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和紀琛趕到陳母說的那個體育館時，外面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幾個民警站在外面守著，還有不少學生在圍觀。

林景認得其中一個民警，緊張地沖上去問道：“小張，陳思思是不是在二樓？”

小張茫然地看著林景，“陳思思是誰？”

“裏面情況怎麽樣了？”

民警道：“林隊剛帶人上去，裏面好像有個學生突然發瘋了，正拿著銳器在裏面亂傷人……”

林景覺得事情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他直接拉起警戒線跑了進去，其他民警本想攔他，但紀琛拿出自己的律師執照，跟他們說是負責這個案件的律師。民警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又見小張認識林景他們，就放他們進去了。

林景跑到體育館二樓，體操室門口也拉著警戒線。

林景走近，看到滿地都是鮮血和鏡子碎片，靠近門的位置有個女孩躺在血泊中，臉上有很多劃痕，而且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這應該是名死者了。

鮮血……

無數的鏡子碎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映出了無數個破碎的人影。

陳法醫和他的助手蹲在屍體旁邊，正在對屍體進行初步的檢查。

“魔鬼……”

林景這才註意到，陳思思已經被兩個民警制服，但她手裏還握著一塊長條形的鏡子碎片，上面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無論民警怎麽掰，陳思思就是不肯松開那塊鏡子，反而越握越緊，血液不斷從她手心滲出；旁邊還有一名警察捂著自己的手，應該是被陳思思給刺傷了。

“魔鬼，是魔鬼幹的，魔鬼幹的……”陳思思嘴裏念叨著，“救命，魔鬼來殺我，它就在鏡子裏，就在這裏……”帶血的劉海遮住了陳思思的眼睛，她神情呆滯，像個被抽走靈魂的木偶。

“我是她的心理咨詢師，我能進去看看她嗎？”林景對攔著他的警察道。

“這……”

“給他雙鞋套。”陳法醫擡頭，對那個警察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放林景進來。

林景套上鞋套，一步步靠近陳思思，輕聲叫她的名字：“思思，是我。”

陳思思擡頭看著她，原本放空的眼睛一點點恢覆了光彩。

“不要怕，我在這裏。”

“林醫生……”

“別怕，魔鬼不能傷害你，”林景朝她伸出手，“能把你手裏的玻璃片給我嗎？”

陳思思猶豫了一會，顫微微地朝林景伸出手。

“很好，把它給我。”

“給你……”陳思思露出慘白色的笑容，但下一秒，陳思思又大喊起來，“魔鬼，你是魔鬼變的。你不是林醫生！滾開！不要殺我！”

“思思，你冷靜一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

“你殺她就好了，殺她，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陳思思滿臉驚恐地看著林景，身體使勁往後縮。

兩個警察立刻牢牢抓住她。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站在警戒線外面去，別再幹擾我們的工作，”林國強對那兩個小警察使了個眼色，“小李，小劉，你們先把嫌疑人帶回局裏。”

那兩個警察立刻押著陳思思離開了。

“人是陳思思殺的？”林景看著滿地的鮮血，有些頭疼。最近陳思思的媽媽定時偷偷把利培酮摻到她的飯裏，陳思思的病情已經控制住了，怎麽會又突然失控，還殺人了呢？

林國強對不遠的一個警察招了招手，然後指著林景不耐煩道：“小李，把他弄出去！”

小李小跑過來，手指了指門外，為難地看著林景，“你……”

林景看了眼小李滿身的肌肉，默默地退出了警戒線。

——

紀琛站在人群中，他觀察了一下體操室的環境：體操室大概有200多平米，只有一扇門，窗戶都緊鎖著。進去後的右手邊有一扇巨大的鏡子。在距離屍體兩米處的地上橫著一根生銹的鐵棍子——鏡子應該是被這根鐵棍砸碎的。

紀琛拿出手機，對著案發現場偷偷拍了幾張照片。這時他看到有個警察用鑷子夾起了一塊碎玻璃，玻璃兩面都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漬。紀琛皺眉，然後調整了手機的角度和鏡頭的焦距，對著那塊玻璃拍了一張特寫照片。

旁邊站著七八個學生，看樣子是目擊證人，有兩個女生似乎被嚇得不清，臉色慘白地抽泣著；其他學生正積極地配合警察做筆錄。

體育館一共有三層，第一層是籃球館，二樓左半邊是舞蹈教室，右半邊是羽毛球館。案發時，羽毛球館有個班在上課，底下的籃球館也在人訓練，所以目擊證人不少。

“太可怕了，那個瘋子拿著碎鏡片，對著空氣亂砍，嘴裏還念叨著魔鬼什麽的，她本來就醜，當時的表情又很猙獰，跟中邪了一樣的。”長發女生打了個寒戰，她叫趙小清，案發時，她正在體操室旁邊上廁所，一聽到動靜，就立刻趕到了現場。她緩了緩，繼續道：“地上都是血，有個女孩躺在地上，那個女瘋子一直用玻璃片捅她……”

紀琛皺眉，插話道：“所以，你當時到底是看到她在砍空氣，還是在捅死者？”也許是職業病作祟，一聽到她前後矛盾的表述，紀琛就忍不住提出質疑。

趙小清原本對紀琛的質問很不滿，但見紀琛是個帥哥，臉瞬間漲紅，她支支吾吾道：“那個瘋子她……她一會捅死者，一會對著空氣亂砍……真的，我沒騙你們，太血腥，太可怕了！”

紀琛：“……”很明顯，這個女孩已經因為過度驚嚇產生了記憶偏差。

“陳思思是在捅人！我在門邊看到她把玻璃片插到死者的脖子裏，傷口一直在冒血，一點點地往外噴，好……非常可怕！”一個留著齊肩短發的矮個子女生身體顫抖著，似乎也被嚇得不輕。她叫李玟，是發現死者的人之一。

高個子警察迅速記下她的口供。

“她還想捅我，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我就是第二個死者了。”一個穿著紅色籃球服的男生道，他叫張勇強，也是報警的人。

紀琛問道：“你們不是同時看到現場的嗎？”

高個子警察白了紀琛一眼：到底是誰在問話啊？

“我跟她是第一個到的。”趙小清道，“但門鎖著，張勇強他來了後，撞開門，我們才看到裏面的情況。”

李玟道：“我在那邊收拾體育器材，聽到動靜就過來了。”

“你們能具體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景嗎？”高個子警察記錄下他們的話，輕聲問道。

“大概十點四十左右，那時我剛到一樓的籃球館，也就是我們腳底下，”張勇強指了指地板，回憶道，“我正準備做熱身運動，就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打碎了。我好奇心作祟，就跑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我擡頭看到二樓的走廊有好幾個人往左邊的體操室跑去，我就跟上去看熱鬧。到那後，趙小清說體操室的門被反鎖了，裏面還有人在尖叫，我就叫人，”張勇強指了指那幾個也穿著籃球服的男生，“就是他們。我們用力把門給撞開，結果就看到那個瘋子在殺人！”

也就是說，第一批目擊證人只有三個。

紀琛忍不住問道：“你們看到的是殺人過程，還是屍體？”

“這……這有什麽區別嗎？”趙小清嘟囔道，“反正人肯定是那個瘋子殺的！警察叔叔，你們一定要把她關起來，不然遲早要出事的！”

這時，林景灰溜溜地被趕了出來。

“紀琛，”林景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喃喃道，“你說陳思思怎麽會突然殺人呢？她明明有吃藥的啊……”

紀琛皺眉道：“你能確定她有按時吃藥嗎？”

“……不能。”陳思思的媽媽說按時給她吃藥了，但到底是不是真話，就很難說了。而且就算是按時吃藥了，也有可能外界刺激突然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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