，一看就有古怪。

“哥哥還記得我過年之前拿出來的蘿蔔嘛？”

白小桃確認過書房周圍沒有人才開口悄咪咪問白茂文。

“嗯。”白茂文記得，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就因為白小桃憑空變出了蘿蔔, 白茂文又開始天天患得患失了。

東西能憑空變出來，這比那天看到紙紮小妹從空無一人的茅房裏推門出來還刺激。

白茂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紙紮小妹從眼前憑空消失。

白茂文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他永遠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即使他做到了太師的位置……他也不能掌控一切。

或者等他死了, 他就能知道了。

“吶……哥哥, 我是說，如果我有可以豐產的糧食, 在沙地裏也能種，很好吃, 可是那都是世人都沒見過的, 能拿出來嗎？”

“很豐產？”

白茂文皺眉。

如非很豐產, 紙紮小妹不會特意開口。

“畝產大概就是三四千斤吧。”

白小桃在心裏已經把古代耕作效率低還沒化肥只能施有機肥病蟲害等因素考慮進去了。

在現代的話，脫毒地瓜畝產能到七八千斤去。

“三四千斤？！”

白小桃一開口就把白軍師嚇一大跳。

這回輪到白茂文四下張望唯恐隔墻有耳了。

“要他們勤施肥才行。如果不施肥好好打理的話，大概也就只有一二千斤了。”

白小桃還在說。

“小妹, 你知道農莊這兒畝產多少嗎？”

白小桃搖搖頭。

“畝產三百斤麥子，這還是風調雨順的情況下，平常年也就一兩百斤。”

這也是為何白茂文來這兒的第一天就給佃農減免半成租金的緣由。

產量實在太低了，就算減免半成也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白茂文也根本沒指望小月山農莊的租子收入。

給佃農們減免半成，也不過是收買人心的小手段罷了。

白茂文既然看不上這點兒租子收入，卻沒有給他們減免更多，也是考慮到人心。

畢竟升米恩鬥米仇，人心是最難把控的東西。

給多了，養貪了心，理所當然享受好處，還當他們兩兄妹勢單力薄好欺負。

“這麽少啊……”

其是白小桃有問過王大勇他們了。

只不過紙紮小妹覺得要讓哥哥重視，沒想到哥哥還真不是死讀書的人，身在家中坐心知天下事。

白茂文讓白小桃坐上來。

明顯打算促膝長談了。

“那是什麽糧食？”

白茂文問白小桃。

“哦，長這樣的。”

白小桃又東張西望了一下，這才將土豆和地瓜拿出來。

這兩樣是最高產的。

想了想之後，她又把玉米拿了出來。

這時候還沒有雜交水稻，農村自己留種的原始種非轉基因玉米的畝產都能輕松超過古代稻子和小麥，也算高產。

最主要是地瓜吃多了之後胃會反酸，土豆長芽有毒容易招禍，玉米就安全了。

玉米可以完完全全替代面粉和米，它就是主糧。

不過地瓜土豆玉米也各有各優點。

地瓜豐產還全身是寶，利用率超級高，土豆和玉米不挑地，貧瘠的土地裏都能有收獲，山坡石縫裏臉盆大的一塊地都能種。

白茂文越聽越心驚。

“小妹。”

白茂文分外珍惜地看著手中的三種糧食，深沈的目光裏覆雜萬分。

“嗯？”

白小桃看白茂文這反應不對勁。

“這三種糧食，不能出現。”應該說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

“為什麽？只要說是在野外發現的，獻上去就可以。”白小桃不死心。

“……”白茂文看著白小桃滿是疑惑的大眼睛不由得苦笑。

他現在太弱了，若是就這樣貿貿然獻上去，他保不住紙紮小妹。

豐元帝的確是一代明君，可他也是一代帝王。

換人獻也不行，按照豐元帝手頭上的力量，遲早查到紙紮小妹身上。

而且人心不可掌控，過了，白茂文也控制不住事態發展。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這豐產的糧食做文章，勢必會影響到豐元帝的皇威。

要知道糧食是子民的根本，當豐元帝現在還未坐穩皇位，而大周又冒出一個假借神諭可以讓子民吃飽的天賜神糧，那後果不堪設想。

若這三種糧食任何一種落到了豐元帝那些皇叔手中，豐元帝屁股底下的皇位就真的要換人坐了。

白軍師自覺豐元帝做得更好的，他不想去賭任何的風險。

大周動蕩，苦的是百姓。

“好煩呀。”

在白茂文猶豫著該如何開口時，白小桃自己先明白了。

“怎麽辦呢？”喪氣抱頭，揪發抓狂，小臉蛋還在炕幾邊緣碾來碾去。

“哥哥！我們養豬吧！”

“！”白茂文楞神。

紙紮小妹的情緒變化太快，思維也太跳脫，白茂文根本跟不上她。

“這個，”

白小桃指了指地瓜。

“地瓜的藤蔓可以餵豬，而且很能長膘哦，我就把它當豬草種了。”

古代的肉食不如現代普及，像王大勇他們也是冬天的時候賺了錢才舍得割點肉給家人吃。

既然不能把地瓜當糧食明著種，那就當豬草種吧，全打碎了餵豬，賣肉吃。

地瓜藤蔓可是物美價廉又超級能肥豬的好飼料啊。

切碎了伴著麥麩米糠酒曲發酵，能讓豬肥上好幾十斤。

而且大量的豬糞可以拿去肥田，多多少少能提高沙地糧食的產量，直接間接改善農民的生活。

這樣算下來，種豬草養豬的經濟效益一點兒都不比辛苦種沙地效益差。

種個幾年，等大家都習慣了它的存在，自然會有人發現豬草的根豬草的葉也能吃。

“若是遇上災年糧食歉收，災民也不至於沒東西吃。”

災荒年連樹根草皮都吃，跟豬搶食又有何奇怪。

等豬草泛濫了，到時候就算想要找出地瓜的真正出處也找不著了。

“若皇帝要將小妹從哥哥身邊奪走？”

“那我就換個臉好了。”

就算豐元帝心懷善意，白小桃還不樂意呢。

何況更多的可能是將她囚禁終生徹底壓榨幹凈。

白小桃已經研究過那個錦衣衛的偽裝了。

他應該是戴了套頭人.皮面具一樣的東西。

邊緣被帽檐和系帶遮掩，所以看不出破綻。

真到了那步，白小桃可以讓人見識見識現代化妝技術有多可怕，卸了妝之後的女網紅扔到大街上那可是泥牛入海怎麽找都找不著了。

更何況她還小呀，女大十八變加上化妝，能認得出來才有鬼了。

“你呀……”

白茂文摸摸紙紮小妹的頭頂，隨隨便便就能換個臉，他以為那是紙紮小妹的仙家手段。

這也算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吧。

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就讓紙紮小妹換個身份也要將她留在身邊。

只是那已經是下下策。

手上握著能豐產的糧食卻不能拿出來，這對心系天下的白軍師來說格外煎熬。

現在等“豬食”慢慢被世人接受的過程也不好受。

幸好白軍師有的是耐心。

三年之後，他必須高中。

心中有了計較之後，白茂文就開始幫紙紮小妹謀劃養豬了。

“那你打算種哪？”白茂文還牢牢記得紙紮小妹說過這地瓜在沙地種植能使沙地豐產。

不過紙紮小妹大概還不知道大周有農田不得棄耕的規定，即便那只是下等沙地。

“種東邊那片鹽堿地去。反正是荒地，開出來也不算農田。”

白小桃連這個也問過王大勇了。

開荒成田是要登記的，而且也不能隨便開，一舉一動必須得在縣衙監控之下。

按照規定，農民開墾出來的荒地登記在冊後，可以享受三年不繳稅，後續五年繳一半，之後按農田評級來正常繳稅了。

鹽堿地那是連官方都頭疼的地方，白小桃去東邊那片鹽堿地種豬草，根本不用登記在冊。

“這地瓜能在鹽堿地上種？？！”

白茂文愕然。

“能的。只要不是太嚴重的鹽堿地都能種。嚴重的話就是產量不高而已。反正我就是種來餵豬的。”

白茂文沒有隨便將紙紮小妹那一句“而已”聽聽就算了。

剛剛她嘴裏畝產一兩千斤也是而已。

最主要是鹽堿地能種這點驚到白茂文了。

“太嚴重的話，可以先洗地，洗完了再種，種多幾次，鹽堿地估計就能變回下等田了吧。”

小手神不知鬼不覺就伸向了哥哥的茶點。

白小桃在考察農家樂選址的時候就有考慮過把鹽堿地也劃撥進去。

村支大隊那兒有相應優惠政策，不用白不用。

“地也能洗？”

現在白茂文都不知道是豬草能吃先被人察覺，還是紙紮小妹能改善鹽堿地先被人察覺了。

“能的。”

白小桃見白茂文對改良鹽堿地感興趣，就給他講現代是如何改良鹽堿地的。

攏共有好幾種辦法，各有利弊。

反正都要因地制宜。

講到最後，白小桃把白茂文整盤小茶點全吃光了。

林嬸敲門進來看到光禿禿的盤子還為舉人老爺的好胃口而高興。

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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