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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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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的大單子過去後,公司一直處於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清閑的狀態,大家對此都表示十分滿足,堅持做到每天都準時下班,絕不在公司多待上哪怕一分鐘。

麗姐對此現象的表示是:“趁著這段時間清閑,當然要去泡泡吧,看看小鮮肉,找找艷遇,不能還在年輕的時候就喪失了理想,年輕的時候不浪,以後年紀大了,更浪不動了。”

從話中就可以看出麗姐是一個活的很豁達的都市女性,也許是對了眼緣,平時也很樂於和沈然分享自己的人生觀念。

事實上麗姐也將近三十歲了,據她所說,家裏也隱隱催了好幾次,怕她再拖下去就不好嫁人了。

“呲,小沈啊,這可不是我自誇,平心而論,我打拼了這些年,你看看,我有房有車,長得又不醜,為什麽委屈自己去迎合別人的想法。就算最後我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合眼緣的,我再打拼打拼,還養不起幾個年輕有力的小鮮肉嗎?”

麗姐在“有力”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與此同時對沈然拋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大家都懂的眼神。

沈然對麗姐的話表示深以為然。

不過她倒沒有包養小鮮肉的想法,也許是和夏錫相處久了,她對美色的免疫力挺高的,對外在也並不是很在意。

只是對麗姐這種不願意委屈自己的想法,她十分地讚同。

兩人在理念有著近乎一致的認同,於是一時之間感情更是突飛猛進。

在麗姐愉快地提著包包向酒吧裏的小鮮肉進發後,沈然坐在辦公室裏深思了幾分鐘的人生。

她難道不想和麗姐一起去瀟灑快活浪嗎?

不,她當然也想和麗姐去見識一下世面,可惜她是一個剛入職不久的小職員,業務能力也才剛剛上線,又是一個偽·名牌大學生。

每每想到這裏,沈然就十分心虛,她又有著自己的小怪癖,不願意讓工作上的東西玷汙了自己純潔無垢的閨房,於是總是被迫在下班後留下來補課。

不過在剛剛和麗姐討論完美妙的人生是該怎樣的,再一對比面前成堆的工作文件和查不完的資料,沈然一時之間有點意興闌珊。

不知不覺中,困意就來襲了,在掙紮了幾分鐘後,沈然就飛快地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和周公約會去了。

這一睡,就又夢見了從前的事。

在夏錫和夏然遇見了一年後,兩人的關系可以說是有著巨大的改變了。

夏錫依然處在叛逆中二時期,從不肯坦率自己的真情實感,但蓋不住夏然是個不自覺的粘人精,漸漸的兩人也有點形影不離的意思了。

而就在這段時間,夏然和普遍青春期女生一樣,迷戀上了小說這個產物。

不過有所不同的是,這時候的絕大部分女生,都喜歡看一些霸道總裁愛上我或是總裁的天價小嬌妻一類的書,這些總裁總是能喚醒她們心裏的少女夢。

而夏然,夏然在看她的第一本總裁小說的時候,就被夏錫捕獲當場。

夏錫仗著他早早拔條的身材,伸長了手,確保夏然夠不著書以後,用一種平板的毫無波動的語調讀著原文。

“蘇媚兒瞪大了她那雙美眸,那足足有F的胸膛更是氣的不停起伏,說著‘你不是已經有未婚妻了嗎,就算我蘇媚兒再怎麽卑賤,我也絕不會成為你的玩物!’而作為堂堂帝天集團的總裁的聞人浩宸,只是靜靜地欣賞美人發怒的樣子,懶懶地掀起了眼簾,說道‘女人,你逃不開我的手掌心的。’也許蘇媚兒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她只能嚶嚶嚶地在一旁哭了起來。”

夏錫讀完,神色覆雜地看了夏然幾眼,“你喜歡這種風格的,嗯?”停頓了一下“女人?”

夏然被強烈的羞恥感包圍,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

但真正擊敗她的,還是接下來夏錫說的話,夏錫讀完這段話,就把書重新放回到她的手上,然後微微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你看這本書的時候,不會想到夏正清同志嗎?”

然後施施然走了,不留下一點雲彩。

夏然呆立在原地,在短短幾秒鐘經歷了身體和靈魂一起破碎又重組的過程,書中的情節全部湧了上來,而無一例外的,在書中描寫的外貌驚為天人,舉世無雙的總裁聞人浩辰,全被替換成了夏·真總裁·正清。

夏然捂緊了自己的臉,根本不能想象,一想起來就是揮之不去的畫面感。

“你是魔鬼嗎夏錫!”

總之在這之後,夏然不管看到什麽樣的總裁小說,都會自動把總裁的臉換成夏正清那張長年不茍言笑,帶著威嚴的臉。

#再也沒有辦法直視不茍言笑怎麽辦#

於是夏然算是徹底放棄了總裁小說這個坑,轉而投入了女強文,且看的時候必須要求是沒有感情線。

這一次,沒有夏錫攪局,夏然終於成功的在小說中找到了樂趣,她常常遨游在修仙世界絢麗多彩的術法中,也迷失於西幻世界中宏偉的設定和豐富的種族,最後陣亡在末法世界女主一路披荊斬棘斬斷阻礙的決絕裏。

於是夏然,熬夜了。

並且一熬就是很多天。

熬夜的後果就是夏然在課堂上再也不能集中精力,常常精神恍惚,一不留神就能坐著睡著,而且長睡不醒。

終於有一天,在前一天晚上的極限熬夜後,夏然第二天成功陣亡在課桌上,哪怕放學後,不少同學在走之前都叫了她,她還是迷迷糊糊又睡下了。

夏錫和夏然雖然相差了一歲,但兩人的學校是同一所高中,下課時間也是一樣的。

因此在關系好了以後,兩人總是一起上下學。

這一次,夏錫放學後在門口等了十五分鐘,卻還是遲遲不見夏然的人影。

最後,夏錫皺緊了眉頭,向著夏然的班級走去。

夏錫到了夏然班級後,偌大的教室人已經走了個幹凈,只有夏然一個人,趴在那裏,臉上蓋了一本書——有光時夏然總是睡不著,因此睡覺時總是在臉上蓋一本書。

夏錫過去,輕輕拿開了她臉上的書,微微湊近了一點。

也許是光線的變化,也許是夏錫呼吸噴到了她的臉上,夏然突然睜開了眼,似乎被湊近的夏錫嚇了一跳,瞳孔微微放大,而後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口裏叫著:“對不起對不起,你等了我多久了,我從今天開始一定好好睡覺,你想要什麽補償,我會盡力做到的,別生氣啊。”

似乎剛剛被夏然突然站了起來嚇到的夏錫,臉色黑的厲害,最後只是從鼻間裏擠出了一個哼字,說了一句“笨蛋。”就轉過身先走了。

夏然雖然覺得這小孩年紀小小就脾氣壞的很,但今天畢竟是自己理虧,讓人家等了自己這麽久,於是還是跟上去說軟話。

時間轉回現實,這邊夏·工作狂·錫又是等到夜已經黑了才站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總裁辦公室在這一層樓的盡頭,因此在他向外走的時候,看見了這一間還亮著的秘書辦公室,這時時間已經晚了,他起初只是以為是最後一個走的人忘了關燈,卻看到原來是還有一個人在辦公室裏睡著了。

他走近一看,似乎是新來的一位秘書,被層層疊疊的文件夾所包圍著,臉上還蓋著一本,似乎是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他猶豫了一會,抽走了她臉上的文件夾,然後輕輕地敲了敲桌面。

沈然還沈浸在夢中的回憶中,在感受到了桌面傳來的震動後,她迷糊地擡起頭,還沒有從自己學生身份中出來,她第一反應就是先哄好總是不知道為什麽就生氣的喜怒無常錫:“對不起啊,我明明說好不熬夜看小說了,又讓你等……”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沈然恨不得給剛剛的自己的一下子,一下子兜禿嚕嘴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夏錫一眼,最先想到的是,如果是過去的夏錫,知道自己明明有機會卻不相認,一定會生氣的好多天不理她。

可這個已經是七年後的夏錫了。

轉念又一想,這件事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哪怕是沒有中間空白七年的自己,不是做了這個夢,也想不起來這個漫長相處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片段,於是很快又挺直了腰板,理直氣壯了起來。

夏錫似乎剛剛被她的反應弄得怔住了好幾秒,後來回過神來,瞇了瞇眼,直直地盯著沈然不放,像是在仔細辨別著什麽。

沈然被這個目光看的不自在。

於是試圖找點話題來緩和一下這個尷尬的氣氛,她訕訕笑了一下,說道:“總裁不好意思,我剛剛認錯人了,我還以為你是麗姐呢。”

夏錫聽著她這蹩腳的解釋,並不回話,依然仔細認真地觀察她。

過了好一會,他才重新掛起了笑容,像是之前沈然看到的每一次一樣,他說:“時間已經很晚了,別加班到太晚,我們公司沒有這麽嚴格,我就先走了,你也早點走吧。”

沈然在他轉身走了之後覺得內心很是覆雜。

她之前並不願意相認,是害怕時隔七年,她的回歸只會造成困擾和打擾,倒不如讓過去的停留在過去,給彼此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過去。

但不可否認的是,當她變成了沈然,重新來到這世上,卻是舉目無親,每次看著夏錫,哪怕是顯得這麽陌生的夏錫,她依然想要沖上去,大聲說出自己的孤獨與害怕,但每每都是躊躇。

但是現在,現在她是真的害怕了。

過了最開始的時期,她不停地在想,如果夏錫問她,問她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去找他,她要怎麽回答,要坦誠地告訴他,自己對他感情的質疑嗎?他會生氣嗎?他會、失望麽?

胡思亂想了一大通的沈然,盲目地打了車,一路上的心不在焉以至於她沒有註意到有一輛車一直跟在她坐的出租後面。

夏錫開著車,一直跟在了沈然所坐的出租車後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懷抱著什麽樣的心思跟上來的。

事實上,沈然的那一句話給他的影響遠比她想象的要大。

在她走後,他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過去與她的點點滴滴,七年的時光,他以此為食,才得以撐下來。

因此這些記憶不但沒有褪色,還越來越鮮明。

何況,這一句話,這一段故事,都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這是年少的他,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感情,或者說是,渴望。

在他拿開了那本書,露出了下面少女的睡顏,陽光溫柔地鋪撒在她的臉上,他突然覺得,他是揭開了新娘的面紗。

他想要吻她。

可她一無所知,只顧著解釋,他對她的話是這樣的印象深刻,她半點都沒察覺他的心緒,他為此惱火。

因此,當今天的沈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以後,他真的覺得,是她沒錯了,他終於等到她了。

夏錫的手在微微地顫抖,可很快,他就清空了自己情緒的影響。

世間無奇不有,哪怕是再離奇的事件也一定會有它自己的相似,他不能被沖昏了頭腦。

夏錫盯著那輛車,似乎可以透過它看到裏面的人,甚至能透過這個人,看到她靈魂的真實。

這是我的瑰寶,決不能有半點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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