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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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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準備離開少林了。

走之前原本要去向欽苦方丈辭行,但白七卻先去了梅姑的廂房。半刻鐘後,梅姑將她送到門口。梅姑的臉上依舊掛著淚痕,可是神情卻是堅定冷靜的:“白公子,那就多謝你了。”

白七摸了摸袖子,還有袖子裏那塊略有些分量的東西,道:“無妨,晚輩查清楚後定會奉還。”

梅姑搖了搖頭:“不用還了,你拿著吧。還是要多謝你為世離鋪的路,他能一輩子平平安安,就是我最大的寄望了。”

“只是到底還是虧欠了你。”

“情情愛愛的,誰欠誰呢?說到底也是我自己太過蠢笨,就連現在該怪誰也想不清楚,還是只能怪自己。”

“李叔他……”

“那等刁奴,殺我親子,我自會處置。”梅姑想到李叔,立即厭惡地皺了皺眉。

“好,那晚輩這就去向方丈辭行了。”

大雄寶殿裏,欽苦方丈正站在那裏,仰頭看著本師釋迦牟尼佛的金身塑像。白七走進來後,欽苦淡淡收回了視線,對著她點了點頭:“白施主要離開了嗎?”

白七合十頂禮道:“是。但是走之前,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方丈。”

欽苦沈默了片刻,嘆息道:“你問吧。”

“蘇啟遇害的那天晚上,為什麽整個少林寺的人都去聽方丈講經?據我所知,平常的晚課,是不需要所有人都到齊的,可是那天就連剛入寺不久的小沙彌和知客僧都被叫去了,當然,身體不適的欽法大師沒有去。方丈能不能告訴晚輩這是為何?”

“……”欽苦沒有說話。

“第二個問題,晚輩曾在後山見過一個人與蘇啟……哦不對,是欽法大師接觸,那個人穿著袈/裟,背影很熟悉,方丈可知道那人是誰?”

欽苦閉上了眼。

“第三個問題,晚輩和家師來少林的途中,曾被洪天攔下,將家師支走,導致晚輩一人前來少林破案,方丈看到晚輩獨自一人前來時毫無反應,如同早已知道這件事,對晚輩的能力也沒有任何質疑,像是根本不希望兇手被找到,這又是為什麽?”

白七並沒有期待欽苦的回答,徑自問出第四個問題:“第四個問題,晚輩剛剛進來的時候,方丈在看著釋迦牟尼成道相,釋迦結跏趺坐,左手結定印,右手結觸地印,觸地印表示釋迦在成道之前,為了眾生犧牲了自己的一切,這些事情唯有大地可以為他證明。方丈是心有所感嗎?”

欽苦微微動容:“是。誰能知道釋迦的取舍和犧牲?”

白七搖了搖頭:“佛性如虛空,無取無舍,無始無終,無因無果。”

“佛的莊嚴豈可褻瀆,吾等只是衛道而已。”

“何謂衛道?衛的是佛理、佛法,還是佛相?亦或衛的是聲名與臉面?”白七的語氣依舊很淡,卻漸漸嚴肅。

“少年人無牽無掛,怎能懂百年大寺的苦衷。”

“方丈只看見觸地印自我犧牲,又怎麽會不知道那是釋迦成佛之前所做的事。你再看釋迦證道之後的無畏印,屈臂上舉於胸前,手指舒展,手心向外,表示救濟眾生的大慈悲,能使眾生心安,無所畏懼。”白七的眼眸明亮,專註地看向一個人的時候如同能看進他的心裏去,“方丈,你心安嗎?”

欽苦無言以對,終於嘆息道:“少林的聲名,不能毀在老僧這裏啊……”

欽法當時殺了人,如此慌亂,加上藥力作用,怎麽可能冷靜地想到要去找洪天。偷天換日的招數,是欽苦想出來的。之後他立刻命令全寺聽經,不僅為了方便欽法行事,更是為了給整個少林寺的人洗脫罪嫌。甚至攔下鬼夫子,讓他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徒弟一個人來破案,也是他教洪天做的。只是誰能想到,這個他曾認為沒什麽威脅的少年竟然洞若觀火,連這些都清清楚楚,這可能就是他最大的失策吧……

欽苦心知這些算計都沒能瞞過白七,合掌道:“白施主說出這些話,意欲如何?你特意將韓若梅帶來少林,解釋案情的時候又讓她參與其中,到底是為了什麽?”

“欽苦大師,晚輩知道你擔心什麽。”白七笑了笑,“我有個法子,能保證梅姑不會將少林的事情說出去。”至於李叔,他已經瘋了,誰會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

欽苦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覆渾厚:“老衲先謝過白施主。”

“但是晚輩希望欽苦大師幫我一個忙。”白七不緊不慢道,“我知道少林內功一直冠絕天下,輔以《洗髓經》,可以幫人洗經伐脈,疏通氣血。”

欽苦楞了一下,片刻反應過來,嘆道:“你是想讓老衲幫葉施主矯導內力。”

“不錯。”

欽苦閉了閉眼,苦笑道:“不知道白施主說的是什麽法子?”

白七面色愉悅:“收蘇世離入少林。”

蘇世離?那是誰?

“蘇世離是梅姑和蘇啟的孫子,今年五歲。”

欽苦的眉宇漸漸放松下來,思索片刻不禁點頭:果然是個好法子……

“梅姑說她想留在寺裏幫忙,如果不方便的話去附近的庵堂住著也可以,她們祖孫如今無依無靠又惹了仇家,還寄望於少林寺庇佑,只要少林好好教導蘇世離,梅姑又怎麽會將這件事說出去呢?”

“原來你早就想到這一層了?”欽苦更加無奈,“白施主當真是令老衲無言以對。”

“那方丈願不願意幫晚輩的忙?”白七收起笑容,神情真誠而懇切,“不瞞方丈,前日晚輩已經與蕭尋和葉凜二人結為兄弟,真正是因為家兄的傷需要方丈援手,晚輩才出此下策,方丈大人大量,定不會與我這情急之下的權宜之計計較的。”

白七這番話,說是甚是巧妙,可謂是打一巴掌再給個高帽順便還威脅了一把。挾私要求方丈出力治傷已是強人所難,但發乎兄友弟恭之情又不好攔阻斥責,最後又說是情急之下的權宜之計,欽苦為欽法遮掩瞞天過海難道就不是情急之下的權宜之計?

欽苦能說什麽?少不得吃了這個啞巴虧,還得做出態度來:“葉施主是老衲留下的,幫他治傷也不算勉強。只是他殺氣太重,萬一……”言下之意是幫他治好了傷他出去亂殺人的話,少林寺就有連帶責任。

“不妨事,方丈只需幫忙治傷,餘下的事自有晚輩這個做兄弟的操心,再不敢勞煩方丈一點。”竟是直接堵了欽苦的嘴。

欽苦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如此,老衲只好應了。”

“方丈答應就好,晚輩也可以安心離去了。”白七料定欽苦必然會答應,也沒什麽驚喜的樣子,依舊是淡淡的,只是躬身深深一禮。

欽苦點點頭:“你去吧,替我向你師父道個煩惱。”

白七便去了。就這麽牽著馬走到寺門口,也不跟蕭尋和葉凜道別,回頭望了一望,又向寺外兩邊的樹林裏瞧了瞧,微微一笑便策馬離開。

數月後,欽法大師百天祭,少林寺向周邊的小廟裏分派了幾名僧人幫忙。其中有一名知客僧和一名火頭僧被分別派到兩座鄉下小廟去了,正是喬妝過的欽法大師和苗人拓。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案件就到此結束了,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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