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君一向會察言觀色，此刻更是對空惜靈說的話驚起了一背的冷汗。

“兲淚的卵？是怎麽回事？”長君腦子有些混亂，她記得有人說過，兲淚是一種似水晶的礦石？可是聽空惜靈的話，這東西顯然是活物啊！

“是誰給你的？”

長君默了一下，才回答道，“陳盈珊。”

空惜靈眉頭動了動，“如果是她給你的，那多半是沒有成為卵的兲淚。後來被種上去的。也無怪乎你沒有察覺。”

“師傅，這是什麽啊？”後怕過了之後長君興趣上來興致勃勃起來。

“兲淚是一種很奇特的礦石，也是一種蠱蟲孵化的溫床，因為此蠱蟲在兲淚中孵化，也被稱為兲淚。這種蠱蟲說好也不好，說壞也不壞。它能最大程度的吸收一個人的情緒，尤其是負面情緒。”

“啊？那不是挺好的麽？”

空惜靈卻是皺著眉搖了搖頭，“那是沒有被孵化出來的兲淚，被孵化出來的兲淚會鉆入人體，進入腦子將一個人的大腦吃光。”

長君冷汗又是一陣，手上捧著的東西都差點拿不穩了。

“這東西以前很常見，後來人們曉得這是一種蠱蟲孵化的溫床後就開始了銷毀。現在存在的兲淚已經很少了，尤其是沒有成為兲淚卵的兲淚礦石。”

“兲淚卵依靠人體體溫和負面情緒孵化，你手上這一顆已經進入了孵化期，再有兩天左右就能被孵化出來了。”

長君僵了僵，訕笑兩聲，“那師傅，這東西，怎麽處理啊？”

“陳盈珊應當察覺到這顆兲淚被人種下了蠱蟲，才會給你送來這個盒子。”說著，空惜靈手指一擡，一堆鮮艷的花瓣包裹的東西閃現出來，可以看見裏頭若隱若現一個掙紮得厲害的小東西，灰撲撲的，毛茸茸的，看起來有些像是一只松鼠。

“這是凰貂。”

空惜靈話一落，那小東西就吱呀了一聲，聽起來的確不像是一只貂。

“陳盈珊是一個心思細密的人，這只貂應該也是送給你的，防止你負面情緒太多將兲淚孵化出來了。”

“它是兲淚的天敵？”

空惜靈再一次皺眉，卻不是回答長君的問題，她眼眸如炬將長君看得十分不自在。

“陛下，你老實和我說，你最近見了什麽人？”

“啊？怎麽了？有問題？”

“很大的問題，陛下難道不覺得自己被影響了很多，尤其是心智方面？”

長君渾身一抖，忽然就明白過來。

“是，有這樣的感覺。”

“我最開始還以為是兲淚的關系，現在看來的確不全是。有人為了控制陛下，應當做了兩手準備。兲淚只是其一。”

長君眼神一閃，忽然就想起了小乞丐。

“我前段時間在街上救了一個小乞丐。那個人說自己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連名字都不記得了。他當時受了很重的傷，是徒兒給他醫治的。”

“後來，徒兒在救了人之後才發現他懂得很多，話說自己會算命，能幫我化解戾氣。師傅，徒兒前段時間發現了不對勁之後就再也沒有去找過他了。但是他的確有能力化解徒兒心中的戾氣，只是不曉得用的是什麽方法。”

“你現在明白了麽？”

長君一楞，點點頭，“沒有化解，只是將徒兒心中的戾氣通過一種方法給掩蓋起來了，徒兒沒有辦法察覺，因為心智都跟著一起丟了。可是這個方法的缺點不止這一點，它還會將那些負面情緒聚集起來等著一次性爆發。”

空惜靈松了一口氣，摸了摸長君的腦袋，“陛下，你是未來的天子，卻也是未來的。還不能借用厚土之力保護自己。陛下，你懂麽？”

“嗯，灼華明白。不會再這麽掉以輕心了。”長君擰著眉，“那師傅，長君現在怎麽辦？”

空惜靈這一次沒有說話，只是拿自己的手不住的撫摸著長君的頭發，然後嘆了一口氣，“陛下，你是我見過最有毅力的孩子。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堅持本心。”

“師傅莫要再取笑灼華了。”長君苦笑一聲，如果不是這一次碰巧碰到了空惜靈，前方等著自己的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亡就是莫名其妙的丟失自己。

“你暫時不用擔心兲淚了——現在它被裝在這裏，還有凰貂守著，是翻不起大浪的。你可以試著養一養，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將它燒掉。它的存活力很強大，除非是燒成灰燼。否則是一種禍害。”

“而且，現在它老實之後，那些傳信的鳥兒也該敢飛過來了。”

“……”所以自己這麽久一直沒有得到半點消息就是因為，被這個小小的兲淚給嚇走了？自己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呢！不過，齊陽的小鳥是怎麽回覆的消息，難道就沒有說明這裏的情況麽？為什麽齊陽和齊寒還能坐得住？

“至於你的其他情況，”空惜靈嘆了口氣，手指在長君腦門上輕輕一點，“現在只有一個方法可行了。”

“什麽？”

“禁制。”

“啊？可是，沒有用啊，師傅。你以前禁制了我的情緒，還有流光，但是我現在依舊……”

“我的意思是，禁制你的能力。”

長君楞了楞，忽然道，“什麽，什麽意思？”

“禁制你這一身能力，讓你以後和普通人一樣，連禦劍飛行都沒有辦法。”

長君還有些沒有辦法回過神來。她的一身功夫都是空惜靈教的，空惜靈被稱為散仙不是沒有道理，現在她這般說法，就是說，以後自己這些能力都要被禁制起來了麽？

“師傅，灼華不懂。”她倒不是舍不得這一身能力，既然普通人都能憑借自己的能力做到想要做的事情，自己丟了現在的能力不是正好公平競爭了麽？

“其他人是怎樣被流光帶入魔道的我不曉得，但是，你的這一身靈力和流光的靈力相輔相成，流光的戾氣也正是通過這一層來影響陛下。只有封了這一層能力，斷了這一道通道，才能徹底消除陛下心裏的戾氣。”

長君眨眨眼，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好的師傅，咱們什麽時候開始呢？”

空惜靈微微瞇了一下眼，搖頭。“現在還不行，有些需要準備的東西還沒有準備好。而且這件事事關重大，我要在石峰谷進行。你現在跟我回去麽？”

長君果斷搖頭，“那是肯定不行的，這一場戰爭還沒有結束。我要留在這裏。”

空惜靈點點頭，“那好，我先將流光封印起來帶回去。”

“師傅師傅。”長君想起陳盈珊認識自己的師傅這件事，現在聽師傅的口氣，和陳盈珊似乎也是認識的。雖然她好奇但是也不是非問不可的，可以慢慢來。

“齊陽說您不過幾天就會過來，現在都快要十天了。師傅，你怎麽耽擱了這麽久啊？”

空惜靈揉了揉自己的眉頭，有些無奈，“我原本不在這邊，收到信的時候走不開。回來之後和陳盈珊見了一面。不過她沒有提到你，也沒有提到過兲淚。”

“被陳盈珊拜托做些事情耽擱了。準備找你的時候，又發現了這只凰貂。原本是不算理會的，可是它卻偏偏前來挑釁。我掐指一算，似乎和陛下您有點關系，便動手抓了起來。這一抓就又耽擱了一段時間。”

長君幾乎要瞪大了眼，看著那只還在掙紮的小東西，這東西不足她巴掌大小，一看去竟然十分的可愛，十分的柔軟。

“它這麽難抓麽？”

“凰貂生性狡猾，最擅長躲避和逃逸。”

似乎是聽懂了這兩人類在說它，小巧的動物忽然就停止了掙紮，睜著一雙黑溜溜帶著紫色的眼眸看著長君。然後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人性化的貪婪，吱吱吱得再一次掙紮起來，這一次還更加努力，或者說更加拼命。

空惜靈一個不查竟然被小東西掙紮了出去。小東西不過一眨眼不到的功夫就爬了長君一臉。

大有幾分不下來的氣勢。

小東西的腳掌十分的柔軟，也許是沒有伸出爪牙的緣故。不過的確是將長君的臉抱得緊緊的，小巧的尾巴討好的搖了搖。

長君伸手將它從臉上拔下來，小東西伸著小巧的鼻子嗅了嗅，抱住了長君的手指，還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一副陶醉的模樣，連眼眸都不願意睜開。

“師傅……”長君動了動眉角，只是有些懷疑這個東西真的是狡猾？

空惜靈顯然也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畢竟是自己抓了快兩天的東西。她只好揉揉自己的額間，將視線從化作小狗一樣的凰貂身上移開，“看樣子很喜歡你，也挺好的，直接省去了馴化的時間。你就帶著吧。”

長君皺起的眉角卻並沒有放開，而是一臉嚴肅的看著手心裏的凰貂，“你想留在我身邊？我可告訴你了，我身邊從來不留沒用的東西。”

凰貂還是一臉陶醉的抱著長君的手指，站起身的樣子倒是顯得很可愛。

長君一抖手就要將它甩出去，還沒有來得及動，凰貂卻仿佛有危機意識一般，竟然自己松了爪子，一路嗅到了裝著兲淚的盒子面前，對著盒子一陣齜牙咧嘴，然後才對著長君討好的拱了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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