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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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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鸞宮裏,李貴妃笑了;鐘粹宮裏,沈慧茹硬生生折斷了一只狼毫。

群臣再次懇請皇帝立後立儲,皇帝再次當朝拂袖而去。這次的流言來勢比上次更加兇猛,不出一天就已傳遍了京都,想壓都壓不住,畢竟法不責眾。

欽天監也向皇帝呈報了占蔔結果,只兩個字——大兇。這結果一出來,又仿如在油鍋裏加了一瓢水,整個朝堂和後宮都沸騰了。

碧霄宮雖然管制嚴格,但也不免受了些影響,有一小部分人開始惶惶惑惑,忐忑難安。

“娘娘,咱們抄些經書吧,這樣既可以修身養性又可以消災減厄,免得被宮裏的晦氣沖撞了。”馮嬤嬤抱著一堆佛經進來。

“天寒地凍的,手都僵了,抄什麽佛經?”孟桑榆小心翼翼的解開阿寶爪子上的粽子,查看傷口愈合的情況。阿寶也是硬氣,被紗布扯痛了都沒哼一聲,反把孟桑榆嚇的又是親親,又是抱抱,還不住的往傷口吹氣。主寵兩個你親我一口,我舔你一口,玩得不亦樂乎。

“這又是冬雷又是古松枯死的,大家都說是因為宮裏染了晦氣,誰沾了誰倒黴!這不,皇上有龍氣護體都重傷了!大家都在抄,娘娘您不抄就算了,奴婢幫您抄,您好歹拿一本放在枕頭底下壓著。”馮嬤嬤取出最上面一本《妙法蓮華經》遞到主子面前。

孟桑榆無奈接過,隨意翻了翻說道,“你們不用如此害怕,所謂的雷電不過是一團冷雲和一團熱雲互相碰撞激出的火花,與兩把寶劍相撞的情況類似。冬天之所以不常打雷是因為冬天的雲團普遍都很冷,互相融合了。但若是天氣偶爾暖和幾天再突然降溫,也會產生打雷閃電的現象。昨天之前,這天氣不是熱了好幾天嗎?昨晚的雷就是熱雲未散冷雲突至造成的,與晦氣和鬼神壓根沒有關系。”

周武帝詫異的擡頭看她一眼,為這新奇的言論感到著迷。原來雷電是這樣造成的嗎?仔細一想確實非常形象,非常有理!她這小腦袋裏還有多少奇思妙想?

“娘娘懂得就是多!”碧水給火籠裏添了些銀絲炭,戲謔道,“娘娘既然知道,怎得還會如此害怕呢?”

孟桑榆噎了噎,摟緊懷裏的阿寶,理直氣壯的說道,“怕就是怕,我有什麽辦法?阿寶也怕呢,昨晚上都嚇得發抖了,還是我摟著他他才敢睡!”

朕什麽時候害怕了?朕什麽時候發抖了?你欺負朕不會說話嗎?周武帝滿頭黑線,盯著女人微微嘟起的粉唇,忽而就笑了起來。這個時候的桑榆才有了十七歲少女的模樣,可愛中帶著點小狡黠,讓他看了止不住的心生歡喜。

見趴在主子膝頭的阿寶忽然哼哼兩聲,好似在附和主子的話,銀翠,碧水,馮嬤嬤都笑了。這主寵兩個越發有默契了。

收了笑,碧水好奇的問道,“那太和殿的古松枯死又是怎麽回事兒呢?聽說那古松極有靈性,可以預知天下興亡。”

“古松的事就更簡單了,什麽靈性,預知,示警,降幅……都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罷了。”孟桑榆不以為意的擺手,引得眾人,包括阿寶,都眼神灼灼的朝她看去。

“那樹既然活了上千年,壽命也算是不短了,一朝枯死是正常現象,只不過被有心人利用就成了前朝皇室觸怒神明的證據。後來太祖稱帝,為了使古家的上位顯得順應天意,顯得莊嚴神聖,這古樹又再次被利用了。所謂的覆活不過是用了某種秘法,延續了古樹的生命,能夠再延續百年已是不易,早晚還會枯死。當然,它偏偏在這個時候枯死,裏面肯定有人弄鬼,咱們意會就好,不可言傳。”孟桑榆用食指抵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古松死而覆生的事是古家的不傳之秘,太祖早已料到它活不久,登基後在樹根下埋了一塊‘萬古長存’的石碑,只等這樹有朝一日枯死時便挖出來為古家帝位正名。若不是繼承了皇位,周武帝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

他深深看了孟桑榆一眼,已經不會再為她的聰明靈慧感到吃驚了。至於李貴妃和李相,他眼裏的溫柔頃刻間退去,被徹骨的寒意所取代。連皇室的象征都敢動,李家的心越來越大了!

馮嬤嬤等人點頭,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片刻後,馮嬤嬤似想到什麽,壓低嗓音問道,“娘娘您說,皇上傷了根本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十有八-九!”孟桑榆撇嘴,“皇上剛回來那會兒不是一連召了很多神醫進宮嗎?那些神醫都失蹤了,必定是為了遮醜。皇上又接連兩月未曾踏足後宮,連最心愛的良妃都沒碰,可見是有心無力了。”話落,她眉眼一彎,撲哧撲哧的笑了,表情極為幸災樂禍。

沒有子嗣,沈慧茹這輩子都別想登上後位,沈太師的報覆恐怕是難以實現了。而自己又剛剛向李貴妃表明了立場,作為一個無寵無子的嬪妃,李貴妃不會拿自己怎樣。沈慧茹應付李貴妃尚且應付不過來,就更不能拿自己如何了。這才是孟桑榆老神在在過日子的真正依仗。

周武帝聞言臉色漆黑,胸悶氣短,但對上她亮晶晶的鳳目和微翹的嘴角,所有的郁氣又一掃而空。罷了,愛笑就笑吧!待朕回魂,朕定會讓你知道朕究竟有沒有力!看來,朕得抓緊時間去找俊偉了,尋醫問藥是沒用的,得找個得道高僧招魂才行!

幹清宮的正殿裏,假皇帝坐在禦桌後,手裏拿著一本奏折,匆匆看了兩眼扔掉,撿起另一本,又扔掉,斜飛入鬢的濃眉深深皺起,似有說不盡的煩惱。

“良妃娘娘求見!”殿外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假皇帝眼睛一亮,立馬揮手道,“宣!”

常喜領著良妃款步進殿,甩甩手裏的佛塵,遣退殿內多餘的人。

宮人們魚貫退出,頭俱都垂的低低的,絲毫不敢亂看。最近皇上心情不好,幹清宮裏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且與皇上關系越親近的,死得越快,他們整日都戰戰兢兢,謹小慎微,恨不能沒長眼睛和耳朵。

等人都走遠了,常喜也沒給皇帝行禮,逕直走到殿門口望風。沈慧茹直起微彎的膝蓋,極其自然的走到皇帝讓出的主位坐定。

“奴才見過良妃娘娘!”假皇帝卸去渾身的氣勢,恭恭敬敬的跪下給她行禮。

“起來吧!”沈慧茹睨他一眼,眼底溢滿覆雜難言的幽光。看著這人頂著一張昔日高高在上的臉對自己卑躬屈膝,她心裏既覺得不自在,又有種隱秘的,不可言說的滿足感。終於不用再仰賴著他的寵愛而活了,終於不用再患得患失了,終於不用在日日翹首以待了……

“回娘娘,倡議立後立儲的折子都在這裏,奴才已經全部留中不發了。”假皇帝被沈慧茹看得心裏發毛,指著禦桌上一疊奏折轉移話題。

沈慧茹將目光移向奏折,幽深的眼眸逐漸變得冰冷。她漫不經心的翻看著,將折子上一個又一個名字記在心裏,大殿內霎時安靜得落針可聞,沈郁的氣氛籠罩下來。

假皇帝依然跪在一邊,絲毫不敢擡頭。

半晌後,沈慧茹終於悠悠開口,打破了殿內的沈郁,“光留中不發也不是辦法!”

假皇帝略略擡頭,拱手道,“還請娘娘示下。”

“你今晚就去臨幸德妃,連續一月專寵於她,直到讓她懷孕為止!”沈慧茹勾唇,幽深的眸子散發著某種晦暗莫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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