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咨詢關系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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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紀菱用力地踢了一下腳邊的椅子。
“小菱……”
砰砰，紀菱繼續踢著椅子。她仰著頭，眼淚在紅彤彤的眼眶裏打轉。
她用委屈而又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林景，下一秒，她用力地推開林景，然後打開衣櫃門，進去，用力把門關上，一切過於迅速，以至於林景都來不及阻止她。
失望……紀菱看他的眼神竟然是失望的。
林景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只有新手咨詢師才會犯的錯誤。他太武斷了，看到紀菱的精神狀態不錯，癥狀沒有完全符合癔癥性失音的診斷標準，就武斷地認為紀菱是在裝病，甚至對她進行了質問……
“對不起!我們是朋友，可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其實，心理咨詢師跟患者，是不應該成為朋友的。正因為他把紀菱當成了朋友，才會問出那個犯了低級錯誤的問題。
紀菱沒有回應他。
林景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咨詢關系就因為他的一句質疑，徹底崩塌了。
“你在害怕，對嗎？你害怕自己永遠不能說話，害怕變得跟其他人不一樣。”看來，紀菱真的失去了語言能力。
房間裏依舊很安靜。
今天的咨詢該結束了。
林景對著櫃子裏的紀菱道：“紀菱，那我走了。”
咯吱，櫃子被推開一條縫。
“我們還會再見的。”
林景等幾秒，沒等到回應。他推拉開門，離開了紀菱的房間。
這次紀鴻的態度倒是好了很多，他給林景倒了一杯茶，急切地問道：“林醫生，你有辦法盡快讓小菱開口說話嗎？”
“暫時還沒有!”
“怎麽會沒有呢？連你也沒辦法了嗎？之前我們也找了幾個醫生，連藥都用上了，但小菱她還是不能說話，她不會一輩子都這樣吧？”
“現在還不好說，”林景放下杯子，表情有些嚴肅，“她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能說話的？”
“上周一。”
林景繼續問道：“上周一前後，紀菱有遇到什麽特殊事件嗎？比如，被老師或父母嚴厲批評、被虐待……”有好多兒童癔癥性失音案例都提到，這些孩子失語前，曾受到長輩的嚴厲批評。
紀老爺子的臉色一白，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那天我把小菱從她媽媽那裏接了回來，打算讓她在這住兩天。誰知道聿銘帶著那個女人回來了，結果被小菱她撞見了，從那開始，我就沒見她說過一句話。誒……”
林景在本子上記下重點，然後繼續追問道：“她當時看到那個女人時，是什麽反應？”
“兩眼發直，身體發抖，就跟受到什麽驚嚇似的。”
“驚嚇？當時具體的情景是什麽樣的？”林景有些意外，以紀菱的智商，她應該早就發現了她爸爸出軌的事，就算不知道，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聿銘跟那個女人在臥室裏……小菱推開門，誒……都是他們這些大人的錯啊!”
林景記下這些細節，繼續問道：“還發生了別的事嗎？”
“應該沒有吧。我把她接回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她還給她奶奶講故事了，沒有任何異常。”
“紀菱被您接回來的時候是幾點？”
“上午十點。”
“您兒子他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晚上七點多。”
“紀菱幾點撞見他們的？”
“大概八點多，那時小菱剛看完動畫片，打算跟她爸爸說晚安，沒想到那個女人也在……我們當時也沒太當回事，可第二天她就躲在櫃子裏不肯出來了，而且一句話也不說。後來我們才發現，她好像變成了啞巴。”
林景沈默了。
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麽簡單。
“林醫生，你也沒辦法治好她嗎？”
“我盡量試試。紀老先生，今天的咨詢就到這裏。我明天下午再來見她。”
“好，謝謝林醫生，小菱就勞您多費點心了，”紀老爺子轉身對保姆道，“小陳，你送林醫生出去。”
林景還沒走出客廳，一個中年男人就急匆匆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爸，小菱她怎麽樣了，肯說話了嗎？”
“還是不能說話!”
那個女人從林景身邊走過。她很漂亮，穿著黑色短裙，身材高挑而豐滿，眼角有顆淚痣，增添了一絲嫵媚。她感受到林景的目光，側頭看了一眼林景，並伸手把咖啡色的短發別在耳後。
林景皺眉，這個女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他沒多想，徑直朝門外走去。
身後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伯父，林思婭找律師起訴阿銘了，我們必須盡快行動，否則小菱的撫養權可能就搶不回來了……”
回到診所，林景直接去找劉青山要了一大堆關於癔癥和各種失語癥的案例資料，然後又去穆子妤的辦公室裏找書。
“你那本《薩提亞家庭治療模式》呢？”
穆子妤正在寫最近的咨詢總結，頭也不擡道：“第五列左數第15本。”
“哦，看到了，”林景將書抽出，繼續在書架上搜索，“《兒童心理治療技術動力學策略》呢？”
“四列左數第21本。”穆子妤放下筆，擡眼看著桌上壘得很高的一摞書，皺眉道，“你確定你能看得完？”
“不是都看完啊。我是想找到一本我能看下去的。”
“……咨詢關系不匹配的話，可以轉介給其他人，不用勉強。”
“我想試試。”林景想到紀菱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覺得紀菱需要他的幫助。
林景拉開椅子坐下，有氣無力地問道，“對了，你有看‘媽咪的寶貝’那個節目嗎？”
“媽咪的寶貝？”穆子妤茫然地看著他，“最近有出新的心理訪談節目嗎？”
“是個綜藝。就是這個節目，”林景用手機搜索到那個節目，遞到她面前，“你先看看這對母女的互動。”
穆子妤無奈地放下手中的工作，開始看那個節目。林景在一旁幹坐著無聊，於是翻開了一下那本《薩提亞家庭治療模式》。他掃了幾眼，非常不淡定地合上書；又翻開了那本《兒童心理治療技術動力學策略》，還沒看完目錄，他就把書給合上。
果然，他跟這類書氣場不合啊，一看這種書就頭暈。
穆子妤暫停了視頻，思考幾秒後，問道：“你覺得她們的關系怎麽樣？”
“母女關系非常親密，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林景又想起了紀菱的那句話：等你長大了，就不需要星星了。而星星代表母親。這句話總讓林景覺得，紀菱對林思婭的態度有些微妙。
穆子妤往左拉了一下進度條，又讓視頻倒回了幾分鐘：
“嗯，問題就出在這裏，她們的關系過於親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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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菱……”
砰砰，紀菱繼續踢著椅子。她仰著頭，眼淚在紅彤彤的眼眶裏打轉。
她用委屈而又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林景，下一秒，她用力地推開林景，然後打開衣櫃門，進去，用力把門關上，一切過於迅速，以至於林景都來不及阻止她。
失望……紀菱看他的眼神竟然是失望的。
林景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只有新手咨詢師才會犯的錯誤。他太武斷了，看到紀菱的精神狀態不錯，癥狀沒有完全符合癔癥性失音的診斷標準，就武斷地認為紀菱是在裝病，甚至對她進行了質問……
“對不起!我們是朋友，可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其實，心理咨詢師跟患者，是不應該成為朋友的。正因為他把紀菱當成了朋友，才會問出那個犯了低級錯誤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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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害怕，對嗎？你害怕自己永遠不能說話，害怕變得跟其他人不一樣。”看來，紀菱真的失去了語言能力。
房間裏依舊很安靜。
今天的咨詢該結束了。
林景對著櫃子裏的紀菱道：“紀菱，那我走了。”
咯吱，櫃子被推開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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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等幾秒，沒等到回應。他推拉開門，離開了紀菱的房間。
這次紀鴻的態度倒是好了很多，他給林景倒了一杯茶，急切地問道：“林醫生，你有辦法盡快讓小菱開口說話嗎？”
“暫時還沒有!”
“怎麽會沒有呢？連你也沒辦法了嗎？之前我們也找了幾個醫生，連藥都用上了，但小菱她還是不能說話，她不會一輩子都這樣吧？”
“現在還不好說，”林景放下杯子，表情有些嚴肅，“她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能說話的？”
“上周一。”
林景繼續問道：“上周一前後，紀菱有遇到什麽特殊事件嗎？比如，被老師或父母嚴厲批評、被虐待……”有好多兒童癔癥性失音案例都提到，這些孩子失語前，曾受到長輩的嚴厲批評。
紀老爺子的臉色一白，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那天我把小菱從她媽媽那裏接了回來，打算讓她在這住兩天。誰知道聿銘帶著那個女人回來了，結果被小菱她撞見了，從那開始，我就沒見她說過一句話。誒……”
林景在本子上記下重點，然後繼續追問道：“她當時看到那個女人時，是什麽反應？”
“兩眼發直，身體發抖，就跟受到什麽驚嚇似的。”
“驚嚇？當時具體的情景是什麽樣的？”林景有些意外，以紀菱的智商，她應該早就發現了她爸爸出軌的事，就算不知道，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聿銘跟那個女人在臥室裏……小菱推開門，誒……都是他們這些大人的錯啊!”
林景記下這些細節，繼續問道：“還發生了別的事嗎？”
“應該沒有吧。我把她接回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她還給她奶奶講故事了，沒有任何異常。”
“紀菱被您接回來的時候是幾點？”
“上午十點。”
“您兒子他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晚上七點多。”
“紀菱幾點撞見他們的？”
“大概八點多，那時小菱剛看完動畫片，打算跟她爸爸說晚安，沒想到那個女人也在……我們當時也沒太當回事，可第二天她就躲在櫃子裏不肯出來了，而且一句話也不說。後來我們才發現，她好像變成了啞巴。”
林景沈默了。
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麽簡單。
“林醫生，你也沒辦法治好她嗎？”
“我盡量試試。紀老先生，今天的咨詢就到這裏。我明天下午再來見她。”
“好，謝謝林醫生，小菱就勞您多費點心了，”紀老爺子轉身對保姆道，“小陳，你送林醫生出去。”
林景還沒走出客廳，一個中年男人就急匆匆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爸，小菱她怎麽樣了，肯說話了嗎？”
“還是不能說話!”
那個女人從林景身邊走過。她很漂亮，穿著黑色短裙，身材高挑而豐滿，眼角有顆淚痣，增添了一絲嫵媚。她感受到林景的目光，側頭看了一眼林景，並伸手把咖啡色的短發別在耳後。
林景皺眉，這個女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他沒多想，徑直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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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列左數第21本。”穆子妤放下筆，擡眼看著桌上壘得很高的一摞書，皺眉道，“你確定你能看得完？”
“不是都看完啊。我是想找到一本我能看下去的。”
“……咨詢關系不匹配的話，可以轉介給其他人，不用勉強。”
“我想試試。”林景想到紀菱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覺得紀菱需要他的幫助。
林景拉開椅子坐下，有氣無力地問道，“對了，你有看‘媽咪的寶貝’那個節目嗎？”
“媽咪的寶貝？”穆子妤茫然地看著他，“最近有出新的心理訪談節目嗎？”
“是個綜藝。就是這個節目，”林景用手機搜索到那個節目，遞到她面前，“你先看看這對母女的互動。”
穆子妤無奈地放下手中的工作，開始看那個節目。林景在一旁幹坐著無聊，於是翻開了一下那本《薩提亞家庭治療模式》。他掃了幾眼，非常不淡定地合上書；又翻開了那本《兒童心理治療技術動力學策略》，還沒看完目錄，他就把書給合上。
果然，他跟這類書氣場不合啊，一看這種書就頭暈。
穆子妤暫停了視頻，思考幾秒後，問道：“你覺得她們的關系怎麽樣？”
“母女關系非常親密，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林景又想起了紀菱的那句話：等你長大了，就不需要星星了。而星星代表母親。這句話總讓林景覺得，紀菱對林思婭的態度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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