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秦孜秀的意思，夏東庭給她準備的是一個室外婚禮，地點選在儲家度假村，一個有寬闊高爾夫球場的地方。正好四周有小木屋，夏東庭便順帶訂了幾間作為更衣室和休息室。不過賓客人數上比秦孜秀想得多得多了，起碼五六百人，員工和合作夥伴都請來了。這是澄海和秦氏合並後的第一件盛事，為了企業更好地發展，也為了秦孜秀能把名氣打響，大張旗鼓是必要的。當然記者攝影也是必要的。

伴娘無人可選。秦孜秀本來強烈推薦儲茵來著，說不管外人怎麽看，已婚婦女做伴娘根本不算什麽。可當事人還是拒絕了，她剛出月子，身體還虛弱，時時刻刻要帶孩子餵奶，根本沒時間來做這個伴娘。後來秦孜秀問了問趙雅是否願意，趙雅模棱兩可，感覺自己不夠格卻又不好拒絕，秦孜秀隨即就定下了她，怎麽說她也是重新給秦孜秀和夏東庭牽線的人。

至於兩個小花童，自然是小秦淮和他可愛的小同桌林渺渺同學，夏東庭沒有懷疑過兒子會提林渺渺的名字，二年級的小男孩嘛……也有自己的“感情”，只要良性發展，大人沒必要橫加幹涉。

婚禮那天，秦孜秀穿的是一件人魚抹胸白婚紗，設計來自Danny，他女裝的研究不比男裝少。外面人來人往，夏東庭忙著照應，留在更衣室裏的只有三個人。

“不要再收了，勒到肚子了。”秦孜秀捧著還沒凸出的小腹擔心受怕，Danny被她嫌棄了一上午，怎麽偏偏這件衣服腰那塊兒特別顯身材。

縮在秦孜秀身後系綁帶的Danny立刻抖抖索索收了手：“不收了不收了，這就打結。”

“其實還好啦，就是貼身一些，還沒到壓迫肚子的地步。”儲茵伸出一根手指勾了下系帶，松松的，還有一定空間。

秦孜秀自覺誇張過度，和儲茵相視一笑。

Danny 拿了一雙粗跟香檳色高跟鞋過來，秦孜秀顛到一旁凳子上坐下換鞋，因為腰彎不下來，Danny 親手幫她把鞋套在了腳上。鑲嵌水晶的精致高跟鞋，可惜要掩在魚尾裙底下，顯不出它的美麗來，秦孜秀有些遺憾。不過作為新娘子，能不能顯出來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從裏到外都是新與美，這也是夏東庭不惜花重金給她置辦行頭的原因。

秦孜秀站在鏡子面前照著，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正式地打扮過，妝容完美地遮蓋了她的缺點以及歲月的痕跡：頭發做卷盤起，留下幾綹細碎的卷發掛在耳邊；眼妝化得很濃，貼了雙眼皮貼和假睫毛。嘴唇是她從來不嘗試的大紅色，顯得她唇紅齒白的，皮膚也是那樣光潔。敢秦孜秀都快不認識自己了，這麽美麗的臉蛋，這麽修長婀娜的身材，也就是在結婚的日子裏才能展現出來。

儲茵抱著小啾啾誘哄著：“看看秀姨多漂亮呀！”

小啾啾嘟著嘴，突然向秦孜秀拉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秦孜秀輕輕刮了下她的臉蛋：“以後啾啾肯定比我漂亮。”

“何止比你漂亮，還得比我更漂呢是不是！”儲茵自誇起來真不是開玩笑的。

“孜秀姐，咱們可以準備了，還差5分鐘就12點06分，”Danny 剛剛得到了夏東庭的口諭，便過來喊秦孜秀，“等會兒有人會過來接咱們去入場地點。”

外面司儀已經開始主持婚禮，正在念開場白，秦孜秀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她這麽些天來一直告訴自己這只是個儀式，不用太過緊張，婚後生活過了這麽久了有什麽好緊張的。可到了眼前，又是另一番心情。

夏東庭早已在入場區等候，他時不時地就往更衣室方向忘一眼，身著一身整齊燕尾服的他剛剛一緊張把領結扯歪了，現在還斜斜掛在脖子裏。忙碌了一個上午，急迫的情緒消融了大半，此刻在短短等待的幾分鐘裏，他內心的急迫感上升到了一個極點。婚禮不僅僅是個儀式，對男人女人來說都是。它是從一個世界跨到另一個世界的連接點，夏東庭渴望的新的生活，也是要從這裏開始。

“媽媽來了！”

站在前面的兒子和林渺渺小朋友穿著迷你版的西裝和公主裙，小秦淮一只手指向更衣室方向激動地喊。林渺渺自打上午來了，還沒見過秦孜秀，這一見到便驚了。

她用小手捂住嘴：“哇，你媽媽好漂亮，好年輕！”

小秦淮驕傲道：“那當然了！”

秦孜秀本就自帶仙氣，因為生孩子早，現在也才27歲，比其他同齡的孩子媽媽年輕了好多歲。

對面是打扮精致的秦孜秀向夏東庭緩緩走來，不知是為了看腳下的步子，還是因為羞怯，這一小段路竟沒敢擡頭看夏東庭一眼。

她搭上夏東庭的手，站在入場幕布後面，前方是賓客和主持臺，小秦淮和林渺渺在前面一邊笑一邊嘀咕什麽，秦孜秀的臉略微漲紅。

“別緊張，跟著我走就行。”

夏東庭俯下身子輕輕說了一句，秦孜秀瞬間有了底氣昂起胸膛來。一個側目，她看到了夏東庭歪著的領結。

“你怎麽這麽粗心，這個領結要是歪了，整個服裝的美感都要被你破壞了。”秦孜秀手上戴著蕾絲白手套，把夏東庭的領子往下拉了一些，重新給他戴領結。

正在這時，司儀宣布新郎新娘入場，幕布被人工拉開，夏東庭還維持著低著脖子讓媳婦擺弄的模樣。

秦孜秀迅速收回了手，可賓客似乎都看到了這一幕，在私底下調笑起來。夏東庭反倒得意洋洋。婚禮進行曲響起，他邁著小步子帶秦孜秀往前走。

小秦淮和林渺渺排練過，他倆配合默契地走在前頭撒花瓣，一人撒左邊，一人撒右邊，這樣夏東庭和秦孜秀走過的路便是花路了。

夏東庭游刃有餘地向兩側賓客揮手致意，儲修在臺下激動地不斷吹口哨吸引夏東庭註意。秦孜秀一只手要挽著丈夫，一只手拿著捧花，沒有那個空餘，但她也看到了臺底下那些熟識的臉投來的祝福目光。

伴娘趙雅端著對戒在這條長路的盡頭等著她們，有些不安的模樣；攝像師扛著鏡頭聚焦在新人身上，秦孜秀盡力扯開一個明媚的微笑。

其實她快要流淚了，夏東庭也是。

兒子小小的背影是多麽可愛啊，身旁的這個人又是如此安穩可靠。

秦孜秀擡起頭看了夏東庭一眼，正巧他也低下頭，兩人的目光在一種酸澀的甜蜜中相匯。她想起夏東庭第一次給她打電話的時候，調笑著說要見她，一年不到的時間，她卻愛上了他，並成為了他的妻子。到哪兒再去找像夏東庭這樣包容她愛她的人啊，這世上再也沒有了。

對夏東庭來說，命運這種東西也不是開玩笑的。他怎麽也想不到，前半生渾渾噩噩的自己，還能過上現在這樣有滋味的生活。那一個因為他一己私欲而占有她的晚上，衍及的竟然是兩個人幸福的一生。這一切是他自己創造的，還是秦孜秀創造的，他說不清，姑且把一切功勞交給命運。

“別哭。”

夏東庭給了她一個寵溺的眼神，可他自己眼睛卻紅得不像話。不知道等會兒念誓詞，交換戒指，親吻的時候，會不會哭得連妝都花了。

秦孜秀含淚笑了。她的幸福感強烈而縹緲，踩在花瓣上的觸感也是這麽強烈而縹緲，她有種自己成為了世界上最美的公主的感覺。

以前聽到結婚進行曲的時候總是感嘆愛情的美好的，如今當她不再是聽眾而是受者的時候，她感嘆的又是另一回事了：生命是由婚姻開始的，人生也是因婚姻而有了意義。而這意義，正是由她和身側的這個人共同創造。

夏東庭拍拍她的手背讓她別走神，馬上就到路的盡頭了。

秦孜秀擡起頭看著前方，她知道這段花路走完，人生又會有一條無盡延伸的新的花路。那條花路上有她和夏東庭，以及他們的好多個孩子，大家的歡笑和眼淚，都是花朵的滋潤。

秦孜秀突然踮起腳尖，在夏東庭的下巴上深深一吻。夏東庭驚喜的目光把她逗笑了，全場來賓也都笑了。而最後秦孜秀笑著卻流下了淚。

明眼人都知道，其實一生的幸運從來不在機緣二字。夏東庭和秦孜秀的緣分也不是天註定，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償。秦孜秀被借去的一日，得到的是夏東庭給的最好的補償。

人生既長又短，貴在有你相伴。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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