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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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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吃過午飯, 白七與顧西樓便拉著李禦史一起去了後山。李禦史是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後山的路隱蔽難行,一路上李禦史不是衣服被蹭臟,就是頭發被掛住,反觀白七和顧西樓,輕功在身行走如風, 別說衣服頭發了, 就連鞋子上都沒有多少泥。

內心暗自腹誹, 李禦史氣喘籲籲地追趕著特意放緩腳步的二人。

前方不遠處就是關著蕭尋的道玄洞, 據說是武當山平日裏處罰弟子的思過之所,洞口設有鐵檻,偶爾用來關押犯人。李禦史狠狠喘了幾口氣:“可……可算到了。”

“辛苦李大人了。”顧西樓道, “我們……”

顧西樓原本想說我們只需要問蕭尋幾個問題就好,但忽然間他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什麽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白七的面色凝重, 她快步走到洞口前, 蹲身撿起了地上的一件東西。

李禦史目瞪口呆:“這……”

只見道玄洞門口的鐵檻敞開著, 洞中空無一人,白七手裏拿著的正是原本鎖著門的鐵鏈。顧西樓的一對劍眉擰在了一起:“他……”拖了半天卻是怎麽也說不出那個“逃”字。

“大膽!”李禦史終於反應過來,氣得連胡子都要豎起來了, “本官還在呢,就敢畏罪潛逃了?”

白七望著暴跳如雷的李禦史頭疼不已,心裏卻十分狐疑,在她看來蕭尋怎麽也不會是私自逃跑的人, 他難道不知道這種時候跑掉是多麽嚴重的事情嗎?不過,如果他真的有心想逃,這把鎖鏈必定也是鎖不住他的,只是蕭尋為什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難道他有什麽非離開不可的理由嗎?還是……

不管怎麽樣,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盡快找到蕭尋,並且不能讓這件事被人發現,否則蕭尋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果然方師兄說的沒錯,蕭尋就是殺人兇手!”天不遂人願,還沒等白七挪動步子,一聲尖銳的吶喊驟然響起,“快來人啊,蕭尋逃走了!”

糟糕!

白七轉過身,只見一個小道童手中拎著食盒,他正緊緊盯著道玄洞,一臉篤定蕭尋是兇手的模樣。白七忍不住扶額,還能有比這個更壞的情況嗎?

很快,方曉峰等人聞訊趕來,葉凜也隨武當的人一起來到了後山。看見空空如也的道玄洞,他向白七投去詢問的一瞥。

白七沈著臉搖了搖頭。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白七找不到蕭尋,自然無法得知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切的調查也就毫無頭緒。方曉峰更是將蕭尋的出逃當做是他心虛罪行的鐵證,已經通知門下弟子四處尋找蕭尋的蹤跡。李大人原本已被白七提出的兩個疑點動搖,這麽一來不僅白七的努力白費,最要緊的是接下來想為蕭尋洗脫嫌疑就越發難了。

蕭尋啊蕭尋,這種時候你到底去了哪裏?

武當的弟子慢慢散去,葉凜和白七慢慢地走在人群之後。

葉凜望著滿目青山,聽著鳥鳴春澗,忽然啟唇道:“他們的目的不在蕭尋。”

白七一怔:“你是說……”

他們?他們是指誰?

目的不在蕭尋……難道……

“我今天看到了周楚情。”雖然只是很遠的一個身影,但他的目力一向很好。

周楚情,一個已經消失了兩年多的名字。這名字瞬間讓白七想起了謝飄渺,想起了夜闌宮,想起當時在葬龍淵與王覆的對峙。

白七的眉頭擰了起來:“如果真的是夜闌宮,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在生日宴當晚殺害武當掌門,來的江湖大派這麽多,完全可以嫁禍給少林或者丐幫,從而挑起江湖紛爭,引發正道動亂,這難道不是夜闌宮最想看到的嗎?

葉凜淡淡提醒:“解藥。”

白七恍然:“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引我出來?可是我這次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把解藥帶在身上。”看來王覆的毒已經到了不得不解的時候了,連這種法子也想得出來。

沈吟片刻,白七又道:“所以你認為蕭尋會離開,有可能是因為他發現了夜闌宮的計劃麽。”

葉凜的目光清明透徹,他註視著白七,微微點了點頭:“解藥放在了哪裏?”

白七回他一個了然的眼神,二人並肩向前走著,一片樹葉伴著白七的話語悠悠然飄落:“當然是一個很穩妥的地方,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就在那片樹葉剛剛接觸到地面的瞬間,銀芒一閃,無雙劍陡然出鞘,以驚雷之勢擲向前方!

與此同時,白七騰身而起,手中撒出三枚銅丸,只聽“砰砰砰”三聲連發,二十步之外的一棵樹上簌簌作響,一個黑衣男子動作迅捷地一躍而下,頃刻間無雙劍恰好釘了過來,那男子用力一擰腰堪堪避過,頭也不回拔腿就跑。白七運起輕功,不多時便要追上他。卻見那黑衣人反手甩出什麽東西,一片黑霧頓時炸開,白七忙掩住口鼻,回身對葉凜道:“小心有毒!”

但就是這麽一耽誤的功夫,那人已經不見了。

黑霧散盡,葉凜自樹幹上拔出劍,看見白七正望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出神,便發出一個鼻音表示疑惑:“嗯?”

白七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走吧。”

二人一路無話,直到回到房間,白七才再度開口:“剛剛那個人……好像是小唐。”

她的神情並不算輕松,甚至可以說帶著點嘆息。

葉凜很快便反應過來:“唐不甩?”

白七點了點頭:“他轉身跑走的步態我太熟悉了,小時候他常常會追著唐包子到處跑,那個背影我不會忘記。”

“聽說他投靠了夜闌宮。”沈默了半晌,葉凜才緩緩道。

白七扯出一個笑容:“你也應該知道,我一直都對他有所虧欠,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我,也許他現在還在當他無憂無慮的唐門少主,而不是做一個舉步維艱的正道叛徒。”

葉凜不太會安慰人,但他想了想還是道:“你盡力了。”他的眸子漆黑深邃,如同一片溫和的海,靜靜將白七納入其間。

白七苦笑:“我盡力了,可是悲劇還是發生了。”

唐不甩先是失去了父母,接著失去了自己的地位,繼而失去了手足。她可以想象得到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被逼著離開了自己的家、離開了唐門,被逼迫著背叛了自己的本性,投身於邪道。這兩年唐不甩過的是怎麽樣的日子,白七不敢去猜測,但她悲哀地看到當年那個笑出靦腆的酒窩、面頰微紅地說會對顧青青負責的少年,現在已經成了一個一身黑衣行事鬼祟的魔教爪牙,這改變實在是令她難過。

葉凜到底還是不善言辭,只是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白七的發頂,什麽也沒有說。

但白七自嘆息中回過神,卻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剛剛唐不甩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子夜。

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潛入紫霄宮的某間客房,那裏是容楨下榻的地方。

“宮主。”低啞的聲音如同被火燒灼過一般,聽起來令人感到十分不適。

容楨的臉半隱在黑暗中,坐在椅子上閉目不言。

絲毫沒有感覺到尷尬,謝飄渺用那沙啞的嗓音徑自道:“屬下回來了。”

一聲冷笑,容楨闔目道:“為了一個女人,你也是很有出息。”

謝飄渺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縷暗色,他垂著頭:“宮主,屬下這次有重大發現。”說完他頓了頓,似乎是在等待容楨的反應。

容楨沈默了半晌,見謝飄渺沒有開口的意思,頓時心生不悅,擡手就是一掌擊出。

這一掌用的力道不算大,但謝飄渺仍被打得退了幾步,猛地吐了一口血。一旁的寒山嫌惡地看了眼他:“半死不活的樣子,有發現不趁早說出來,留著是想拿捏誰呢?”

謝飄渺緩緩擦掉嘴角的血跡,似笑非笑道:“屬下不敢。”月光從窗欞照進來,投映在謝飄渺蒼白瘦削的臉上,竟真的顯得有些飄渺。

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令容楨暗自狐疑,面上卻仍不動聲色:“你說吧。”

“屬下這兩年暗中跟隨周楚情去了南疆,進入一個叫做‘崩龍族’的小民族。”謝飄渺道,“那裏的人崇拜蛇神,擅長養蠱和驅使蛇蟲。”

聽到“擅長養蠱”的時候,容楨的眉頭微微一動。

謝飄渺垂著眼,仿佛只是陳述,語調卻輕如幻夢:“屬下認為那裏應該會有些有趣的發現,便深入其中,居住了兩年。崩龍族的人十分排斥異族,屬下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接觸到驅蛇養蠱的內容。”

這話便十分有深意了。

容楨知道這是謝飄渺在向他表明自己的作用,希望夜闌宮不要放棄他。畢竟現在暫代他職務的是笑滄聲,而在笑滄聲之後還有新晉的唐不甩亟待上位,謝飄渺失蹤了兩年,他必須得證明自己的價值,才能夠不被當成棄子。

原本對謝飄渺興趣不大的容楨在聽到他所說的經歷之後改變了想法,也許現在的謝飄渺,真的能拿出令容楨滿意的東西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汛期,作為防汛工作者一直加班,沒時間更新,下周就恢覆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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