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顧覺修他們後，小鄭犯起了花癡：“學長，剛才那個男生好帥啊！他是我們校友，據說還是生院的院草。”

“收收你的口水，”林景白了小鄭一眼，然後皺眉問道，“你認識他？”

小鄭搖頭。

“那你怎麽知道他是院草？”

“學校論壇看到的啊！”小鄭舉起手機，“我還搜了搜你的名字，裏面有好多你的光輝事跡。學長，原來你大學的時候那麽喜歡拈花惹草啊，隔壁法學院的院花、醫學院的女學神，都跟你傳過緋聞……”在小鄭眼裏，林景走得一直是性冷淡風，但沒想到他在大學時代曾如此的狂熱。

“法學院那個是我表姐，醫學院那個……不對，這個女生是誰？”林景打斷小鄭扒他老底的行為，但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他有一絲晃神：照片上的女孩穿著白大褂，短發遮住了她的眼睛，而他站在她身邊，臉上掛著很傻的笑容，似乎正在跟她交談。

岑文靜——她的名字，然而林景對她的印象卻一片空白。

“學長，你怎麽了？”小鄭覺得林景有些不對勁，他的臉色太蒼白了。

“沒事，我回辦公室了。”林景努力讓自己維持淡定。

如果說，對王嫣沒有一點印象，林景可以歸因於他們不熟。但這個岑文靜又怎麽回事？他從小記憶力超強，基本能做到過目不忘，但為什麽卻找不到關於她們的任何記憶片段？

哪裏出問題了，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

可是他能清楚地回憶起他在大學時的點點滴滴，完全沒問題啊！

小鄭表情呆滯看著林景離開，然後在學校論壇搜索了岑文靜這幾個字。

“小鄭，你怎麽了？”穆子妤正從外面回來，見小鄭楞神，關切地問道。

“穆學姐，你認識岑文靜嗎？”小鄭道。

穆子妤皺眉道：“你從哪裏聽到這個名字的？”

“我們學校論壇裏看到的啊。林學長一看到這個名字，情緒就好像不對勁了……”

“以後不準提這個名字！”穆子妤聲音突然拔高，嚇了小鄭一大跳。穆子妤見小鄭捂著小心臟，這才發現自己情緒有些失控，又彎眼笑道：“小鄭，那個女生曾騙過林景，你以後不要再提她的名字，尤其是在林景面前，知道嗎？”

“學長那麽精明也會被騙？”

穆子妤眼睛微垂，“大概是因為他遇到了一個更精明的人吧。以後不要提這個名字了，好嗎？”

小鄭木訥地點點頭。她的手指往下一滑，手機屏幕上赫然出現幾行字，是論壇裏的一條爆料：醫學院有個女生自殺了，就是臨床的那個岑文靜，據說是割頸自殺的，血流了好多，當時警察好像也在……

——

林景正在研究那張合影，結果陳小冬甩給他一堆鏈接。他挨個點開看，發現章唯被全網黑了。

即使章唯的微博上放了律師函，但在多家營銷號的推波助瀾下，章唯抄襲事件熱度還是不斷上升。這時，幾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樂評人找了幾首外語歌，硬說章唯的旋律也抄了。也有專業的樂評人出來解釋：這些歌跟章唯那首歌的旋律根本不一樣，雖然有一兩句聽著像，但編曲結構不同，不構成抄襲。

然而這些澄清瞬間淹沒在眾多謾罵聲中。

林景掃了一眼微博上的評論，基本都是些非常具有煽動性的評論，然而邏輯都非常粗暴：他曾經抄襲過別人的歌，有人扒他抄襲，所以這次他又抄了。支持王小喵維權！

章唯應該要崩潰了吧！

林景看了眼日程安排，今天已經沒有來訪者了。他想了想，給紀琛發了一條短信：在嗎？

紀琛一直沒回。

林景又給陳小冬發了條信息：章唯還好嗎，沒炸掉吧？

陳小冬回了一個惆悵的表情包：法院今天寄來了傳票，說過兩天開庭。我剛才聯系了那個王小喵，希望庭外和解，但她拒絕了。紀律師也說沒必要和解。

陳小冬：章唯看到傳票嚇懵了。他已經一天沒說話。這太可怕了！章唯可是個話癆啊，一天不說滿五萬字不會睡覺的。林景，我覺得他又要抑郁了。怎麽辦，他會不會跳樓自殺啊？嚇得我剛才把菜刀，水果刀全都給扔了……

林景：鑒定結果怎麽樣？

陳小冬：專業人士說，歌詞根本構不成抄襲。我讓人把這首歌跟章唯近期聽過的所有歌都對比了一遍，沒問題，沒跟哪首歌的旋律一樣。

林景松了一口氣：你這時候不應該買點水軍，公關一下嗎？

陳小冬：沒錢。而且就算花錢，也沒用，沒人在乎真相的。佛了佛了！

林景：這樣你們會糊掉的。

陳小冬：……你不來開導他嗎？

林景打了一串字，刪掉，又打了一串，最後還是刪掉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章唯心理問題的根源在哪裏，但他開導不了章唯。

這時，紀琛的電話打了過來。

林景猶豫了一會，接通。

紀琛問道：“林景，怎麽了？”

“沒什麽，”林景的手指摩挲著杯子，“你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啊！”

紀琛微楞，合上了厚厚的卷宗，“你想去哪裏吃？”

“我都可以。”

林景去律所找紀琛時，歡迎他的是秘書妹子和吳曉駿那熾熱的目光。

秘書妹子笑得花枝亂顫：“您又來找我們家紀律師啊？”

林景被她不懷好意的笑聲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林景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問道：“紀琛讓我這裏等他。他現在還沒忙完嗎？”

秘書妹子瞬間收斂了笑容，冷冷地抱著手臂，露出一副“你太冷漠，太無情，簡直罪大惡疾”的帶著濃濃譴責意味的兇悍表情，“林醫生，你不應該反駁一下我嗎？可怕，你竟然沒註意到我話裏的重點！”

林景茫然地問道：“反駁什麽？”

吳曉駿也不解地反問道：“你那堆廢話裏還能撿出重點嗎？”

“我剛才說了‘我家的’紀律師，”我家的那幾個字被她刻意拖得很長，“作為一個剛陷進熱戀中的男人，你強烈的占有欲不應該讓你馬上反應出這三個字所蘊含的可怕危機嗎？這時候你不應該狠狠地羞辱我一番，並強調紀律師的所有權是你的，別人不能染指的嗎？可是你沒有！這說明什麽，你不應該反省一下嗎？”

吳曉駿目瞪口呆。

她小說看多了吧……

但林景被她的問題撓得心癢癢的，他忍不住問道：“反省什麽？”林景對自己的東西一向非常有占有欲，不容任何人染指，但紀琛又不是他的物品，他需要對他有什麽占有欲嗎？

“你的危機意識不夠啊！紀律師那麽優秀，追他的漂亮妹子都從這裏排到了街尾，而你又是個男的，如果你還這麽神經大條的話，遲早會被挖墻角的！”

“……”林景滿臉無奈，他為什麽會傻乎乎地追問下去，給這個姑娘繼續表演的機會呢？

吳曉駿撓撓頭，木木地問道：“林醫生，你反駁的重點不應該是，你沒和紀律師談戀愛嗎？”

女秘書立刻兩眼放光。

“……現在反駁還來得及嗎？”林景無語，學法律的心都黑啊！連問個問題都到處埋坑，你避開一個，可能還能踩中無數個。

吳曉駿：“……”

這時，紀琛的出現及時把林景從尷尬地氣氛中解救了出來，然後紀琛又用一句“他相信我不會拋棄他”再次讓尷尬的氣氛提高了一個level。

林景趕緊拉著紀琛出去。

“我們紀律師愛的比林醫生深沈啊！”秘書小姐用手擋著嘴，低聲對吳曉駿道，“但是，百無一用是深情。追對象就應該走霸道總裁路線，而不是悶著不說，默默感到自己啊！”

吳曉駿一臉茫然：“可每次都是林醫生屁顛屁顛地粘著紀律師，難道不是林醫生更深情嗎？”

那句話飄到林景耳朵裏，瞬間讓他老臉一紅。他承認他是有點喜歡紀琛，但深情算不上吧！

他們去了一家離江大很近的餐廳。林景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玻璃窗外，不少學生背著書包路過。

這讓林景想起了他的青蔥歲月，以及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林景發現自己最近的思維有點混亂。他承認他喜歡紀琛，也不排斥跟他在一起，但他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跟紀琛的關系。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有時非常微妙，既能在多巴胺的作用下親密到極致，又能在清醒過後降至冰點，毫無道理可言。

這時，微博上有人給林景發了很多條私信。

林景最近發現微博是個好東西，比電視劇還精彩，每刷一條微博，就能讓他有一種他未來不會失業的錯覺。

“你在幹嘛？”紀琛點完菜，見林景兩眼放光，手指飛快地手機屏幕下劃來劃去，樣子非常猙獰。

“我在研究大數據視角下的攻擊性習得理論的具體應用。”

“……”

“簡稱被迫進行網絡暴力行為。”林景沒壓制住自己的脾氣，跟章唯的黑粉撕了起來。關鍵對方打字還不加標點，嚴重影響閱讀體驗。

黑粉：呵呵 撕不贏的慫逼 還不趕緊退下。

林景：退下？大清早亡了，你是清朝的夜壺還是馬桶？口氣那麽大！

黑粉：……

紀琛的嘴角抽了抽，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林景還是那麽幼稚啊！

見對方被他撕得說不出話來，林景滿意地收起手機。他的眼神飄呀飄，最後還是問道：“章唯這個案子不會出什麽幺蛾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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