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簡明楞住，心裏開始隱隱不安。

視頻是他和助理找了好幾天，才從沈怡玲一個好久不用的網絡社交賬號裏找出來的。視頻不可能出錯!

可如果紀琛只有這點本事，他不可能那麽自信地說出無罪辯護這種話。所以，紀琛的底牌到底是什麽？

“還有事嗎？”紀琛冷漠地看著他。

安簡明看向紀琛身後的陳澤峰，繼續挑釁道：“你還要堅持給他做無罪辯護嗎？我想不用二審，一審就能直接給他定罪了!紀琛，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輸了沒什麽，但是，顛倒黑白那就是人品問題了。”

陳澤峰心虛地撇開頭，錯開安簡明犀利的目光。

“看來沒有別的事了。下次開庭見!”紀琛繞開他，語氣不耐煩道，“對了，下次別再證據突襲了，很無聊，還得多開一次庭，麻煩!”

“……”

紀琛徑直帶著陳澤峰離開。

安簡明無奈地笑了，扭頭對林景道：“林景，吃飯去嗎？我請客！”

紀琛的腳步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不去！”林景沒好氣地拒絕道。

“為什麽，你不是逢飯必蹭的嗎？”安簡明有些意外。他跟林景以前也不算很熟，唯一的熟悉感還都是蹭飯蹭出來的。

林景沒說話。他們一前一後地出了法庭。

不遠處，紀琛和陳澤峰正被人群簇擁在中間，謾罵的、采訪的，陳澤峰狼狽地左擋右避，場面非常混亂。

安簡明道：“林景，就算拒絕，也得吭一聲吧。”

“大明，你太卑鄙了！”林景收回目光，憤怒地譴責道。

安簡明的笑容僵住：“額，現在在外面呢，不要隨便叫我的小名。”他好歹是個檢察官，還是要面子的啊。

“重點是卑鄙。”不同於歐美法系，在大陸，刑事案件庭審時突然提交新證據，即證據突襲，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是違背程序的，嚴重情節的，證據甚至不予以采納；而且這種行為很不厚道。

安簡明無奈地攤手道：“你以為我想在庭上突然提交新證據嗎？那個視頻，我們在開庭十五分鐘的時候才找到，鑒定真偽又花了十多分鐘。我壓根沒想在一審用的，但紀琛都快顛倒黑白了，我只能先用上了……你不知道輿論有多可怕，萬一被紀琛先發制人，輿論反轉了，那怎麽辦？”

“能給人定罪的是法律，不是輿論!你看，人紀琛就不搞輿論戰那一套。”

那是因為他搞不動輿論啊!安簡明語塞，林景有一點說對了：法律不應該被輿論裹挾。

但是——

“那你怎麽不罵紀琛黑心，反而罵我卑鄙呢？”

“我剛剛在心裏已經罵過了。”

安簡明道：“……沈女士在家暴問題上，真的習慣性說謊嗎？”雖然找到了家暴視頻，但安簡明心裏還是覺得不踏實。

“紀琛猜得沒錯，沈女士有輕微的說謊癖，而且她不止在家暴問題上說謊。”

林景看向人群，平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當她焦慮的時候，她就很容易用虛假的自我暗示來逃避現實。這是一種強迫行為，她自己無法控制。但是，家暴是存在的!跟她妹妹控訴時，她是說謊了，那時家暴並不存在。但在她第一次來診所時，她的確遭受過他人的暴力虐待。當然，她在我面前，也說過謊。而紀琛把她說謊的那些摘出來，從而否定沈女士說過的所有話。”

安簡明聽得一臉茫然，“那她好端端地為什麽要說謊呢？”

“因為對婚姻失敗的焦慮。”林景轉移了話題，“大明，你從哪裏找到那個視頻的？”

安簡明知道林景並不想過多地洩露患者隱私，於是不再追問下去。他答道：“一個反家暴論壇啊。發視頻的是死者的帳號，可能是她在網絡上求助時留下的。”

反家暴論壇？

這是什麽奇怪的論壇？

這時，林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先接個電話。”

安簡明點點頭，示意他請便。

林景接通電話。

“林醫生，陳先生請您去一趟別墅。”電話那頭傳來好聽的女聲。

“現在？”

“對的。請您快點，情況很緊急。”

“發生什麽事了？”

“別問了，你快來就是了。”

林景的目光微轉，片刻後才道：“嗯，我半個小時後到！”

“女朋友？”安簡明八卦道。

林景掛掉電話，面無表情道：“哪來的女朋友，是患者!大明，我先走了，改天記得請我吃飯。”

安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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