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沒有告訴她，即使重來一次，他依舊會與她血誓，成為她的妖仆。

以吾之血，護汝之身；以吾之誠，交汝之心；以吾靈魂，立下血誓；生生世世，定不相負，定不叛離……

當初的誓言，不帶一絲利益，他，心甘情願！

氣氛沈默了一會，許是於果在消化他對她的忠誠，隨即又問道：“然後呢？你就被抓去了妖界？”

青石翻了個身，虛弱的喘息著。

“恩，剛準備與你一起回落霞，就被妖王殿的人攔住了去路。”仿佛想到當初的離別，青石話音裏有著淡淡的疼。

他猶記得，當初被灰閻他們抓住，連讓他跟於果道別的機會都不給，只能眼睜睜看著地上的人與他越來越遠。

那一瞬間，他以為他再也看不到她。

不過，上天對他還是很眷顧的。

雖然過程很艱辛，很痛苦，但，結果還不錯，最起碼，不論是幸福還是痛苦，他都陪在了她的身邊，陪她一起經歷著。

“那我當時沒有救你嗎？”於果疑惑的問。

聞言，青石噗的一聲笑了。

她救他？就她那點道行，連他都打不過，更何況近十位千年之妖的圍攻？

聽到他的笑，於果恍然也笑了。

正說著，笙百媚那討人厭的身形再一次出現在她的牢門前，原本還算愉悅的氣氛頓時消失。

“呦，看不出來，都成這樣了你們還能有心情說笑呢？”

於果已經懶得再理會她，只要她還在這戒牢中一天，她就不會放任自己好過。

“你又來做什麽？”

仰躺在地上，於果有氣無力的仰望著面前人滿臉的愉快。

她也不想讓自己在她面前表現的那麽淒慘，但是，她的確是真的沒有力氣，全身的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的意志。

笙百媚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而為難她，反而依舊笑著，看樣子心情真的很好。

“我來，是想告訴你兩件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於果緩緩閉上眼，不為所動。

“我哪個都不想聽。”

笙百媚佯裝不滿：“那可不行，我是專程來告訴你的。”

於果冷笑：“你會這麽好心？”

笙百媚微微彈了彈裙擺，端得是高雅，與牢中滿身傷痕，奄奄一息的於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仙子的心地一直善良。”

“哈哈哈……咳咳……”

於果噗的笑了，因為笑的太急，牽動身上的傷，痛苦的皺緊眉。

看到她痛苦的模樣，笙百媚臉上的笑容越發深邃，頓了頓，忽的開口：“不如，我先跟你說那個壞消息吧，是關於他，想必你應該會更希望聽到。”

她的話，讓於果的咳嗽聲頓住了，下意識的心臟緊縮。

壞消息，是因為師傅……？

她的反應，讓笙百媚嘴角的冷意更甚，淡淡的道：“我聽說絕殤在青鸞城與魔界對戰時重傷，此時正在養傷，趕不回來……”

說著，她一點點彎下腰，得意的面容在於果的眼裏一點點變大。

“所以，你也別指望他能來救你，他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上！”

最後一句話，她仿佛是從牙齒中咬出來的，一字一頓，字字句句都是濃烈的恨。

於果壓下心中的痛，努力隱藏著內心的擔憂和焦急，看著她幾乎扭曲的臉，平靜的問著：“你不是愛他嗎？為何聽說他傷重不僅一點都不關心，反而恨不得他去了更好？”

在於果說的第一句話時，笙百媚的眼裏快速的閃過一絲悲傷，不過一瞬消失，慢慢直起身子，看向她的眼中，極盡嘲諷，就像在看一個可憐的傻瓜一樣。

“愛？你以為這世上所有人都像你這麽傻嗎？他有什麽好？為什麽要我去愛他？我現在恨不得他立馬能死在我的面前！”

對於笙百媚的恨，於果忽然就明白了。

得不到的，就要將它毀去，曾經愛的有多深，如今恨的就有多深。

但是，若這一切放在她的身上，於果絕不會像她這樣可悲。

愛的人不愛我，我會瀟灑放手，即使忘不掉他，也要極盡可能的放棄。

在於果的眼中，或許笙百媚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愛師傅。

但，這些不過是個假設，她畢竟不是她，無法想象到她對師傅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不過，她覺得，與其讓自己如此痛苦，不如試著學會釋懷。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想要更好的忘掉一個人，那就是盡快投入另一段感情中。

於果個人認為，這個方法雖然有些沒有節操，但也不失一個可能性很高的方法吧。

吼過之後，笙百媚忽的又平靜了，情緒時高時低，讓於果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變成神經病了。

“還有一個好消息，你聽不聽？”

於果淡淡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即使她說真的不想聽，她也會自顧自的說下去，想方設法的讓她知道。

不理她的淡漠，笙百媚原本也沒準備聽她的回應。

“這個好消息應該會讓你比較滿意的。”笙百媚笑瞇瞇的說著：“落霞上上下下現在已經傳開了，你是魔界的內奸，就連證據都從你的房間裏搜出來了。”

聞言，於果沒有生氣，更沒有緊張，反而笑了：“這就是你一直強調的好消息？”

笙百媚眨了眨眼，好似很無辜道：“難道不是嗎？”

“哦，我忘了，這對於你來說可真不是好消息，但只要我開心了就好。”

於果被氣笑了，堂堂一介仙子，竟有這麽無賴不要臉的一面，當真是讓她大開了眼界。

“你敢說，這些都不是你做的？”

誰若說這跟她沒關系，於果立馬上去戳瞎她的眼睛！

笙百媚好似被冤枉了般，無奈的嘆了口氣：“這還真不是我做的。”

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卻是我親自吩咐李宏宇去辦好的，看看，現在整個落霞的人都在罵你，罵你白眼狼，罵你卑鄙無恥，真恨不得從未見過認識過你。”

於果冷冷的笑一直掛在嘴角，一言不發的看著她演戲。

其實她當真很想問問她，將那麽重要的秘密就放在自己的房間裏，落霞掌權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到底是將她想象的太膽大，還是太愚蠢？

“滿意嗎？”笙百媚輕柔的詢問她，還不待她回答，暢快的大笑揚起，張狂肆意。

看著面前笑得正起勁的女人，於果的心，說不痛是假的。

沒有人想自己被那麽多人誤解，甚至還是那麽大的名頭，她明明沒有背叛落霞，沒有與魔界串通。

別人怎麽想她，她無所謂，不會太過在意。

她唯一擔心的，只有一人。

萬一師傅回來，他聽聞這樣的消息，會相信她嗎？

笙百媚好不容易笑完，看出她眼裏一閃而逝的不確定的悲傷，自然明白她心裏在想著什麽。

順著她的想法，輕聲問道，但那表情中，全是得意。

“你說，若他回來，他到底是會相信你這個小徒兒，還是會相信一整個落霞的人？”

她的話，就像一柄利刃，生生的戳進她的心。

落霞那麽多的人，人人都篤定了她背叛，就憑她一張嘴，能讓師傅相信嗎？

他會相信自己嗎？

於果不確定，真的不確定。

在他的面前，她還沒有那份堅定，更沒有達到那份自信。

他說過他愛她，很愛很愛她，但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是否真的有那麽的牢不可破？

於果茫然了。

若他不信自己，她該怎麽辦？

看著她心傷的模樣，笙百媚只覺得比狠狠的抽她一巴掌還讓自己解氣，真的，太解氣了！

冷哼一聲，笙百媚扭頭就走，然而，卻丟下一句，久久回蕩在戒牢中的話。

“我倒想看看，被自己心愛的人處罰，到底是怎樣一個滋味！”

被心愛的人處罰，會是個什麽滋味呢？

早已恢覆寂靜的戒牢，於果久久沒有回神。

雙眼空洞的望著牢房的頂部，陰暗無光，就像她此刻的心，涼颼颼的，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於果？”

青石有些擔心的聲音揚起，他們隔的距離本就不遠，在這沈寂的牢獄，一點動靜都能傳的老遠，更何況笙百媚與她的對話從未刻意的壓低過，他自然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裏。

除了嘆息，他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那是她和絕殤仙人之間的事，他根本插不了手。

“不要在意那臭女人的話，她根本就是嫉妒你。”

於果不為所動，即使是嫉妒，她說的，也都是實話……

沒有聽到她的回應，知道她是真的難過了，一時間，青石恨不得撕爛笙百媚的嘴，讓她一輩子也說不出話來。

“於果，你要相信絕殤仙人，他是一個公正的人，再說，以他對你的感情，是絕不會只聽信他們的栽……”

在青石的話音一落，於果突然感到很是煩躁，特別煩躁。

“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

正是因為他太公正，更讓於果感到受傷。

若是可以，她真想讓他能偏頗一點，哪怕只有一次，也能讓她感到，自己對於他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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