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那位小姐沒有死？還是那些人見到的只是一個相似的人還是那些人見到的，其實是灼華的鬼魂？

這一消息一時之間風靡整個京城，連沈迷聲色的皇帝都來了幾分興趣，還沒有下令徹查這件事民間就再一次傳出來一個消息，聽說丞相府上的那位唯一的小妾，在丞相府作威作福了這麽多年的小妾，曾經在一個晚上見到過那個鬼魂。還被嚇得不輕。

聽說這件事是那位小妾自己說出來的，然後那場法事做得更加盛大。越來越多的人關註這場看起來似乎很有些道理的法事起來。

諸葛曄在朝廷中很難做。他的位置是右丞，壓了左丞鄭順義一層。鄭順義一向看不慣諸葛曄，此時更是抓緊時間抓住機會極力抨擊對方。什麽怪力亂神，什麽霍亂人心，總之哪樣嚴重說哪樣。諸葛曄每天在忙於政事的時候還要抽出時間和精力來和他打嘴仗，日子過得別提多糟心了。

相反的，在家裏，那搞出這些糟心事的人還完全不自知。看到這麽大的輿論和註視，仿佛身後就站有人一樣的理直氣壯，和仿佛被人支持了一般的變本加厲。

於是終於在三天之後，諸葛曄忍不住了，叫人去請長君過來他要宣布這件事。不動是打臉，動了也是打臉。總之都是小妾搞出來的鬼，但是既然是自己犯下的錯，總不好意思怪罪到人家女人身上去。何況人家還給自己生了一個兒子，雖然那兒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和自己並沒有半點相似。

長君一早和諸葛淩雲串通了一氣，就等著這一次讓夜鶯嚇一大跳，或者丟臉一次。然而卻也瞞住了焦心焦力的大哥諸葛軒。倒不是兩人故意的或者孤立了這個人。只是因為害怕他擔心自己的媳婦和孩子，最後達不到效果。

長君是在一天夜裏偷偷去看了看折騰了半夜才睡下的平笑柳的，這個時候的平笑柳才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依舊那樣的嫵媚動人，不過等長君一把脈就曉得了。脈象平穩有力，孩子待的好好的。

也是，諸葛軒也許最開始是不喜歡平笑柳的，然而一個這麽美麗的妻子，每天對著自己溫言軟語的，就是鐵打的心也給捂化了。何況諸葛軒又是一個心軟的人。一直都是好吃好喝供著，連一個同房的小妾都沒有。這一點上其實還是遺傳了諸葛曄更多一些。

更何況平笑柳後來還給自己生了一個孩子，雖然是一個女兒。所以這一胎就保養得更好了，連飲食方面的禁忌都弄得很嚴謹。別說出現這麽大的肚子疼事件，就是一個小小的胎動都很難發生。

不過這一次長君什麽都沒有說，只等著真相大白那天，看這群人長了幾張口，又要怎麽說。其實這樣的宅門把戲很讓人頭疼也很讓人累，但是既然以後自己要回來，就少不了要面對這些事情。這裏，不是戰場，不是看不慣誰殺了就是的蠻荒和不開化的遠古。

這裏，一切都要以道德為標準，以別人眼中口中的談論為衡量。生怕將行踏錯就要背負罵名。長君不敢亂動也不想要認輸，只好耐著性子和這些人耍把戲。

其實說實話，她更喜歡在大局上，在大事上，在戰場和政事上出謀劃策，而不是在內院裏和一群小姐夫人爭風吃醋。簡直就是自降身份。

這一看就是平笑柳和夜鶯連手主演的一場戲，並且收買了那個出診的大夫。那個大夫長君還有印象，是丞相府一直用著的老人了。但是這樣一個老人都會在利益的撐桿下傾斜然後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方，還有什麽事是可以相信的呢？

長君不由得懷疑當年那個教書先生是怎麽樣一個前因後果。細細想來，其實平素央是提到過這件事的，不過就是說了一下在教書的書房發生了矛盾，卻沒有說的很清楚。她說自己前去勸架，最後還是沒有能夠化解這個矛盾。只有一方忍氣吞聲。

當時自己沒有在意，只唏噓了一下，畢竟這個開在丞相府家裏的學堂除了教自己和哥哥們，還有類似平素央劉曦光的存在，還有家生子和幕僚門房門客等。

長君自然沒有聯想到劉曦光身上去。不過倒是有在後來的時候抱怨平素央怎麽不說關於劉曦光的消息了。沒想到原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說起來，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賬要和人算呢。

就是不曉得這些賬算清了夜鶯還能不能見人了。

等長君到大廳見諸葛曄的時候，也一並見到了夜鶯，夜鶯臉色是十分的難看的，任誰都會在這樣一個情況下感受尷尬吧。畢竟是自己當時說的這個人已經死了，然後又這麽大包大辦的宣傳那個人死了。還說那個人死了之後鬧得家宅不寧，還讓家裏的小孫子還沒有出生就忍受不了，還專門請了人，還是一個和自己有親屬關系的。

然後那個和自己有親屬關系的人還說這個死去的人變成了惡鬼，要挖人家的墳，這麽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樣的。

該死的人還沒有死就罷了，這個明顯是故意的啊，蓄意的啊。簡直要人命了。原本這件事就鬧得轟轟烈烈的，許多人看著呢。就算不是那些明面上的平民的書生看著，就是一些達官貴人都也看著呢，悄悄的，暗中的，註意著這裏。

這一下子只怕是讓人要笑掉大牙了。自己的身份原本在那些個小姐夫人的陣容裏就擡不起頭經常被人嘲笑，就只有自己死死攥著這個丞相府裏內院大權讓人眼紅嫉妒一下罷了。

現在只怕是就算自己炫耀這個權利也不行了。人家的孩子都回來了，雖然遲早會嫁出去，但是卻不是這個時候，還是有機會有能力在這個時候來和自己搶權利的。

夜鶯幾乎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銀牙，她深呼吸一口氣，臉色卻怎麽看怎麽僵硬。

“原來灼華，灼華沒有死呢。呵呵，妾身真是高興呢。也不曉得當時是誰，誰傳出來的那些混賬消息。”

“嗯，那些傳出混賬消息的人應該拖出去餵狗才是。”長君眼皮子都沒有舍得翻一下，就那麽冷艷看著這個人。接著就不再說話了，等著這個人唱獨角戲。

夜鶯先是對這個東西進行了一系列的責怪，最後還將矛頭指向了諸葛曄。長君心裏冷笑，這人平日裏看著是個聰明的，怎麽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呢？諸葛曄可是她唯一的靠山了，難不成她還指望著諸葛曄倒了或者是得罪了，平家還會這麽支持她，平笑柳還會乖乖叫她一聲夫人？

癡人說夢。

不過長君可不打算點醒這個看起來就很有野心卻高估了自己的人，等她自食惡果就好了，說不定到時候還有怎麽樣的戲可以看呢。

夜鶯一人唱完了整場戲，卻見到那些人一個都沒有理會自己的，當時臉上就難看了起來，那模樣幾乎是要將長君拆骨扒皮吃下肚子裏去。

不過長君一向對這種毫無實質性的東西不太有感觸，於是在這個一人瞪人一個人悠閑的場面中，諸葛曄終於最後發話，讓人下去辦酒宴，就說之前有人危言聳聽，混淆視聽，導致整個丞相府被讒言重傷。自己的女兒更是蒙受了不白之冤等等，總之就說現在終於總算最後苦盡甘來了，自己這個慈祥的父親要將那個沒有眼力的小妾關起來做檢討然後大擺筵席為女兒洗風塵。

消息一傳出來，整個京城都嘩然了。夜鶯更是擡不起頭來，這個時候被關起來還是最好的一個，最簡單最輕的一個懲罰了。否則以長君的尿性，至少要讓人在外頭好好在丟一把臉再說。

不過饒是長君是一個被親情沖昏了頭腦的，此時也發現了丞相的不對勁了。如果不是確定以及肯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父親，只怕長君都要懷疑這個男人是有人假扮的。

這明顯的包庇意味啊，為什麽呢？

說是因為顧忌所謂的夫妻情分嗎？那根本就是不需要也不必要的。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小妾就是一個暖床生孩子的，下人罷了。還真當他們是人了不成？

不過自己的父親擺明了是在包庇夜鶯，那個和他有過一次肌膚之親的女人。就算是顧念夫妻情分，難道不是更應該顧忌的是自己的原配夫人麽？當年的你儂我儂呢？不過轉眼之間，就化為了雲煙麽？

長君心中更加迷惑了，不過經過了自己親眼目睹自己下葬的這件事，長君已經學會了不動聲色。她還是和以往一樣，看不出半點分別。

諸葛曄是一只在官場上摸滾打爬了幾十年的老狐貍了，自然不是何天漠這樣的新生蛋子可以比會的，雖然他看不出什麽來，卻能從長君的一舉一動中看出了，對方似乎也發現了什麽，不管對待自己是怎麽樣的親親熱熱，卻少了一份真摯的自然和自由，多了一份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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