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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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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當晚就氣病了。

在她心裏,虞姣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老四的心思,她的拒絕,就是老四的拒絕。

氣的肝疼,老四搶了小十四的皇位不說,還這般的苛待她,史書會給她一個公道的。

第二日虞姣臨近飯點去了,德妃冷冷的嘲諷她:“怎麽著,還打算來哀家這裏蹭飯不成。”

虞姣聽了這話,頓時笑顏如花:“額娘果然是個體貼的,不枉弘昭這般的惦記您。”

德妃疑惑的蹙眉,這事跟弘昭又有什麽關系。

就聽對方笑道:“都到飯點了,兒媳不在,弘昭餓了可如何是好。”

說完就福身行禮,施施然的走了。

德妃將滿桌的瓷器掃落在地,惡狠狠的罵:“放肆!放肆!”

她是真的有些欲哭無淚,為什麽乖兒子的皇位會落到老四那個人手裏,對她不尊不敬。

晚間胤禛來找她商議,說是看封號的事怎麽說。

德妃冷笑:“你這皇位名不正言不順,我不要你的封賞。”

胤禛面色冷厲,半晌才緩和了臉色,溫柔的說:“既然皇額娘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說完朝著德妃身邊的嬤嬤說道:“太後累了,你們好生伺候著,但凡有一星半點的不好,盡管仔細您們項上人頭。”

德妃將手中的茶盞扔出:“作死的老四,由著你威脅我的人!”

那青花瓷茶盞劃出優美的曲線,叮當落到地上,濺出的茶水在龍袍上落下汙漬。

胤禛氣急,反而勾唇笑了。

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皇額娘如今越發的拎不清了,竟不知道這個國家的主事人是誰,還以為自己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稚子,可以任由她拿捏。

烏拉那拉氏如何去的,打量他心中不知道還是怎麽的。

說是弘暉不在了,她悲傷過度而去,然而這樣的事情,又怎麽可能呢。

烏拉那拉氏那個人冷心冷肺,比他還要冷清些,心中在意的不是他這個丈夫,也不是那伶俐聰慧的兒子,而是她手中能握住的權,而是她自己。

為什麽從德妃這裏請安之後,就一病不起,真打量別人不知道嗎?

閉上眼,胤禛不願意再去想,回頭望了一眼恨急盯著他的額娘,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世事無常,誰能想到一對母子會變成這般。

回去後面對虞姣關切的雙眼,也忍不住嘆氣,冷聲道:“她不願意。”

竟是連額娘都不願意喊了。

虞姣沈默,半晌才道:“到底是你的母親,不封她也不好看,不過話又說回來,願意不願意兩說,只要事實在就成。”

胤禛扯出一個冷酷的笑容:“你說的,既是我想的。”

第二日一大早,德妃就被幾個有力的嬤嬤架著,領了聖旨之後,又對著天地跪拜,到了吉日,還是被這幾個嬤嬤架著,走完了全程的禮節。

虞姣笑的溫婉,跟下首的貴婦解釋:“皇額娘憂心萬歲爺煩累,竟是直接病了,一片慈母之心,讓人感嘆。”

可不是令人感動的很,底下好幾個貴婦當時就會意,跪在地上低低的啜泣:“皇太後娘娘實在是我等楷模……”

德妃聽了愈加氣的肝疼,忍不住就要破口大罵,看到虞姣懷中的永行,還是牢牢的閉緊了嘴巴。

老四這個挨千刀的,將胤禎改名為胤禵不算,還把控著他的子嗣,讓她有苦難言。

永行是胤禵四子弘暟之子,也就是胤禵之孫,素來得她的喜愛,沒想到竟被那賤婦拿來做筏子。

禮成之後,德妃又被送回永和宮,左右宮中無後妃,已經升至太後的她,不願住在慈寧宮也隨她去了。

只是這一回去,受了大磋磨的太後有些支撐不住,真的病了,還有些嚴重,虞姣時時在跟前伺候,帶著上次那些力壯的嬤嬤,更是氣的太後肝疼。

只是虞姣覺得自己有些無辜,她本意不是要這麽做的,只不過在第一日太後就往她身上扔東西,那嫌棄感溢於言表,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不得不帶上那幾個嬤嬤。

而且太後重病,作為國母的她不得不來伺候,只是怎麽伺候,那就是她說了算了。

太後瞧見她,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就開口嘲諷:“皇後娘娘金尊玉貴,還是回去吧,免得累著了,愛家心疼。”

虞姣喜滋滋的開口:“就說皇額娘是個慈善人,那我就回去了。”

行禮過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姿態做到了就成,誰還能真的手把手伺候不成。

伺候每日都來永和宮繞一圈,在門外面問問情況,就施施然的離開了。

胤禛下朝之後,也是要過來看看的,只是這次剛一到,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進去之後,發現滿屋子的奴才都跪倒在地,嗡嗡的哭泣著。

往床榻上一看,也禁不住淚流滿面。

哀嚎一聲撲了上去:“皇額娘,你去好早啊,為什麽不等等兒臣……”

身後跟著的一串太監趕緊勸:“我的萬歲爺,您請節哀,萬一哭出個好歹來可怎麽成……”

順著太監拉扯的力道起身,胤禛的心中充滿了悲痛,跟他打了一生擂臺的額娘,最終還是走了。

虞姣得到消息,就麻溜的趕來了,這個節骨眼,她可不敢出任何的差錯,在太後活著的時候,她自然是有千般不是萬般不好的,可這人死如燈滅,一切的不好隨風而逝,留下來的盡皆是好了。

只是她不能在跟前哭的太久,還要操辦著喪儀,事情還多著呢,雖然禮部是有定例在的,可是很多事情還是要她來決策。

胤禛輟朝三日以示尊重,太後的一生算是徹底的落下了帷幕。

等她走後,這宮中似是更加的寂寥了,因著她的逝世屬於國喪,一年之內禁戲樂,禁嫁娶。

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沈默中,靜靜的等待著孝期過去。

只是嘎魯玳已經到了婚期,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再不定下人也就晚了,因此到了孝期下半年的時候,虞姣就暗暗的相看起來。

胤禛是屬意那拉家族的,那時候跟烏拉那拉氏也有一定的默契。

只是烏拉那拉氏已經不在了,星德那孩子沒有人盯著,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良配。

夫妻兩個只好對著適齡花名冊發愁,這嘎魯玳的脾性,真是令人頭疼。

最後還是和魏家做了親家,嫁給了魏城,是虞姣舅舅魏淩的孫子,婚後小夫妻也算是和樂。

剛開始虞姣也是懸著心的,就怕魏城心中不樂意,不過嘎魯玳縱然嬌縱些,可是樣貌也是沒的說的,身份又高,她還特意去問了,就怕魏城心中有不樂意。

誰知道人家絲毫不放在心上,還有些無語的看著虞姣:“姑姑,如今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兒的話哪裏做的準。”

虞姣:……

難得開明一次,你竟然不需要。

不過說的也是,就算婚前看對眼,婚後過不下去的也多的是,這個時代對於婚姻的定義跟後世不同,感情並不占主要。

誰說包辦婚姻就沒有愛了?虞姣不確定的想,未來的變數太多,誰也說不好的事情。

至於試婚格格,虞姣親自找了嘎魯玳來問,問她介意不介意,嘎魯玳柳眉一豎,怒道:“介意,怎麽不介意,誰想出來的歪招,先把我駙馬享用了,我用一二手貨有什麽意思。”

虞姣:……

她老了,跟不上時代了,如今小年輕的心思她算是猜不透了。

不過這樣也好,虞姣欣慰的摸著嘎魯玳的腦袋,柔聲道:“我也算是養了你一場,別的不說,給你撐腰也是盡夠的,你跟魏城那小子,兩人都好好的,你也別擺公主的架子,這婚姻啊,其中的味道要精心去嘗。”

嘎魯玳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皇額娘,跟人家說這個怪羞人的,我知道了,他若是對我好,我就也對他好,他若是對我不好,我可是要休了他的。”

又偷眼去瞧虞姣,嘟嚷道:“到時候皇額娘可別向著那小子。”

摸摸嘎魯玳的頭,虞姣忍不住輕笑,鼓勵的說道:“就這麽辦,你說得對。”

胤禛有些看不下去了,阻擾道:“好好的教她這個做什麽。”

虞姣正色道:“漫說她是公主,就算是貧民家的女兒,也是嬌養著長大的,為什麽婚後就要教訓她孝順公婆,伺候丈夫,殊不知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道理,若丈夫待她好,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還能不知道怎麽做嗎?”

“再說了,那些教導,先是把女人踩到泥地裏去,這樣的話,我說不出來,我的女兒,就是要頂天立地,昂首挺胸做人,誰若是不服氣,我就打到他服氣。”

說著威脅的看向胤禛,還磨了磨牙。

胤禛摸了摸鼻子,眼神閃爍的說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身後是嘎魯玳和樂的笑聲。

花謝花又開,春去春又來。

轉眼間兩人已垂垂老矣,虞姣躺在榻上,伸著枯瘦的手,輕撫著胤禛的眉眼。

都說胤禛是個短命帝王,可是沒想到,這一次走在前面的反而是她。

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體力正在逐漸的喪失,深深的疲憊感包圍著她。

望著圍在床榻前的兒孫,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她這一生,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弘昭如今連重孫子都有了,剛剛一歲的胖娃娃,瞧著喜人的緊,弘昭這麽大的樣子,還在眼前浮現,轉眼間她的玄孫都有了。

熙熙攘攘幾十口人,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嚎哭出聲。

“太上太後……薨了!”太監高高的唱禮聲響起,胤禛雙眼瞪大,望著床榻上的虞姣,呢喃:“阿姣……”

止不住的悲痛在心中環繞,胤禛唇角流下一條血線,緩緩的倒在榻上,吃力的將虞姣摟在懷裏,閉上了雙眼。

弘昭雙目圓睜,不敢置信的看著雙親,一日之間雙親盡去,這對他的打擊也是巨大的。

一時之間痛哭聲不絕於耳,弘昭作為長子,除了哀痛之外,還要處理雙親的後事,更是壓彎了他的腰。

胤禛和虞姣作為太上太皇,和太上太後,喪禮的場面無疑是浩大的,兩人都是九十多的高壽,也算是喜喪。

兩人望著眼前的景象,相互依偎著,手牽著手隨著牛頭馬面一起走了,生同裘死同穴,投胎也是連在一起,再沒有更美滿的事情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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