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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擦浪嘿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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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陽光透過朦朦的淺藍色窗簾照進心理診室裏,透明的光柱中,心理咨詢師林景和他的來訪者相對而坐。

女孩靠坐在黑色的沙發裏。她身上穿著一條洛麗塔風的粉色短裙,低垂著頭,蓬松的長卷發上別著個大大的蝴蝶結,咖啡色的發絲垂了下來,幾乎遮擋住了她的臉。

而女孩對面的林景穿著一件白襯衫,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他看了女孩一眼,然後從辦公桌上抽出這位來訪者的咨詢跟蹤記錄,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他溫和道:“陳小姐,很高興再次見面……”

空氣突然莫名地緊張,陽光透過窗簾,在地面上留下長條形的陰影。

“噢特改?”林景的介紹語還沒說完,陳小姐就撕扯著頭發,表情浮誇地打斷道,“歐巴,噢特改(怎麽辦)?”

糟糕,韓語又出來了!林景的心咯噔了一下,但臉上還是維持著溫和的笑容。

“陳小姐,請放松!”林景的身體向前微傾,註視著女孩的眼睛,低沈的聲音帶著某種誘惑力,“嗯,很好,就是現在的狀態。”

陳小姐與林景對視了一會,慢慢平靜下來,甚至還舔了舔嘴唇,朝林景拋了個媚眼。

“您能說說最近的情況嗎?”林景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強裝淡定道。

“林醫生,我最近真的很苦惱。有兩個非常優秀又非常帥氣的歐巴都在瘋狂追求我,我不知道選擇哪個。你覺得我是應該選擇我們學校的那個校草歐巴呢,還是另一個溫柔體貼又帥氣的醫生歐巴呢?嚶嚶,兩個我都喜歡!”陳小姐用手指勾著頭發,腦袋左右扭動著,一副“我好糾結,好苦惱”的嬌羞模樣。

林景拿著筆的手一抖,在記錄表上劃下了一條黑色長線。

遇上這種類型的來訪者,他也很苦惱啊!

“你不是說,只有校草……歐巴在追求你嗎?”林景咽了下口水,在沙發上挪了挪位置,拉開了些與她的距離。他的聲音開始微顫,“那個醫生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這位陳思思小姐是一名大三學生,21歲。 她一直沈迷韓劇無法自拔,並且經常把自己幻想成韓劇的女主角。三個月前,她突然喜歡上了他們學校的校草,於是就按照韓劇的套路對他展開了猛烈追求。可惜該校草當眾拒絕了她,並對她進行了一番羞辱。她無法接受男神竟然不按照韓劇套路走,開始精神恍惚,並把自己做過的事都幻想成那個男神做的……

她一直沈浸在自己的單相思幻想裏,嚴重影響了學習和生活,甚至有躁狂發作的癥狀。然後,她就被父母送來了林景所在的心理診所——洗心島。

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她的情況原本已經好轉。但最近那個校草找了個女朋友,還經常在學校裏秀恩愛,於是一不小心又把陳思思給刺激病發了。

“就在幾天前啊。那個醫生每天都站在我家樓下等我,風雨無阻,還一直通過我媽約我出來,但是我都沒理他。天吶,後來他變得好專橫啊,他竟然要求我每周三必須見他!一開始我是拒絕的,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但他又變得很溫柔,經常晚上給我打電話。他的聲音可好聽了,很撩,我就有點喜歡他了。為了趕跑情敵,他還逼我擺脫那個校草的糾纏。他好壞啊!對吧,林醫生?”陳小姐擡起頭,嬌羞地朝林景眨了眨眼睛。

這時,玻璃窗上映照出一張胖胖的大圓臉,眼睛小小的,塌鼻子,塗著猩紅色的唇彩,藍粉色的眼影,雖然化了很重的妝,卻依舊掩蓋不了臉上的雀斑。

林景的笑容一點點僵滯了:看來,陳思思幻想中的醫生真的是他。

“陳小姐,今天的咨詢就先到這裏吧,謝謝您的配合。”林景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意,用顫抖的手在記錄表底部寫下:鐘情妄想已泛化,強烈建議轉診精神科。

“林醫生,”陳思思突然拉住林景的袖子,整個人貼了過來,“你不要逃避了,你一直暗戀我,對不對?其實,我也……擦浪嘿油!”

林景強裝淡定道:“陳小姐,你誤會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沒關系,真愛是不用顧忌世俗眼光的!年齡、性別、家世背景、流言蜚語都不是問題……我不介意當小三,”陳思思手舞足蹈地說完真愛宣言,再次朝林景撲來,“歐巴,來,讓我們把愛變得更完整!”

林景有些無奈,他從業這四年,什麽奇葩患者都遇到過,喜歡吃自己大便的、露陰癖、喜歡和河馬玩偶不可描述的……除了躁狂發作的患者能在他心裏掀起點波瀾外,其他的他還沒有怕過。

但陳思思恰好有躁狂傾向。這種患者的認知能力已經部分喪失,根本沒辦法進行心理治療了。

林景悄悄從口袋裏掏出了速效麻醉針,但猶豫片刻後,還是放回了口袋。

“陳小姐,韓劇裏的女主角,是不會這麽不矜持的!”既然陳思思喜歡韓劇套路,就按韓劇裏的來。

“米安內袋(對不起)!”陳小姐立刻松開了那雙胖乎乎的手,乖乖地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舉起雙手,做了個招財貓的擺手動作,眨巴著眼睛問道,“林醫生,我是不是萌萌噠?”

“嗯,很萌。”林景松了一口氣,悄悄走到門邊,手握住門把手,“陳小姐,這次咨詢就到這裏吧,再見!”

陳思思已經對他產生移情,而且鐘情妄想已經相當嚴重,甚至有幻聽、幻視等精神分裂癥的早期癥狀,普通的心理咨詢根本沒有作用,必須建議她的父母帶她去精神科住院治療。

“不要走,”就在林景的手扭動門把手的那一刻,陳小姐突然撲了過來,淚流滿面地哭訴,“不要再見!你對我這麽好,怎麽可以離開。不要走,不要走!啊捏兒,啊捏兒(不要)!”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偏執起來。

砰的一聲,林景被她狠狠地按在門上。

“你先放手!”林景的臉漲得通紅,拼命地去掰開陳思思的手,但她的力氣太大了,整個人像是焊在林景身上,他壓根掙脫不開。

躁狂發作患者的戰鬥值果然強悍……

“歐巴,什麽都不能分開我們。你不能離開我!”陳思思撅起嘴,慢慢朝林景的臉逼近,“我們親親。”

林景的聲音拔高了一度,“陳小姐,請你自重!”

然而,林景的警告對陳思思沒有任何效果。林景猶豫了片刻,從外套裏掏出那面準備好的鏡子。鏡面在陳思思眼前晃了晃,刺眼的亮光讓她慢慢停下了動作。

“陳小姐,你看看這個人是誰?”林景的聲音帶著某種引導的意味,似乎瞬間控制住了陳思思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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