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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新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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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鎮國王府前,集聚著層層的百姓。大家爭相想看看這個有幾分神話色彩的王爺。這個王爺年紀輕輕就被皇上囚禁在鎮國王府裏。當大家都以為雄鷹被馴服了的時候,年輕的王爺卻在歷新十二年成功回到了自己的封地。臥薪嘗膽,勵精圖治。五年時間過去,如今的威州家家富裕,不論村鎮到處朗朗讀書之聲。鰥寡孤獨都有依靠。又剿滅了東瀛委軍,打通了通往南洋的商道。繁榮景象無可比擬。

一陣鑼鼓聲傳來,鎮國王的陣杖緩緩開赴過來。聚集的百姓都紛紛跪地,禮拜這個濟世英雄。鎮國王騎在一頭通體黝黑的汗血寶馬之上。一身銀鱗鎧甲,腰掛金光閃爍的寶劍,濃眉微挑,星目炯炯。鎮國王鎮靜的看看那朱紅的大門,策馬進了久違的王府。

鎮國王趟步在少時的書房裏。不時翻看當年也曾翻看過不知多少遍的書籍。那年也是這樣快要到年尾時候。鎮國王奏請回封地的奏折終於沒有被駁回。以免夜長夢多,他裝扮成自己親兵的樣子,顧不得收拾什麽行裝就一路不停的飛奔回了威州。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當他的親衛為他擺好文房四寶的時候,他笑著對這個忠實的衛兵說著心中的滋味。這個衛士叫田廣,以前是京城有名的盜賊。只盜竊京城巨富。有一次深夜竟然摸進了程羽翎的書房來。被這個常常一個人獨坐書房的王爺逮了個正著。盜賊以為這個王爺和別的王府裏的公子們沒什麽區別。就算會一些功夫也不過是花拳繡腿。又仗著武藝高人一等。擺出架勢要和眼前這位手握金劍的王爺比試比試。幾場爭鬥下來雖不分勝負,盜賊卻是深深的被這個見好就收,處處手下留情的王爺征服了。田廣感念這個不多得的心懷慈悲之人。而對於年輕的王爺,是得了平生第一個親信。王爺給田廣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到威州,尋一個名叫許景仁,曾是重華宮總衛的人。王爺本以為官場風雲瞬息萬變,又有五,六年沒有音信怕是很難找得到了。沒想到不到一個月,當初把他抗進地道的士兵竟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就這樣一個一個,王爺有了自己的親衛隊。有了自己最起碼,東山再起的籌碼。

田廣也跟著笑著說:“當初真是艱難啊!王爺,當初出京城如此艱辛,今日為何又要回來?”程羽翎收回笑臉略一沈思道:“去年我們出兵剿殺倭寇。皇上就很是不舒服。他最怕的就是威州軍壯大。不久前,我們威州一個小司被皇上誘惑了去。朝堂之上汙蔑我打倭寇是假借機壯大兵力是真。皇上連派五個欽差,嚴令徹查。”說到此,王爺炯炯雙目帶出一道寒光,接著道:“我已不是當初那個驚魂未定的孩子。他那點小手段還威脅不到我。欽差既來,就好酒好肉招待,回去用一個‘妄言’應景就行。沒想到那些個欽差都稱病的稱病,帶孝的帶孝,一個也沒敢出發。以至於威州境內知道此事的人寥寥無幾。”王爺端起田廣遞過來的新茶喝了起來。田廣接話道“難怪,屬下都不知道呢。”王爺放下茶盞道:“我們威州自始就是獨立行政的,在我被幽禁京城的十年裏,皇上卻把威州當成了自己的屬地,予取予求。軍政事他都要插手。在我威州上下安插了不少他的人。所以,當初我一回去就端了那幾個非法框地收租的田莊。順連著撥除了朝野的蛀蟲。我要施行新政才不會被掣肘。”田廣看著他的主公陷入沈思,也慢慢回想起這些年跟在鎮國王身邊,把收回來的田地按人頭分給佃農,女子也有份。每畝地只在秋天收一次官租,一畝田只收半升米。他親眼看著一個個瘦得皮包骨的佃農幾年之間竟有人開起商鋪,把生意做到海外的。他也常常遇見有百姓結隊而來,只為在重華宮前面遠遠拜一拜他的主公。鎮國王濃眉不展,又張口說道“但是不能和皇上明著翻臉。畢竟我們同屬中土。我見了他也要行臣子禮。謀反的罪名一旦成立。我們威州這幾年的發展付之東流不說,可能還會走上安良侯的舊路,被皇上出兵剿殺。既然皇上願意放下身段請本王參加除夕百臣宴。本王也不能駁了皇上的面子。就算知道皇上要有所動作,也不能讓他先拿了把柄。”“這次來屬下一定萬分小心。除夕百臣宴一過,就回去吧?”“估計不會那麽容易讓我回去。等等讓皇上先出招吧。”

當二人絞盡腦汁想著皇上到底會出什麽招的時候,門外衛兵報道:“有密報”鎮國王精神一振說道“進來。”鎮國王接過密報,輾轉看了好幾遍,才把那份諜報放回到桌子上。幽幽的說:“皇上果然出宮了。”田廣聽到直排手道:“天助我也,屬下去把這個皇帝老兒的人頭提來見王爺。”鎮國王露齒一笑道:“成不成事,最後我都得給你背黑鍋。你還是給我省省吧。”田廣聳聳肩,笑著說道:“估計得手的機會不大。”鎮國王笑笑,拿起筆寫了起來。寫好,用雙信封封好,對田廣說:“這封信交給許將軍。我總覺得殷水郡那個麗夢的叔叔很是可疑。看在麗夢從小與我作伴,麗夢爹爹又病死在京城大牢。這個劉刺史,我沒有動他。前幾日有人報與我說這個人竟然私煉兵器。我覺得這次皇上使個調虎離山計,想要釜底抽薪。不管是不是,先拿下這個劉刺史再說。這封信至關重要,你千萬小心行事。”田廣就是喜歡這樣刺激的任務,接過信,雙手一抱拳道:“遵命。”鎮國王點點頭,他很是信任這個膽大心細的親衛。低頭思考一下,又叫住田廣道:“只一個私煉兵器的罪,估計許將軍還動不了他。這人根基甚是深厚,怕得我親自出面,才來的理直氣壯。”田廣皺眉道:“皇上等到王爺今天來了京,才出的宮。明顯是避諱王爺。王爺剛來就回去,怕會引起朝堂紛爭。”鎮國王,笑著道:“你剛才荊軻的氣勢都到哪裏去了?”又說道:“你先去傳信,好讓許將軍有準備。本王再尋脫身的法子。”田廣行禮趕緊出去了。

等又只剩下鎮國王一個人的時候,他環視著書房裏熟悉的家具,裝潢。好像又回到那些個冰冷的日子。當時來京後,麗夢的母親替他安排了正經的仆從。又為他聘請了濟州的大儒教他讀書。他想學習武藝,麗夢的母親就瞞住皇上的線人請了頂級的師傅回來。他沒有朋友,京城裏沒有一個貴胄後裔願與他相來往。麗夢是他唯一的朋友。總是笑著給他講著京城裏大大小小的事。鎮國王深深吐口氣搖搖頭道:“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鎮國王收拾了心情,開始批閱從威州送來的奏報。不一會,一個衛士也不通報就推門進來道:“主公,木易將軍遞來了請柬,請您今晚去赴‘好樂宴’。木易將軍現在不是正駐守北疆,怎麽回來了?這個‘好樂宴’又是什麽名堂啊?”鎮國王批好手上的奏報,輕輕吹一吹墨跡,疊好。又隨手拿起另一個。緩緩才道:“護駕的來了。”衛士有點不明白:“護駕的?護誰的架啊?難道是護皇上的架?”鎮國王最是嫌棄這個叫柯鑫的親衛話多。只是吩咐道:“你去拿一顆夜明珠來。還有,選一套華麗點的衣服送來。再把邢大人,何大人幾個都找來,我有事要說與你們。”衛士不敢再饒舌立刻回道“是”。

木易將軍府,以前還是揚威大將軍住著的時候,從沒開過什麽舞宴,歌會。現在住著的這個木易將軍是揚威大將軍的幺弟。如今的木易將軍府,兩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楊天媛和幾個同她一樣年紀的舞姬排成一隊跟在教養女官身後從學舞的弄花廳走出來。她五年前跟著張升管家進來就沒有一天不是這樣,從卯時就被帶過來,一直練舞到申時。吃過晚飯,還要學習兩個時辰的書法音律,直到午時才會被帶回去休息。

今天,楊天媛總覺得整個木易將軍府裏氣氛很是活躍。雖然每天都有各色的官員顯貴出出進進。但是今天,張管家緊張的吩咐人,格外布置了很多裝潢,又把水仙都換成了牡丹,還有工人給廊檐下的壁畫補著金漆。各處的侍女們也都換上了新裝。楊天媛心想,今天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來。但是不管什麽大人物來都和她們這一隊人無關。因為她們都是木易將軍從各地辛苦找了來,費心培養。將來要進獻給皇上的。教養女官常放在嘴上的就是:不準偷懶!像你們這個樣子怎麽能入了皇上的法眼。到時候被退回來,就只有青樓一條路走了。楊天媛剛開始還覺得教養女官是說來嚇唬她們的,直到開始有一個個的女孩子被青樓的老鴉帶走的時候,她再也不敢有絲毫的動搖。拼了命練習才得以留在了最後。最近也開始為她們量尺寸,在準備進宮時的禮服了。

楊天媛麻木的跟著前面的人邁著腳,為了保持身形她們一天只能吃一點飯食。這時候已經是沒有丁點力氣了。正走著,張管家過來對教養女官說;“老爺說今天讓你的姑娘們也候著呢。”教養女官稍稍楞了楞道:“我們這些姑娘過完年就送進宮了,怎麽,改了計劃了?””計劃沒有變,老爺的意思,可能是從裏面挑一個。“”是,明白了。“教養女官向張管家施了禮,帶著她的姑娘們回了寢房。

等教養女官一走,開始有人輕聲哭起來。楊天媛也是心酸。在這個木易將軍府裏有很多像她這樣被買回來養著的舞姬。練舞有了傷病的,或是不聽管教的都被轉賣給了青樓。出眾的選在進宮的隊裏,剩下的就會在宴席上被當成禮品一樣隨便送給哪個□□熏天的老色鬼。還有的被木易將軍看上了,收到自己的屋中。不幾天又被教養女官領回來,還是照樣送出去。剛才張管家說,要從她們裏面選一個,不管是她們中的哪一個,只要不是進宮,命運就都只能是回到原點。五年了,流了多少汗水,吃了多少苦,到頭來還是淪為富人的玩物。

教養女官帶來了舞衣給她們穿上,楊天媛穿的是一件雪白的裙子,天藍色的罩衫,腰間束了條粉紅色的長絲帶。她喜歡素凈的裝束從來不跟人搶鮮艷的衣服,只是今天大家都爭著只選黑的,藍的腰帶,倒是平時受待見的粉紅色落到了楊天媛的手裏。她坐在鏡子前面,和往常一樣用眉筆描了眉毛,輕輕點了點胭脂暈在臉頰上,又去抿了抿口紅。看著教養女官給她在頭上戴了一朵白色的牡丹花。透過鏡子沖她微微一笑,這個孩子從來都是那麽聽話。教養女官把別的姑娘們生生的按過來,也仔細裝束一番才說道“今天跳窄袖舞,我們一直練著的。都小心些,別給我丟人。“姑娘們無精打采的回著“是”。教養女官手裏提了燈籠,引著她幾年裏盡心教導的姑娘們往弄花廳走,心裏說不上的什麽滋味。

弄花廳裏已經滿是人了。都被各自的教養女官裝扮的分外妖嬈。比起楊天媛的這一隊,屋子裏所有的人都格外的歡欣。楊天媛按吩咐坐定,就聽見旁邊有一個大點的舞姬對身邊的舞伴說:你還不知道今天要來的鎮國王?就是那個除惡濟良的大英雄。我們的琴師說的。把那惡霸們的地都分給佃農了。男孩女孩都有份。還設了敬生堂,那些個沒人養的老人們都能住進去。還有織布局,專要女工。每個月發工錢。我要是能被放出去,我就去威州,我也不嫁人,在織布局幹不動了,就住進敬生堂。”大家笑著,說著。好像真的能有一天可以從這裏出去,自由的尋一處可以生活的地方。楊天媛聽的入了神。心想,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如果有一天能出去,就帶著娘,姐姐和娃娃去那裏生活。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沒有伴舞的傳令,也沒有侍酒的傳令。今天真的有點不一樣。幾個教養女官開始打起哈欠。興奮的談論著的舞姬們也都偃旗息鼓了。整個的弄花廳有點靜的讓人心慌。楊天媛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心念道,該來的總是要來了。一陣窸窸簌簌地聲音響起,楊天媛睜開眼睛,看見張管家正和自己的教養女官說著什麽,所有的人都往自己看過來。楊天媛努力克制著心跳,安慰自己,早晚的事情,早晚的事情。教養女官果然走到楊天媛面前,輕聲說,“老爺點名要你去。跟我來吧。”楊天媛站起身,感覺到來自身邊一半羨慕,一半憐憫的目光。

楊天媛擡頭看看天上的月亮銀盤似的,再有一個半個月就過年了。嶙峋的樹投在地上的影有幾分猙獰。她不禁打了個寒蟬。走在前面的教養女官感覺到楊天媛的害怕,轉過頭來說:“天媛,聽說這個鎮國王還沒有妻妾呢。你若入了王爺的眼,前途無量啊!。”順勢又扶了扶她稍稍發著抖的肩膀。

高堂之上,鎮國王,一身錦緞華裳,在耀耀的燈火下格外秀美俊麗。鎮國王不時和木易將軍把酒言歡,氣氛很是溫馨。不像兩個陣營的敵人倒像一對久違的友人。木易顯然已經很醉了。強撐著,又幹了手裏的酒盞,擦了擦嘴唇道:“王爺今日不僅賞臉入席還贈我夜明珠,木易不勝感激。為表真心,也拿出我府上的夜明珠給王爺瞧瞧。傳楊天媛!”張管家聽令有些躊躇,這楊天媛是他們木易將軍,輾輾轉轉找了許久才找到的,生的像極了年輕時的木易皇後。是他們家老爺討好皇上的殺手鐧。細心培養了這麽多年。馬上就要進宮了,沒有突然拿出來的道理。木易將軍見管家站著不動,有點不悅,擺擺手說:“快去!”管家這才把楊天媛帶了過來。

絲竹聲起,隨著琵琶一聲切切,舞者廣袖微甩旖旎而動。鎮國王放下嘴邊的酒盞,擡眼望去。只見這舞者腰肢纖細,若風拂垂柳;體態輕盈又若水上飛鶯。長袖飄動,旋旋轉轉,縈縈繞繞,好似月宮嫦娥,在錦霞中隱現。舞者向他一莞爾,猶如清風明月;再莞爾,又如春水晨花。天生級媚姿色,卻無丁點媚態。鎮國王心中稱奇,竟看得入了神。

侍立在鎮國王身後的柯鑫瞟眼看到成事的信號。便用劍鞘輕輕碰了碰他家主公的後背。沒想到一向機警的王爺今天卻毫無反應。柯鑫無法,又使上點力氣,竟還是沒有反應。這個親衛著急,卻也無他法。正不知如何是好,那舞者摘下頭上的牡丹,水袖浮動,把那牡丹扔進了鎮國王的懷裏。鎮國王一驚,才感受到背上的拍擊。王爺稍微點點頭,端起酒盞站起身來,走到木易面前。那木易將軍已然醉的不行了,耷拉著腦袋,正拍手叫好道:“跳,跳的好,跳的好。”鎮國王仰頭幹了一杯,照自說道:“今夜,木易將軍肯為本王獻上極致寶珠,本王就笑納了。先幹為敬!”說完,也不等木易將軍反應,徑自走到舞池,拉住那個舞者就走出了宴廳。木易看鎮國王要走,左右牽著侍女的手想站起來,無奈侍女們力氣小擡他不起。木易將軍心急想去攔架,沒站穩跌倒在地上,又馬上翻身匍匐著伸著兩只胳膊道:“且,且慢!”鎮國王哪裏搭理他,帶著侍衛一路走將出來。門人看見客人要走,趕緊打開大門。當張管家扶著木易將軍追出來的時候,鎮國王早已不見蹤影了。木易繞著舌頭問道:“什麽光影了?”管家道:“快午時了”木易晃著腦袋道:“也算不辱聖令了”說罷腿一軟,暈睡了過去。

楊天媛被鎮國王單手抱在胸前,她能實實在在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他們的衣帶重疊著迎風飛動。鎮國王不時用馬刺刺激著馬兒,寶馬受刺,更加頻繁的奔騰著步伐。楊天媛興奮的想哭,她如何也沒有想到會和這樣一個英雄騎馬飛奔出木易家的大門。她心裏想著,這樣的人總是願意給她一條生路的。

正走著,楊天媛感到自己身上受到的壓迫越來越大,緊緊抱著她的胳膊也慢慢松弛了。她向後看去,鎮國王竟醉睡過去了。她沒騎過馬,但是騎過驢。她想,應該也差不多吧。楊天媛一邊反手抱住鎮國王的臂膀,一邊接過韁繩。讓自己盡可能底的爬在馬背上。伸腳使勁踩住鎮國王的腳,穩定住兩個人的重心。也是奇怪,直至鎮國王府,兩人竟沒有摔下來。

親衛們把鎮國王安置在床上躺下來的時候,楊天媛臉上泛起了紅光。也說不清什麽緣由。一個叫柯鑫的親衛對她說:“我們王爺不常醉酒的,今日因了姑娘,酒不醉人,人自醉。就勞煩姑娘好好侍候我們王爺吧。”旁邊的幾個親衛聞言輕聲笑了起來,竟一窩蜂似的都出去了。

楊天媛心想,教養女官教過她怎麽跳舞,怎麽走路,怎麽侍酒,怎麽布菜,卻沒有教過她怎麽侍候一個喝醉酒的男子。她看他被衣服據著怪不舒服,就動手想給他松松腰帶。沒想到手到半空被躺著的人一把當掉了。鎮國王坐起身呵斥道:“大膽!”楊天媛心裏一抖卻不害怕,只輕聲說道:“天媛不知如何侍候,唐突了殿下。還望殿下見諒。”鎮國王審視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是木易家的舞姬?”楊天媛道:“是”“你在木易家幾年了?”“五年了。”鎮國王皺皺眉道:“五年時間不短啊。木易都教了你點什麽啊?”天媛覺得好笑,一個侯府舞姬還能學什麽?咳了一身道:“跳舞,音律,還有一些書法。”鎮國王聽見,揚起眉道:“你會寫字?寫來給我看看。”楊天媛走到屋子中間的書桌前,展墨寫了自己的名字。拿來給王爺看,說道:“別的寫不好,名字這幾個字還拿得出手。”鎮國王接過來看了看道:“瘦骨嶙峋,一點也不好看。”楊天媛有點失望,也很無辜,說道:“教字先生就是這樣教的。”鎮國王站起來,走過去揮手寫了幾筆。叫楊天媛來看:“以後字要這樣寫。知道了嗎?要方正圓潤,講究分寸。明白了嗎?”楊天媛湊過去看,蒼勁有力的幾個字,寫的也是她的名字。楊天媛覺得好看,直拍手道:“好字,好字。”鎮國王搖搖頭,把握不準這個俊麗的女子。他一直都在試探她,剛才也是故意裝醉。她不像是奸細,但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理由。

楊天媛看他搖頭,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趕緊賠罪道:“天媛從沒見識過大人物,不會應承說話。又得罪您了。”鎮國王,頭搖得更厲害了。轉念一想,莞爾道:“不礙事,以後跟著我見大人物的機會多著呢。熟悉了就好了。”又指著桌上的奏報道:“今天你剛來,就先下去休息。順便把這些奏報拿給柯鑫衛隊長。他就在右廂房。”楊天媛兩手吃力的抱起那些個沈甸甸的奏報,緩緩施禮道:“天媛告退。”王爺點點頭默許。

楊天媛一出房門,鎮國王就走到暗處捅開窗欞觀察她的行動。天上下起了小雪,楊天媛怕奏報上沾了雪,前身頃著,護著那些沈得要命的奏報。兩步並作一步走,敲門進了右廂房。別說偷看,就是停都沒停一下。鎮國王默默道:“我倒願意信你一回。”

柯鑫今夜當值,正坐著喝茶。見楊天媛進來,也不驚訝。收下奏報,因為早就覺得楊天媛那個送花的動作是有意為之,便來問道:“姑娘方才宴席上可是故意扔花給我家主公的?”楊天媛微微笑,點頭道:“看大人著急,怕誤了大事。”柯鑫驚訝道:“你不會都看見了吧?”“我站的高,當然都看的見。再說,哪個侍衛沒事幹,敲自己主公玩啊?怕是真有急事吧?”柯鑫呵呵一笑道,:“倒不是什麽急事。”又有點不可思議,追問道:“你當真看見我們傳信號了?”楊天媛點頭道:“有人影在宴廳門口閃了一下。就覺得,可能是怕你家主公喝的太醉打信號提醒的吧。又見你家主公楞楞的,敲也敲不醒,幫幫你們。”柯鑫拱拱手道:“多謝姑娘好意。”程天媛馬上還禮道:“好說,好說。還要麻煩柯大人給找一處睡覺的地方。”柯鑫摸摸眉毛一副流氓嘴臉道:“我們家主公的房間不是有張挺大的床嗎?睡那就行。” 程天媛臉上開始泛紅,覺得害羞又十分委屈,低頭說道:“你們家主公把我趕出來了,我怎麽好意思再回去啊?”說著有點眼紅。懇切的央求道:“還望柯大人高擡貴手。” 柯鑫瞅著好好一個璧人竟讓自己給弄哭了,忙說:“別哭別哭,我們早就給你安排好房間了。快跟我來吧。”說著便引著程天媛進了緊挨著鎮國王書房的一個小套間。

楊天媛等柯鑫出去,坐在床上發呆。覺得好像有那些地方和自己想的有出入。卻也找不到缺口。心想,明天看看形勢再做打算吧。程天媛一整天又餓又累。不一會就睡著了。不想剛一睡著。就覺得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楊天媛睜開眼,看見鎮國王帶著一個挺高大的男子立在她屋子裏。心想,這又是那一出啊?連忙坐起身來道:“王爺有何吩咐嗎?”仔細一看,鎮國王竟是一身木易將軍府衛士打扮。看得楊天媛是目瞪口呆。鎮國王神色坦然的說:“本王有事要出去幾天。卻不能讓人知道本王不在。這是邢可禮大人。身形長相皆和本王相似。你要兩三天便跟著邢大人出去小游一次,以混人眼目。可知曉了?” 程天媛點點頭道:“天媛明白,還願王爺早日平安歸來。”鎮國王聞聲一笑道:“那就看你怎麽演戲了。”說完便帶著邢可禮出去了。

楊天媛聽見院子裏鎮國王清亮的聲音:“這就是木易府的令牌?也沁小家子氣了些。”旁邊有人應聲道:“屬下剛開始還以為拿錯了,去城門口試了一試知道能用,才去通知的王爺。故此稍微耽擱了些時候。”鎮國王道:“不打緊,走的太急,和皇上撞上了也尷尬。”一陣馬蹄聲由近及遠,院落又恢覆了平靜。

楊天媛瞌睡的厲害馬上就又睡著了。她不知道,在往後無數的日子裏。這陣陣的馬蹄聲,她送過多少次,又等過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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