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還搭在圍巾上。

掌心下一片溫暖。

可她卻陡然生寒, 有些無措的辯解道:“我沒有……”

他的聲音沈了下來，“昨天，你沒有來。”

“祁浩告訴我，你換班了。”

“你是不是因為……”

他的聲音很輕，沒有起伏, 平淡的像溫白開。

明明只是簡單的敘述, 她卻不由自主的心疼。

江妍恍然, 回憶起自己曾叮囑過他的事, 再加上前因後果, 很快整理出了思路——

他該不會認為，她是因為他“變相”的公開而生氣，所以才換的班吧？

“不是因為你，”她著急的解釋，有些語無倫次，“……是我自己, 害羞……還陪曉白去試訓, 所以……才沒去的。”

說不上為什麽, 光是想象，他在人海中, 掃視了一圈, 在發現沒有她之後，眸子裏的光點點的暗了下去。

她都覺得自己負罪深重。

“那周六，”他淡淡的提醒。

周六的比賽，DSN打JSU, 她記得排班表上有她的名字，也是她最後一次跟拍的現場了，之後她就要開學了。

“好，”所有畏縮的心情被搗碎，她向他保證，“我一定會去的，你不要生氣。”

他沒有答話。

下巴擦過她的頭發。

江妍繼續扯著他的袖子，問他:“你是不是找祁浩要了我的排班表？”

他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她垂下眼睫，擋住了眸子裏的開心，緊張感消除，她再往前靠了一小步，手反抱住他的腰。

清晨裏的日光還很微弱，淡淡的蓋在他們身上，不濃烈卻恰好的勾勒出了他們的身形。

親密無間。

涼涼的氣息把她籠蓋。

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沒有松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接起。

因為貼的很近，她近距離的聽到那頭小哲的聲音，在問他一大早去哪了。

他沒有情緒的回應著。

接著，又問他能不能回來時幫忙買一下今日份的咖啡。

他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就要拒絕。

手臂被抓住。

偏頭，就看到她勾著眼睛在示意。

他松了口，這回能聽到其他幾個人在那頭歡呼——

“nice！”

“隊霸答應了，剛剛誰押他不肯的？給錢！紅包！轉賬！”

“我有聊天記錄為證！”

“一百一百！”

江妍:“……”

他掛斷了電話，牽住她往拐角處的咖啡店走去。

四周很安靜，馬路上只有幾輛車停在路口，等著紅綠燈，人行道上，也只有三三兩兩晨跑的路人和他們匆匆的擦肩而過。

不長的路途，就連藏在樹縫間的鳥鳴聲都減弱了不少。

讓她有種時間變慢的錯覺。

林森走在前面，推開了咖啡店的門，微側身，等她進來後，才松開了手。

她看了一眼店內墻上掛著的所有種類，問他:“他們都喜歡喝什麽？”

“不清楚，”他的腳步朝櫃臺處走去，沒有猶豫，打算隨便點幾份。

“等等，”她拽住他，深怕他帶著五杯冰美式回去，輕聲道:“我來吧，你去坐著。”

他蹩起眉頭，身子沒有動。

她也沒有勉強，思索了一會，走上前去，報了一串咖啡的名字。

“都要熱的，”她囑咐。

“好，”店員拿起紙杯，微笑問道:“小姐貴姓？”

“江水的江。”

店員大筆一揮，寫好後道:“你好，一共一百九。”

林森從她身後將手機遞了過去。

付款完成，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江妍坐在他旁邊，伸手將他的帽子揭下。

總算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了。

因為通宵，他眼中還摻著點血絲，讓這雙眼睛看起來更為厲氣。

她靠過去，有些心疼:“你不困？”

他沈吟了一下，“我睡過覺。”

“什麽時候？”她顯然不信。

他偏頭去看她。

頭發好像比一開始時見面時長了點……

已經到了可以稍微順著手臂垂下來的高度。

指腹碰到她的發梢。

柔柔軟軟。

像她這個人。

“你不要騙我噢，”見他沒有回答，江妍在心中認定了自己的答案，垂下嘴角，有些不大開心的道。

“沒有騙你，”他急忙否認，“兩點到兩點半，睡過。”

半個小時……

就連作為午覺來說，都不算多。豈不是還沒睡著就得起來？

她抿起嘴角，不用多問，肯定是草草的在訓練室裏，磕著眼睛算作休息了。

“林森，”她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你應該知道，人是要躺在床上，蓋好被子，最少睡上五六個小時，才算作真正意義的睡覺吧？”

他沈默了一會，才點了一下頭。

江妍還想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桌上的呼叫器尖銳的響起。

她的瞳孔在一瞬微微放大了一下，明顯被嚇了一跳。

他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耳垂，起身過去把打包好的咖啡拿起。

門剛被打開。

正在看JSU的比賽視頻的大夥，光著腳就從沙發上跳下來，瓜分掉隊霸買來的咖啡。

“竟然是熱的？”suki打開杯蓋，看著還冒著熱氣的咖啡，一臉被雷劈中的表情，“我們隊霸幾時走溫情的小棉襖路線？”

“可能覺得我們從昨晚訓練到現在，怕我們太自疚，所以關懷一下？”原澤分析。

米橋一臉清醒:“別傻了好嗎，我和他從青訓到現在，不說多熟，但起碼同張床睡過吧，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吃芒果會過敏……怎麽可能知道我喜歡喝什麽！”

KIKA抱住咖啡喝了一口，甜甜的瑪奇朵的味道，是他喜歡的。

小哲也說:“是吧，而且還買對了我們的口味！”

每個人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上面龍飛鳳舞的一個大字:“江。”

互相對視了一眼，憤怒的拍桌。

“破案了！”

“一大早又給我快遞狗糧？！”

“不喝不喝，我有我最後的倔強…………嗚嗚嗚，可是咖啡真他媽的好喝……”

KIKA含淚飲下，“嫂子對我們真好。”

原澤腦袋趴在沙發上，看著林森把檸檬茶放進冰箱裏，打了個響指，流裏流氣的問:“森皇森皇，人家也想喝那個！”

林森連白眼都懶得翻，背過身，給了他一個“你敢碰我就一刀砍死你”的背影。

眾人更加肯定了內心的想法。

“這麽多年來，這個畜牲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

“找了一個好的女朋友。”

“沒錯！”

下午，江妍從樓下抱著快遞回到了房間。

幾百年沒有過拆快遞的幸福感，她看著標有“DSN”隊標的盒子，竟然有了久違的心動感。

懷著虔誠的心態，洗幹凈了手，拿起剪刀，整整齊齊的剪開。

然後再拿出，打開盒子。

裏頭堆滿了她之前在小哲洗腦下買下的DSN外設。

她拿出春季賽的隊服，站起來對著鏡頭比劃了一下。

白底紅紋，正面簡單的標有“DSN”三個字母，背後則是一副潑墨圖，帶著狐貍頭的手繪形象。

手法誇張又犀利，將狐貍眼中的野心勾勒而出——

帶著俯視眾生的霸氣感。

不愧是出自“lpl頂級美工”稱號的設計師之手。

每次只要發布賽前海報，底下就有評論要給美工加雞腿。

……

明明已經選了最小碼，穿在身上，長長的袖子還是蓋住了她的手，露出一小截長度。

短袖更不用說，她套了進去，簡直可以當裙子穿。

腦子裏想起林森穿著隊服，坐在臺上的樣子。

一模一樣，除了外套上沒有羅列一大堆的讚助商商標，完全可以說是變相的情侶裝。

呼，好想有一天，穿上它去看比賽啊！

她摸著衣服的布料，絲絲滑滑的。

都有點舍……不得脫。

興奮的在房間裏溜達了一圈。

擱在床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她跨過地上的雜物，撲倒在床上，拿起手機翻了個身。

【leesen:睡了。】

【leesen:（圖片）】

她點開圖片，是鬧鐘的截圖，剛好五個鐘。

嗷！

竟然這麽聽話！

她驚喜的在床上滾了滾。

他這個人吧……

雖然外界都往他身上貼了很多的標簽。

脾氣的確暴躁又不太好惹，不熟的話完全無法交流，坐在一起連呼吸都充滿著絕望……

但是在她面前，越朝他走近一步，就越能發現，有些時候他其實單純的像孩子。

用他自己的方式去順著你，討你開心。

讓你覺得，好像為了他在後邊奔跑多久都沒所謂了。

……

咦。

她後知後覺的想，這裏裏外外的變化。

莫不是傳說中的反差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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