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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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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六, 你在搞什麽鬼?”白七沈著臉將傅六拉到一旁。

傅六一聽白七連師兄也不叫了,頓時心裏先虛了幾分,面子上仍強撐著:“師父當年可是說過的……”

左一名在他們二人還小的時候確實曾玩笑著說過二人青梅竹馬,不如以後湊作一對算了之類的話。但若是說這話被傅六放在心上了,白七可是第一個不信,此時她只覺得傅六又在不知道瞎折騰什麽:“別胡鬧了。”

傅六原本是心虛的, 但見白七態度強硬, 想到她應該是怕葉凜誤會, 頓時來氣了:“怎麽, 嫁給師兄不好嗎?至少我不會對你拔劍相向!”

白七失語,葉凜什麽時候對她拔劍相向了?明明是對傅六拔劍相向才對吧。

“傅六,你再搗亂我就告訴師父當年是你打碎了他最喜歡的青花碗。”

“告訴就告訴, 我不怕。”傅六咬了咬牙,為了小師妹的幸福, 被師父責罰也認了。

“是你弄濕了他的《金匱要略》批註。”

“不怕!”

“和《素問拾遺》。”

“不怕!”傅六的牙開始疼了。

“和《左氏宗譜》……”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傅六聽得心驚膽戰, 別的東西還猶可, 要是讓師父知道是他弄臟了家譜, 把他逐出師門都是有可能的。

白七斜眼睨他,傅六委屈地低頭:“師兄也是為你好……”

“在你心裏我還是個孩子麽?”白七簡直恨鐵不成鋼,“你現在的模樣才像個孩子。”

傅六怎麽會不知道白七有多聰明, 但她畢竟在感情方面沒有經驗,作為兄長有所擔心也是很正常的。“他對你好嗎?”想了想,傅六問道。

白七微笑:“你可以放心,只怕在這世上, 他再也不會待別人像待我這樣好。”

聽到這話傅六好勝心又起:“真的?比我對你還好麽?”

白七無奈道:“左氏宗……”

“好好好比我待你還要好!”傅六抱著腦袋低叫,“以後你要是被他欺負我可不管你了!”

白七不理他,轉頭走向葉凜。葉凜雖然只是站在一邊,但他們倆說話的聲音不小,葉凜沒費什麽力氣就聽了個一清二楚,此時只是靜靜望著白七。

“我們該走了。”武器已然有了,白七拉著葉凜就準備離開。

傅六頗舍不得白七,但心裏也知道她是有要事,故而竟也沒有挽留,只是看著二人走到門口時才忍不住道:“小七兒。”

白七回過身。

“你要做的事是不是很危險?”傅六的目光是溫和而憂愁的,“如果有什麽需要師兄幫忙的……”

“放心。”白七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望著白七和葉凜策馬遠去的背影,傅六的心情不可謂不悵然。白七差不多是他看著長起來的,這個聰敏又堅忍的小丫頭,江湖的確是最適合她的地方。傅六與白七不同的是,他並沒有什麽濟世救人的慈悲,也沒有為國為民的情懷,他很少操心與自己無關的人會怎樣,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平靜地生活。

這世上有很多人喜歡做英雄,但在傅六看來,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夠了。

關上院門,傅六拿來一壺酒,給自己淺淺地斟了一杯,哼著曲兒一飲而盡。

天邊流雲紅遍,夕陽將院子裏老樹的影子拉得很長。那悠悠然哼著的曲子漸漸唱出詞來,只聽他唱的是:

“翠鳳毛翎紮帚叉,閑踏天門掃落花。眼看那風起玉塵沙,猛可的那一層雲下,抵多少門外即天涯……”

皇城內,安寧宮。

周楚情默默倚在回廊上,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動彈過一下。身旁木香捧著一碗粥:“小姐,你已經三天沒怎麽吃東西了……”木香的聲音帶著哽咽,周楚情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直勾勾地望著花園。

謝飄渺果然言出必行,那晚之後就讓北定王去討了聖旨,封周楚情為德妃,並且獲準提前入住安寧宮。周楚情心裏清楚,謝飄渺之所以把她弄進宮,不只是為了斷她對葉凜的情,還為了能夠更好地幫他們控制皇帝。

之前她幫父親給皇帝種下了夜魔繭,以為這件事她可以撒手了。結果現在卻被他們逼得要進宮為妃,這教她如何不恨?謝飄渺、周天逸……她不是他們的附屬品,她是她自己!

她有夢,有欲望,有深愛的人,現在卻如同一只金絲雀一般被關在這座囚牢中,而且還是一座……即將坍塌的囚牢。

現在的她,如果想逃出這種被命令被控制的生活,只剩下最後一個機會了。

品劍大會,就是她的機會,她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的。

一定會。

虎頭山。

叢林掩映下,藏著數十道人影。他們站在山溪之畔向上眺望,為首的正是白七。

“小七,這個水流是不是太小了點。”蕭尋對白七的計劃似乎不太看好,“淹掉一整座城,難道憑這麽點小溪水就夠了?”

“當然不夠。”白七沈聲道,“需要的水,遠比這些多得多。”

虎頭山地形陡峭,山頭的融雪匯聚成溪流,流經峭拔的山壁,近乎垂直地滾滾而下。溪水到山腳的時候流速極快,事實上若不是水流實在太少,蕭尋也是有點相信這水可以淹到泰安郡的。

但是眼下這麽點水,能幹什麽?

如何才能讓水流變大、變大、再變大?白七思索著。

暗衛被留在了山上待命,白七三人回到了小院,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按照彭虎的說法,品劍大會之後周天逸就會動手。屆時這一萬士兵就將以鐵騎之姿勢如破竹地踏入都城,幫助周天逸奪得皇位。

如何才能在那時制止這一萬兵馬?

蕭尋進屋喝了杯茶,出來的時候見到白七還站在門口發呆,頓時有些不忍:“小七,別想了,休息會吧。”

白七被他一喚回過神來,搖頭道:“怎麽能休息?時間可是不等人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晝……”

那個夜字卡在了喉嚨中,白七倏然楞住了。

休息?

是啊,人可以休息,水為什麽不可以?

人休息夠了,就會比平時更加有力氣;水休息夠了,會怎樣呢?

白七慢慢地笑了起來。

蕭尋看著白七臉上的表情從凝重到驚訝再到了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這是又想到什麽關鍵的東西了嗎?一句休息,能讓她想到什麽?

“葉凜,我發現小七最近越來越神神道道的。”蕭尋忍不住叫住葉凜,“我都有點不敢跟她說話了。”

葉凜看了蕭尋一眼,又看一看白七,難得地回覆了他:“可能是你的話太多了。”

“……”蕭尋想反駁,卻又覺得反駁了豈不是正好證明葉凜說的是對的?但不反駁,難道真的從此要扣上一個話癆的帽子嗎?一時間蕭尋真是糾結無比,幾番張口又咽下,最終還是悻悻地跑到院子一角砍柴去了。

白七在腦中又過了一遍虎頭山的地形,以及幾條溪流旁山石的分布情況,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應該能行得通,她頗興奮地擡起頭:“葉凜,我想到辦法了。”

葉凜靜靜地註視著她:“嗯。”

“可是……”白七又犯了愁,“實施起來還是有點難辦。”

白七的想法是炸開虎頭山的幾道山壁,讓碎石堆攔住山上流下的溪水,等到了北定王行動的那一天,再將碎石堆炸開,積蓄了十幾天的溪水自然會洶湧而下,化作山洪淹沒整個泰安郡。

聽起來很容易,但做起來其實很難。白七並不擅長控制炸藥,唐不甩倒是精於此道,但是他現在在金陵呢,就算求助於他一來一回的也已經來不及了。不知道顧西樓那邊有沒有得用的人呢……

正沈吟著,小院的門環忽然被人輕輕扣響。

有人造訪。

蕭尋打開門,只見門外立著一位灰衣服的青年人,看著面生的很:“少俠找誰?”

來人一言不發,甚至連頭也沒有擡。

蕭尋茫然地望著對方,這是什麽情況,敲錯門了?

想了想,蕭尋伸手關門——

“砰”地一聲,一只手拍在了門板上,蕭尋頓時覺得一股力道自門上傳來,這門竟然關不上了。蕭尋暗自提起三分內力按下去,居然還是關不上,這個灰衣服的男子,功力比他以為的要深得多啊。

“是誰?”白七似乎是發現蕭尋這邊有點不妥,出聲問道。

蕭尋剛想說沒事,卻只覺按著門板的手臂一麻,整扇門被“啪”地一聲推開了!那灰衣人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

蕭尋頓時發怒,攔住他道:“你到底是什麽人,誰讓你進來的?”

灰衣人依舊是一言不發,擡手就沖蕭尋拍出一掌。

蕭尋毫無懼意,一掌回擊。

雙掌相觸即分,頃刻間蕭尋竟然被這一掌逼得倒退了一步,要知道蕭尋的內功穩重深沈,在這種正面對掌中落下風的次數幾乎屈指可數。眼前這個灰衣人接他一掌居然面不改色,連呼吸也沒有亂,這人……深不可測啊。

蕭尋正想著如何對付眼前的勁敵,白七的聲音再度傳來,這一次卻是令他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

白七的聲音裏帶著疑惑和驚喜:“四……四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又一位師兄出場啦,相比之下六師兄是不是可愛一點……

但是不怕,四師兄很性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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