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強囧了，為什麽他們的腦回路如此的一致。他昨天觀察了好久才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其他鏡子碎片也是兩面都有血跡嗎？”如果是，那就意味著，鏡子是在死者被捅傷之後，血流到地面上之後，才被打碎的。只有這樣，鏡子碎片才會是兩面都沾血。

紀琛道：“大部分是。”

“這說明那些學生聽到鏡子破碎聲時，兇手已經完成了殺人行為。甚至殺死死者的鏡子碎片，很可能不是體操室內的鏡子碎片而是兇手自己帶的。這不是恰恰證明了，兇手不是陳思思嗎？”林景靈感一閃，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兇手利用了陳思思害怕鏡子的特點。她先利用安眠藥迷暈顧雪，不動聲色地殺死她，然後迅速逃離現場，而陳思思被她以某種方式騙到了體操室。見到這麽大一面鏡子的陳思思情緒失控，然後按她預想的那樣打破鏡子。附近的人聽到聲音趕過來之後，看到失控的陳思思和地上的死者，肯定就自然地聯想成陳思思殺了……”

林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兇手也太可怕了！

林國強忍不住打斷林景，“可是檢測結果顯示，這些碎片屬於同一塊鏡子。”

“那你怎麽解釋大部分鏡子碎片兩面都沾血了？”

林國強解釋道：“這也不難解釋啊，兇手先敲碎了一小塊鏡子碎片，捅死了死者，之後又拿起鐵棍，把鏡子砸了個粉碎。由於大部分鏡子都是後面打碎後落在地上的，所以兩面都沾血。”林國強越說，越覺得有些別扭。

“這一點也不符合罪犯的行為發展邏輯。殺人方式已經是一種情感宣洩，除非是變態殺手，否則大部分罪犯在完成殺人行為之後，由於憤怒情緒已經得到釋放，攻擊性會削弱，不太可能再去砸鏡子。”

“你也說了是大部分，總會有例外的吧。”

“……”理由貌似非常強大。

林國強拍拍林景的肩膀，“最重要的是，我們還有一個鐵證——監控。經過排查監控，我們發現那個時間段，停留在體操室的，只有死者顧雪和陳思思。除非兇手能隱形或者她能遠程操控鏡子碎片自己紮到死者身上，否則兇手就只能是陳思思了。”

體育館二樓的布局是這樣的：最左邊和最右邊的兩側都有樓梯，中間還有一個大樓梯，而每個樓梯口都有監控。體操室在位置偏僻的最左邊，去那裏只有兩條路，一是直接上最左邊的樓梯，這樣會被樓梯口的監控拍到，另一種方式是從另兩個樓梯上樓，然後繞到最左邊，但那要經歷一條長走廊，走廊上方安裝了監控，而且沒有監控死角。也就是說，無論兇手怎麽走，她都不可能繞開攝像頭。

整個體操室幾乎就是個密室。

但經過排查，從顧雪進入體育館的那個時間段到有人聽到鏡子破裂聲跑到體操室這個時間段內，只有顧雪和陳思思進入了體操室。

林景和紀琛看完監控，兩人都沈默不語。

還真像林國強說的那樣，除非兇手能隱形或者是個黑客能篡改監控，否則他不可能繞開監控進去體操室。

林國強擰開他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道：“剛才開完案件分析會，陳法醫和我分析了一下，我們發現還有另一種可能：兇手利用了陳思思的病來完成了ta的謀殺。她先是在陳思思的水裏投放安眠藥，然後把顧雪和陳思思先後約到體操室。安眠藥發作，顧雪暈過去，這時陳思思進來，見到鏡子和情敵顧雪後精神失控，然後殘忍地殺害了她……兇手投放安眠藥的原因可能是為了確保陳思思一定能殺死顧雪。”但真相如果是這樣，那即使找到那個下安眠藥的女孩，也不可能把她定罪，因為這頂多算誘導殺人。

“死者的臉幾乎被毀容了，這證明兇手極其嫉妒和痛恨死者，妒忌的背面是自卑，”林景握緊手，冷靜地分析道，“但陳思思的主癥狀是鐘情妄想，伴隨而來的是極度自戀。她可能會因為別人的拒絕而憤怒，但不會自卑。所以人絕對不是陳思思殺死”

林國強嘆氣道：“證據呢？”

證據……

是啊，沒有證據啊！

林景和紀琛離開警局。兩人都若有所思。林景思考的是難道真的沒方法繞開監控嗎？而紀琛還是想不明白那個鏡子碎片的問題。

紀琛建議道：“要不，我們再去命案現場看看？”

“好。”

林景和紀琛開車再次來到江州理工大學。

這個學校雖然叫理工大學，但專業卻很齊全。比如，陳思思是韓語專業的，而死者顧雪學的是新聞傳媒專業。但兩人住在同一層宿舍樓，寢室離得很近。因為情敵關系，兩人曾多次吵架，顧雪和他男朋友甚至當眾羞辱過陳思思，陳思思也曾放話要找人揍顧雪一頓。

林景以前曾跟劉青山來這個學校做過好幾次免費的心理輔導，所以對這個學校比較熟。

林景和紀琛先從左邊上樓，發現樓梯口的確有監控，只要有人上樓梯，一定會被拍下來。而體操室的左側有一條直直的走廊，攝像頭就對著走廊，兇手也不可能避開。

“省級體操大賽即將在3月19號舉行……”走廊外立著幾塊展板，大概一米高，林景念著展板上的信息，“看來這個體操大賽還是挺重要的。”展板上還寫著體操隊隊員的名字，顧雪的名字是第一個，看來是最重要的角色，而後面還有一串備選名單：李雅、葉玉萍、趙小清……

“趙小清不是目擊證人之一嗎？”

紀琛進入學校的官網搜查了一下，發現這個趙小清的確是那個目擊證人，而且她跟顧雪還是同一個專業的。

林景總結道：“所以，這個趙小清很有可能也妒忌著死者。她也有殺人動機。”

體操室外還拉著警戒線，但警方的人已經撤走，門也被鎖住了。林景問保安要了鑰匙，打開了門。

林景仔細打量了一下體操室的環境，發現窗戶都很高，而且上了鎖，還加了防盜網，兇手不太可能爬進來。

林景道：“那幾個報案人曾說，他們趕到這裏時，門已經被反鎖了。”林景戴上手套檢查了一下門鎖，鎖是那種帶插銷，裏面一旦鎖住，外面的人必須把插銷弄壞，才能打開門。令他意外的是，門鎖的確扭曲變形了。

林景第一次感到這麽挫敗，他們越調查下去，越發現案子很可疑，但找到的證據又只能證明，兇手是陳思思。

紀琛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兇手布了那麽多局，要想不出紕漏，ta必須參與進來。所以，兇手很可能就混在那些目擊證人中。”

“可兇手刺破了死者的動脈，血液很可能會噴濺到身上，”林景皺眉道，“ta怎麽能在短時間內迅速處理掉身上的血跡，再偽裝成目擊證人呢？就算ta換掉了衣服，可身上還是會有血腥味，難道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嗎？”

紀琛沈默。

這個案子有好多疑點：安眠藥是怎麽放進死者水杯的、鏡子被打破是在死者被刺破動脈之前還是之後、兇手怎麽避開監控的、門是怎麽反鎖的……

這時，林景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接通，對方的聲音很斯文：“林景，我是黃金波，你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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