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燭的忌日很快到了，我也終於在千辛萬苦之後準備好了的我的禮物，雖然並不能成為賀禮。

仿照這顧南燭為我慶祝生日的樣子，我也準備了燭光晚餐，這個晚餐還是我自己親手做的呢，看著似乎色香味俱全的晚餐，我有些得意。

顧南燭走進來的時候明顯的楞了一下，然後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坐到了他的位置。

這一次，角色互換，我給顧南燭倒了一杯紅酒，殷勤的勸他嘗嘗這個，嘗嘗那個，顧南燭都好脾氣的應了，氛圍非常好。

直到我拿出自己的禮物，一款刻著執子之手的印章，顧南燭又呆了一下，我感覺今天的顧南燭很明顯的情緒外放了很多，平常的時候，我很少能夠體會到他的情緒，就算發呆，他的眼裏也有一片海。

“今天，你是怎麽了？”顧南燭的問題倒是讓我楞住了，難道顧南燭不知道今天是他的忌日？是了，哪有一個人是想死的，既然不想死，死的那天一定不會記住了。

我放佛做了一件不正確的事情，我咬了咬嘴唇，猶豫著該不該說，顧南燭一直忌諱他的死，我這樣做是不是戳到他的傷口了？

顧南燭擡起我的下巴，將我有些委屈有些忐忑的表情一覽無餘，而後忽然湊在我的耳邊，喲口熱氣呼出：“說啊，今天你怎麽了？”

我的腦子一時之間又停止了工作，只能呆呆的回答他的問題：“給你過生日啊！”顧南燭皺了皺眉，似乎在回憶他的生日到底是不是今天，然後發現不是，糟糕了，我又被迷惑的說出心裏話了。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我有些想捂臉，但是最後手還是放在了嘴巴上，這張嘴一定要管住了，不能再被迷惑的稀裏糊塗的亂說話了。

我的抗拒被顧南燭看在眼裏，然後他忽然綻放了一個清淺的笑：“是忌日啊！”我不敢去看他，斜著眼睛盡量往下看，不去與他對視。

“忌日，所以你準備送我一個墓碑？”他的手靈活的翻轉著印章，我被這話驚呆了，雖然跟墓碑有一點點的相似，但是無論是內容還是大小，都不是墓碑啊！

此時的顧南燭在我心裏就像是文字獄的發動者一樣，我一個字都不敢說，生怕那一句話說的不對，被他揪住小辮子。

“不是墓碑，石頭做的刻著字，倒真是像墓碑呢！”我的心裏好像一片荒野，顧南燭勾起嘴唇笑了笑。

“也就你能送人這種禮物了。”這話的嘲笑意味更濃了，我有些不服氣，惡向膽邊生，劈手奪過他手中的印章。

“你不想要，就不要拿了！”顧南燭卻鉗住我的手，一點一點的將印章有奪走，我的力氣不如他，怎麽掙紮都掙紮不開。

顧南燭猶在我的耳邊吹了一口氣，可惡，知道我抵抗不住這樣的，他總是這樣對我，我氣得眼睛都紅了。

“雖然我一點都不想慶祝忌日”這個開頭，我好想知道但是什麽啊，有但是的地方才是真正想要表達的內容吧！

我今天真是犯蠢了，不對哦，這個蠢不是今天犯得。我辛辛苦苦準備這麽長時間，竟然都沒有反應過來我是在慶祝別人的忌日，這個不收人歡迎的日子。

“但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顧南燭的話中明顯的帶了一絲笑意，我睜開因為緊張閉上的雙眼，顧南燭似乎很開心，他很少笑，更是很少開心的笑，我看到他的眼睛好像一片星雲。

他抵著我的額頭：“蘇瑾，這就是你發了幾天傳單換來的？”我有些臉紅，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三百六十行，行行平等，但是在顧南燭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看來，力氣活應該是最被看不起的吧！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與顧南燭之間存在著差距，若不是因為顧南燭去世了，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踏入顧南燭的生活圈，更不會嫁給他。

顧南燭似乎在等我的答案，我咬著牙轉過頭，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沒辦法，我又沒錢，只能賺點錢買材料了，不顧這個章是我自己刻的。”著重強調了最後一句，雖然我很窮，但是我對你的情意無價，勉強可以蓋過那個窮字吧！

顧南燭又發出一陣低沈的笑聲，在我的耳邊，我的耳朵都要醉了。

顧南燭親了親我的嘴角：“真棒，你的墓碑，不是，印章刻的真好！”似乎繞過了那個令我比較尷尬的話題，感覺自己真像陷入初戀的小姑娘，為了給自己的男朋友買個稱心的禮物而去發傳單，真是小姑娘的浪漫不是嗎？雖然顧南燭不一定能夠接受，用一種精神勝利法安慰了自己，我終於能夠暫時出一口氣了。

“謝謝你！不過我的生日是冬月初三，希望生日的時候能收到稱心的禮物。”顧南燭的話出奇的真誠，但是這個內容好像是在沖我要禮物？

我看來一眼顧南燭，他的眼睛像狼一樣亮，一眨不眨的盯著我，似乎還有些期待，我點點頭，顧南燭又笑了。

我覺得他今天已經笑夠了一年的量，是真心的笑那種，平常他總是冷笑的臉上掛上真心的笑容，真是讓人感覺特別好！

“那今天的禮物你滿意嗎？”我那天明明很精確的表示了我對於禮物的滿意，但是今天顧南燭似乎不太滿意，我有些別扭的想要聽到他說滿意。

然後他就說了，很真誠的說，雖然他剛才還說我送的是墓碑，我一下子就開心了。

“那你生日我也給你送一個印章好嗎？”顧南燭很明顯的僵硬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我心裏笑瘋了，顧南燭從來沒喲這樣縱容過我呢！

一張俊臉在眼前放大，薄薄的嘴唇已經敷上了我的嘴，我還睜著眼睛，顧南燭也一直睜著眼睛看著我，我們兩個一直深深的凝望著彼此，我好像看到顧南燭心靈迷霧之後的風景了。

晚風溫柔，樹葉低語，真是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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