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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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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依舊夢到了那把完好的綠檀木梳。”井秧挑了根青菜,放在大白飯上。

井秧回憶著夢裏的情景,她這次仔細的看了看那把梳子,梳子的第三根齒子上有個小缺口,與今天何厲掏出的那把斷梳一模一樣,那把第三根齒上也有個小缺口。

所以不是她的夢有問題,而是那把綠檀木梳有問題。

“懷疑是梳子的問題?”肖南問。

她薄唇微張,有點詫異,他怎麽知道她的想法。

“不用驚訝,因為我跟你想的一樣。”肖南瞥了一眼她白米飯上的青菜,給她夾了個蝦。

井秧點點頭。

井秧夾起蝦,吃著吃著又開始慌神。

肖南漆黑的眸打量著她,說:“今晚想去?”

“嗯……”井秧像是本戳中了心事,有絲慌亂。

她看著肖南,又點點頭。

井秧覺得肖南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事。

其實只是井秧不知,她剛才把想法全表現在了臉上,一目了然。

鬼畏懼陽光,而黑夜,是他們的天下。

井秧幾乎沒有在晚間出過門,而唯一的一次……她看向右手手腕的那道疤,她受傷了。

“我跟你一起。”肖南說。

“嗯。”

深夜,兩人走到老洋房生銹的大鐵門前,肖南打開門,邁了出去,而井秧站在門內,遲遲不動。

肖南與井秧不同,他能感受到鬼氣,但是卻見不到,除非用顯魂術。

而井秧,只要踏出這個地方一步,百鬼就會在她面前顯現。她能見鬼,辨鬼,也是鬼能哭訴的對象。所以,她猶如溝通的渠道。

白天她能見到的鬼少之又少,除非怨氣極重,而夜晚,連游鬼都遍布四地。

肖南看著遲疑的井秧,走回過去,突然拖起她的臉,左右看了兩下。

井秧連忙打掉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你幹嗎?”

肖南問:“沒耳洞嗎?”

“沒……沒……”她不習慣肢體接觸,況且,剛才那樣太親膩。

“那你只能牽著我的手了。”

井秧疑惑的望著他。

肖南伸手指了指右側的耳釘:“能讓你見不著普通小鬼。”

他說完伸出手。

井秧抿了抿唇,又看了看鐵門外,心一狠,握了上去。

很溫暖。

肖南則相反,他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手心冰涼。

他牽著她往外走,跨出鐵門那一瞬,井秧閉上雙眼,隨後微微睜開,果然見不到了,不過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游鬼在她的四周。

“你的黑色耳釘是什麽東西?”邊走,井秧問。

“祖傳護身符,你信嗎?”他有些調侃道。

而她卻認真道:“信。”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她真摯的表情,隨後又向前看,嘴角笑意若隱若現。

“你剛剛想給我帶耳釘?”井秧問。

肖南目視前方“嗯”了一聲。

“可是那是你的祖傳護身符,弄丟了我賠不起。”井秧認真的說。

“不用你賠,況且,你還沒帶,不是嗎?”肖南說著。

“嗯。”

井秧只是不想欠別人的。

肖南又悠悠的說:“現在我們是搭檔,不用分那麽清。”

井秧沒再說話,但是雙眸變得清明,心中默念:搭檔。

“井秧。”肖南低沈的叫了她一聲。

井秧這才發現,這是他住進來後,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嗯?”

“‘客人’是怎麽知道你的存在的?”肖南問。

井秧淡淡講:“我也不知,他們總會找來。”

只要是有人想聽預言了,命運總會指引他們,幾百年來,不管是否變更地址,‘客人’都會來。井秧也曾問過過往的客人是如何找到她的,可是客人都記不起原因,只是說,一覺醒來,他們就忽然知道了老洋房。

肖南停了腳步,回頭,看著井秧,不知在思考什麽。

“怎麽?”井秧問。

肖南又移開了目光,說:“沒什麽。”

走了一段路,井秧突然問道:“等等,我們怎麽去何家別墅。”

“打車,莫非你還會什麽空間轉移之類的?”肖南挑眉。

井秧被堵的說不出話,她又不是神,她哪會空間轉移啊……

“你們肖家難道不會穿墻術之類的嗎?”井秧認真的問。

肖南:“…………”

何家別墅。

肖南和井秧躲在門外的大樹旁,觀察著整棟別墅。

“有氣息……很弱……”井秧呆呆的說。

雖然氣息弱,但是井秧可以感覺的出,那只往生鬼的執念很深,而且,有些奇怪……

她姿勢有些變扭的撫上左手手腕的玉鐲,這些年來,這個動作已經成為了習慣。

井秧這才意識到,她還握著肖南的手。

她微微擡頭,望向肖南,側面輪廓分明,一身英氣。

只是他閉著雙眼,不知在幹嘛。

待肖南睜開雙眼,他才發現,井秧一直在打量著他,他冷厲的眼光一瞬間望向井秧,那眸中的寒冷讓井秧有些害怕。

肖南收起了眼中的冷厲,說:“剛剛我在探靈。”

“嗯。”

他語氣有些嚴肅的說:“你說……鬼有沒有可能……分散……”

井秧不解,“嗯?”

“一般我們見的鬼魂完整的,不管它們的形態是美麗或者……醜陋。”

井秧明白,肖南說的醜陋是鬼魂依舊維持著死時的慘狀,她見過無數那樣的鬼,那致使她之後對肉類食品有所畏懼。

“對。”井秧答。

肖南握住井秧的手略微的用力:“別墅裏的鬼魂分散了。”

“分散?”井秧驚訝。

分散……那豈不是魂飛魄散……魂飛魄散,為何還能有鬼氣……

肖南強調:“對,分散的鬼魂。”

井秧驟然望向那棟別墅,怎麽可能會有分散的鬼魂。

不管那只鬼死時是被千刀萬剮還是五馬分屍,魂魄最終都會凝聚,幻化成死時的形態。如果曾身首異處,那鬼魂的脖頸處會略微分開,顯示出它的死法。哪怕是滿大街的游鬼,鬼魂都是完整的。

怪不得她剛才覺得哪裏奇怪,一只分散的鬼,那是什麽樣的鬼?

井秧還未遇見這種情況。

“還進去嗎?”井秧問肖南。

“你在外面等我。”肖南說。

說著肖南就向旁邊走去,井秧握著他的手沒松開,這使得肖南回頭。

“你在這兒閉著眼睛,一會會兒我就回來了。”肖南安慰著井秧道。

肖南誤會了井秧的意思,他以為井秧是怕松開他見到鬼,才扯著他不放。

井秧搖搖頭:“不,我也去。”

她主動松開了握住肖南的手,這下井秧清楚的看見了圍繞在她四周的游蕩的鬼,她神情冷淡繼續道:“我們是搭檔。”

井秧不是溫室裏的花朵,各種大場面,過去五年,都是她一個人擔受著的,她有能力保護自己,而不是成為別人的累贅。

肖南感覺到自己的手裏一空,他微微楞神:“那走吧。”

井秧緊跟在他身後,來到了一處低墻。

肖南看著墻的高度問:“你……”

話還未說完,井秧先將自己身上的包朝墻內扔了進去,隨後翻墻而入。井秧為了行動方便,特地穿了褲子,其實她更愛裙子。

降鬼人,怎麽會沒有一點基本的本領呢?

肖南輕笑一聲,是自己輕視她了。

待肖南翻身進入,他下意識的問:“井秧,你包裏是什麽?”

一路上,井秧都背著那個小包。

井秧握了握包的袋子,輕聲說:“醒夢鈴和一些其它東西。”

聽到“醒夢鈴”,肖南抓住了井秧的手臂,蹙眉:“你會睡著?”

“有過那麽一次。”井秧動了動肖南抓住的手臂,示意他松開,“走吧。”

一路上暢通無阻,在別墅範圍內,沒有一只游鬼。井秧抿了抿嘴唇,可見那只往生鬼的執念有多深,讓其他鬼畏懼。

他們在別墅內找了個略微空曠的地方。

“就在這兒吧。”井秧說。

“嗯。”

他們不可能進入別墅,門窗都鎖著,況且何厲還在裏面休息。如果是無人別墅,倒還可以考慮破窗而入。

所以現在,他們只能讓鬼自己出現。

井秧從包裏拿出一根香,用火柴點燃,彎腰插在土裏。

“招魂香?”肖南看著那根香問。

“嗯。”

肖南有些認可的點頭。

井秧直起腰問,這才發現,何厲沒帶任何東西,有些好奇的問:“換你你怎麽做?”

肖南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根針,又揚起一根手指,做了個戳的動作。

“你用血?”井秧盯著肖南說。

肖南點頭。

井秧沈默,她自然知道,新鮮血液對鬼怪的誘惑性,尤其是他們這種降鬼人的血。但是她同意知道危險性,如果招來惡鬼就不好了。

所以,這種方法不可取。

“以後還是不要這麽幹了。”井秧看著招魂香,淡淡的說。

見肖南長久不回答,她再度側身看他,發現他發楞的註視著自己。

她還來不及說什麽,肖南突然一把攬過她,井秧覺得有什麽在她身邊一蹭而過。

井秧趕忙回頭,那只往生鬼已經來到了他們身側。

原來剛才肖南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後的鬼。

那只鬼剛才想傷害她?

井秧看向那只鬼,面部表情有些猙獰,但看的出,她本來的容顏應該極好,身上的衣服也整潔幹凈,去世前,她生活的應該不錯,富足有溫飽。可是明明是只往生鬼,氣息卻有些偏向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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