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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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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最後的轉機出現在鐵真內部。哈裏發還躺在床上做美夢呢,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無知無覺地在床上被自己身邊的近臣給殺掉了。那個不起眼的近臣,深夜潛入他的寢宮,直接一刀抹斷了他的喉管,連聲音都還沒來得及發出,哈裏發瞪大了眼,永遠地和這個世界告了別。

他的死亡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鐵真境內不知什麽時候,起了一大批的前朝遺民,有大蒙的,也有高麗的,一聽說哈裏發死了,通通揭竿而起。還有不少的民眾早就忍不了鐵真政權了,也打著起義的名號就往皇城大蒙的方向沖了。鐵真本就派了眾多將士進攻大洛,正是內部空虛又孱弱的時候。正巧領頭羊還這會兒死了,鐵真那些個負責穩住局勢的貴族不知道要幹嘛,只好派人送信,急急地打算將人從大洛召回大蒙。

大蒙士兵這會還堵在姑蘇門口打仗呢,本來就深陷沒物資沒命令的泥潭之中,這下又聽說了這種事,深感打不下去了,投降了一大半,跑了一大半,還剩了些想不通的傻貨,快馬加鞭回大蒙去,腦子裏想的是力挽狂瀾,實則卻是去送死。

看似堅不可摧的鐵真在短短一個月之間就這樣分崩離析了,然後在鐵真的屍骨上,又出現了新的高麗,大蒙,還有些別的七七八八,大洛這邊的壓力雖然減輕了不少,但這世道還是亂。

張梓淇和兵部眾人在鐵真徹底從姑蘇門口退幹凈的那天晚上就這麽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雖說是用土捏出來的身軀,卻也不知為何,連點能留下念想的土都沒能剩下。

守住了姑蘇,林然帶兵乘勝追擊,將原本屬於大洛的土地一口氣占回來不少。宋景回到了金陵,打算和老師商量著下一次的遷都,大洛倘若能回來,雖說汴京已經不能用了,但他們是不是可以在哪裏,再建立一個新的汴京呢?因為知道了蘇遠的身份,所以宋景拉著蘇遠想帶他去金陵,正好能想辦法震一震那個草臺班子的場子。

但蘇遠辭別了他,帶幾個比較熟悉的親衛再次踏上了去大蒙的旅程。據蘇遠所說,大蒙還有他最後需要完成的事情。

金陵。

近來的金陵小朝廷,因為捷報連連,這些個慣常跳腳的大臣們難得地安分了不少,人人臉上都是紅光滿面。本以為在這個小朝廷裏只是茍延殘喘,哪知天無絕人之路,這個小朝廷,居然搖身一變,說不定還能統一中原甚至全國,將疆域畫到比大唐還要大的地方,享受一下傳說中的萬國來朝。

雖然不怎麽現實,但是夢還是要做的不是麽?

而做夢,當然就要做的大一些才美滿啊。以至於中原還沒有到手,但不少人已經想著要如何去平分這些遺產了。畢竟坐在皇位上的只是一個傻子,而不論是徐圖之還是宋景都是毫無根基的科舉上來的官員。說到底,他們根本沒有能奪取權位的先天條件。

宋景剛回到金陵,感覺自己被這些密不透風的陰謀詭計所包圍,深深陷入了某種漩渦之中,他和老師就站在漩渦的中央。所謂的陰謀家就是這樣的一群生物啊,哪怕只是嗅到了一點點的可能性,便如同螞蝗一般蜂擁而至,迫不及待地開始瓜分還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這樣的人往往也會死在內鬥裏。宋景寫完了最近攢下來的卷宗,小朝廷的事其實並不多,皇宮內務的事情基本等於沒有,所管的地方又小,原太守把這些地方也治理得挺好,用不上插手,一切依著特殊時期的特殊處理,保證軍隊的供給和安置流亡民眾才是這個小朝廷的主要任務。

但偏偏總有人要無事生非,為了滿足自己那點令人作嘔的欲望,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平白幫宋景添了許多事端。宋景捏了捏已經酸軟的手腕,窗外明月皎皎,就是看著有點冷清。他披了件披風走出了門外,站在院子裏,想著下一步到底該如何做。林然出征前志得意滿,拍著胸脯和宋景保證,他一定將所有犯大洛領土者一個不留地驅逐出去,凱旋而歸。

宋景倒不是不相信林然,只是,現在一個小朝廷,尚且這般,倘若真等到了大洛統一,山河清明的那一天,這個不怎麽著調的皇位和朝堂,到底會變成怎樣一個角逐場呢?他們又該如何在其中自處呢?在宋景看來,蘇遠正好是名副其實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被遺棄的前朝皇子,還為大洛的一統暗中使了不少力——唯一不合適的就是身有殘疾者不能即位,但是啊,規矩可以變的,就算蘇遠實在是不想當皇帝,由他在宗室裏選一個有點勢力的,再由他攝政,等到小皇帝養大了點再放手。史書上這樣的先例比比皆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還正好能堵住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的心思。

宋景計劃得還算圓滿,但第一是不知道蘇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二是還不知道要怎麽不著痕跡地把蘇遠的身份給確定了,讓所有人都能認同他的身份。

但宋景怎麽都沒料到,他還沒想好話本要怎麽重/操/說書的老本行,將蘇遠的傳奇故事給不經意地洩露到民間輿論裏去,這個看起來分外靠譜無論什麽都無法將他擊倒活得非常神且不可思議的蘇遠,最後會死在大蒙,死在離家那麽遠那麽冷的地方。

蘇遠花了好幾天才成功將自己的心和張梓淇葬一塊,他第一次那麽真切地體會到了曾經蘇七死後柳晟卿的感受,那會的柳晟卿因為身邊還有一個身為蘇遠的拖油瓶,不得已留了下來,而如今的蘇遠因為還有最後幾件事情需要去完成,不得不離開張梓淇的埋骨之地,去往大蒙。

大蒙一路比較遙遠,張梓淇和蘇遠兩人才剛把蠢鸚鵡接來姑蘇沒幾天,最後還是只能丟給林然去養。好在這傻鸚鵡有奶便是娘,更何況這兩個不靠譜的原主人實在是消失了太多天,以至於現在的它看起來倒更像是宋景家的鸚鵡了,對於宋景的各項指令唯命是從,諂媚的很。

蘇遠一開始和林然同了一段路,不過林然的主要目的是收覆失地,而蘇遠則是直奔大蒙,最後兩人在黃河邊上分了手,蘇遠繼續北上,去往大蒙。

蘇遠一行人總共五個人,去往大蒙也只是為了挑撥離間,順便和挑撥離間小能手夏老板接應一下,了解這邊的情況,好向大洛傳遞情報。

夏老板在大蒙等蘇遠等得可謂是膽戰心驚,首先這地方不怎麽好混,太亂了一點。鐵真這麽大一個國家,就好似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蒙更是前代可汗花了大半生時間用心經營過的地方,不肖子孫們再沒什麽本事,這座城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內就能倒的。

蘇遠等人向大蒙進發,一路上碰見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起義,打著前/朝,宗/教等各種幌子的軍隊也是層出不窮,一個塞一個的瘋狂殘暴,有些雖然看起來的架勢和土匪沒什麽區別,但也要自稱是個什麽什麽王,還要求別人上貢的那種。將還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折磨得叫苦不疊。一路走來,正應了那首古詩裏的話——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大概不論多少年過去了,亂世都是這般的淒慘,雷同,地獄般的景象從未隨著時間改變。

好在蘇遠身邊的人有著漫長的偽裝成為陰兵的經驗,對於這塊土地上的路也熟悉,從姑蘇背過來的幹糧也管夠,就是為了盡可能長時間的保存,烤的太幹了些,吃的時候要是一不小心就得噎著喉嚨,那滋味非常難以形容,總之誰噎誰知道。

他們一路上馬不停蹄,小心翼翼地避開各路惹不起的大神,最後來到大蒙城門前,又犯了難。

因為特殊時期,大蒙直接把城門給封了,只留一扇門供士兵進出。蘇遠被攔在城外進不去,夏老板被關在裏面也出不來。跟在蘇遠附近的劉叔提議到幹脆偷偷摸摸打暈幾個士兵變裝混入城中,守城門的人肯定不可能誰的臉都認識。他這個提議本來是不錯的,但問題是蘇遠曾在大蒙待了挺長一段時間,還被吹捧得頗有些厲害,所以守城人認不認識士兵不好說,蘇遠的臉是絕對認識的。

不得已,幾人商量了一下,只好折中,兩個人想辦法混入城中,和夏老板接頭,另外三人先在外面等消息。

蘇遠在城門外等了一整天,不但盼回了這兩人,許久沒見面的夏老板也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夏老板不知怎麽就上了蘇遠這條賊船,上去了才發現居然比幫鐵真人幹活還要累人,蘇遠簡直是把自己曾經在姑蘇壓榨過他的那點勞動力全部給連本帶利地還了回來。可見人在做天在看,欠了別人的有朝一日終究還是要還回來。蘇遠最先是給了夏老板一大筆錢,據說是賣武器賺來的,是蘇遠的老婆本,全部身家都押在了夏老板的肩上。

管錢是夏老板最引以為傲的老本行,這他擅長,看在和蘇遠的那麽點情分上夏老板在心裏暗暗發誓,得努力幫蘇遠將他的老婆本翻個番,要是蘇遠錢沒攢夠討不著老婆自己的罪過可就大著了。

夏青玉沒想到的是,蘇遠不是讓自己理財然後合理生財的,蘇遠給自己這麽大一筆錢,是去當攪/屎/棍的。蘇遠是個敢想又敢做的人,夏青玉按著蘇遠給自己的名單,一個個去接觸名單上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者們。以神秘的第三方的身份,資助他們物資與錢財,養著他們,讓他們成為可以顛覆鐵真的螞蟻。只要咬準了鐵真最孱弱的點,螞蟻咬人照樣是又疼又毒的。鐵真的潰敗讓夏青玉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卻也不由地去想,打倒鐵真之後,下一步到底該如何去做呢?

這個亂糟糟的局面,又該如何去收拾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想努力一口氣完結,祝我好運。(o?v?)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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