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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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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地方都顯得混亂極了,有另一桌的客人在詢問情況,酒店總管不停地想要湊過來道歉,也有其他想要看熱鬧的群眾。

只有夏錫沈然這裏的氣氛和別人都不一樣。

“沒事,你別看,好嗎?”夏錫臉色因為疼痛而泛白,但是臉上還是帶著寬慰的笑容,用另外一只沒受傷的手想要遮住沈然的眼睛。

沈然扁著嘴,兩只手一起輕輕將他的手拉下來,問他:“肯定很疼吧?”然後抽出一只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你別怕,我們現在去醫院,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連疤都不會留下。”

任誰看,這樣的寬慰都顯得蒼白無力又有點幼稚,但是對於夏錫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良藥。

夏錫臉上依舊帶著笑,他意外地平靜。

明明平日裏相處的時候,沈然從來沒有覺得夏錫的身邊有很多人保護著,但是在事故發生後這一會,突然湧進了大批的黑衣大漢,將人群強制隔開,為他們強行開出了一天暢通無助的路。

哪怕是事出有因,但是這樣強硬的做派,還是惹起了部分人的不滿。

“受個傷倒把自己當大爺,這酒店難道他們家開的?”有人在人群中不滿地咕噥。

一起來的倒是很快拉了拉他的袖子,在耳邊說:“這是夏家的。”

人群中剛剛升起一陣喧鬧,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沈然慢慢扶起了夏錫,攙著他向外走去。

司機早得到了吩咐,這一會就在門口等著。

沈然先小心扶著夏錫上了車,夏錫知道她心理愧疚,這一會什麽都不反駁她,乖乖照著她的吩咐做。

沈然眼睛被淚水弄的模糊,腦海裏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問夏錫:“我記得車裏有一個醫藥箱和工具箱是嗎?”

夏錫點頭。

沈然找出一把小剪子,舉著它對夏錫說:“我應該要先把你的衣服剪開,如果你有被扯到要和我說。”

她拿著剪子小心地剪了一圈,把還沒黏上的地方先給剪了取下,其他地方她也不敢隨意動。

但是哪怕是這樣,露出來的可以看見的地方傷勢已經很嚴重了,有些直接觸碰到的地方傷口看上去潰爛暗紅,周圍則是起了一個又一個的燎泡,傷勢看上去可怕又惡心。

哪怕是沈然強忍著情緒,這一會眼淚又順著臉頰留下來。

夏錫不曾看過自己的傷勢,靠著疼痛感他也能猜到自己的傷勢有多嚴重。他一直看著沈然的臉,看著她的眼淚在眼眶裏蓄勢,看著她的眼淚一粒粒掉落。

他用手輕輕給她擦掉,但是只有一只手顯然跟不上眼淚流下來的速度。

他只好停下來,幹脆蓋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別哭好嗎,你哭的我傷口都疼了。”

不是傷口疼,傷口再疼也不如心疼。

還有愧疚。

但不後悔。

沈然極力平覆自己的情緒,她不敢掙紮,怕牽扯到夏錫的傷口,幹脆閉上眼睛和夏錫說說話,分散兩個人的註意力。

到醫院時沈然除了臉上的幾道淚痕,已經幾乎看不出什麽異樣了。

一到醫院,就已經有醫生和護士在嚴陣以待,一看到夏錫就要把他送進病房。

沈然抓著夏錫的手,猶豫了一下不願意放手,幹脆就跟著他們一起進了病房。

醫生權當沒看見,他接待的公子哥也多了,知曉他們的壞脾氣。這一次他接到通知緊急出動,來看這麽一個根本用不著請他出山的病癥,就說明了這人來歷不簡單,於是也當他是哪一家有錢的公子哥。而且這個也不是什麽大手術,要求也不嚴格。如果強行不讓人陪護,那才是不美,給自己找麻煩。

這邊醫生做著手術,那邊兩個人互相保護,都不讓對方看傷口,牽著手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在醫生開始撕下燒壞的死皮時,夏錫悶哼了一聲,沈然給他輕輕擦去頭上流下來的汗。

這一場手術不僅對他們倆來說是一種折磨,對醫生來說更是。

醫生在做完主要工作後,在換衣室脫下自己的白大褂,心中冷哼:“年輕人,控制不住感情,大庭廣眾之下就黏黏糊糊的,不像樣。”

病房裏,沈然給夏錫倒了一杯水,又給他墊了一墊身後的枕頭。

“剛剛那個醫生說了,雖然這不是大毛病,但還是要住幾天的院,看看後續會不會有發炎之類的並發癥,留院也會更方便後續的治療。”

“嗯,好。你會在嗎?”

生病的夏錫像小孩子一樣粘人,沈然在心裏偷笑,但還是用最溫柔的語氣回應:“嗯,你這病房這麽大,多住我一個你應該也不會嫌棄擠吧?”

兩個人又絮絮叨叨講了一些話。

沈然在心裏猶豫了很久,借著這個良好的氣氛還是說了出口:“夏錫,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夏錫一見到她的表情,心裏的弦就慢慢繃緊了。

“夏錫,我很感謝你今天為我擋下這一下,你今天的傷是為我受的,我很感動,但是,但是我希望有下次,你還是不要這麽做了。”

沈然知道自己這麽說很不好,但是這個想法,這個想說出這句話的沖動從他受傷那一刻就有了,她還是一直忍到了現在才終於說出口。

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終於能夠呼出一口長氣。

夏錫眼睛很快地瞇了一下,但是他還是維持面上的笑容,溫聲說道:“然然,你不必愧疚,這只是一個意外。”

沈然覺得自己又重新被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支配了,她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保持平靜:“夏錫,能不能不要這樣,這不是個意外,如果不是為了我,不是為了保護我,你今天就不會受這樣的傷。”

夏錫似乎明白她的意思,這讓他的心情很快地跌落到谷底:“可是我願意,我不願意讓你受傷。”

沈然坐了下來,她的語調很平靜:“可是夏錫,你憑什麽就要替我受傷呢,你憑什麽?沒有一個人就一定要替另外一個人承受苦難,哪怕是至交,愛侶,甚至是父母和子女,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和軌跡,沒有別人能夠代替他的苦難的。”

夏錫覺得自己心裏的惡魔又在蠢蠢欲動了,它咆哮又掙紮。夏錫壓低了嗓子:“難道你覺得我今天就應該眼睜睜看著你被砸中是嗎?”

他直直地看著沈然,眼睛裏已經隱隱透露出一種偏執:“然然,在你的心裏,我難道配不上替你受傷嗎?”

沈然瞪大了眼睛:“你瘋了嗎?這哪裏有什麽配不配的嗎?夏錫,這不過都是。”

她戛然而止,但是夏錫卻能明白她的未盡之語。

他替她接了下去:“不過是什麽,不過是愧疚對嗎?你是這麽覺得的對嗎?”

沈然沒有正面回應他的話,但是她說的話無異於肯定:“夏錫,當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錯,我們都還是孩子。”

愧疚,該死的愧疚。

“然然,你總有一天會發現,我的道德比你想象的惡劣,你以為的人之常情,在我的眼裏都不值一提,我不會愧疚,更不會因為這個而願意去做出我不願之事。”

莊重,又肅穆,宛如誓言。

兩人的氣氛一時之間凝滯下來。

在魏特助終於姍姍來遲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個氣氛,他的腳步在病房門口一僵,只恨不得退回去給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的自己的臉上來上幾下子。但是時間不會倒流,魏特助還是表面穩如泰山地走了進去,率先打破了寂靜。

“總裁,這是這幾天比較緊急的案子,我就先給您帶來了。如果沒有什麽問題,我想接下來的幾天您都可以好好休息,有事情的話我會及時匯報,您也可以隨時吩咐。”

一套話行雲流水,動作也毫不含糊,魏特助說完這些話鞠個躬就已經打算退場。

但是夏錫叫住了他:“鵬生,你等等,去把出院手續辦了吧,我打算回家休養。”

再一看一旁的沈秘書的眼神,魏特助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又在心裏給自己來了好幾個大耳刮子,但是依舊很穩地轉過身去,平靜答覆:“是的,總裁。”

哪怕兩人剛剛算是吵了一次架,沈然也不能看她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她站起來又叫住了魏鵬生:“特助你先等等。”

然後對夏錫說:“你怎麽這樣,剛剛不是答應了要在醫院休養嗎?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真是的。”

夏錫剛剛一時情緒失控,這一會腦袋清醒了多,他不會讓兩人之間的關系繼續僵化下去,因此他一點也看不出剛剛咄咄逼人的樣子,又恢覆了溫柔的語氣。他輕輕拉了拉沈然的手表示自己示弱:“然然,我沒有賭氣,我只是剛剛才想起有些事要做,在醫院還是有些部分不方便,我考慮的很清楚,而且家裏也有家庭醫生,不會有什麽不方便的。”

沈然以沈默表示同意。

魏特助第一次直面自己家融化版總裁,這一會恨不得出去洗洗眼睛,早早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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