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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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餓了,超級餓,我想吃宵夜阿魯!”
所有人都一臉驚懼地看著神樂。佐倉搖著頭:“看來小神樂真的餓壞了,她是不是沒有看到自己抱的人到底是誰?”
“啊,不,我有聽到她叫五月的名字啊。”鹿島眨了眨眼,“是不是我聽錯了?”
桃井笑瞇瞇地說道:“那小神樂,我煮碗面給你吃好不好啊?正好大家一起吃,吃完了再繼續玩飛行棋。”
趴在桃井懷裏的神樂突然身體一僵,然後迅速轉移到了小春身上:“嗚哇哇哇哇小春我肚子餓了阿魯!五月還想殺我阿魯!”
“誒誒?”小春看看神樂,又看看桃井,然後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我去煮面好不好?還有誰想吃嗎?”
蒼太第一個舉手:“我!”
彌音白他一眼:“你不是要睡覺?”
蒼天笑嘻嘻地回答道:“吃飽了再睡啊。”
“當心消化不良。”扔下這句話之後,彌音就牽著安娜的手上樓去了。
周防默默地起身跟在了他們身後。
莫亞抱著電腦也沖了上去,在彌音身後哇哇大叫:“餵彌音,你把阿骸給我放出來好不好?我保證我們就寫論文別的什麽都不幹!”
彌音懶洋洋地回答道:“我希望你們別寫論文幹點別的。跟我過來吧。”
“好的!”
見其他人沒有回去睡覺的打算,小春便說道:“那我多煮一點,大家一起吃好了。”
“嗯!”佐倉點了點頭,“我來幫忙吧!”
“我來幫你們嘗味道阿魯!”神樂也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跟著小春和佐倉進廚房去了。
瞥了一眼桃井吃癟的表情,跡部彎起嘴角,語氣裏也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啊恩,大家好像很怕吃到你做的東西啊。”
“我只是做的稍微難吃了那麽一點而已嘛。”桃井鼓了鼓臉,看起來很不開心。
鹿島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賊兮兮地說道:“你那應該已經不是難吃的地步了吧?是黑暗料理啊。”
“啊啊,”桃井將頭轉向一邊氣鼓鼓地說道,“不會做飯真是抱歉啊,抱歉!”她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讀音,甚至還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蒼太笑嘻嘻地說道:“其實吧,不會做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會做還硬要進廚房啊。景吾我跟你說,五月有一次煮飯,把鍋都燒掉了,居然還能端出一盤菜來。”
“什麽?”跡部皺了皺眉,“那還能吃嗎?”
“當然不能了,”蒼太嘆了口氣,“我們一致認為,五月最大的殺傷力,就是她做的菜。”說著,蒼太掃了一眼桃井,就見她緊抿著唇,一雙緊緊地盯著自己的桃色眼睛裏,兩團火苗正熊熊燃燒。他趕緊改口,“不、不過,不會做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啊,小游不也不會做嗎?五月你還是有很多優點的!”
雖然莫名其妙躺了一槍,但是鹿島已經顧不上這個了,而是小聲對蒼太說:“大少爺你還是趕緊列舉五月的優點吧,不然她今晚一定會跟你沒完的!”
“五月的優點emmm這還用問嗎?溫柔,善良,貼心,聰明,情商高,而且還長得很漂亮。”蒼太聳了聳肩,“感覺是最佳女友選項了。誒對了,”他用胳膊肘撞了撞跡部的胸口,“你考慮考慮啊。”
跡部斜睨著蒼太:“你怎麽不考慮考慮?”
“我和五月太熟了,不好下手。而且,我四十歲之前其實不想考慮戀愛結婚這種事。”蒼太沖著跡部擠了擠眼,“考慮考慮嘛。”
“啊恩,”跡部擡手點了點眼角的淚痣,意味深長地看了桃井一眼之後說道,“我會考慮的。”
蒼太說這話的時候,開玩笑的成分更多一些,聽到跡部這麽回答,他反而吃了一驚。正在吃葡萄的鹿島也被嚇了一跳,一顆葡萄“咕嚕”地吞進了肚子裏。
“誒……誒?”對跡部的回答受到沖擊最大的,還是桃井本人。她睜大了眼睛看著跡部,對方反而玩味地問道,“沒想到嗎?”
太犯規了!“我、我還是去廚房看一下能幫什麽忙吧!”說完之後,桃井就逃跑似的沖到廚房去了。
身後還有鹿島的叫喊聲:“你站在那裏什麽都別幹就是幫大忙了餵!五月你聽到了嗎?!”
“她聽不到啦。”蒼太兩手背在腦後懶洋洋地說道。他轉頭看著跡部,語氣裏帶上了幾分責備,“你這樣會嚇到人家女孩子的。”
跡部斜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在一旁攛掇的?”
鹿島壞笑著說道:“我看到了哦,剛剛五月的臉都紅了。我看她也不是去幫忙,大概是想暫時逃離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
蒼太豎起食指晃了晃:“看破不說破,懂了嗎?不過我覺得,五月真的算得上是接近完美的女孩子了,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自己本身就很有能力,又被我姐一手□□出來,做事滴水不漏的。她跟我三嬸有過一次正面交鋒,就我三嬸那個只要是跟我們有關的人都要懟一下的性格,對上五月都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最後她憋了一肚子氣,五月還是笑瞇瞇的跟沒事一樣。”
跡部沈默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句:“她很可愛。”
“那你完了,”蒼太搖了搖頭一臉同情地看著跡部,“可愛是最高級別的讚美,你覺得她可愛,那你基本就沒救了。”
跡部嗤笑了一聲,對蒼太的話不置可否。
桃井本來就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據我估計大概31號會是最後一更嗯
☆、061.
在陪安娜回房間的路上, 彌音放低了聲音柔聲問她:“安娜,今晚想聽故事嗎?”
安娜搖了搖頭:“不聽了, 只想, 睡覺。”
趴在她腦袋上的米飯被她這麽一搖頭,嚇得“噌”地一下跳到了後面的周防身上。周防撇頭看了它一下, 伸出手指刮了刮它毛茸茸的小腦袋沒說話。他擡頭看著走在前面的彌音和安娜, 以一種不緊不慢的步調跟在她們身後,始終跟兩個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彌音跟安娜進房間的時候, 周防並沒有跟進去,而彌音也很快就出來了。她看著一臉懶散的倚著墻壁站立的周防, 又看看趴在他腦袋上的米飯, 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來, D伯爵說你很招小動物喜歡,五月她們說你身上有一種野獸般的氣質,那你不是成了百獸之王了?”
米飯“吱吱”地叫了兩聲, 從周防腦袋上溜下來,一眨眼就鉆的不見影了。
周防伸手抓了抓頭發, 語氣慵懶地開口問道:“安娜睡著了?”
“是啊,今天晚上跟他們一起玩的太晚了,換了睡衣就睡了。”彌音伸手搓著周防的臉笑嘻嘻地說道, “我們也回去睡覺吧,我快困死了。”
周防定定地看著彌音並沒有動,最後彌音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麽了?幹嘛站著不動啊?你不困嗎?”
“不是,我說, 你,是不是,不高興?”周防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看起來也有些嚴肅。
彌音歪了歪頭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麽這麽問?沒有啊。”
周防卻很堅持:“我能看出來。你其實,不想說那件事情吧?”
彌音很快明白過來,周防是覺得自己因為被跡部挑起話題結果說出了那件事才覺得不高興了。她搖了搖頭:“不是,這個真的不是。我之前就說過了會告訴你,剛剛只不過是多了幾個聽眾而已。把這件事講出來其實沒什麽,我也不會因為景吾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挑起這個話題而感到生氣。非要說的話,其實我是在氣我自己。”
這下子換周防不解了,不過不同的是,還沒等他問出來,彌音就看出他的疑惑來了,於是便解釋道:“氣那個時候自己不懂事啊,心高氣傲的,結果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雖然很愧疚,但是也很懦弱,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也不敢面對阿征,明明他什麽錯都沒有,我卻因為害怕見到他而再也沒有召喚過他。”彌音低下頭去,罕見地在周防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她把腦袋靠在周防胸前,聲音也一下子弱了下去,“雖然我能把這件事講出來了,但是我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阿征。”
周防沒有說話。他本來也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這個時候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所以也只是伸出手將彌音抱在懷裏。他記得彌音有那麽一兩次跟他提起過“以前的朋友”,現在他終於能能理解,為什麽提到的時候,她會露出那種落寞的表情了——那種他一直覺得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最後他說,“回去睡覺。”
“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把那件事講了出來,晚上睡覺的時候,彌音夢到了沙也加,也夢到了赤司。她從夢中驚醒,想再次睡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了,一旁的周防倒是跟往常一樣睡得正香。
彌音往周防懷裏縮了縮,對方也下意識地將她抱緊。總算找到了一點安全感,彌音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回想著以前的事情。
她記得自己剛把赤司召喚出來的時候,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以後你要陪我和沙也加玩。”
很長一段時間,彌音都能記著自己當時對赤司說的話,唯獨忘了赤司是怎麽回應自己的。現在她終於想起來了。
赤司當時說的是:“怎麽,你只想我陪你玩嗎?很厲害的陰陽師,可是不會整天只想著玩哦。”他面帶微笑,聲音清朗,語氣裏帶著像大哥哥一樣的寬容。
那個時候她還很驕傲地說:“我當然會成為很厲害的陰陽師,我會成為佐久間家最厲害的一個陰陽師。”
沙也加也摸著她的腦袋笑瞇瞇地說:“是啊,我們彌音可厲害了,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陰陽師的。”
“所以我們現在來玩吧,來玩。”彌音拉著沙也加的手眼巴巴地看著赤司,“我只有沙也加一個朋友,以後我就有兩個朋友了,對吧?”
“對,來玩吧。”赤司也笑了起來。
“完蛋了……”彌音閉了閉眼,“人老了才會回憶以前那些無聊的事情,我果然是要活不過三十歲了。”她嘆了口氣,伸手推了推周防,發現對方正處於深度睡眠當中一時半會絕對叫不醒之後,她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之後走出了房間。
除了樓梯拐角昏暗的燈光之外,整棟房子都黑漆漆的。桃井他們也已經回房間睡覺去了,此時此刻的夜陷入了真正的寧靜。彌音的眼睛很快就適應了黑暗,走廊上掛著的時鐘顯示現在是淩晨三點鐘。
此時此刻,彌音終於知道,為什麽人晚上要睡覺了。深更半夜的,還是自己一個人,真的非常容易產生一些連自己都覺得很不齒的情緒——比如說矯情。
還會產生一些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害怕並且不可思議的勇氣——比如說她現在想去見見赤司。
心裏猶豫著要不要去,但是行動已經出賣了自己,等到彌音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三樓的那個房間裏了。神龕就在自己面前,只要她把符咒拿出來,就能把赤司召喚出來了。
其實,就像用硬幣做選擇的一瞬間就知道答案是什麽了一樣,彌音也清楚,自己的決定到底是什麽。她伸手從神龕裏拿出那張符咒,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你終於決定見我了嗎,彌音?”聽到了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彌音還是忍不住緊張了一下。她睜開了眼,用一種平靜的眼神看著對方。她發現,再見到赤司其實也沒什麽,除了一開始緊張了一下,而現在自己的心情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她說:“好久不見。”像一場老電影的開場。
赤司微微一笑,道:“確實好久不見了,有十多年了吧,如果我沒算錯,你現在二十五歲了?”
“我變化這麽大你也能認出來?”彌音覺得很奇怪,兩個人的對話居然這麽平淡無奇,仿佛真的只是兩個很久不見的朋友重逢後的互相敘舊。
“因為這個世界上,能召喚我的,只有彌音你一個人。”赤司走上前去,伸出手之後卻又收了回來。面對彌音有些不解的眼神,他解釋道,“我覺得,現在對你做摸頭的動作有些不合適了。你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姑娘了。”
彌音點了點頭:“啊,是啊我不是當初的小姑娘了,不會再做那種任性又沒腦子的事情了——”
“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赤司急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應該有男朋友了。”
彌音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赤司,直盯得對方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其實,沒有男朋友也不要緊,自己開心才好,對吧?”赤司試探著說道。
“我有男朋友,我只是覺得奇怪,怎麽你也會問這種問題。”彌音嘆了口氣,“算了,我男朋友在睡覺,等他醒了再讓你見好了。”
赤司語氣認真地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彌音卻突然轉換了話題:“我失眠了。”
“什麽?”赤司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彌音沒管赤司的反應繼續說道:“他們都睡著了,你陪我出去喝酒吧。”
“喝酒?”沒想到彌音會這麽說,赤司更驚訝了。
而彌音卻已經在往外走了:“走吧。”
跟著彌音走出去,赤司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歌舞伎町。電路已經接通,歌舞伎町開始照常營業了——這裏的晚上才是白天。
赤司對彌音說:“你換了住的地方?”
“嗯,從家裏搬出來很久了,這裏是新宿的歌舞伎町,基本上都是晚上營業的。”彌音隨口解釋道。
“因為太久沒出來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了。”赤司意味深長地說道。
彌音總覺得赤司好像話裏有話,語氣有點哀怨,但是她轉頭看他的時候,對方又一臉正直加無辜,以至於彌音完全沒辦法說什麽,只好“嗯嗯啊啊”地應著:“世界每天都是在變化的。”啊,她在瞎說什麽呢。
看出彌音顧左右而言他的心情,赤司便換了話題:“你現在是要帶我去哪裏?”
彌音懶洋洋地回答道:“去我經常去的小飯館,那裏淩晨營業。”
“彌音,”赤司在後面叫住了彌音,但是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最後他說,“等會兒,我們好好談一下吧。”
“好。”彌音回答的很堅定。她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然後在一間很不起眼的店面前停住了腳步,“到了,進來吧。”
赤司看了看掛在上面的門簾。
深夜食堂。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062.
聽到拉開門的聲音, 老板習慣性地說了一聲:“歡迎光臨。”等到看清楚進來的人是彌音之後,他不由得吃了一驚, “喲, 是彌音啊。”看到跟在她身後還進來一個小哥,老板仔細打量了一下, 然後開玩笑般地說道, “雖然也是紅頭發的,不過這個小哥好像不是你男朋友吧?”
外面的氣溫有些低, 進了店之後,彌音被暖氣撲了一臉。她搓了搓臉, 道:“我可不是什麽花心的人。他在睡覺, 這是我朋友。”
看出彌音跟老板很熟, 赤司也朝著對方點頭致意:“晚上好。”
彌音在常坐的位置坐下之後,示意赤司也坐下,然後對他說:“這裏是我搬到歌舞伎町之後最常來的一家店了, 我姑且也算得上是晝伏夜出的生物了。”
赤司皺了皺眉:“女孩子作息太亂不好。”
“習慣了就好。話說,老板, 今天怎麽店裏都沒人?”彌音有些疑惑地問道。
老板給兩個人分別倒了杯熱騰騰的麥茶,語氣平靜地解釋道:“已經來過一波啦,真由美吃了三碗飯才走的。你經常十二點左右來, 這個點事客人最少的時候。不過一會兒過了四點,人又會多起來啦。”老板看了看掛在墻上的時鐘,果然時間已經臨近四點了。老板有些奇怪地問道,“反而是你, 怎麽今天這個時間來了?”
彌音支著腦袋有些頭疼地說道:“說出來你別不信,我失眠了。總之,先來兩瓶啤酒,一會兒我再想想要吃什麽。”
老板點了點頭,很快就開了兩瓶啤酒給兩個人放到了桌子上。
彌音把其中一瓶放到了赤司面前,然後舉起了自己那瓶:“幹一杯吧。”
赤司莞爾:“理由?”
“慶祝久別重逢。”彌音認真地說道。
“理由成立。”赤司舉起了自己那瓶酒。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比如赤司發現,十多年不見,彌音居然變得很能喝酒。他才喝了兩口,對方已經喝了半瓶。
老板點了根煙夾在指間,抽了一口之後悠哉地問彌音:“想好吃什麽了嗎?”彌音還沒回答,他又對赤司說,“這位小哥有什麽想吃的也可以跟我說,只要我這裏有材料,就能做。”
“原來如此,那樣的話——”
“就湯豆腐吧。”彌音開口說道。她轉頭看向赤司,“我記得你喜歡?”她說的不太確定,“嗯……畢竟時間也有點久了……”
“記得沒錯。”赤司笑了笑,很有禮貌地對老板說,“請給我湯豆腐。”
“沒問題。彌音呢?今天有煮好的紅薯,你想吃奶酪焗紅薯嗎?”老板指了指冰箱,“可以直接做給你了。”
彌音點了點頭:“好,我要。”
老板轉身去做食物了,彌音和赤司兩個人就排排坐在桌子前,過了一會兒,彌音開口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放在桌子上的調味料的瓶瓶罐罐,把自己的這幾年全部講了一遍。她講的很慢,也很瑣碎,但是赤司卻聽得很認真。
“……所以,就是這樣,我並沒有成為最厲害的陰陽師,我連陰陽師都不想當了。”彌音聳了聳肩,“但是又還沒有完全放棄,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甚至有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過三十歲,但是這樣反而更好,我不用考慮以後的事情怎麽辦了。”
赤司喝了口啤酒:“這是很自私的想法。”
“是啊,所以後來我放棄了那個想法。我跟爺爺說,什麽時候我覺得自己能擔得起責任了,我就回去。”彌音轉頭定定地看著赤司,“但是——”
“但是你始終解不開心結,是嗎?”赤司認真地問道。
彌音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問了赤司一句:“阿征,你恨我嗎?認真地說。”
“沒有,”赤司回答的很幹脆,“認真地說,也沒有。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他伸手揉了揉彌音的腦袋,“雖然說過好像不能再對你做這個動作,但是看到你這麽難過,還是忍不住。彌音,你要知道,即使是我們也會死,死亡是無可避免的。”
“可是,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彌音低下了頭,“如果不是我太固執的話……”
“沒有那麽多可是,非要說的話,我們在開始的時候不就說好了,要一起戰鬥到最後嗎?”赤司對著彌音笑了起來,“作為陰陽師,你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彌音擡頭看著赤司說不出話,赤司又笑了笑,道:“不過,你一直不肯見我,倒是讓我確實有點想怪你啊。你現在願意見我,是不是說明,你已經解開心結了?”
“我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放下,敢不敢面對。沙也加的事我還是會覺得抱歉,還是覺得無法原諒自己。但是現在我覺得,一直逃避確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或許,我該往前看了。”彌音語氣平靜地說道。
赤司點了點頭:“嗯,沒錯,這樣才是對的。彌音,活著的人身上,帶著死去的人寄托的希望。我想,沙也加一定也不希望,你因為她的死一蹶不振。她應該是最想看到你成為最厲害的陰陽師的那個人。”
彌音沈默了很久,然後鄭重地說道:“我知道了。對了阿征,你想沙也加嗎?”沒等赤司回答,彌音就自顧自地說道,“我其實,今天晚上夢到你們了。我覺得我贏了,因為我比你先認識沙也加。”
赤司哭笑不得:“你是想炫耀什麽嗎?”
“是啊,我覺得沙也加要是還在的話,比起你一定更喜歡我。”彌音得意起來,“這麽一想,我贏了。”
“好吧,你贏了。”赤司無奈,然後舉起了酒瓶,“再來幹一杯?”
“理由呢?”
“提前慶祝你成為最厲害的陰陽師。”
“理由成立。”
兩個人的酒瓶又一次碰在了一起,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桃井一大清早打著哈欠下樓,結果被樓下客廳裏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其中一個她認識,而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家老板娘,喪著一張臉,有氣無力地跟她打招呼:“早啊五月,廚房裏有早飯。”
在彌音面前的桌子上擺了一張棋盤,而她對面坐了一個男人,赤色的頭發,同色的雙眸此時此刻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棋盤,然後拿起一顆棋子走了一步,隨即微微一笑,道:“我贏了。”
“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你碾壓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彌音憤憤地問道。
桃井驚恐地看到,對方不僅沒有否認,還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當然是啊,只是讓你對我稍微做一點補償而已。”
“你們男人都愛這麽斤斤計較?我的天難怪你當時跟景吾兩個人能一拍即合,你們能不能學學我男朋友?”彌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桃井在一旁懵逼:誰?什麽?這人哪裏來的額?跟老板娘什麽關系?怎麽還扯到跡部君了?
這時,跡部也從樓上走了下來:“啊恩,一大清早就聽見你說本大爺壞話。”註意到桃井僵直的脊背,跡部皺了皺眉,走過去問道,“怎麽了?”然後他就看到了坐在彌音對面的人,因為太過於驚訝,一聲“臥槽”險些從跡部嘴裏說出來。
赤司反而十分淡定地跟跡部打了個招呼:“早,景吾,好久不見。”
“跡、跡部君的熟人嗎?”桃井轉頭看向了跡部,卻發現對方的表情也是同樣的驚訝。
聽到桃井問自己,跡部稍微回了下神,回答道:“啊恩,認識。”
“這麽說太傷人了吧,難道我們只是認識的程度嗎?”赤司意味深長地問道。
彌音托著下巴懶洋洋地說道:“反正景吾是個大傲嬌你又不是不知道。”
“到、到底是誰?”桃井看看跡部又看看彌音,最後又看向了赤司,心裏隱約有了個猜測,“莫非是……傳說中的赤司君?!”
赤司挑了挑眉:“嗯?傳說中?”
“啊,不是,是因為只聽說過沒有見過所以……真是抱歉!”桃井急忙鞠了一躬對著赤司道歉。
跡部伸手揉了揉桃井的腦袋,動作十分自然:“沒事,阿征不是那種不好說話的人。”
“你,手,幹什麽呢,嗯?占我家姑娘便宜?”彌音斜睨著跡部。
跡部指了指赤司:“你先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這麽快想通了?”
“人只要活著就沒有什麽想不通的。”彌音站了起來,“好了,五月,把將棋收起來。其他人差不多該起床了吧?”
“嗯,我剛剛在上面碰到小游了,她要去叫安娜醬起床,小千代和小春應該也快起床了。剩下嗯……”桃井掩面,“說真的我不太想去叫骸君和莫亞,尊哥我也還是不太敢叫……”
彌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莫亞和阿骸你們就別管了,我去叫尊起床。”說完之後,她就上樓去了。
赤司問跡部:“尊是誰?”
跡部反問道:“你說呢?”
赤司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063.
彌音回到臥室的時候, 周防還在睡覺。彌音蹲在床邊,笑瞇瞇地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她用手捏住了周防的鼻子, 等著看他的反應。
出乎彌音意料的是, 周防被捏住鼻子之後居然沒有反應,過了好幾秒之後, 就連彌音都覺得窒息的時候, 他終於動了。原本平躺著周防翻了個身,正好將臉轉向了彌音。
彌音嘴角的笑意擴大, 然後伸手玩起了周防的須須。
周防在被彌音捏住鼻子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醒了,不過眼皮還有些重所以睜不開眼。現在被彌音一騷擾, 他幹脆坐了起來, 伸手撐著額頭聲音沙啞地問道:“你在幹什麽?”
“叫你起床啊, ”彌音笑瞇瞇地回答道,“現在只有你一個人沒起床了。”
“啊……”周防捏了捏眉心,清醒了一下之後才註意到, 彌音衣服都穿好了。他不禁納悶地問道,“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今天要出去嗎?”
彌音站起來湊到了周防面前:“我說我出去過了, 你信不信?”
聞到酒的味道了……周防皺了皺眉:“喝酒了?跟誰?”
“看來你鼻子很好用嘛。”彌音又伸出手捏了捏周防的鼻子,“猜對了,我去過深夜食堂了。好了好了, 快起床。”
周防嘆了口氣,無奈地在彌音的威逼利誘之下爬了起來。
彌音和周防下樓的時候看到,赤司已經被鹿島她們團團圍住了。
周防偏了偏頭:“總覺得這個畫面……似曾顯示。”
彌音“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是不是想到了當時見到景吾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被五月她們圍住了。唉, 風水輪流轉,你看,景吾已經被晾到一邊了。”
跡部不屑地說道:“那是因為她們從來沒見過阿征好奇罷了,這裏不是還有一個本大爺的追隨者麽?”說著,他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安娜。
安娜仰頭看了看跡部,抿了抿小嘴之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跑到了彌音身邊,拉著她的手對她說:“擠不進去。”
彌音掩面:“我沒笑,我真的沒笑。”
跡部氣的吹胡子瞪眼。
彌音拍了拍手:“好了好了,你們再圍觀下去,我要收費了。”
鹿島她們這才散了開來。幾個人的目光從赤司身上挪到了周防身上,然後異口同聲地震驚道:“撞人設了!”
“都沒睡醒嗎?除了頭發都是紅色的哪裏撞了?而且還是不一樣的紅色。”彌音揮了揮手,“好了別圍著了,天天在我這裏看男人,見到阿征還這麽好奇。”
小春眨了眨眼小笑瞇瞇地說道:“就是因為沒見過才好奇嘛。老板娘,赤司君真的是跟你說的一樣的那種人誒。”
赤司笑著問彌音:“你怎麽說我了?”
“啊,實話實說。”彌音聳了聳肩,“我可不跟蒼太似的會背後說人壞話。啊——”彌音突然叫了一聲,“蒼太起來了沒?”
所有人都陷入了沈默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桃井才舉起了手:“那個,老板娘,我們都忘記大少爺昨晚住在這裏了……”
因為平時起來之後就這些人,沒有人註意到昨晚突然來借宿的蒼太還沒有起床。
這時,被大家提到的人匆匆忙忙地下樓來了。他一邊往身上套西裝外套一邊嚎叫著:“為什麽沒人叫我起床?上班族的早晨時間超級寶貴的好嗎?完蛋了完蛋了,今天早上還要開會,我鐵定要遲到了!”
彌音冷笑了一聲嘲諷道:“要遲到了還有功夫在這逼逼這麽多,我看你也沒有多緊張嘛。上班族就自己定好鬧鐘到時間起床,不給別人添麻煩是一種美德難道你不知道嗎?”
蒼太被彌音堵得說不出話。他腦子裏飛快地轉動著想著要怎麽反駁彌音,卻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但是卻很久沒有聽到過的聲音:“你們姐弟倆感情還是這麽好。”
“哪裏好了?”蒼太顧不上驚訝,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就下意識地反駁,沒想到彌音也同時開口,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吐槽了對方。
蒼太想起來了,赤司第一次看到他們姐弟倆簡直像是日常一樣的吵架的時候,也說過這句話,當時兩個人也是這麽反駁的。蒼太驚得下巴都掉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征?!”
“你啊的太多了。”彌音冷冷地吐槽道,“你不是說要遲到了嗎?怎麽還不趕緊走?”
“要遲到了不等於已經遲到了。不是,等一下,我就去睡了一覺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阿征出現了?我沒睡醒嗎?”蒼太看看赤司,看看彌音,又看了看跡部。
彌音微微一笑,伸出手在蒼太腰上擰了一下。蒼太“嗷”地一聲叫了出來,揉著自己的腰震驚地說道:“不是做夢,那是怎麽了?有生之年我居然還能見到阿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蒼太迅速看向周防,並且疑惑地問道,“你不吃醋嗎?”
周防不以為意地說道:“彌音說不喜歡他。”語氣十分堅定。
周防無條件的信任讓彌音開心地笑了起來。
“……完了,沒時間追問你到底怎麽了,等我下班回來再說,我真的要走了。”蒼太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赤司,最後拎著自己的公文包就往外沖。
佐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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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一臉驚懼地看著神樂。佐倉搖著頭:“看來小神樂真的餓壞了,她是不是沒有看到自己抱的人到底是誰?”
“啊,不,我有聽到她叫五月的名字啊。”鹿島眨了眨眼,“是不是我聽錯了?”
桃井笑瞇瞇地說道:“那小神樂,我煮碗面給你吃好不好啊?正好大家一起吃,吃完了再繼續玩飛行棋。”
趴在桃井懷裏的神樂突然身體一僵,然後迅速轉移到了小春身上:“嗚哇哇哇哇小春我肚子餓了阿魯!五月還想殺我阿魯!”
“誒誒?”小春看看神樂,又看看桃井,然後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我去煮面好不好?還有誰想吃嗎?”
蒼太第一個舉手:“我!”
彌音白他一眼:“你不是要睡覺?”
蒼天笑嘻嘻地回答道:“吃飽了再睡啊。”
“當心消化不良。”扔下這句話之後,彌音就牽著安娜的手上樓去了。
周防默默地起身跟在了他們身後。
莫亞抱著電腦也沖了上去,在彌音身後哇哇大叫:“餵彌音,你把阿骸給我放出來好不好?我保證我們就寫論文別的什麽都不幹!”
彌音懶洋洋地回答道:“我希望你們別寫論文幹點別的。跟我過來吧。”
“好的!”
見其他人沒有回去睡覺的打算,小春便說道:“那我多煮一點,大家一起吃好了。”
“嗯!”佐倉點了點頭,“我來幫忙吧!”
“我來幫你們嘗味道阿魯!”神樂也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跟著小春和佐倉進廚房去了。
瞥了一眼桃井吃癟的表情,跡部彎起嘴角,語氣裏也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啊恩,大家好像很怕吃到你做的東西啊。”
“我只是做的稍微難吃了那麽一點而已嘛。”桃井鼓了鼓臉,看起來很不開心。
鹿島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賊兮兮地說道:“你那應該已經不是難吃的地步了吧?是黑暗料理啊。”
“啊啊,”桃井將頭轉向一邊氣鼓鼓地說道,“不會做飯真是抱歉啊,抱歉!”她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讀音,甚至還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蒼太笑嘻嘻地說道:“其實吧,不會做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會做還硬要進廚房啊。景吾我跟你說,五月有一次煮飯,把鍋都燒掉了,居然還能端出一盤菜來。”
“什麽?”跡部皺了皺眉,“那還能吃嗎?”
“當然不能了,”蒼太嘆了口氣,“我們一致認為,五月最大的殺傷力,就是她做的菜。”說著,蒼太掃了一眼桃井,就見她緊抿著唇,一雙緊緊地盯著自己的桃色眼睛裏,兩團火苗正熊熊燃燒。他趕緊改口,“不、不過,不會做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啊,小游不也不會做嗎?五月你還是有很多優點的!”
雖然莫名其妙躺了一槍,但是鹿島已經顧不上這個了,而是小聲對蒼太說:“大少爺你還是趕緊列舉五月的優點吧,不然她今晚一定會跟你沒完的!”
“五月的優點emmm這還用問嗎?溫柔,善良,貼心,聰明,情商高,而且還長得很漂亮。”蒼太聳了聳肩,“感覺是最佳女友選項了。誒對了,”他用胳膊肘撞了撞跡部的胸口,“你考慮考慮啊。”
跡部斜睨著蒼太:“你怎麽不考慮考慮?”
“我和五月太熟了,不好下手。而且,我四十歲之前其實不想考慮戀愛結婚這種事。”蒼太沖著跡部擠了擠眼,“考慮考慮嘛。”
“啊恩,”跡部擡手點了點眼角的淚痣,意味深長地看了桃井一眼之後說道,“我會考慮的。”
蒼太說這話的時候,開玩笑的成分更多一些,聽到跡部這麽回答,他反而吃了一驚。正在吃葡萄的鹿島也被嚇了一跳,一顆葡萄“咕嚕”地吞進了肚子裏。
“誒……誒?”對跡部的回答受到沖擊最大的,還是桃井本人。她睜大了眼睛看著跡部,對方反而玩味地問道,“沒想到嗎?”
太犯規了!“我、我還是去廚房看一下能幫什麽忙吧!”說完之後,桃井就逃跑似的沖到廚房去了。
身後還有鹿島的叫喊聲:“你站在那裏什麽都別幹就是幫大忙了餵!五月你聽到了嗎?!”
“她聽不到啦。”蒼太兩手背在腦後懶洋洋地說道。他轉頭看著跡部,語氣裏帶上了幾分責備,“你這樣會嚇到人家女孩子的。”
跡部斜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在一旁攛掇的?”
鹿島壞笑著說道:“我看到了哦,剛剛五月的臉都紅了。我看她也不是去幫忙,大概是想暫時逃離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
蒼太豎起食指晃了晃:“看破不說破,懂了嗎?不過我覺得,五月真的算得上是接近完美的女孩子了,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自己本身就很有能力,又被我姐一手□□出來,做事滴水不漏的。她跟我三嬸有過一次正面交鋒,就我三嬸那個只要是跟我們有關的人都要懟一下的性格,對上五月都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最後她憋了一肚子氣,五月還是笑瞇瞇的跟沒事一樣。”
跡部沈默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句:“她很可愛。”
“那你完了,”蒼太搖了搖頭一臉同情地看著跡部,“可愛是最高級別的讚美,你覺得她可愛,那你基本就沒救了。”
跡部嗤笑了一聲,對蒼太的話不置可否。
桃井本來就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據我估計大概31號會是最後一更嗯
☆、061.
在陪安娜回房間的路上, 彌音放低了聲音柔聲問她:“安娜,今晚想聽故事嗎?”
安娜搖了搖頭:“不聽了, 只想, 睡覺。”
趴在她腦袋上的米飯被她這麽一搖頭,嚇得“噌”地一下跳到了後面的周防身上。周防撇頭看了它一下, 伸出手指刮了刮它毛茸茸的小腦袋沒說話。他擡頭看著走在前面的彌音和安娜, 以一種不緊不慢的步調跟在她們身後,始終跟兩個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彌音跟安娜進房間的時候, 周防並沒有跟進去,而彌音也很快就出來了。她看著一臉懶散的倚著墻壁站立的周防, 又看看趴在他腦袋上的米飯, 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來, D伯爵說你很招小動物喜歡,五月她們說你身上有一種野獸般的氣質,那你不是成了百獸之王了?”
米飯“吱吱”地叫了兩聲, 從周防腦袋上溜下來,一眨眼就鉆的不見影了。
周防伸手抓了抓頭發, 語氣慵懶地開口問道:“安娜睡著了?”
“是啊,今天晚上跟他們一起玩的太晚了,換了睡衣就睡了。”彌音伸手搓著周防的臉笑嘻嘻地說道, “我們也回去睡覺吧,我快困死了。”
周防定定地看著彌音並沒有動,最後彌音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麽了?幹嘛站著不動啊?你不困嗎?”
“不是,我說, 你,是不是,不高興?”周防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看起來也有些嚴肅。
彌音歪了歪頭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麽這麽問?沒有啊。”
周防卻很堅持:“我能看出來。你其實,不想說那件事情吧?”
彌音很快明白過來,周防是覺得自己因為被跡部挑起話題結果說出了那件事才覺得不高興了。她搖了搖頭:“不是,這個真的不是。我之前就說過了會告訴你,剛剛只不過是多了幾個聽眾而已。把這件事講出來其實沒什麽,我也不會因為景吾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挑起這個話題而感到生氣。非要說的話,其實我是在氣我自己。”
這下子換周防不解了,不過不同的是,還沒等他問出來,彌音就看出他的疑惑來了,於是便解釋道:“氣那個時候自己不懂事啊,心高氣傲的,結果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雖然很愧疚,但是也很懦弱,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也不敢面對阿征,明明他什麽錯都沒有,我卻因為害怕見到他而再也沒有召喚過他。”彌音低下頭去,罕見地在周防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她把腦袋靠在周防胸前,聲音也一下子弱了下去,“雖然我能把這件事講出來了,但是我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阿征。”
周防沒有說話。他本來也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這個時候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麽,所以也只是伸出手將彌音抱在懷裏。他記得彌音有那麽一兩次跟他提起過“以前的朋友”,現在他終於能能理解,為什麽提到的時候,她會露出那種落寞的表情了——那種他一直覺得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最後他說,“回去睡覺。”
“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把那件事講了出來,晚上睡覺的時候,彌音夢到了沙也加,也夢到了赤司。她從夢中驚醒,想再次睡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了,一旁的周防倒是跟往常一樣睡得正香。
彌音往周防懷裏縮了縮,對方也下意識地將她抱緊。總算找到了一點安全感,彌音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回想著以前的事情。
她記得自己剛把赤司召喚出來的時候,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以後你要陪我和沙也加玩。”
很長一段時間,彌音都能記著自己當時對赤司說的話,唯獨忘了赤司是怎麽回應自己的。現在她終於想起來了。
赤司當時說的是:“怎麽,你只想我陪你玩嗎?很厲害的陰陽師,可是不會整天只想著玩哦。”他面帶微笑,聲音清朗,語氣裏帶著像大哥哥一樣的寬容。
那個時候她還很驕傲地說:“我當然會成為很厲害的陰陽師,我會成為佐久間家最厲害的一個陰陽師。”
沙也加也摸著她的腦袋笑瞇瞇地說:“是啊,我們彌音可厲害了,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陰陽師的。”
“所以我們現在來玩吧,來玩。”彌音拉著沙也加的手眼巴巴地看著赤司,“我只有沙也加一個朋友,以後我就有兩個朋友了,對吧?”
“對,來玩吧。”赤司也笑了起來。
“完蛋了……”彌音閉了閉眼,“人老了才會回憶以前那些無聊的事情,我果然是要活不過三十歲了。”她嘆了口氣,伸手推了推周防,發現對方正處於深度睡眠當中一時半會絕對叫不醒之後,她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之後走出了房間。
除了樓梯拐角昏暗的燈光之外,整棟房子都黑漆漆的。桃井他們也已經回房間睡覺去了,此時此刻的夜陷入了真正的寧靜。彌音的眼睛很快就適應了黑暗,走廊上掛著的時鐘顯示現在是淩晨三點鐘。
此時此刻,彌音終於知道,為什麽人晚上要睡覺了。深更半夜的,還是自己一個人,真的非常容易產生一些連自己都覺得很不齒的情緒——比如說矯情。
還會產生一些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害怕並且不可思議的勇氣——比如說她現在想去見見赤司。
心裏猶豫著要不要去,但是行動已經出賣了自己,等到彌音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三樓的那個房間裏了。神龕就在自己面前,只要她把符咒拿出來,就能把赤司召喚出來了。
其實,就像用硬幣做選擇的一瞬間就知道答案是什麽了一樣,彌音也清楚,自己的決定到底是什麽。她伸手從神龕裏拿出那張符咒,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你終於決定見我了嗎,彌音?”聽到了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彌音還是忍不住緊張了一下。她睜開了眼,用一種平靜的眼神看著對方。她發現,再見到赤司其實也沒什麽,除了一開始緊張了一下,而現在自己的心情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她說:“好久不見。”像一場老電影的開場。
赤司微微一笑,道:“確實好久不見了,有十多年了吧,如果我沒算錯,你現在二十五歲了?”
“我變化這麽大你也能認出來?”彌音覺得很奇怪,兩個人的對話居然這麽平淡無奇,仿佛真的只是兩個很久不見的朋友重逢後的互相敘舊。
“因為這個世界上,能召喚我的,只有彌音你一個人。”赤司走上前去,伸出手之後卻又收了回來。面對彌音有些不解的眼神,他解釋道,“我覺得,現在對你做摸頭的動作有些不合適了。你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姑娘了。”
彌音點了點頭:“啊,是啊我不是當初的小姑娘了,不會再做那種任性又沒腦子的事情了——”
“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赤司急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應該有男朋友了。”
彌音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赤司,直盯得對方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其實,沒有男朋友也不要緊,自己開心才好,對吧?”赤司試探著說道。
“我有男朋友,我只是覺得奇怪,怎麽你也會問這種問題。”彌音嘆了口氣,“算了,我男朋友在睡覺,等他醒了再讓你見好了。”
赤司語氣認真地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彌音卻突然轉換了話題:“我失眠了。”
“什麽?”赤司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彌音沒管赤司的反應繼續說道:“他們都睡著了,你陪我出去喝酒吧。”
“喝酒?”沒想到彌音會這麽說,赤司更驚訝了。
而彌音卻已經在往外走了:“走吧。”
跟著彌音走出去,赤司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歌舞伎町。電路已經接通,歌舞伎町開始照常營業了——這裏的晚上才是白天。
赤司對彌音說:“你換了住的地方?”
“嗯,從家裏搬出來很久了,這裏是新宿的歌舞伎町,基本上都是晚上營業的。”彌音隨口解釋道。
“因為太久沒出來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了。”赤司意味深長地說道。
彌音總覺得赤司好像話裏有話,語氣有點哀怨,但是她轉頭看他的時候,對方又一臉正直加無辜,以至於彌音完全沒辦法說什麽,只好“嗯嗯啊啊”地應著:“世界每天都是在變化的。”啊,她在瞎說什麽呢。
看出彌音顧左右而言他的心情,赤司便換了話題:“你現在是要帶我去哪裏?”
彌音懶洋洋地回答道:“去我經常去的小飯館,那裏淩晨營業。”
“彌音,”赤司在後面叫住了彌音,但是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最後他說,“等會兒,我們好好談一下吧。”
“好。”彌音回答的很堅定。她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然後在一間很不起眼的店面前停住了腳步,“到了,進來吧。”
赤司看了看掛在上面的門簾。
深夜食堂。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062.
聽到拉開門的聲音, 老板習慣性地說了一聲:“歡迎光臨。”等到看清楚進來的人是彌音之後,他不由得吃了一驚, “喲, 是彌音啊。”看到跟在她身後還進來一個小哥,老板仔細打量了一下, 然後開玩笑般地說道, “雖然也是紅頭發的,不過這個小哥好像不是你男朋友吧?”
外面的氣溫有些低, 進了店之後,彌音被暖氣撲了一臉。她搓了搓臉, 道:“我可不是什麽花心的人。他在睡覺, 這是我朋友。”
看出彌音跟老板很熟, 赤司也朝著對方點頭致意:“晚上好。”
彌音在常坐的位置坐下之後,示意赤司也坐下,然後對他說:“這裏是我搬到歌舞伎町之後最常來的一家店了, 我姑且也算得上是晝伏夜出的生物了。”
赤司皺了皺眉:“女孩子作息太亂不好。”
“習慣了就好。話說,老板, 今天怎麽店裏都沒人?”彌音有些疑惑地問道。
老板給兩個人分別倒了杯熱騰騰的麥茶,語氣平靜地解釋道:“已經來過一波啦,真由美吃了三碗飯才走的。你經常十二點左右來, 這個點事客人最少的時候。不過一會兒過了四點,人又會多起來啦。”老板看了看掛在墻上的時鐘,果然時間已經臨近四點了。老板有些奇怪地問道,“反而是你, 怎麽今天這個時間來了?”
彌音支著腦袋有些頭疼地說道:“說出來你別不信,我失眠了。總之,先來兩瓶啤酒,一會兒我再想想要吃什麽。”
老板點了點頭,很快就開了兩瓶啤酒給兩個人放到了桌子上。
彌音把其中一瓶放到了赤司面前,然後舉起了自己那瓶:“幹一杯吧。”
赤司莞爾:“理由?”
“慶祝久別重逢。”彌音認真地說道。
“理由成立。”赤司舉起了自己那瓶酒。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比如赤司發現,十多年不見,彌音居然變得很能喝酒。他才喝了兩口,對方已經喝了半瓶。
老板點了根煙夾在指間,抽了一口之後悠哉地問彌音:“想好吃什麽了嗎?”彌音還沒回答,他又對赤司說,“這位小哥有什麽想吃的也可以跟我說,只要我這裏有材料,就能做。”
“原來如此,那樣的話——”
“就湯豆腐吧。”彌音開口說道。她轉頭看向赤司,“我記得你喜歡?”她說的不太確定,“嗯……畢竟時間也有點久了……”
“記得沒錯。”赤司笑了笑,很有禮貌地對老板說,“請給我湯豆腐。”
“沒問題。彌音呢?今天有煮好的紅薯,你想吃奶酪焗紅薯嗎?”老板指了指冰箱,“可以直接做給你了。”
彌音點了點頭:“好,我要。”
老板轉身去做食物了,彌音和赤司兩個人就排排坐在桌子前,過了一會兒,彌音開口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放在桌子上的調味料的瓶瓶罐罐,把自己的這幾年全部講了一遍。她講的很慢,也很瑣碎,但是赤司卻聽得很認真。
“……所以,就是這樣,我並沒有成為最厲害的陰陽師,我連陰陽師都不想當了。”彌音聳了聳肩,“但是又還沒有完全放棄,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甚至有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過三十歲,但是這樣反而更好,我不用考慮以後的事情怎麽辦了。”
赤司喝了口啤酒:“這是很自私的想法。”
“是啊,所以後來我放棄了那個想法。我跟爺爺說,什麽時候我覺得自己能擔得起責任了,我就回去。”彌音轉頭定定地看著赤司,“但是——”
“但是你始終解不開心結,是嗎?”赤司認真地問道。
彌音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問了赤司一句:“阿征,你恨我嗎?認真地說。”
“沒有,”赤司回答的很幹脆,“認真地說,也沒有。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他伸手揉了揉彌音的腦袋,“雖然說過好像不能再對你做這個動作,但是看到你這麽難過,還是忍不住。彌音,你要知道,即使是我們也會死,死亡是無可避免的。”
“可是,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彌音低下了頭,“如果不是我太固執的話……”
“沒有那麽多可是,非要說的話,我們在開始的時候不就說好了,要一起戰鬥到最後嗎?”赤司對著彌音笑了起來,“作為陰陽師,你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彌音擡頭看著赤司說不出話,赤司又笑了笑,道:“不過,你一直不肯見我,倒是讓我確實有點想怪你啊。你現在願意見我,是不是說明,你已經解開心結了?”
“我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放下,敢不敢面對。沙也加的事我還是會覺得抱歉,還是覺得無法原諒自己。但是現在我覺得,一直逃避確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或許,我該往前看了。”彌音語氣平靜地說道。
赤司點了點頭:“嗯,沒錯,這樣才是對的。彌音,活著的人身上,帶著死去的人寄托的希望。我想,沙也加一定也不希望,你因為她的死一蹶不振。她應該是最想看到你成為最厲害的陰陽師的那個人。”
彌音沈默了很久,然後鄭重地說道:“我知道了。對了阿征,你想沙也加嗎?”沒等赤司回答,彌音就自顧自地說道,“我其實,今天晚上夢到你們了。我覺得我贏了,因為我比你先認識沙也加。”
赤司哭笑不得:“你是想炫耀什麽嗎?”
“是啊,我覺得沙也加要是還在的話,比起你一定更喜歡我。”彌音得意起來,“這麽一想,我贏了。”
“好吧,你贏了。”赤司無奈,然後舉起了酒瓶,“再來幹一杯?”
“理由呢?”
“提前慶祝你成為最厲害的陰陽師。”
“理由成立。”
兩個人的酒瓶又一次碰在了一起,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桃井一大清早打著哈欠下樓,結果被樓下客廳裏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其中一個她認識,而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家老板娘,喪著一張臉,有氣無力地跟她打招呼:“早啊五月,廚房裏有早飯。”
在彌音面前的桌子上擺了一張棋盤,而她對面坐了一個男人,赤色的頭發,同色的雙眸此時此刻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棋盤,然後拿起一顆棋子走了一步,隨即微微一笑,道:“我贏了。”
“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你碾壓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彌音憤憤地問道。
桃井驚恐地看到,對方不僅沒有否認,還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當然是啊,只是讓你對我稍微做一點補償而已。”
“你們男人都愛這麽斤斤計較?我的天難怪你當時跟景吾兩個人能一拍即合,你們能不能學學我男朋友?”彌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桃井在一旁懵逼:誰?什麽?這人哪裏來的額?跟老板娘什麽關系?怎麽還扯到跡部君了?
這時,跡部也從樓上走了下來:“啊恩,一大清早就聽見你說本大爺壞話。”註意到桃井僵直的脊背,跡部皺了皺眉,走過去問道,“怎麽了?”然後他就看到了坐在彌音對面的人,因為太過於驚訝,一聲“臥槽”險些從跡部嘴裏說出來。
赤司反而十分淡定地跟跡部打了個招呼:“早,景吾,好久不見。”
“跡、跡部君的熟人嗎?”桃井轉頭看向了跡部,卻發現對方的表情也是同樣的驚訝。
聽到桃井問自己,跡部稍微回了下神,回答道:“啊恩,認識。”
“這麽說太傷人了吧,難道我們只是認識的程度嗎?”赤司意味深長地問道。
彌音托著下巴懶洋洋地說道:“反正景吾是個大傲嬌你又不是不知道。”
“到、到底是誰?”桃井看看跡部又看看彌音,最後又看向了赤司,心裏隱約有了個猜測,“莫非是……傳說中的赤司君?!”
赤司挑了挑眉:“嗯?傳說中?”
“啊,不是,是因為只聽說過沒有見過所以……真是抱歉!”桃井急忙鞠了一躬對著赤司道歉。
跡部伸手揉了揉桃井的腦袋,動作十分自然:“沒事,阿征不是那種不好說話的人。”
“你,手,幹什麽呢,嗯?占我家姑娘便宜?”彌音斜睨著跡部。
跡部指了指赤司:“你先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這麽快想通了?”
“人只要活著就沒有什麽想不通的。”彌音站了起來,“好了,五月,把將棋收起來。其他人差不多該起床了吧?”
“嗯,我剛剛在上面碰到小游了,她要去叫安娜醬起床,小千代和小春應該也快起床了。剩下嗯……”桃井掩面,“說真的我不太想去叫骸君和莫亞,尊哥我也還是不太敢叫……”
彌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莫亞和阿骸你們就別管了,我去叫尊起床。”說完之後,她就上樓去了。
赤司問跡部:“尊是誰?”
跡部反問道:“你說呢?”
赤司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063.
彌音回到臥室的時候, 周防還在睡覺。彌音蹲在床邊,笑瞇瞇地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她用手捏住了周防的鼻子, 等著看他的反應。
出乎彌音意料的是, 周防被捏住鼻子之後居然沒有反應,過了好幾秒之後, 就連彌音都覺得窒息的時候, 他終於動了。原本平躺著周防翻了個身,正好將臉轉向了彌音。
彌音嘴角的笑意擴大, 然後伸手玩起了周防的須須。
周防在被彌音捏住鼻子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醒了,不過眼皮還有些重所以睜不開眼。現在被彌音一騷擾, 他幹脆坐了起來, 伸手撐著額頭聲音沙啞地問道:“你在幹什麽?”
“叫你起床啊, ”彌音笑瞇瞇地回答道,“現在只有你一個人沒起床了。”
“啊……”周防捏了捏眉心,清醒了一下之後才註意到, 彌音衣服都穿好了。他不禁納悶地問道,“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今天要出去嗎?”
彌音站起來湊到了周防面前:“我說我出去過了, 你信不信?”
聞到酒的味道了……周防皺了皺眉:“喝酒了?跟誰?”
“看來你鼻子很好用嘛。”彌音又伸出手捏了捏周防的鼻子,“猜對了,我去過深夜食堂了。好了好了, 快起床。”
周防嘆了口氣,無奈地在彌音的威逼利誘之下爬了起來。
彌音和周防下樓的時候看到,赤司已經被鹿島她們團團圍住了。
周防偏了偏頭:“總覺得這個畫面……似曾顯示。”
彌音“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是不是想到了當時見到景吾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被五月她們圍住了。唉, 風水輪流轉,你看,景吾已經被晾到一邊了。”
跡部不屑地說道:“那是因為她們從來沒見過阿征好奇罷了,這裏不是還有一個本大爺的追隨者麽?”說著,他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安娜。
安娜仰頭看了看跡部,抿了抿小嘴之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跑到了彌音身邊,拉著她的手對她說:“擠不進去。”
彌音掩面:“我沒笑,我真的沒笑。”
跡部氣的吹胡子瞪眼。
彌音拍了拍手:“好了好了,你們再圍觀下去,我要收費了。”
鹿島她們這才散了開來。幾個人的目光從赤司身上挪到了周防身上,然後異口同聲地震驚道:“撞人設了!”
“都沒睡醒嗎?除了頭發都是紅色的哪裏撞了?而且還是不一樣的紅色。”彌音揮了揮手,“好了別圍著了,天天在我這裏看男人,見到阿征還這麽好奇。”
小春眨了眨眼小笑瞇瞇地說道:“就是因為沒見過才好奇嘛。老板娘,赤司君真的是跟你說的一樣的那種人誒。”
赤司笑著問彌音:“你怎麽說我了?”
“啊,實話實說。”彌音聳了聳肩,“我可不跟蒼太似的會背後說人壞話。啊——”彌音突然叫了一聲,“蒼太起來了沒?”
所有人都陷入了沈默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桃井才舉起了手:“那個,老板娘,我們都忘記大少爺昨晚住在這裏了……”
因為平時起來之後就這些人,沒有人註意到昨晚突然來借宿的蒼太還沒有起床。
這時,被大家提到的人匆匆忙忙地下樓來了。他一邊往身上套西裝外套一邊嚎叫著:“為什麽沒人叫我起床?上班族的早晨時間超級寶貴的好嗎?完蛋了完蛋了,今天早上還要開會,我鐵定要遲到了!”
彌音冷笑了一聲嘲諷道:“要遲到了還有功夫在這逼逼這麽多,我看你也沒有多緊張嘛。上班族就自己定好鬧鐘到時間起床,不給別人添麻煩是一種美德難道你不知道嗎?”
蒼太被彌音堵得說不出話。他腦子裏飛快地轉動著想著要怎麽反駁彌音,卻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但是卻很久沒有聽到過的聲音:“你們姐弟倆感情還是這麽好。”
“哪裏好了?”蒼太顧不上驚訝,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就下意識地反駁,沒想到彌音也同時開口,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吐槽了對方。
蒼太想起來了,赤司第一次看到他們姐弟倆簡直像是日常一樣的吵架的時候,也說過這句話,當時兩個人也是這麽反駁的。蒼太驚得下巴都掉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征?!”
“你啊的太多了。”彌音冷冷地吐槽道,“你不是說要遲到了嗎?怎麽還不趕緊走?”
“要遲到了不等於已經遲到了。不是,等一下,我就去睡了一覺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阿征出現了?我沒睡醒嗎?”蒼太看看赤司,看看彌音,又看了看跡部。
彌音微微一笑,伸出手在蒼太腰上擰了一下。蒼太“嗷”地一聲叫了出來,揉著自己的腰震驚地說道:“不是做夢,那是怎麽了?有生之年我居然還能見到阿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蒼太迅速看向周防,並且疑惑地問道,“你不吃醋嗎?”
周防不以為意地說道:“彌音說不喜歡他。”語氣十分堅定。
周防無條件的信任讓彌音開心地笑了起來。
“……完了,沒時間追問你到底怎麽了,等我下班回來再說,我真的要走了。”蒼太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赤司,最後拎著自己的公文包就往外沖。
佐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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