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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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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德浩原本就想著沈寒山是認識的人,這會兒聽他這麽一說,更是越發謹慎起來。

想了想問:“這位先生,我們以前認識?”

沈寒山那張臉本來就自帶嘲諷效果,這會兒咧嘴一笑,更是跟你欠了他二萬八似的,拿起旁邊桌上的倆葡萄,一下塞進嘴巴裏,毫不在意地回答:“就見過兩眼吧。”

言下之意,小爺不待見你,你可千萬別跟你那幹女兒似的上趕著認爹。

袁萌沒聽出這話裏頭的意思,還在那兒憤憤不平起來:“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識擡舉啊。這裏是電視臺,我不管你是吳思思的姘頭,想給她打抱不平還是別的什麽,但讚助商可以選主持這是臺裏默認的規矩。我幹爹出了讚助的錢,我就有權利頂替她的職位,有本事,你也給她讚助兩千萬啊!”

說完,又有些不屑地看了沈寒山的大褲衩子一眼。

沈寒山這人打小仗著自己的臉一向不修邊幅。

平日裏除了待公司的時間,其他時候穿著打扮都特別隨意。

有時候踹一人字拖上街,左手提一袋兒烤鴨,香飄二裏,往公園長椅上抻著脖子一靠,就跟全北城皆他家似的。

要不是那張臉長得實在具有迷惑性,看著還有幾分仙氣,沒準兒真能被城管大隊秋風掃落葉一般地收走。

吳思思這會兒也站了出來,扯著沈寒山的手,告訴他沒有關系。

擡頭看著袁萌一臉平靜地開口:“袁萌,我勸你做人還是不要太囂張。我自願把位子讓給你,不是因為我怕了你,而是我不想組長難做,她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希望她為了我去頂撞臺長,僅此而已。”

說完,她又淡淡地看了一眼後面的易德浩,意有所指地說:“一個大學都還沒畢業的女孩子,年紀輕輕不知道提升自己,反而一心只想著靠男人爭權奪利,說實話,我看不起你。”

袁萌被她的話說得冷笑了一聲,無所謂地回答:“那你有本事也去找個舍得給你花兩千萬的幹爹啊,一個連大學文憑也沒有的老女人,你倒是好意思說別人。”

沈寒山被那句“沒有大學文憑”說得一楞,站在原地默默皺起了眉頭。

他和吳思思當年認識的時候,吳思思就是華北音樂學院大一的學生,怎麽這會兒卻連個大學文憑都沒有了呢。

壓下心中的疑惑,沒好氣地開口:“你當誰都跟你似的,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個爹啊。”

劉玲被沈寒山一句話弄得笑了出來,見袁萌的眼刀子掃向自己,立馬又輕咳一聲恢覆正經,開口勸解起來:“好了好了,大家都讓一步,臺裏的決定當然是有道理的。”

沈寒山往旁邊一坐,翹起個二郎腿,大喊“放屁!”

拿起手機,找出梁蕓的電話,張嘴就是一句:“把你們劉臺長喊到十七樓二號化妝間來。”

梁蕓就是袁晟兒子的那個媽,現在收斂了非主流的氣質,被家裏安排著在北城電視臺當了個化妝師,也算是有了個正經職業。

袁萌見沈寒山的氣勢,心裏一下就有些疑惑起來。

畢竟這個人雖然穿著邋遢,但長相氣質到底擺在那裏,又可以這麽輕易地喊動劉臺長,實在讓人有些摸不清底細。

劉思安這時正巧沒事,不一會兒就趕到了化妝間,看見沈寒山,一臉笑意地湊上去問:“小沈,等會兒劉叔叔請你上食堂吃點兒東西去啊?”

易德浩一聽劉思安喊他小沈,立即恍然大悟一般地回想起來。

零七年,他和他老婆去衛生局長沈一河家裏送禮的時候,那個窩在沙發裏,半撩著眼皮一個勁笑話他禿頭的臭小子不就是眼前這人嗎。

沒想這麽些年過去,這小子長相變了,性格卻還是和以前一樣誰都瞧不上。

沈寒山這臭屁的脾氣其實就是沈一河和他老婆給慣的。

沈一河是長房長孫,名義上是沈寒山的堂哥,但年紀差了二十來歲。

沈寒山小時候爹媽忙著職稱,沒時間管教,沈一河的媳婦兒就把他接到家裏和自己閨女一起養著,算是半個嫂子半個媽,比梁主任還要親一點。

沈寒山輕咳一聲站起來,漫不經心地問:“劉叔,聽說你們臺裏,讚助商有權利換掉節目主持人是嗎?”

劉思安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事情來,點點頭答:“是啊,只要不是特邀主持,讚助商是有權利要求換掉主持的,這是不成文的規定,怎麽了?”

沈寒山剛想說話,沒想那頭易德浩卻先一步開口了,直接插嘴道:“劉編,之前萌萌對你和吳小姐多有得罪。我考慮了一下,覺得她現在年輕氣盛,的確還不太適合這個節目,不如就把主持的位置還給吳小姐吧。”

袁萌本來是一臉“你奈我何”的表情,這會兒聽見易德浩的話,整張臉都垮了下來,瞪著眼睛,一臉不敢相信地問:“幹爹,你說什麽啊?憑什麽要我把位子還回去!”

易德浩雖然讚助了節目,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在商言商的生意人。

他既不是那種願意為了情人一擲千金的土豪,也不是那種拔劍一怒為紅顏的小年輕。

要是自己真把沈寒山給惹惱了,沈一河衛生局那頭隨便給他使點絆子,那他的破醫療器械公司還開不開了。

皺著眉頭拉了拉袁萌的手,難得嚴肅地教育起來:“萌萌,你這脾氣該收一收了!”

劉思安被他們說得一頭霧水,皺著眉頭問劉玲:“老劉,這怎麽回事兒啊,你們健康堂節目換主持人了?”

劉玲點點頭回答:“是,之前易先生投了我們的讚助,臺長的意思是,先把思思換下來,讓小袁上去試試。”

劉思安平日裏管得大多是行政類的事情,這會兒聽了她的話,立馬也聞出味兒來。

想著這小吳肯定是和沈醫生的兒子有些交情。

然後再轉念一想,想到那沈家的背景,又忍不住有些肝兒顫起來。

輕咳一聲,和事佬一般的開口勸解起來:“既然易總都這麽說了,那小吳,今天就辛苦你,繼續把健康堂的檔接下來吧,能者多勞嘛,回頭,喊你們喬組長給你包個大紅包,好不好啊。”

沈寒山聽見這話,又不樂意了,一把把吳思思撈過來,一臉得理不饒人地說:“憑什麽讓她上她就得上啊,今兒還真就得讓這傻逼去。”

說完,直接把臺本甩到袁萌的懷裏,吊兒郎當地說:“來,閨女,臺本給你,別說爸爸不給你機會,好歹你幹爹也給你花了兩千萬,別浪費了不是。”

袁萌望著手裏的臺本,眼睛都紅起來了,指著他的鼻子大喊:“你…”

沈寒山連忙掏著耳朵打斷她接下來的話:“我怎麽了?是不是舍不得離開爹還要吃奶啊,沒關系,餓了出門左轉找廁所,管夠的啊。”

劉思安年紀大了,一時還有些轉不過彎兒來,一臉疑惑地問:“嗯?小沈,這是你閨女啊?”

劉玲和吳思思這下是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袁萌自覺顏面盡失,“哇”了一聲哭著就往外跑。

正巧這時劉思安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雖然滿頭霧水,還是只能偏頭對著沈寒山做了個道歉的手勢,轉身出門接電話去了。

劉玲見狀也拉著易德浩往房間外走,一邊走一邊說著:“那易總,咱們再談談之後小袁的事情吧,其實我們臺裏還有不少可以鍛煉人的節目,都很不錯的呢…”

吳思思沒想到原本湊在一塊兒的人一下子就全散了。

站在原地不禁有些尷尬起來。

走到一旁的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水,放在沈寒山面前,深吸一口氣,輕聲說了句:“沈寒山,今天謝謝你。還有,以前我跟你說過的一些話,我覺得應該向你道一聲歉。”

沈寒山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抖,咧嘴笑起來,看著眼前的人,一臉嘲諷地問:“新鮮啊,你吳大小姐還他媽有跟我道歉的時候?”

吳思思抿了抿嘴唇,沒被沈寒山的話氣著,臉上還是挺真誠的,點點頭回答:“嗯,以前是我不懂事,後來想想,其實很多話你說的一點沒錯。你…就當那時候被狗咬了一口吧,別放在心上。”

沈寒山是真沒想過,在兩人闊別多年之後,吳思思會這麽低姿態的跟自己道歉。

這和以前的吳思思可太不一樣了,以前的吳思思在他面前倔得就跟頭牛似的,聽不進去別人的話也就算了,還滿腦子都是她自以為是的那點破事兒。

放下杯子,一時也生出了一絲尷尬情緒來。

沈寒山這樣的人說文雅點兒是知趣,說通俗點兒那就是大男人主義。

作為女人,你要跟他硬,他能比你更硬;你要跟他軟,他立馬能給你好臉色看。

以前和對吳思思留下的那些埋怨,說到底不過是一口氣,現在吳思思這麽真心實意的一道歉,他一下爽得連自己姓甚名誰都有些忘了。

輕咳一聲,幹脆岔開話題問:“那個,今天聽那猿猴說,你大學沒畢業啊?怎麽,日子過的有些不順心?”

吳思思看著手指沈默了一會兒,搖搖頭回答:“沒有,就是之前家裏…出了些事情。我現在挺好的。”

沈寒山看著吳思思低頭說話的樣子,一下就像是回到很多年前兩人還在一塊兒的時候。

輕咳一聲,眼睛四處瞟了一陣,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那什麽,你現在有對象了沒啊。”

吳思思楞了楞,手指撓了撓額頭,難得靦腆地回答:“還沒呢…”

沈寒山也不知道怎麽的,心臟忽的就那麽蹦跶了一下,下意識就喊:“那咱兩試試唄。”

“哈?”

吳思思被他說得有些懵,一臉詫異地看向眼前的人,等兩人目光碰上,又立馬低下頭去,搖著腦袋回答:“這怎麽行啊,我兩不行的。”

沈寒山原本就是本能地這麽一問,見吳思思反對,逆反心理又上來了,大喊著:“哈什麽哈啊!你他媽都肯跟我道歉了,還不跟我在一起!”

吳思思是真不理解沈寒山的腦回路,咬著嘴輕聲嘟囔:“我道歉不是那個意思。”

沈寒山從以前就受不了吳思思這麽副小小心心的樣子,你想啊,平時那麽咋呼得瑟一人在你面前變得軟糯糯的,能不讓人心癢癢嗎。

起身走過去,把人往墻上一推,聽著耳朵邊上“砰砰砰”的心跳聲,咽一口口水,故作鎮定地大喊:“別別別他媽這麽激動啊你,這心跳都要蹦出四九城了吧。”

吳思思被他壓在墻壁上,一時也有些恍惚,身上傳來記憶中熟悉的味道,只覺腦袋頭暈目眩,說話也變得磕磕巴巴起來,輕聲回答:“不不不是我的,是你的啊。”

沈寒山才不信呢,低頭看見吳思思通紅的耳朵,一把把人摟進懷裏,低頭靠在她脖子邊上,惡狠狠地說:“老子不管,你都跟老子道歉了,你不和我在一起你就是始亂終棄!”

吳思思壓根都說不出話來。

直到她的嘴被沈寒山猛地封住,熟悉的觸感傳來,生理眼淚默默地湧出,她才在心裏無奈地嘆了一聲,茫然地自問到:怎麽兜兜轉轉一圈,身邊剩下的還是這個人呢。

沈寒山可沒有她這些小心思,親了一陣全身就覺得燥熱,伸手捏住懷裏人的屁股,喘著氣想——媽的,真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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