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在時言面前的是下個季度的配音計劃書，其中就有靈塵的名字。

陸時光臉色說不上好看，他目光有些冷，“我就比較好奇你的想法，你怎麽想的，在我看來，這種低級錯誤不應該發生在你身上？”

“不能因為一次錯誤就否定整個人。”

陸時光見她狡辯，他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在時言面前停下，“時言，那次錯誤差點讓我們沒辦法正常上宣傳片，差一點就對玩家失信，而且靈塵是因為什麽放了我們的鴿子？是因為收了競爭公司的錢，這樣的人，你跟我說不要因為一次錯誤就否定他整個人？他這樣的人沒有職業操守和道德，人品也不能夠讓人相信。”

時言這次沒有跟陸時光擡杠，畢竟陸時光說的也都是事實，從職業道德和操守方面來講，靈塵之前做的事情確實讓人不齒。

如果不是因為前幾天和留婭娜在酒吧遇到靈塵，任誰怎麽說，她可能也不會再用靈塵。

***

那天婭娜拍完了一個片子回來，一周沒見，婭娜十分關心時言和肖以安的進展，於是約了時言在酒吧見面。

那個酒吧相對來說比較安靜，就在寧城大學附近，去店裏的也很多是寧大的學生，有的學生還會在店裏做兼職。

時言沒想到在那裏碰到靈塵，靈塵在酒吧裏做駐唱歌手。

說實話，在這裏碰到靈塵，她是很意外的，因為實際上，靈塵在配音圈和古風圈也算得上是有咖位的，一般像他這種接商配都接到手軟，除非是友情幫忙，否則很少會到酒吧這種地方唱歌。

不過當時時言也沒放在心上，畢竟跟她沒什麽關系，而且有過那樣的經歷，時言對他的印象一般。

如果那天時言沒有在酒吧看到靈塵，如果後來她沒有去洗手間聽到關於靈塵的事情，或許也就不會有今天陸時光的質問了。

洗手間向來都是八卦新聞的發源地，酒吧的洗手間也一樣。

時言聽到兩個女生在討論靈塵。

“臺上那個駐唱歌手聽說是靈塵？”

“是啊，就是他。”

“靈塵不是很厲害，聽說給很多大公司配音，而且自己出過專輯，怎麽跑來這個小酒吧唱歌了，是友情演出？”

“不是，我聽說最近靈塵被業內封.殺了。”

“啊，啥意思啊，為什麽會被封.殺？”

“你不知道，之前的時候靈塵本來已經答應了業內一家大公司的配音，結果最後被那家公司的競爭公司收買，臨到配音了，突然違約，在業內傳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在譴責他，好多他的粉絲也轉了路人，所以這樣，就沒有公司敢用他了，可是人總得吃飯，所以他才來酒吧當個小小的駐唱歌手。”

時言坐在馬桶上托腮，這姑娘還挺了解內情。

“可是靈塵當初為啥要違約，就算競爭公司給的錢再多，這麽做差不多就是自毀前程了，在業內很容易混不下去。”

恩，這姑娘問的很好，其實這個問題，時言也很疑惑，當初都說靈塵是著急用錢，可是究竟是為什麽，她也沒有去問。

另外一個姑娘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吧，靈塵喜歡男人，聽說他有個感情非常好的男朋友，前段時間得了個什麽病，治療需要很大一筆錢，靈塵估計也是沒辦法了，著急用錢，剛好他這個情況又被那個競爭公司知道了，所以就搞了這麽一檔子事兒。”

“要真這麽看來，靈塵也算是個癡情的了。”

“是啊，是啊，哎，不過可惜了，靈塵長的還挺帥的，果然啊，現在這年頭，長得帥的男人都喜歡男人去了……”

兩個姑娘出去了，時言坐在馬桶上依然沒動，原來靈塵當初是因為這個才做出了違約的事情麽。

***

時言知道有些事情，從當事人口中和別人口中聽到的版本或許會不一樣，她更喜歡聽到當事人的版本，所以她直接在酒吧門口堵了靈塵。

靈塵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時言，不過他也沒打算跟時言打招呼，徑直就往外走。

時言一個大跨步攔在他面前：“靈塵，我有話問你。”

靈塵看起來沒有之前時候的意氣風發，眉眼間帶了一絲憔悴和疲憊，“時言姐，有什麽問題。”

靈塵跟樂趣合作多次，跟時言接觸也多，其實很大程度上，靈塵還是很欣賞時言，所以他願意稱呼時言一聲姐。

“當初究竟為什麽要跟樂趣違約，你明知道違約的風險。”

靈塵沒想到他的問題是這個，他眉眼一暗，眼神中帶著身不由己的蒼涼，他低頭用手掃了掃額前的碎發，再擡頭時候，眼中已經恢覆平常。

“這個問題我記得我回答過你，因為對方給的錢多，錢是王八蛋，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

時言盯緊他：“靈塵，這個答案我聽過，但是我想聽的是真實的原因，我想知道讓你明知自毀前程，卻還要幹的動機是什麽。”

靈塵一笑：“時言姐，其實你是從別人那裏聽到了什麽版本，來我這裏求證吧。”

靈塵是個聰明人，時言也不繞彎子，索性就直接問他：“是，但是我更想聽你自己的版本。”

“其實我自己的版本也就是外面傳言的那樣啊，當時我能有有什麽辦法，我愛著他，總不能眼睜睜看他去死。”靈塵平靜地開口，“這個世界有的時候太過涼薄，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感覺到溫暖的人，他不僅僅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親人，所以……”

時言替他說完：“所以在自己的前程和愛人面前，你選擇了愛人。”

“是啊，我當時只能選擇他，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一道選擇題。”

“所以現在後悔麽？”

現在他的處境有目共睹，時言想知道他的答案。

靈塵看著遠處的霓虹，眼神有些飄忽：“後悔麽，似乎是沒有的，錢可以再賺，人沒有了，這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和他一樣的人了。”

***

當天晚上肖以安來接她回家，路上她跟肖以安說了靈塵的事情，並且跟他說了想要重新用靈塵做下季度配音的事情。

肖以安當時就跟她說：“如果只是你自己的意願，當然沒什麽問題，可是你要想到如何說服你的領導，你是出於感動，覺得靈塵對於感情的態度讓你動容，可是領導都都不是慈善家，很多時候他們是冷血的，在他們眼裏這種感情一文不值，他們不會想要用一個被競爭公司收買的人，不管當初靈塵是因為什麽原因違約。”

時言承認，肖以安的話一針見血，可是她依然想要試一試，在現在越發物質化的環境裏，這樣純粹的感情真的不多了。

***

陸時光靜靜地聽完了時言的話，“時言，說實話，作為一個普通人，我是感動於靈塵對於愛人的感情，但是我要為公司負責。”

“重新啟用靈塵並不是對公司不負責。”

“時言，我以為你足夠成熟，能夠全面的去想問題，可是我還是錯了，你還是太過感性。”陸時光搖了搖頭，“他能夠違約一次，就可能違約第二次，第三次，我不能冒著這種風險去用他，而且現在業內都已經不再用他配音，我們這麽做，會讓很多同行質疑。”

時言沒再說話，陸時光其實也沒有錯，站在對公司負責的角度，他一點都沒錯。

時言起身，“方案我拿回去重新做。”

陸時光看她離開的背影，開口說道：“時言，或許你會覺得我冷血……”

時言轉身，打斷他：“沒有，是我太過感性，而且開始就存了僥幸心理，覺得會有人跟我一樣。”

***

肖以安晚上約了客戶，恰好在時言公司附近，下午打電話的時候就聽出她說話的時候興致不高，他想了想，大概知道她是因為什麽情緒低落。

既然女朋友有了情緒，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出現在她面前。

於是晚上在酒桌上，從來都是慢慢灌醉客戶的肖以安，這次直接上來就是酒，把對方喝滿意了，直接敲定了合約，剩下的就交給了邵強。

肖以安打了個車去她公司樓下等。

坐進時言車裏，親.吻她的時候，他嗅到她嘴裏淡淡的煙草味，肖以安眉毛挑了挑，沒說什麽。

時言嫌棄地揮揮手，想要扇掉空氣中的酒味，看他坐在副駕上，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又有些心軟，看他沒系安全帶，俯過身去幫他系安全帶。

誰知道手還沒碰到安全帶，自己卻被他拉住，他手上一個用力，把她直接從駕駛座提抱到了他身上。

她跨坐在他身上，和他面對面，路虎雖然寬敞，可是兩個人都在副駕上，又以這樣一個暧.昧的姿勢，頓時還是顯得逼仄了許多。

肖以安一口吻上她，自己嘴裏的酒味和她口中的煙草味道混合在一起，竟然變成一種奇特的味道，讓人沈醉。

他用力圈抱住她，並將她壓向自己，時言感受到他堅.硬的火.熱，成年男女情動之處，都是自然，可是這裏不是一個好的地點，公司停車場，雖然她的車窗有貼膜，可是前面玻璃沒有啊。

感覺到她的掙紮，肖以安放開她，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將頭枕在她的肩窩，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時言，別不開心，有什麽事兒，你男人來幫你解決，你負責高高興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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