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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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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白七!快開門!”

第二日卯正初刻,天還未大亮,白七的房門就被拍得震天響。忙忙地穿衣束發,白七趿拉著鞋去開門。卻見蕭尋站在門口一臉神清氣爽:“你怎麽這麽懶,多早晚了還不起床。”

白七也不跟他解釋昨天夜裏之事,開了門就自顧自地轉身通爐子煮茶,並不理他。蕭尋也不惱,一屁股就坐在白七床上,趁白七不註意,狡黠地伸手去翻她的被褥。

“哎喲。”手剛伸進帶著餘溫的被子,手腕上就挨了一記,拾起來一看是顆落花生,蕭尋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把花生剝開扔嘴裏吃了,“白七,你這認穴打穴的功夫真不賴,回回都能打疼我。”

白七把銅壺放在爐上,轉身對蕭尋道:“蕭少俠這大清早的找在下,就是為了翻在下的被褥嗎。”

蕭尋見白七面上淡淡的,知道自己失禮,便笑道:“我這不是惱你昨夜把我一個人扔下嗎?並非有意得罪,白兄弟若是不悅,蕭尋任打任罵,絕無怨言。”

白七如今多少也知道他性格直爽,又有些讓人哭笑不得的淘氣,怎會跟他計較,從茶盒中翻出茶餅,見是黑苦丁,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猶豫片刻還是掰了一點揉碎扔進壺裏煮著,然後便看著火焰發呆,半晌無言。

蕭尋是個閑不住的,繞來繞去終究還是先開了口:“白兄弟,你昨夜到底得了什麽線索?”

白七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懇切,並無玩笑之態,便道:“線索是有,卻十分蹊蹺,我也不能確定。”

蕭尋道:“我曾在少林住過多年,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盡管告訴我。”

白七笑道:“巧了,我也正有些事想要問你。”

此時茶水沸騰起來,白七挽起袖子,提著銅壺將茶水倒進粗瓷碗裏。

蕭尋楞楞地看著他,烏黑的頭發松松束著,越發襯得面如冠玉雋秀清標,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白玉般的手臂,纖長手指襯著粗色的銅壺,這要是添上個玉鐲金釧,比起女子的手臂也不遑多讓。

“白兄弟,你多大年紀?”

“十六。”

“我十九,哈哈,論理你得叫我一聲大哥。”

白七啜了一口茶,被苦得眉頭緊皺,卻依然默默喝完一整杯方才開口:“你可知欽法大師是什麽時候來到少林寺的?”

蕭尋見她開始談正事,也不再調侃,正色道:“我從前聽他們提起過,是在二十四年前的一個雪夜,他負傷來到少林,當時少林的方丈是圓琛大師,圓琛大師花了三天三夜為他治傷,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後,他就留在了少林。”

白七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麽。半晌又擡頭道:“他來少林之前是做什麽的?”

“少林寺的規矩是青絲一斷,不問前塵。欽法大師的過去,除了他自己和幫他剃度的欽苦大師,沒人知道。”

“那你可知,近幾年少林寺有哪些人剃度,哪些人還俗?”

“這個得去問管單的正戒師父,他是總理寺內人口變動的人。”蕭尋不解道,“你問這個做什麽,難道兇手是寺裏的人?”

白七敲了敲手裏的杯子,低聲道:“若真是寺裏的人,你認為可能嗎?”



蕭尋想了想:“以欽法大師的武功,怎麽可能被人只一招就身首異處。義莊的人說欽法大師的傷口很幹凈,絕不可能有第二刀。這麽高的功力,少林寺內只有欽苦大師和欽本大師能做到吧?而他們二人那天晚上都在大雄寶殿講經,很多僧人都在場。”

白七忽然想到東邊院子裏那個男人,他那樣的劍法,能不能一劍取了欽法大師的性命?

這時忽然有人敲門:“白施主,我來給你送早飯。”

是小沙彌正思。

早飯是素包子和白粥,正思看到蕭尋也在這裏,熱情道:“蕭大哥你也在這裏啊,難怪我剛剛敲你房門沒有人應呢!”說著就要去把蕭尋的早飯也送到這裏來。

蕭尋忙道:“正思你不用忙,白兄弟吃不了這麽多,我吃他剩下的就行了。”說著向白七使了個眼色。

白七無奈,將一碟包子推給蕭尋:“是啊,我飯量不大,正好蕭兄不嫌棄,省得浪費了。”

正思憨笑起來,又道:“白施主還沒洗漱吧,那我去打水。”

白七拉住他道:“正思小師父,你且別忙這些,我有話問你。”

正思極高興:“盡管問,只要是這寺裏的事,我知道的可不少呢!”

白七道:“你可知,欽法大師遇害那天夜裏,到底發生何事?又是何人、在何時、如何發現他身亡?他的屍體你可有親眼見到?”

正思想了想,慢慢道:“那天,欽苦大師講了一夜的經,開經前我數過,寺裏的受戒僧人幾乎全都在,只除了欽法大師,他身體不適,因此沒去。哪料第二天早上,送早飯的正業說欽法大師的房門一直緊閉,以為他還在休息便把早飯放在門口。直到下午的時候,掃地的正方看見戒律堂的窗戶上趴著許多蒼蠅飛來飛去,又聞到一股血腥味,這才慌得告訴欽苦住持,住持便帶人打開了戒律堂的門。”

聽到這裏,白七道:“戒律堂的門是鎖著的?”

“門沒有鎖,但是欽法大師平日很嚴肅,又是戒律院首座,他不在的時候就算再怎麽奇怪,我們也不敢擅自開門。”正思繼續道,“進去之後,我們就看到一地的血,欽法大師的……”

他哽了哽,白七會意,替他道:“首級。”

正思感激地點點頭:“就滾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他的身子卻不見了。雖然因為害怕我只看了一眼而已,但是那場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白七若有所思,問道:“欽法大師平日可有與誰結仇?”

“沒有啊……”正思仔細想了想,“雖說欽法大師掌管戒律院,但師兄們都對他很敬畏,絲毫不敢有任何忤逆之心的。”

“那麽……”白七起身斟了一杯茶,啜了一口,發現茶水已經冷了,便放下杯子道,“欽法大師死後,可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奇怪的事……”正思撓撓頭,“沒有什麽奇怪的事啊!”

白七沈吟道:“或者有什麽跟平時不一樣的事情?多小都可以。”

正思想了半天,忽然道:“後山的老鴰比平時吵鬧了很多。”

白七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概也就這幾天的事情。”

蕭尋跳起來敲正思的腦袋:“小兔崽子,讓你說線索,你怎麽凈說些沒用的。”

正思“唉喲”捂著頭:“最近老鴰確實很吵啊,平時都不會這麽吵的。這幾天吵得人覺都睡不好。”

蕭尋又要敲他腦袋,被白七攔下:“正思,你知道這幾年有哪些人離開或者長住少林嗎?”

正思怕蕭尋又要揍他,忙忙道:“這幾年,每年寺裏都有一兩個人莫名其妙就走了,招呼都不打一聲的。掛單的僧人往來記錄太多,具體的得問正戒師兄。至於常住寺裏的,我知道的就只有後山那個怪人,和東邊院子裏那位施主。”

聽完正思的話,白七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蕭尋見他笑了,立刻追問道:“你知道什麽了?”

白七神秘地搖搖頭:“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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