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東站在車子邊上，微微仰頭，看著頭頂上的樹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聽到有人出來，司徒東才舉目看過去，看到趙向佳時，危險地瞇起眼睛。

趙向佳渾身一個激靈，司徒東這眼神哪有半點警察的正義氣息？

苗正喬看向趙向佳：“趙先生留步。”

“好，警官慢走。”趙向佳微笑應了聲，轉身回了屋。

苗正喬走到司徒東跟前，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地上了車。

其餘兩名警員上了另外的警車，徐徐離開。

車子中，司徒東沈聲問：“問出什麽沒有？”

苗正喬說：“趙向佳那套說辭，肯定是早就有準備，沒有漏洞。不過，他提出見張勁，你怎麽看？”

司徒東：“讓他見。”

苗正喬心照一笑：“行，我安排一下。”

***

晚上，於果家小區樓下，司徒東將車子停穩，下車往樓上走。

司徒東眉頭緊鎖，走著走著，他似乎覺得有點不對勁。眼角餘光暗暗打量周圍，步伐保持不變。

經過一處樹蔭時，一個黑影猛得出現，直接朝司徒東撲過去。

司徒東早有準備，一閃一扣一躍，直接將來人扣住。

“何子琳？”司徒東驚訝。

何子琳掙紮一下，掙不開，咬牙道：“放手！”

司徒東皺眉想了想，放開手。

何子琳推開兩步，沈著臉看他。

司徒東：“有事嗎？”

誠然，司徒東完全感覺得出，何子琳對他沒有殺意。司徒東也知道何子琳早晚會來找他。他隱約猜測出，何子琳是為於果的事情而來。

在渡假島時，司徒東心中早就疑雲滿布，何子琳似乎很在意於果，這是為什麽？

何子琳冷漠地哼了一聲，質問：“你為什麽不讓我殺了張勁？！”

司徒東淡聲說：“不是我不讓，而是法律不讓。”

何子琳冷冷盯著他。

當她找到巷子時，司徒東正和張勁在對峙，而司徒東身上散發出的殺機，讓何子琳都覺得毛骨悚然。她以為司徒東一定會射殺張勁，不想直到警車都要來了，司徒東還沒出手。

何子琳便再也忍不住，現身準備射殺張勁。

哪知，司徒東竟然還阻止她。

這讓何子琳十分氣憤，回來之後她就一直守在於果家樓下，其中一個因素就是等司徒東來好質問他。

看著何子琳陰沈不定的神色，司徒東淡淡說：“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何子琳回應，司徒東轉身就走。

“站住。”何子琳冷冷喊住他。

司徒東頓住腳，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何子琳瞇著眼睛看他：“你就沒什麽要問我的？”

司徒東緩緩扭轉頭：“我應該問你什麽？”

何子琳語塞，突然就感覺出司徒東的狡猾和深不可測。

司徒東淡淡一笑，重新轉回頭，朝樓梯走去。

何子琳突然想起苗正喬對她說過的話。苗正喬說，如果不想暴露，就不要離司徒東遠點。

何子琳眸色深深地盯著樓梯口。司徒東，果然城府夠深，不屑問我麽？還是知道問不出來，所以幹脆不問？

那一頭，司徒東沈郁地走著，腦中也在想著何子琳的事情。

正如何子琳想的那樣，司徒東一眼就看出即使問何子琳，她也不會說。司徒東的打算很簡單，讓渺渺去調查。

不過，之前渺渺就調查過何子琳，確定何子琳不是警察。那麽，會不會是警方的線人？

司徒東想到了苗正喬。

苗正喬沒有說過何子琳是他線人，但是苗正喬很多線索都向何子琳購買，會不會苗正喬瞞著什麽？

想著，已經到了於果家門口，門口火盤上的冥紙剛剛燒過。

司徒東收斂起思緒，心情變得沈重。

於果受到的打擊極大，從那日在太平間見過她媽媽後，於果就一直沒說話。

於果此時正在靈堂那邊守靈。

司徒東今天過來，是幫於果拿東西的。

開了門走近屋子裏，仿佛有種無形的悲傷傳遍司徒東全身。

他一眼看到於果爸爸的遺照，慢慢走過去，認真地看著照片上那英氣十足的於果爸爸。

“伯父，對不起。”司徒東滿眼都是愧疚和自責。

照片上的人仍是和煦微笑。

良久，司徒東的目光變得堅定：“從此以後，我會好好照顧於果，您和伯母放心吧。”

***

靈堂。

幾十名警員肅然地站在裏頭，每一個人的心情都十分沈重。

於果跪在棺木前，眼神空洞，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魂魄都丟失了般。

她的身邊還跪著幾個女警，默默地燒著冥紙。

司徒東緩步而進，目光落在於果身上，心疼遍布全身每一個細胞。

上前，在於果面前蹲下，默默看著她。

於果的眼睛緩緩對著他，卻似乎毫無焦距。

司徒東心如刀割，擡起手輕輕地撫撫她額邊散亂的發絲，一言不發，卻充滿力量感。

於果的眼眸顫抖了一下，嘶啞著聲音低低問：“張勁什麽情況？”

司徒東低語：“趙向佳提出見張勁。”

於果空洞的眼睛瞬間迸發出殺意。

司徒東：“等伯母過了頭七，就讓他們見。”

於果神色寒冽，緩緩點頭。

她看向棺木，呢喃：“到時候，我會調整好情緒。”

司徒東輕輕點頭。

靈堂外面。

一輛車子靜靜停在路邊。

何天恒僵木地坐在駕駛座上，目光凝固般看著靈堂裏頭。

副駕上，司徒渺安靜地坐在那，目光同樣看著靈堂。她一貫的呆萌神色蕩然無存，臉上只有悲痛。

他們很想進去祭拜一下於果的媽媽，可是，不行。

於果的臥底身份是瞞不下去了，可何天恒和司徒渺還是臥底身份，不能暴露。

他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時間仿佛凝固了，靈堂裏的警員悲痛哀悼著於果的媽媽，靈堂外的何天恒和司徒渺也一直沒有離開。

即使不能當面哀悼，那他們就這樣隔空守護著。

夜漸漸深了，一直到淩晨兩點，靈堂裏的警員陸續離開。但還有五六名警員沒有走，他們留在這，一來是陪伴於果，二來是保護她。

張勁落網，可是趙向佳還逍遙法外，誰也不能保證趙向佳會不會派殺手來殺於果。

司徒東也還沒走。

此時，司徒東低聲對留守的警員說：“讓於果一個人在這靜靜吧，大家到外面去休息一下。”

幾位警員略感疑惑，但很快就理解。想來，司徒是想和於果單獨相處一下，好作安慰。

待警員們出去後，司徒東對著領口的通訊器低聲說：“天恒，你和渺渺從後門進來，祭拜一下伯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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